第十八章 宣示，傻傻的宮羽澈

是夜，華燈初上，大燕皇宮燈火通明，用來招待貴賓的邀客宮更是人聲鼎沸。

大臣們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討論著最近最熱門的話題：皇上與睿和公主的情事。

「張兄。你們說，皇上怎麼能喜歡上睿和公主呢！」一人張口就道，語氣頗為可惜。

「皇上為什麼就不能喜歡上睿和公主？男未婚女未嫁的。」被稱為張兄的人看起來不太大，他眉宇清秀，看起來對這個事情明顯的不關心。

「話不能這麼說，皇上和公主怎麼說也是父女關係！」聽到張兄的回答，又有一人湊過來，語氣十分不贊同的道。

「睿和公主，是皇上生的？」張兄頭也沒抬就這麼一句話，瞬間讓兩人閉了嘴。悻悻的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坐在一起討論去了，這個張凡真是太不識時務了。這件事，現在明擺著全部人都在反對，他一個人贊成，不等著被孤立，等著什麼？

看著轉身不再說話的兩人，張凡抬手倒了杯酒。本來就是，這些人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皇上的家事，什麼時候，他們這些做朝臣的能管了？

雖然他入仕時間尚短，但當今皇上是什麼人，他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的。當今皇上為人冷酷，說好聽點叫威嚴霸氣，說難聽點就是獨權專政。

這樣的人，要是能輕易被人掌控，那才是笑話！若是皇上不娶睿和公主，那就只有一個原因，皇上不喜歡她了。否則……

張凡搖頭輕笑，不得不說，這樣的皇上才應該是大燕的君主！這樣的男人，才當得起威武霸氣四個字。

「皇上駕到，睿和公主駕到！」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唱和響起，眾人立刻停止了攀談，身子一動跪在地上。

「皇上駕到，睿和公主駕到！」再一聲唱和響起，雄渾綿長的聲音似乎從遠古傳來，讓人不由的沒有半分抵抗心理。

「皇上駕到，睿和公主駕到！」伴隨著最後一聲唱和落下，宮羽澈和十一緩緩步入大殿。

於此同時，整齊劃一的請安聲音傳來：「臣等參見皇上公主，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今天的睿和一身明潢色宮裝跟在宮羽澈身側，她面不改色，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從很多年前她就知道，這樣的場景，她日後要經歷無數次，但不得不說，這高高在上，眾人匍匐在腳下的感覺。的確能夠讓人心神蕩漾。

宮羽澈走著，見身側的人兒綳著小臉，他不由的輕輕一笑，伸出手，抓著她的手，緩緩的握緊。

宮羽澈的動作讓十一沒來由的一陣緊張，隨即輕輕一笑，緩緩放鬆。

身邊這個人是自己選定了的，將要走完一生的人。這樣的動作，這樣手牽著手的關懷，十一自認為自己受之無愧。

她根本就不怕別人看見，看見又如何。身邊這個人是她的，以前，此刻，未來，宮羽澈都只能是尉遲溫鳶的！牽牽手而已，怕什麼？

小手輕輕一動，回握住宮羽澈的大手，甚至調皮的蜷起手指，在他掌心一撓。小人兒的動作，讓宮羽澈的臉上瞬間又充滿了笑意。這個小傢伙，就是自己用盡一切，努力愛著的人啊，不論什麼時候，她都知道，自己怎麼樣會開心。

而她，也在盡她所能的經營著這份感情。

十一不會想到，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讓身側的男人想到這麼多。此刻她的心都是甜甜的，一步步就好像是踩在雲朵上一樣。

這樣飄飄然的感覺，直到她坐下后依然存在。

「眾卿平身！」就在十一飄飄然的時候，身邊人沉穩的聲音響起，十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坐下。

輕輕轉眸，對著宮羽澈吐吐舌頭。後者好笑的回以一笑。在走上高位的時候，這小傢伙表情獃獃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傢伙又神遊去了。

寬大的衣袖下面，大手輕輕一動，輕輕的摩擦著手中的小手。這樣挑逗的回應，讓十一臉頰微微一紅。

滿意的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宮羽澈回眸，冰冷的目光在殿內流轉，最後緩緩開口，「大周使臣還沒來么？」

