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出手搭救
不知睡了多久,安心悠悠的轉醒,正待起床,卻被腰間霸道的手臂給重新拉了回去。
「你還沒醒?」安心隔著層層疊疊的紗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日光正好,內室一片大亮,顯然時辰已然不早。
「再睡一會。」玉華聲音帶著沒睡醒的濃濃暗啞,側身將安心摟在懷裡,滿足的嗅了嗅她身上清雅的幽香,輕嘆道,「這幾日爺都沒睡,好睏。」
「你這四五日都在趕路?」安心一怔,看著他純然美好的睡顏,輕聲問道。
玉華應了一聲,證實了安心的猜測。
「那你身上怎麼沒有半點風塵僕僕的味道。」安心吸了吸鼻子,玉蘭花香縈繞鼻端,無一絲的塵土味。
「爺來之前特意沐浴了的。」玉華蹭了蹭安心的小臉,無限流連她肌膚的柔滑觸感,咕噥道,「萬一爺髒兮兮的進來,豈不是毀了爺在你心裡的完美形象。」
聞言,安心撲哧一笑,忍俊不禁的道,「你還完美?玉世子,要不要我提醒一下你到底有多少毛病?」
「爺沒有毛病。」玉華不滿的道,閉著的眼睛不睜開,微微低頭在安心唇瓣吻了一下,怨懟道,「你這女人,就不知道說好話哄哄爺么,爺幾個日夜來回奔波,就為了早點見到你,沒良心的女人,一點兒都不知道心疼爺。」
「我怎麼不心疼?」安心見他眼瞼下有著細微的暗影,想著他的確是累了,昨晚看到他一時太過興奮,居然忽略了其他的細節,心口泛上酸楚,抬頭將唇瓣覆在他微抿的薄唇上,淺淺一吻,「乖,以後我們都不分開了。」
玉華嗯了一聲,心裡的不滿頓時消散一空,摟緊懷中的人兒,溫言道,「再陪我躺一會兒。」
「好。」安心點點頭,她也喜歡這種兩人並排躺在一塊敘話時的溫馨感覺。
「你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婚禮?」玉華忽然想起了什麼,睜開眼眸,凝視著她,柔聲問道。
「怎麼樣都好。」安心暖暖一笑,神色帶著些許的嚮往,「只要新郎是你,就算只有我們兩人的簡易婚禮,我也很喜歡。」
「爺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委屈。」玉華傲然一笑,一雙鳳眸滿滿的都是似海的深情,「我早就命人著手布置了,等我們一到輪迴海,即可大婚,定會讓玉夫人滿意。」
「早就?」安心挑了挑眉,笑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唔,快四個月了。」玉華沉思了半響,如實回答。
「快四個月?」安心怔了怔,似乎是他們剛剛見面的時候,「你不會上次去輪迴海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吧?」
「知我者,莫若玉夫人。」玉華勾唇一笑,眸光流轉,瀲灧的光芒跳躍其中,熠熠生輝,灑下一大片的清華月光,「爺在幾年前就想娶你了,總算不負所望。」
「你收到了我絕情書居然還有心情布置婚禮?」安心撇了撇嘴,斜睨了一眼玉華,怪聲怪氣的道,「玉世子脾氣真好。」
「如果那封信真是你寫的,爺也不會放過你的。」玉華眉眼染上一抹沉暗,似乎在回憶收到那封信時候的絕望和黯然還有深深的后怕和孤寂,那樣的日子,讓他堅持下來的,只是她對他表白心跡的那些話,他始終不相信,那封絕情書出自她的手。
「別想了。」安心心下一緊,伸出手臂,將玉華輕輕抱住,柔聲道,「那些都過去了,你要記得,我永遠不會對你絕情,即使你做了什麼讓我無法原諒的事兒,我依然愛你,只會愛你,一輩子愛你。」
玉華身子一顫,嘴角抖動半響才沙啞開口,「好。」
