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空餘恨

圓房三個月後，商錦秀就診出了身孕，把安東華高興得不行。只是最初的高興過後，安東華就開始變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起來了，生怕不小心或是有不長眼睛的，傷了商錦秀肚子里的孩子。因為太小心了，經常鬧出笑話來。

自從商錦秀懷了身孕后，安東華就發展出了一個新愛好——摸商錦秀的肚子，而且一摸就捨不得撒手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表情要多傻有多傻，完全看不出是那個殺伐果斷的交州王。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商錦秀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在安東華的精心照料下，孩子非常健康，甚至因為安東華時不時給孩子送一些木之力，孩子變得異常活潑，四個月初的時候，胎動就已經很明顯了。

只是，這個孩子顯然很不給安東華這個父王面子。除了輸送木之力的時候，其他任何時候，安東華的手一旦放在商錦秀的肚子上，都會被狠狠踹上一腳，簡直害苦了商錦秀，氣得商錦秀不讓他摸了。

夫妻倆開開心心數著日子，就等著孩子出生，哪知道皇帝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竟然鬧著要下江南。這也就罷了，他還特意指明了要安東華跟著，負責護駕。

皇帝直接下的明旨，安東華不好公然抗旨，只得懷著滿心的不甘上路了，順便把商錦秀也帶上了路。雖說路途遙遠，商錦秀的情況其實不適合顛簸，但是安東華更擔心留下商錦秀一個人在交州，於是就決定讓她一起跟著。反正以商錦秀的實力，根本不用擔心顛簸的問題。

好在皇帝還沒太過分，他沒有讓安東華先去京城等著，而是選了個地方。讓安東華先去那裡等著匯合。匯合之後，一行人就走了水路。大羲運河不少，坐著龍船順水而下。正好見識江南美景。

一路倒也沒發生什麼事，他們護衛帶得足夠。戒備森嚴，根本沒有不長眼睛的跑來刺殺，一路要多順利有多順利。

旅途太過順利，沿途官員也都爭相巴結，一點波折都沒有，皇帝覺得沒意思，偷偷帶了親信坐了畫舫去游湖了。

不過皇帝雖然小心，卻沒能逃過安東華的眼睛。安東華不放心。怕他出事，就帶著商錦秀乘追了出去。他想得挺美，要是沒什麼事，就當是和商錦秀過二人世界了。

沿途倒還真沒粗話什麼事，因為皇帝的到來，當地官府盤查得相當厲害，就怕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安東華和商錦秀租了一艘小船，小船雖然小，卻十分精緻，坐在上面別有情調。他們找到皇帝乘坐的畫舫。遠遠地跟在後面，一開始都還好好的，不知道怎麼的湖面上忽然起了霧。霧氣很重。而且很快就擴散開，沒多久，視野里就是白茫茫的霧氣了，朦朦朧朧的。

安東華和商錦秀都不放心，就划著船往畫舫而去，擔心是有心人作祟。然而他們一追，畫舫卻也在往前面走。安東華和商錦秀更加不放心了，二人想了想，乾脆偷偷上了畫舫。他們潛伏在畫舫頂部。然後就看見遠處有一艘小船，船頭站了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是一身白衣。雖然看不清臉，但是給人感覺氣質很不錯，尤其是在這朦朦朧朧的霧氣中，很有一種神仙眷侶的感覺。

男子在吹簫，簫聲遠遠地傳過來，曲子很陌生，商錦秀以前沒聽過，也就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只覺得挺好聽的。不僅是曲子本身旋律不錯，吹簫的人顯然技術非常好，一點破音都沒有不說，還將曲子里的情感完美地演繹了出來。

只是聽著這曲子，商錦秀就覺得心情變得壓抑酸澀起來，就連四周的空氣里，彷彿都有著濃郁得化不開的悲傷。

可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安東華渾身氣息一變！她一驚，轉頭去看安東華，就見他正雙眼死死地瞪著遠處的那對男女，神色僵硬，一臉的難以置信。商錦秀頓時就起了疑心，她調動周圍的空間之力緩慢延伸出去，隨著這股空間之力，她眼前的景象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然後，她看清楚了那兩個人的長相。這一看，商錦秀的臉色就變了。那二人，竟然長得像極了國師和辛皇后！她再去看安東華，就發現安東華依然看著他們。她握住安東華的手，下一刻，安東華也看清楚了。

他渾身一震，就想飛身過去，商錦秀連忙拉住了他，傳音說道：「先等等！畫舫正是朝他們去的，咱們既然發現了他們，就不怕他們逃了。」

安東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的臉色變了好幾變，才終於平靜下來。他傳音對商錦秀說：「當初我師父死的時候，我一直都不敢相信，可是這麼多年他一直沒出現，我也當他真的死了。可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沒死，甚至就連我母后也沒死！秀兒，你說他們既然沒死，為什麼一直不來看我？為什麼？」