皇上略微不悅的聲音響起，在場的人自然是不敢在隨意，於是均停了手中的動作，身子微微的僵直著。

「回皇上，大周使者到了。」李和聞言，上前一步，在宮羽澈耳邊輕輕開口，「不過，大周使臣說，來者是客，怎麼樣也要拜訪主人的。所以，他們此刻在殿外，等著覲見。」

「傳。」宮羽澈聞言點點頭，俊朗的臉上閃過一抹沉思，在他看來，這大周人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如今這麼客氣，究竟是所謂何事？

「傳大周使臣覲見！」李和並不知道宮羽澈的心思，於是他後退一步，手中拂塵一揚，高昂的聲音傳出。

「傳達周使臣覲見！」李和的聲音一傳出，立刻就有人接上。

眾人聞言緩緩看過去，只見門口有人緩步走近。

「傳大周使臣覲見！」三聲唱報之後，來人已經走進了殿內。大周使臣是兩個人，領頭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在他身後是一個沉穩的中年人。

「大周使臣見過大燕陛下。」兩人走到大殿中央，微微低頭，行了一個大周禮儀。

「來者是客，兩位太客氣了。」收回心緒，宮羽澈沉穩的聲音傳出，「朕設宴招待二位，今日不談國事，權當朕為二皇子和風丞相洗塵。」

「是皇上客氣了。」那使臣聞言一笑，緩緩抬頭，「如此，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請！」宮羽澈聞言輕輕伸手，目光含笑。在大周使臣落座的空當，宮羽澈立刻低頭看向十一，「十一，怎麼了？」

就在剛剛，他明顯感受到十一手微微有那麼一絲僵硬。似乎是在看到那大周使臣之後，怎麼了？這使臣有什麼不對么？

「沒什麼。」十一聞言輕輕一笑，看向宮羽澈，「我見過他。」

十一曾經想過大周會派什麼樣的人出使大燕，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一老一少兩人。其中一個還竟然夜探她將軍府！

沒錯，那被宮羽澈稱為大周二皇子的就是那日夜晚，十一在家花園中見到的娃娃臉。

「你見過他？」聞言宮羽澈一怔，不應該啊，從來沒有聽說過大周二皇子來過大燕，這是第一次。而且十一還小，幾乎是沒有怎麼外出過，她究竟在哪見過他？

「在我家後花園。」十一聞言十分誠實的張口就道，「兩天前的晚上我睡不著，所以在院子里走走。就見到了他。」

高策竟然夜半十分出現在將軍府後花園？宮羽澈微微皺眉，聲音多了絲凝重和責備，「怎麼不見你說過？」

聽到男人這聲音，十一輕輕吐舌。想也不用想，這男人啊，肯定又生氣了。

「本來是想告訴你的。結果後來因為舞陽的事，就給忘了。」這是實話，在第二天，十一就想告訴宮羽澈來著，結果卻是給忘記了。直到今天見到娃娃臉才想起來呢。

見十一沒有說謊。宮羽澈點點頭，聲音很輕，「這麼說，兩天前，高策就已經到達了燕京。那麼這個時候，才宣布進京。是因為什麼？」

男人輕輕的聲音帶著思考，十一也不好出口詢問，於是也不做聲，靜靜的聽著。

「大燕皇上，這杯酒，本皇子敬你。」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澈帶著點點高傲的聲音響起，宮羽澈二人立刻回神。轉眸看過去只見，高策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舉著酒杯。

「好。」宮羽澈見狀，微微勾動唇角，長指伸出，拿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后，一口喝下。

在宮羽澈喝酒的時候，高策的目光落在十一的臉上。似笑非笑的目光讓十一微微有那麼一絲的不自在。

高策對著十一輕輕的揚揚酒杯，然後勾唇一笑，仰頭幹了。

這個娃娃臉究竟是什麼意思？十一皺眉低下頭，這個娃娃臉看著她的目光絕非是什麼善意的目光，相反還帶著征服的意味。

不由的十一突然想到，娃娃臉對她說過，要她嫁給他，他可以給她想要的一切。

想到這裡，十一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意。她要宮羽澈，他給得起么？

高策喝完酒，目光再次在十一身上劃過。不得不說大燕皇帝的眼光還是相當不錯的，這個女子雖然只有十二歲，但看其現在的樣子，就知道，再有三年，這必定是一個傾國美人。

當然，不說長相，就說氣韻。這十二歲的女孩兒，出塵高雅，尊貴淡然，怎麼看都是好的。

這樣的女子，宮羽澈喜歡，他高策也喜歡！

輕輕勾唇，高策垂眸，掩住自己眼睛中遮掩不住的掠奪，身子一動坐在椅子上。宮羽澈此刻也放下酒杯，他的目光疑惑的看著高策。

這個男人，他怎麼看怎麼覺著討厭！怎麼，他什麼時候得罪過自己么？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第六感三個字並不緊緊適用於女人身上，有的男人比女人更加敏感。尤其是，這件事還是和自己心愛的事物有關的時候。