「既然你都布置好了婚禮,你還問我做什麼?」安心故作不滿的嘟囔道,「你故意逗我呢?」
「你不喜歡可以改的。」玉華揉了揉安心的鬢髮,笑道,「只要是你想的,爺定會不遺餘力的替你完成。」
「就按照這裡的風俗就可以了。」安心眸中充斥著期待的光芒,語氣愉悅,「總之,我相信夫君不會虧待我的。」
「那是,虧待誰也不能虧待了爺的安心。」玉華神色認真的點頭,看著安心喜不自勝的嬌顏,突然心裡很歡喜,抱著她的手一緊再緊,「還有十天,你緊張么?」
「你很緊張?」安心笑吟吟的問道。
「有一點。」玉華老老實實的回道,「但更多的是激動。」
「還沒到那一天呢,現在緊張還有點早。」安心好笑的道,「放鬆心情,以平常心對待就可以了。」
「爺和你成就好事的日子怎麼能以平常心對待?」玉華頓時不樂意,推開安心,死死的盯著她,怒道,「你是不是不想和爺大婚,所以才會這般的無所謂?」
「你想多了。」安心瞥了他沉怒的俊顏一眼,無奈道,「這不是還沒身臨其境嘛,等到了那一天,我也會緊張的。」
「最好如此。」玉華對她這個回答比較滿意,重新把她軟軟的身子摟在懷裡,「那爺要好好看看你緊張的時候是什麼模樣。」在他的印象里,安心似乎從沒流露出緊張的神情,一想到她含羞帶怯,一身大紅嫁衣的樣子,他就忍不住的想立馬大婚。
「普通人的模樣唄。」安心沒好氣的挖了他一眼,「凈想些亂七八糟的。」
「爺不想亂七八糟的,就想和你大婚。」玉華哼了一聲,愛憐的吻了吻安心的紅唇。
「別鬧了。」安心嗔了他一眼,眼波流動,惑人風情。
「就鬧你。」玉華被安心這一眼看的頓時心猿意馬,呢喃了一聲,帶著刻意不去壓制的衝動,狠狠的吻上她的唇瓣,肆意啃咬。
一吻過後,兩人氣喘吁吁的平復著急促的呼吸。
「還有十天,好漫長啊。」玉華看著安心紅暈瀰漫的小臉,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嘆息著道。
「很快的。」安心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想想洞房花燭,想想八十一技,想想…良辰**。」
「不敢想。」玉華悶悶的道,「一想爺就受不住。」
安心愕然,須臾,無言的撫了撫額,「玉世子,你現在該想的是如何出京,不然咱們十日後怎麼大婚?我可不想要一個刀光劍影的婚禮。」
「放心。」玉華笑了笑,眼神是掩飾不住的柔情似水,「爺說十日就是十日,玉夫人等著嫁給爺就好。」
安心哦了一聲,他說的如此有把握,那定是十拿九穩了。
「對了,老皇帝要死了。」安心突然想起了什麼,立即道。
「我知道。」玉華聲音沒什麼情緒,淺淺道。
「你救不救?」安心問道,玉王府作為東凌的肱骨之臣,對皇室忠心不二,更何況玉華和老皇帝還有多年的君臣情意,他應該是會出手相救的。
「你想不想我救?」玉華不答反問。
「我…」安心猶豫了一下,緩緩道,「我是不想救的,但老皇帝一死,其一,我要守孝,我們不能大婚,其二,娘親怕是會怪我袖手旁觀。」
「所以不得不救?」玉華眸內掠過一絲清涼的光芒。
安心點點頭,苦笑著道,「不管我多想讓他死,但這個關鍵時刻,他絕對不能死。」
「你一定要救,而且手腳還要快。」安心話語意味深長。
「趕在凌亦痕對皇上下狠手之前?」玉華淡淡的道。
「對。」安心又點了點頭,「我覺得凌亦痕快入魔了,他連老皇帝都敢圈禁,下一步動作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不擇手段的事來,萬一他一不做二不休,把老皇帝一刀咔擦了,那我們的大婚就真的是遙遙無期了。」
「你給皇上探了脈象,如果不管不問的話,他最多能活幾日?」玉華問道。
「保守估計,十日。」安心肯定的道,頓了頓,又道,「剛好是我們大婚的時間。」