他的聲音很平靜，可是商錦秀還是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壓抑的受傷。她偷偷看了安東華一眼，果然，安東華的眼睛已經紅了。

她想了想說道：「或許……他們是有自己的苦衷？」這話她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什麼樣的苦衷，能讓他們連自己的親生孩子和徒弟都不願意見的？更何況，安東華當初過得那樣艱難，這二人竟然一聲不響從來沒出現過，實在讓人忍不住心寒！

她沒問安東華怎麼知道是他們，會不會是假的。安東華是辛皇后的親生兒子，是國師白玉京的愛徒，他們在一起生活多年，商錦秀相信安東華不可能認錯。

想必，皇帝也是認出了他們，才不管不顧地命人駕駛畫舫過去。

然而眼看著漸漸離得近了，曲子卻忽然一變，變成了另外一首曲子。商錦秀一直留心著安東華的臉色，就看見安東華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這首曲子她同樣沒聽過，不過商錦秀猜測，這首曲子應該是有特別意義的。

畫舫還想追，然而那艘小船卻如離弦的箭一樣飛快地從水面上化了出去，駛入霧氣中，漸漸消失不見了。

就在小船離開的時候，安東華再也忍不住，帶著商錦秀就追了過去。商錦秀現在有著身孕，不敢用空間傳送，好在安東華輕功十分不錯，把商錦秀帶過去根本輕而易舉，甚至連畫舫上的其他人都沒發現。

安東華帶著商錦秀落在小船上，商錦秀髮現小船周圍其實布了陣法，所以從外面看不清楚，還以為是消失在霧氣里了，其實不過是一個障眼法罷了。

船頭那一男一女顯然沒想到他們會突然出現，都嚇了一跳。商錦秀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們，白玉京她是認識的，辛皇后她雖然沒親眼見過，卻見過畫像，所以也認識。白玉京的眼神十分戒備，辛皇后則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商錦秀眉頭微微一皺，擔心地去看安東華，果然就看見安東華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辛皇后竟然不認識他！

他於是看向白玉京，語氣不善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安東華沒稱呼『師父』，在發現白玉京和辛皇后都沒死的時候，他心裡就已經不願意把白玉京當成師父了。因為他發現，他被白玉京給騙了，而且還騙了這麼多年！

白玉京還沒開口，辛皇后卻先不滿地說道：「你們是誰？來這裡想做什麼？」她的聲音十分動聽，而且絲毫聽不出歲月的痕迹，反而像是少女。

商錦秀又是一驚，然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辛皇后的臉看起來也十分年輕，肌膚吹彈可破，一絲皺紋都沒有，看起來竟像是二十齣頭的模樣。

白玉京嘆了口氣，然後他支開辛皇后，將真相告訴了安東華和商錦秀。原來當年他算出了辛家和辛皇后的劫難，出於私心，他帶走了辛皇后，但是辛皇后已經中了毒，他後來便一直奔走，為辛皇后解毒，用的是一種以毒攻毒的法子。

哪知道辛皇后醒來之後，她就忘記了一切，猶如初生嬰兒般懵懵懂懂。白玉京便帶著她隱居起來，而今，兩個人已經在一起了。白玉京算出皇帝和安東華會出現在這裡，就事先做了布置，等他們出現，算是徹底了斷前緣。

這樣的答案安東華自然無法接受，可是和辛皇后相處了一段時間后，他便發現辛皇後果真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根本不認識他，倒是她看白玉京的眼神，滿滿的信賴和情意。

後來，安東華就帶著商錦秀回了龍船。他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商錦秀看得出來，他對白玉京非常不滿，可是又不想讓辛皇后傷心，最後只得放二人離去。

而他們回到龍船上的時候，皇帝已經先一步回來了，只是皇帝的情緒顯然不對，他回來后就將自己關在房間里。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甚至再也沒了遊玩的心思，直接下令回京了。

商錦秀已經知道了那兩首曲子的特殊含義，當初辛皇后先認識了白玉京，後來又認識了皇帝，白玉京和皇帝都喜歡上了辛皇后，可是辛皇后最終卻選擇了皇帝。不過他們當初有過約定，約定就是曲子。白玉京後來吹奏的那首曲子，就是辛皇后選了他的意思。

他們沒有跟著回京，半路上就分道揚鑣了，皇帝回了京城，安東華帶著商錦秀回了交州。回到交州后不久，商錦秀便成功產下了一個七斤重的男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