「十一。」想著，皇帝大人就低下頭看著一旁安靜的小女人，「十一，為什麼朕覺著，這個大周二皇子這麼討厭？他什麼時候得罪過朕么？」

宮羽澈突入起來的聲音讓十一一愣，隨即有些好笑。這朕都用上了，可見他是真的不高興。右手一動，從他手中抽出來。向上握住他的大手，「我哪知道？不過，不喜歡就不要理他就是！你是大燕皇上，沒有必要每個人都喜歡。」

小女子的聲音輕靈如水帶著淡淡的笑意，說著，她似乎覺著這樣表達仍然不太對。於是，她緩緩抬眸，璀璨猶如星辰的眸子看著宮羽澈，「你，只要喜歡我就夠了。」

你，只要喜歡我就夠了。這簡單的一句話，從女孩子口中傳出，擾亂的不僅僅是宮羽澈的心湖。還有高策的。

坐在下方，他一直偷偷觀察著宮羽澈和十一的一舉一動。雖然在這個位置，他聽不到十一和宮羽澈說什麼。但是，他會唇語。喜歡她就夠了么？

好自大的話，好可愛的女人？不得不說，高策更加想要這個女人了。會不會有一天，她也會這樣笑看著自己？

「十一。」宮羽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這麼些年，十一絕對沒有少跟他說，她喜歡他。但是無數句我喜歡你，似乎都沒有這一句話，更讓他感動。小女子霸道的話語，像是宣誓一樣的表情，就在這一刻進入他的心裡。

從來沒有發現，原來，他還可以再愛她一點。

「十一。」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是最後卻只能說出這兩個字。柔情似水的聲音，讓十一聽著微微一笑隨即小手輕輕的撓撓他的大手。以便提醒他，注意儀態。這可不是在龍焰宮，不要用這麼炙熱的眼神盯著她。台下可是有很多人看著呢。

宮羽澈瞭然的挑挑眉，然後牽著她的手，緩緩轉身。他當然知道台下有很多人。他一向是一個自律的帝王，所以他自然不會讓朝臣看了自己的笑話。尤其還是有外人存在！

想到外人，宮羽澈的目光緩緩流轉，似乎是在不經意間看向高策。只見後者微微低垂著頭，看不清楚表情，但那勾起的唇角，卻是顯示了他心情很好。

不知為何，看到高策心情不錯。宮羽澈就是一陣氣悶，難道他和她天生就是敵人，他根本就見不得他好？要不要，趁機弄死算了？

一向英明神武的宏德大帝此刻的想法真是讓人汗顏，不過不得不說，他的想法是對的。畢竟高策覬覦的是他最真愛的人。

「二皇子一路奔波辛苦。」不過再怎麼想要弄死高策，此刻人家也是大燕的貴賓，樣子還是要做一下的。於是宮羽澈緩緩舉杯，「怎麼不早日進京兩日，好好好休息一下？」

宮羽澈此話一出，十一動作一頓。隨即無奈的搖頭輕笑。這個男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腹黑小心眼。這兩天這麼確切的數字都說了出來，是怕人家不知道他已經知道人家提前進京了么？

果然聞言，高策緩緩挑眉。他是提前兩日進京，然而這期間他只見過睿和公主。嘖嘖，這個女人還真是不怕麻煩。這大半夜的見到男人是什麼好事么？怎麼還到處亂說。尤其對象還是她喜歡的人。