「足夠了。」玉華淡然的道,「他這幾日是不敢動皇上一分一毫的。」
聞言,安心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京城中流傳凌亦痕軟禁老皇帝的言論剛剛才歇止,若在這個節骨眼上,老皇帝就一命嗚呼了,這會讓人很輕易的聯想到是凌亦痕所為。
所以,正如玉華所說,凌亦痕若不想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這幾日就絕對不能有所作為,畢竟,她當時在帝寢殿也隱晦的點明了,老皇帝暫時不會有生命之險。
「那你何時進宮?」安心眸光微閃,神情略微凝重,「我們現在可是在跟時間賽跑,從東凌出發抵達輪迴海就算是馬不停蹄也要五日的時間,那我們在東凌可停留的日子最多也是五日。」
「你以為爺不堪大用么?」玉華涼涼的瞥了安心一眼,語氣懶散卻不容置喙,「五日綽綽有餘。」
「反正我十日後要大婚。」安心擺出一副無賴的架勢,嘟著嘴叫嚷,「要是十日後你沒本事娶到我,我就不嫁你了。」
「你敢!」玉華臉色一沉,磨牙瞪著安心,森然道,「不嫁給我,你想嫁給誰?」
「誰也不嫁。」安心立場堅定的斷然道,「時間之後,過時不候!」
「你這個女人…真是…真是…」玉華被安心氣的咬牙,大手探出,狠狠的掐著安心的腰肢,怒道,「你除了嫁給爺,沒有別的選擇。」
「你有本事就能娶的美人歸,若沒有,還是哪涼快哪呆著吧。」安心故意激怒玉華,氣死人不償命。
「那你給爺好好看著,看爺怎麼把你娶了。」玉華怒極反笑,笑意森涼,眯著眼睛道,「你這女人不長記性不行,你給爺等著,看洞房那天,爺怎麼收拾你。」
一聽這話,安心小臉頓時羞紅,這人。也太不知羞了,「你真是什麼話都說的出來。」
「彼此彼此。」玉華不以為意,見她小臉紅霞泛濫,心中的惱怒才退去了幾分,得意洋洋的道,「不及夫人一半。」她說的那些話才叫驚世駭俗呢,他跟她一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慢慢學著吧。」安心暗暗惱恨自己,明明以前臉皮是很厚的,後來跟玉華在一起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說黃段子沒看活春宮了,臉皮的厚度竟然漸漸的薄了許多,真是失策。
她說怎麼玉華禁止她講那些活色生香的段子呢,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起床。」安心又氣又怒的道,說著便坐直了身子,伸手去夠角落裡的羅裙。
「我來。」玉華溫文爾雅一笑,慢悠悠的起身,一如往常的先整理好自己的著裝,隨即拿過衣裙,不急不慢的幫她穿戴。
安心看著他優雅如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似一幅線條流暢的畫卷,心坎處的氣怒在他細心溫和的舉止中逐漸消散於無形,目光溫柔的看著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扣著裙上的琉璃扣,心口如被注入了溫泉水,暖意盎然。
「好了。」玉華系好絲帶,抬頭看向安心,見她痴痴的看著他,不由一笑,聲音無比溫存,「爺好不好?」
安心忙不迭的點頭,「好,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這樣啊…」玉華低低的笑了一聲,愉悅的笑聲縈繞在內室中,說不出的暢快歡喜,久久不散。
安心也咧嘴一笑,只覺得若每天都能這樣,也不枉活了這一世。
在外面守候的思錦聽到內室響起的聲音,頓時推開門,隔著珠簾詢問,「小姐,玉世子,要用膳嗎?」
「嗯,端來吧。」安心道。
