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1 我想你了
聽朱固力講完整件事的始末,林鈴兒只覺得眼眶發酸,怪不得在她被冊封為王后之後,阿莫禮便派人來送上了這份賀禮,因為他得知自己再沒有機會,所以送回了易容工具就表示他真真正正地放下了這份感情。
她無法想象,在他們分開后的這幾年時間內,他把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女人留在身邊會是什麼景象。
她更無法想象,香雪一直扮演著她的角色,每天徘徊在阿莫禮那樣英俊不凡的男人身邊,會是何等的心痛?
不,在他決定還回易容工具的那一刻,就已經放下了,說不定香雪所扮演的她早已不在他的身邊。
阿莫禮,你這是何苦?
得不到人,只守著一張臉,又有什麼意義?
淚水在眼中凝聚,她卻沒有讓它落下來,深呼吸,望著仍然跪在地上的朱固力,一張嘴,聲音竟有些哽咽:
「你要跟我坦白的就是這些?」
朱固力連連點頭:
「是,是,就這些,王后,小人發誓,小人只做過這一件對不起您的事,當時阿莫禮逼著我這麼做,他說如果我不這麼做,就永遠不會放你離開,還說寧可讓你餓、餓死,也不會放你走。您也知道,小人這雙手多少年不易容了,若不是為了王后的安危,小人也不會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香雪易容,小人這麼做,真的是為了您著想啊!」
「行了,別解釋了!」
林鈴兒自然知道,在阿莫禮的威逼利誘下,朱固力什麼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他不像穆耳、小鄭子等人,可以為了她犧牲自己,她也沒有理由要求他什麼。
只是這世上有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存在於阿莫禮的身邊,總會讓她覺得不舒服,尤其這件事如果被拓跋九霄知道了,那便不知又要掀起什麼樣的血雨腥風。
她忽然握緊拳頭問道:
「這件事除了你和阿莫禮,還有什麼人知道?」
朱固力抬頭想了想,馬上又低下頭搖得像撥浪鼓:
「沒、沒了。」
「那好,你記住,從現在起,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如果讓國主知道,你能想象得到後果嗎?」
提到拓跋九霄,朱固力渾身一抖,誰不知道國主愛妻如命,如果讓他知道這世上有另外一個女人頂著王后的臉、每天都陪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那他還不大動干戈滅了斯南、撕爛那女人的臉?
「是是,知道,小的明白,明白。」
朱固力連連應著,此時這身上的汗已經浸透了衣裳。
林鈴兒輕吐出一口氣緩解著情緒,說:
「起來吧,這件事就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你也從未做過。」
朱固力知道林鈴兒的個性,她說沒有,那麼今後就一定不會因為這件事找他的麻煩。
他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林鈴兒接著說:
「好了,咱們說回剛才的事,關於成衣鋪子的事……」
「是是,王后怎樣說,小的就怎樣做,絕無二話。」
他趕緊點頭答應,生怕會節外生枝。
林鈴兒滿意地挑了挑眉毛:
「你答應就好,師兄做事穩妥,又有大把做生意的經驗,我向來放心。不過……」
她突然話鋒一轉,驚得朱固力條件反射地一抖,
「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懂我的意思嗎?」
朱固力眼珠轉了轉,立刻明白過來,連忙點頭稱是,說這件事一定不會讓國主知道,他一定辦得妥妥的。
從這天起,朱固力三五不時地便來宮中走動,景慈宮裁衣坊的成衣一波一波地被偷偷運出去,遇到檢查的,就說是王后賜給他的東西,整個過程都很順利。
在金坦城最繁華熱鬧的大街上,鈴曦坊很快開起來了,按照林鈴兒的吩咐,朱固力特意花錢找來了身材高挑的美女,穿上她設計的衣服,在鈴曦坊外面搭起的t台上走來走去,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毫不誇張地說,這些模特幾乎將整個金坦城的人都吸引了過來,鈴曦坊很快成為了街頭巷尾、茶餘飯後的談論焦點。
而且並不意外的是,林鈴兒設計的衣服賣得很好,為了契合這個社會,她不敢設計得太誇張,只是在原本的傳統服飾的基礎上稍加改動,既不失傳統本色,又添加了與眾不同的元素,使得愛美人士竟相追逐,供不應求,朱固力每天數錢數到手抽筋,嘴巴咧到了耳根子。
林鈴兒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她的鈴曦坊就已經成為了金坦城內最著名的品牌,這一切似乎來得太容易了,反而讓她的興趣大減,設計的衣服也不如從前多了,裁衣坊只是按照從前的一些暢銷的圖樣和幾個少量的新款生產。
林鈴兒坐在書案后不再沒命地畫圖,反而總是發獃,人就是這樣,當你極其渴可望在一件事情上有所成就時,往往會加倍努力,但當你真的成功時,又覺得這件事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她現在的感覺就是如此。
「主子?主子?」
小鄭子在旁邊叫了兩聲她才聽到。
懶洋洋地賞了他一個眼神,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她慵懶地問:
「幹嗎?」
小鄭子滿臉堆笑地說:
「嘿嘿,主子,奴才是在想,您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鈴曦坊開得如此有聲有色,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啊!」
「少拍馬屁。」
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記。
「嘿嘿,是是,奴才這哪是拍馬屁,奴才這是實話實說好不好?」
小鄭子繼續笑著,
「不過,主子,奴才可得提醒您一句,這半個月來,您光顧著忙活鈴曦坊的事,可是有點冷落國主了,咱們暫且不說那兩年之約,雖然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您這肚子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咱們就說這鈴曦坊的事萬一被國主知道了,您打算怎麼辦?想好了嗎?」
林鈴兒盯著他,這個死小鄭子,什麼不說這不說那的,其實兩件事不還是都被他說了?