是不是，這樣，他就可以理解成，其實這個女人也沒有多喜歡宮羽澈，否則怎麼能不怕他誤會呢？

見慣了勾心鬥角的高策，怎麼可能想到，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感情叫做信任。

「皇上玩笑了。」高策輕輕抬頭，「我們進京怎麼能不先來拜見皇上？」反正，見到他的只有那個女人而已，沒有證據，誰能證明他提前進京做了什麼？

這話一出，宮羽澈一笑，似乎也只是隨意一提，揚揚手，抬頭將酒杯的酒一口喝下。他說這話當然不是為了讓高策承認他是提前進京，說這話也不過就是諷刺他一下而已。至於他提前進京做什麼，他一定會查清楚。

這兩人一來一往看得十一目瞪口呆，嘖嘖，不愧是權利巔峰的人誒。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真是不錯！看來自己還是太嫩了。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最起碼，這點她是不會的。

十一目瞪口呆的樣子，落在了喝完酒的高策眼裡。他低頭輕輕一笑。

「十一，你怎麼不吃東西？傻坐著做什麼？」喝完酒，宮羽澈才想起來，身邊的小女人，自從進來就一動不動的坐在這裡，這可不像她啊。

「爹爹。你抓著我的手，讓我怎麼吃？」十一聞言無奈的說了一聲，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男人還有這麼缺弦的時候，她可不是左撇子。這樣怎麼吃？難不成讓別人喂啊，那被人笑話死了吧！

「哦哦。」聞言，宮羽澈立刻反應過來。立刻鬆開十一的手，抬手給她夾了幾筷子的菜，面色柔和，「你喜歡吃的，多吃點。」

十一見狀點點頭，右手抬起，拿著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裡，輕輕的嚼著。

「皇上和公主的感情真好。」這個時候，高策輕輕張口，一句看似不經意的話說出來，十一動作一頓險些嗆到。台下的大臣們也立刻沒了聲音，殿內一時靜的可怕。

「怎麼本皇子說錯話了么？」高策桃花眼一眨，神色十分無辜。十一聽著，不由的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你裝什麼裝。你這話要不是說出來噁心人的才怪！

十一輕輕的嚼著，將嘴裡的東西咽下去。然後抬頭，「二皇子說的是，本宮和皇上的感情一直都這麼好。」

這是事實，現在他們的事全天下都知道。她也不必矯情的藏著掖著，拿出來說就是了。十一說話語調自然，帶著淡淡的理所當然的表情。

這個模樣看得宮羽澈心情更加好了。不得不說，他就是喜歡她這個樣子！就是喜歡她這驕傲的小樣子，看著就讓人喜歡！

十一這話一出，高策也是一愣。隨即輕輕一笑，眸中更加填了一絲笑意。這個女子這個樣子真是討人喜歡。

處在他這個位置，見過的女子多了去的。但不論什麼樣的女子在談論起喜歡的人，或者是終身大事的時候，都是害羞的。像她這個模樣的，絕對是及其少見。哦不，應該是壓根沒有見過。

「睿和公主真是可愛。」高策輕輕一笑，然後看向宮羽澈，「雖然皇上說，今天宴上不談國事。但有一件事也不算是國事。高策冒昧……」

說到這裡，高策話語一頓，然後看向宮羽澈。宮羽澈會意的點點頭，「二皇子請說。」人家這擺明了就是有話要說。做為東道主，難道他還能不讓人家說話？

「是這樣的。高策奉父皇之命出使大燕，一來是為了我們兩國世代交好。二來……」高策見宮羽澈鬆口也不再推辭，於是他立刻張口就道，說到二來的時候，聲音就是微微一頓，看了眼自顧自吃東西的十一。這才又輕輕張口，「二來，高策如今已經十七歲，還沒有娶妃。父皇的意思是，想要兩國聯姻。」

這話一出，所有大臣的目光立刻看了過來。雖然把女兒遠嫁他鄉，他們心裡有些捨不得，可畢竟這是對方是皇子，而且還是大周最有希望成為太子的皇子！若是女兒嫁過去，將來說不定就是皇后！

雖然，他們都知道，兩國聯姻。對方是皇子，要娶的怎麼說也是公主，郡主這樣的人物。可是皇宮中的公主要不太小，要不已經出嫁。所以從他們女兒中選一個人封為公主，用來和親也是可以的。

「哦？」聞言，宮羽澈也是多了一絲興趣。兩國聯姻，這個當然是不錯的選擇。「如此，朕就給二皇子好好準備一下，公主郡主還有各位待嫁千金小姐的畫像都會送到驛館，屆時，二皇子可以好好的挑選一下。不管二皇子看上哪一個，朕都封為公主，嫁於二皇子。你看如何？」