思錦立即退了下去,思煙則端著一盆清水走了進來,放在洗臉架上,又取來洗漱的用品和乾淨的毛巾,隨即悄無聲息的告退。
安心和玉華凈了面,洗漱后,玉華拉著安心的手坐在梳妝鏡前,如之前一般,拿出篦子為她綰髮。
「玉華,我覺得跟你有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安心看著鏡子內玉華雅緻風華的容顏,喃喃道。
「你膩歪了?」玉華如玉的手解開她頭上的髮髻,聞言,眼帘不抬的問道。
「怎麼會?」安心翻了一個白眼,原本出現在腦海里的煽情話語頓時被打了回去,無語的道,「我只是覺得很幸福。」
「爺會每日都讓你這麼幸福的。」玉華眨眨眼,唇角勾了一下,「夫人真容易滿足,那以後爺對你再好點,你豈不是離不開爺了?」
「本來就離不開你了。」安心撇了撇嘴,他這說的不是廢話么,才幾日沒見,她就感覺好像隔了幾年似的,想他想的心都疼了。
「這話我愛聽。」玉華一挑眉,手指挑起一縷髮絲,幾經穿梭盤轉,不多時,和昔日一模一樣的髮髻已然綰好。
安心摸了摸頭髮,想著還是玉華綰的好,雖然她在玄族三個月學會了自己綰髮,卻也不能和玉華相比。
「換你給爺梳了。」玉華伸手拽起安心的身子,坐在圓凳上,將手中的篦子遞給她。
安心接過篦子,手輕輕將他束髮的白玉簪抽出,三千墨發頓時散開,如一道流瀉的雲彩,襯著他如畫的容顏,分外的絢麗。
安心目光有些痴然的注視著他銅鏡內的面容,想著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她甘願用一生來追隨他的腳步,不離不棄,至死不渝。
玉華亦是看著鏡子內的人兒,心被溫暖包裹,渾身上下無處不透著繾綣的情意。
「今天要是梳歪了怎麼辦?」安心拿著篦子一寸寸的梳著他柔軟的髮絲,想起第一次給他梳發時的情景,笑道。
「梳歪了爺就頂著歪的頭髮出去,反正丟的是你的人。」玉華不以為意,笑道。
「堂堂的玉世子頂著歪髮髻出去,關我什麼事兒?」安心扁扁嘴,哼了哼,叱道,「別人又不知道是我梳的,賴不到我身上。」
「你忘了?爺從不讓人近身,除了你,誰能碰的到爺的頭髮?」玉華溫聲提醒道,「爺自己梳的可比你好多了。」
「所以,丟的是你的人。」玉華做出總結。
安心頓時無語望天,可惜看到的只有房頂,打消了心底想故意給他梳歪的念頭,認命的一絲不苟的為他束髮。
玉華見狀,眸光溢出一絲濃郁的笑意。
「唔,不錯,比上次有長進。」待安心梳完后,玉華打量了幾眼頭上的髮髻,含笑給出點評。
安心冷哼一聲,上次是意外,一回生二回熟,這次自然梳的好。
「乖,彆氣了,吃飯。」玉華餘光掃見思錦端著飯菜進來,眸帶笑意的站起身,拉著她的手坐在軟榻上。
「你就知道氣我。」安心不服氣的指責道,「哪天把我氣死了,你就舒服了。」
「爺怎會捨得把你氣死?」玉華白了她一眼,伸手夾了一筷子青菜,遞在她唇前,「張嘴。」
安心乖乖的張開嘴,吃下腹中。
「我不吃青菜。」安心見玉華又夾了一筷子青菜,似乎還要塞在她嘴裡,頓時抗議道,「我是肉食動物。」
「又不是夾給你的。」玉華慢條斯理的將青菜放在嘴裡,幽幽的道。
「你又氣我…」安心頓時怒了,咬牙切齒道,「玉華,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一天不氣我不得勁是不是?」
「唔,沒有。」玉華不肯承認。
「最好沒有。」安心不想跟他多做糾纏,因為跟他打嘴仗的結果最後一定會是自己吃過,憤憤的夾過一個雞腿,扔在他碗里,「吃!我剛吃了青菜,禮尚往來,你也要吃這個雞腿。」
「油油膩膩的,不吃。」玉華嫌惡的看了一眼閃著油光的雞腿,拒絕道。
「不吃晚上別和我一起睡覺。」安心瞪著他,堅持立場,憑什麼她老被欺負?