肚子沒動靜,鈴曦坊的動靜卻整的挺大,說到底,他不就是在說鈴曦坊沒用,只有肚子爭氣才有用嗎?
不過說實話,這半個月來,拓跋九霄的確政務繁忙,聽說高昌帝國的國王因病去世了,王子奎尼繼承了王位,因為阿依木的事情他一直耿耿於懷,所以他親自率領大軍越過了沙漠,從天盛的西北方攻入,打算與天盛一決高下。
因為之前拓跋九霄收到了鷹爪的飛鴿傳書,所以有所準備,才不至於被奎尼打個措手不及,但天盛的西北角已經陷入戰亂這是事實,他說區區高昌帝國還不值得他御駕親征,所以只是派了幾員大將前去支援,但身為國主,他依然每天為此事殫精竭慮,故而來陪林鈴兒的時間自然少了。
林鈴兒正為前途迷茫,小鄭子又提到了這兩件煩心事,搞得她心情越發地煩躁了。
仔細算一算,她好像的確有幾天沒見過霄了,小鄭子說他晚上是來景慈宮過夜的,可是她睡得太死,根本沒有察覺,早上不等她睡醒,他又悄悄地離開了,唉,真是日理萬機啊!
她坐正身子,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的小腹,那裡平平的,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樣下去,她什麼時候才能懷上兒子啊?
「啪」的一聲,她把手中的筆往書案上一拍,騰地站了起來,嚇了小鄭子一跳。
「哎呀媽呀,主子,您這是要做什麼,嚇死奴才了?」
「我要去找他,兒子我一個人生不出來!」
她說著提起裙擺就往外走,小鄭子捂著嘴偷笑一聲,拿起斗篷跟了上去。
來到正陽殿外,正值傍晚時分,夕陽火紅,無風無浪,若大的王宮裡到處都是靜悄悄的。
她不想破壞了這份寧靜,悄無聲息地朝大殿走去,門開著,未等她找人通傳,裡面的人已經看到了躡手躡腳的她。
戰事討論剛好告一段落,拓跋九霄不動聲色地摒退了大臣們,微微抬眸,便將她嬌小頑皮的身影納入了眼帘。
大臣們從大殿內退出去時都看到了她,紛紛恭敬地向她行禮,待走遠后又在悄聲議論著什麼。
林鈴兒想,大抵是在議論她何時能生齣兒子吧,如果生不出又會怎麼辦云云。
她才懶得理他們,一路小跑著衝進了大殿。
此時霄已經從龍椅上走下來,正站在大殿中央,她一路跑到了他的面前,一個急剎車,還是撞上了他的胸口,堅硬如城牆的身體痛得她皺起了眉。
她捂著額頭,使勁捶了捶他的胸口:
「你屬城牆的啊?」
他抓住她的兩隻小手,用力往懷中一帶,深深地嗅著她的發香:
「想我了?」
磁性的嗓音充滿了魅惑,好像在暗示著什麼,惹得林鈴兒臉頰一紅。
她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攥得死死的,只能嬌嗔道:
「誰想你了?我只是感覺好像幾天沒看到你了,想來證實一下你是不是還在這個王宮裡。」
他一把將她摟進懷中,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貼合著她的肌膚,貪婪地嗅著她的味道: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