宮羽澈是一個好皇帝，他勵精圖治，雖然在他看來，兩國和平豈是一介女子可以維護的了的？但怎麼說如果能夠避免戰爭，他依然會去做。畢竟這樣犧牲的是一個女子的幸福，而若戰爭將要犧牲的就是無數百姓的生命。孰重孰輕，他還是分的清楚的。

「多謝皇上。」聞言高策起身，行了一個禮。然後搖搖頭，張口說道，「本皇子已經有意中人，只望皇上成全。」

意中人？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就連一直吃飯的十一都是放下筷子看了過來。宮羽澈心裡更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意中人？高策雖說提前兩日進京，但這麼快就有意中人了？難不成他提前進京就是為了選妃的？這不可能吧……

「哦？如此甚好。」心裡疑惑，但是有些場面話還是要說的。「不知二皇子意中人是誰，朕也正好可以成全一對姻緣。」

「大燕皇上。」高策聞言心裡冷笑一聲，就怕你捨不得！心裡這麼想，但面上卻是不露分毫，他保持著一國皇子應有的風度和禮儀，「大燕皇上，本皇子覺著您身邊的睿和公主甚好。不知皇上可否割愛？」

這話一出，全場又是一片寂靜。如今大燕上下，誰不知道皇上對睿和公主的感情，這簡直就是把公主當皇后養著！此刻大周二皇子這話不是虎頭上拔續么？

不過……眾人偷偷一笑。做的好啊！要是二皇子把睿和公主娶回家，他們的女兒既不用遠嫁，又能入宮選妃了。嗯，不錯不錯！不過皇上會同意么？

眾人想著，大著膽子輕輕抬頭看向皇上。這不看不知道，一看立刻就又把眼神收回來了。皇上的模樣太嚇人了。

只見宮羽澈鐵青著臉，眼神寒涼。若是眼神可以殺人，恐怕高策已經死了很多回了。

「不行。」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宮羽澈冷冷的道。這聲音一出來，所有人都是一陣發抖，皇上冷的時候，絕對能凍死人啊！

「為什麼？」高策似乎是什麼也不知道一樣，看著宮羽澈，眸光絲毫不做退讓。「本皇子知道睿和公主如今年紀尚小，但本皇子不介意把她娶回去等上幾年。再者說，本皇子是真心愛慕睿和公主。只要皇上肯把公主嫁給本皇子。本皇子一定會好好待她，給她她想要的一切。」

高策雖然是在對宮羽澈說著，但是目光卻是看著十一。十一聽著微微皺眉，緩緩抬頭。先是看了眼宮羽澈，只見後者目光冰冷的可怕。於是輕輕的嘆了口氣，看向高策。

宮羽澈看著高策，目光中已經有殺意凝聚。在他面前對著他喜愛的女子表白，高策真是夠膽！他當他是死的么！

「二皇子。」正當宮羽澈想要發怒的時候，身邊人緩緩張口，語氣涼涼的帶著微微的不屑與高傲，「二皇子，你覺著你大周有的，我大燕會沒有么？你覺著已經到了本公主這個地位，本公主會稀罕你什麼？至於，本公主想要，這個還真是有。但是二皇子，恕本公主直言，你給不起！」

女子驕傲的聲音帶著不屑，她說話的時候，小臉都似乎會發光一樣，十分耀眼。就是這樣的十一再一次迷惑了高策。

「公主想要什麼，你不說，怎麼知道本皇子給不起？」這話一出，宮羽澈也是一陣緊張，他雙拳緊握，十一想要什麼？若，若是高策給得起，難道她……

這個念頭一出現，立刻被宮羽澈否定掉。他是一國皇上，高策給的起的，沒道理他宮羽澈給不起！再有，他要相信十一。五年的相處，宮羽澈自信了解十一就好像了解自己一樣。他的十一一定不會是一個朝三暮四，貪得無厭的女子。

「本宮想要的……」十一緩緩勾唇，看向高策，然後目光轉動，看向在坐的滿朝文武。緩緩開口，聲音不高不低足夠在場所有人聽到，「本宮想要的，只有一個宮羽澈而已。」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陣愕然。然後猛地抬頭看向十一。這，這，這不說睿和公主竟然敢直呼皇上大名，就說這話，也太不知廉恥了吧！