聞言,玉華看向安心堅定的臉色,立即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想著他說兩句軟話,安心估計就心軟了。
「說好話也沒有用。」安心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伎倆,扒了一口米飯,口齒不清的道,「必須要吃。」
見伎倆被拆穿,玉華眼中劃過一道懊惱之色,低頭恨恨的看著那隻雞腿,很想把它丟出去,卻又不敢。
「真的要吃?」玉華抬頭可憐兮兮的看著安心,小聲問道。
安心哼了一聲,表示真的要吃,沒有商量的餘地。
「一小口行不行?」玉華提出要求。
安心看著他似乎真的對雞腿難以忍受的模樣,想了想,點點頭。
玉華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夾起雞腿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隨即面色痛苦的咽了下去。
一小口,還真是…一小口,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你為什麼只吃素?」安心看著他將雞腿扔在桌上,有些好奇的道,「男子不都是喜歡大魚大肉么?你還真是異於常人。」
玉華倒了一杯茶,一連抿了好幾口,才沖淡了唇齒間的油膩,有些受不住的擺了擺手,「爺寧願天天吃青菜,也不想吃這雞腿。」
安心搖搖頭,輕輕一嘆,得出一個道理,玉華果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定義。
此時,外面傳來大管家的聲音,「世子,宮裡來了旨意,讓世子立即進宮。」
安心皺了皺眉,玉華回來沒驚動任何人,凌亦痕是如何得知的?
「我給他發了消息,說能醫治好皇上的傷。」玉華慢吞吞的吃了一口飯菜,溫言道。
安心恍然大悟,揚聲道,「快去備車,玉華稍後就進宮。」
管家應了一聲,腳步匆匆的離去。
「你要和爺一起進宮么?」玉華抬眸看了安心一眼,問道。
「你有十分的把握能治好老皇帝么?」安心不答反問。
「大概是有的。」玉華給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什麼叫大概?」安心蹙眉,「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沒見過皇上傷的如何,無法妄下決斷。」玉華道。
「劍傷,傷在心口,具體我也沒看到。」安心琢磨片刻,輕聲道,「奄奄一息就是老皇帝如今的寫照,失血過多,且昏迷不醒,月弦用貴重的藥材吊住了他的性命,勉強維持他生命的跡象,但保持不了太長的時間。」
「輪迴海的岐黃之術較之月家要精通百倍。」玉華咽下口中的青菜,悠悠的道,「除了聖葯,輪迴海還有一種小還丹,對治療刀劍之傷很有療效,加上施以禁術,應該是能救活的。」
「禁術?」安心對這個詞很是敏感,「對你的身體有沒有害處?如果傷了你來換老皇帝的性命,那還不如不救。」在她心裡,一萬個老皇帝也比不過玉華的一根頭髮絲。
「不會對人身造成傷害,但會損耗一些聖力。」玉華安撫的看了安心一眼,柔聲道。
「聖力?」安心若有所悟的道,「跟玄力差不多麼?凌駕於普通的內力之上?」
「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玉華點頭,「不過我對聖力不太感興趣,會而不精,但施以禁術還是可以的。」
「那你注意點,切莫強行施用。」安心道。
「夫人教導,為夫時刻銘記在心。」玉華淺笑道。
「別貧嘴了。」安心沒好氣的道,「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就懶得跟你去了,我一刻也不想看見凌亦痕那張死人臉。」還有哥哥…