這樣的話，是一個女子可以隨便說的出口的么！但是他們不敢把指責的目光對著上位的兩個人，最後只能齊齊看向尉遲青。就差說，將軍，你教女無方！

要說受十一這話影響最大的就是宮羽澈。此刻的他沒有了平時的英明睿智，也沒有往日的成熟剛毅。他就好像是一個毛頭小子一樣，雙眼放光的看著十一。

有什麼比這樣的話更讓人感到驚喜？有什麼比這樣的表白更能讓人心神蕩漾，有什麼比這樣的十一更加招人憐愛？

宮羽澈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名字從這個小人兒嘴裡說出來是這樣的動聽，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十一竟然這樣勇敢。勇敢的在天下人面前昭告，她只要一個宮羽澈！

再一次，宮羽澈覺著。他這輩子做的最英明最正確的決定就是將十一帶回皇宮，就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然後愛上她。這絕對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最正確的事情。十一，絕對是老天派下來拯救他的仙女！

高策看著精緻美麗的十一，嘴巴張了又張，最後只能化作一聲苦笑。他以為他給不起的是什麼，是皇后之位，是無上的權利，是一世的獨寵？但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一個宮羽澈！

宮羽澈，輕飄飄的三個字，卻是讓他敗得那樣的徹底。此刻的高策除了苦笑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高策看著十一，看著這樣自信驕傲霸道的女子。他在想，若是有一天，自己的名字從她最裡面傳出來，是不是一樣的動聽。

會不會也是如此的打擊人，是不是也是這樣晃人心魄？怎麼辦，這樣的睿和沒有讓他放棄的念頭，相反更加填了一絲執念？

若是開頭，他只是覺著這個女子有意思，那麼此刻，他就是勢在必得，必須要把她弄到手！從小就是大周最受寵愛的皇子的他，想要的東西，沒有他得不到的。所以，睿和，這樣獨特的女子，他一定要得到！

「二皇子，你給的起么？」十一併不知道高策的想法，今天這句話，她不止是說給高策說的。她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她要向他們宣示，宮羽澈是她的。不論他們是否反對，這個男人要陪在她的身邊，陪她走完一生一世！

「我……睿和公主說笑了。貴國的皇上怎麼是本皇子給得起的。」高策也是個妙人，幾乎是立刻就恢復了常態，「只不過，皇上要貴國皇上做什麼？你們，不是養父女么？」

無辜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不解。十一聞言，輕輕的勾唇。這個高策今天不是來吃飯的。是來拆台的吧？不過，究竟是拆台，還是成全這都掌握在她尉遲溫鳶手裡！

緩緩回眸，看了眼似乎驚喜傻了的男人。十一不由的輕輕勾唇，心裡是說不出的溫暖和好笑。「皇上大人！台下還有很多你的臣子，你這副傻樣，一會兒咱們回宮慢慢看如何？」十一湊過去，聲音帶著笑意在宮羽澈耳邊輕輕響起。

聞言宮羽澈一愣，然後深刻的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可是失態又如何？今兒他高興！

做完這個動作，十一緩緩回眸，看向高策，然後看向緊緊的盯著自己父親的眾臣。聲音清麗，帶著一絲來自於宮羽澈的威嚴。

「本宮名叫尉遲溫鳶，是護國將軍尉遲青與將軍夫人冷氏的女兒。雖然本宮是由皇上撫養了幾年，雖然對外我們自稱是父女。但是，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麼不能夠在一起？」十一說話擲地有聲。這話，宮羽澈說過，可如今從十一嘴裡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本宮知道，你們又要說什麼倫理，論什麼綱常。」十一說著輕笑一聲，「但是倫理綱常能吃么？你們是皇上的臣子，是用來治國的。是為了百姓安居樂業而奮鬥的。不是要你們盯著皇上的家事來說教！否則，皇上要你們何用，不如去請一群教書先生！話說起來更加有道理一些！」

這話一出，場內靜悄悄一片。宮羽澈看著十一的目光更加愛意濃濃。十一說的，就是他想說的。十一真是太懂他了！

「至於，皇上是不是對本宮太好。是不是因此不納妃，不選秀。本宮覺著這更不關諸位何事。本宮是皇上心愛之人，他愛護我是他的責任，保護我是他的義務！所以，只要你們的皇上不放棄本宮，那麼本宮想你們的女兒就一輩子沒有進宮的機會。」十一才不理會在場人的想法，既然說了，這些話自然是要說完。

她可不是一個孤兒，她有爹有娘，有尉遲家做後盾。她爹是護國將軍，掌握著全國四分之三的兵權。這樣的她有的是底氣站在這裡說話！

「當然，如果你們執意送女兒進宮也可以。皇宮多的是宮殿，燕國也不缺那幾兩銀子，絕對能夠養他們到老！」十一這話和宮羽澈之前的話是一個意思。文武百官聽著只覺著這睿和公主和皇上絕對是絕配。這說話的語氣，這姿態，這調調，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不過，這些話，是她一介女流能說的么！

「公主，恕微臣無禮。公主這番話實在是有違女子禮教。您認為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成為大燕皇后。」十一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人站出來，一臉正氣的反駁。「更何況，後宮不得干政！微臣等是不是有能力坐在這個位置上。或者還能夠坐多久。按照微臣看來，實在是不應該由公主你說出口！」

「睿和公主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雖然在外國使臣面前處理這個事有些不妥，但是因為高策求親，已經把這個事擺到檯面上，那麼自然也不是逃避的時候。

宮羽澈凌厲的目光看向蠢蠢欲動的眾臣，「怎麼，辛御史，你要請辭么？」

請辭？皇上這話意思是，這就是他的意思，你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滾嗎？這，皇上，這是不是，也太過兒戲了。這是國家，這是政治。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微臣不敢。」那辛御史愣了半晌，最後悻悻然的退下去。如今朝堂上早就不似五年前一樣都是先皇的老臣，如今已經有一半是皇上自己的心腹。他們這一批下去，就立刻會有新的一批上來。

根本就對朝局起不上太大的作用。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一點看來他們必須退讓。但他們似乎忘記了，當朝皇上可不是什麼善茬。此刻宮羽澈，目光冷冷的掃過，把敢反對的人都記下來。日後，慢慢的收拾他們！

「皇上和公主的感情，真是讓人羨慕。」高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求親竟然讓十一把事情給挑明了。此刻他也只能打斷牙齒往肚子里咽。面笑心不笑的說道。

「讓二皇子看笑話了。」宮羽澈聞言冷冷的看了一眼高策，敢打他的人的主意。這小子，真是夠膽。「朕看，這天色也晚了就此散了吧！」

話音一落，宮羽澈立刻起身拉著十一就往外走。他有太多的話，想要和這個可愛的人兒說。雖然這件事對於宮羽澈來說，就是小事一樁。然而，他不得不承認，在為了他們的幸福奮鬥的時候，這個小人兒就站在他身邊。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共同承擔，這四個字真是太過美好了。十一緊緊跟著宮羽澈，將「恭送皇上，公主」這樣的話給遠遠拋在身後。她能夠理解宮羽澈的想法，就因為理解。所以今天的話，她必須要說，她感謝他為他做的一切。

但她不能只是被動享受。她必須要說，因為她愛他，所以她要為他承擔。而他一同努力！她也知道，自己這樣的話，除了能夠激起眾人的不滿，不能夠做什麼。但是，她就是要所有人知道，她愛宮羽澈，她要站在他身邊！

「十一！」走出邀客宮，穿過御花園，宮羽澈再也忍不了內心的激動，再也抵禦不住內心翻滾的喜悅。他腳步一停，猛地轉身，長臂一伸，將十一緊緊的抱在懷裡。

清冷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喜悅在耳邊響起，十一微微一笑，伸出手輕輕的回抱住他，「阿澈。」

「十一，我很開心。」男人低低的聲音響起，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瞬間湧入心湖，十一的心滿滿的。此生，有他如此，夫復何求！

「十一，我很歡喜，很歡喜，很歡喜。」男人輕輕的呢喃，說著，一個吻落在她的耳際。不知道為什麼，十一竟然能夠從這樣的聲音中聽到哽咽，聽到這個男人所有複雜的情緒。

「對不起。接下來的事情，一定會很多。」明天，宮羽澈面對的肯定是一份又一份的奏摺，一句又一句的諫言。他一定會很辛苦。

「十一，我甘之如飴。」男人呢喃的聲音消失在唇齒相接的剎那，有她如此，他做一切甘之如飴。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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