玉華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放下象牙筷,起身坐在安心旁邊,從身後圈住她的腰,軟軟的道,「那是他自己選擇的。」
「我不會多想的。」安心心下一暖,還有什麼人會比知她所知想她所想的玉華來的重要?沒有的,她雖然喜歡安沐塵,也真心把他當成親生哥哥來看待,但到底少了那份親情的羈絆。
雖然他的背叛讓她難以接受,但時日久了,再不可磨滅的傷疤也會淡化的。
「那你跟我一起去,就在宮門口等我好不好?」玉華聲音柔軟的央求道,「我想一出宮就見到你。」
「好。」安心含笑應承,若不是為了避開凌亦痕,她也是不想與玉華分開的,即便是短短的幾個時辰,她也覺得想念的緊。
「真乖。」玉華板正她的身子,在她唇上狠狠的親了一下,不吝誇讚,他就喜歡這種他說什麼安心便附和什麼的感覺。
安心扯了扯嘴角,其實玉華是很容易滿足的,哪怕她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也能讓他很欣喜。
兩人攜手出了房門,一邊低聲交談,一邊在府內漫步,臉上沒有半點焦急之色。
花了一炷香的時間,兩人才到了府門口,上了馬車,安心躺在玉華懷裡,心滿意足的享受著和心愛之人相依相偎的溫暖氛圍。
馬車壓在地面發出輕輕淺淺的聲響,一路暢通無阻,街上行人偶爾議論聲傳進安心的耳內,也是稱讚凌亦痕孝心可嘉和祈禱老皇帝洪福齊天的話語。
文武百官見證,凌亦痕並未說謊,先前的輿論自然消失殆盡,安心不置一詞,凌亦痕表裡不一的手段快趕得上老皇帝的,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憑白的讓人覺得噁心。
「帝王之術大抵就是這樣的。」玉華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不置可否。
「第二個老皇帝。」安心不屑的道,凌亦痕早晚會踏上老皇帝的後路,也許有朝一日會如老皇帝一般,成為百姓口中的明君,但他背地裡的腌臢事兒做的一件不少。
「會有一日的。」玉華意有所指的道。
「嗯,會有那麼一日的。」安心頓時明悟,會有那麼一日她和玉華遠離塵囂紛擾,不理世俗,只獨獨過著他們的二人世界。
兩人不再說話,靠在一起,這一刻的脈脈溫情不是任何言語可以形容的。
很快,馬車停下,安心挑開車簾,瞥了一眼車夫,好像是二十八星宿的其中一人,偏頭看向玉華,問道,「風揚呢?」
「玉王府,有點事要處理。」玉華道。
安心點點頭,玉華都好些天沒回玉王府了,堆積下來的雜事想必是不少的。
兩人剛下了馬車,就見到不遠處停放的一輛馬車換換下來一個人,錦袍玉帶,溫潤如玉,翩翩公子人如玉,真是樂正夕。
安心眯著眼看著樂正夕扶著一身華裳的八公主下了馬車,舉止親密,兩人偶爾還會低聲談笑兩句。
「怎麼回事?」安心咦了一聲,「樂正夕和八公主不是相敬如賓的嗎?才一日多未見,就焦不離孟,秤不離砣了?」
「八公主花容月貌,他動心了也無可厚非。」玉華笑道。
「不太像。」安心看著八公主略帶拘謹的動作,顯然對樂正夕並無男女之情,「做戲的吧。」
「真實也好,做戲也好,反正不關你的事兒。」玉華見安心的目光一直不離樂正夕,心口被醋意淹沒,腳步一移,擋住她的視線。
「他都成親了。」安心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玉華,摸了摸鼻子,無奈的道,「咱別吃醋了行不?」
「不行,別以為爺不知道他對你有非分之想。」玉華冷眸掃了一眼朝這邊走過來的樂正夕和八公主,語氣不好的道。
「真是醋缸。」安心已經對他無話可說了,八百年前的陳年老醋還念念不忘,真有他的。
「你上車去待著。」玉華拉住安心的手,走到車前,示意她上去。
安心剛想說不去,就見玉華虎視眈眈的瞪著她,無可奈何的看了樂正夕一眼,認命的跳上馬車,躲進車內。
「玉世子未免太過小氣。」樂正夕看著消失在視線中的身影,心下劃過一抹失落,面上卻不動聲色的笑道。
八公主咬著嘴唇看了一眼玉華,隨即垂下頭去,以免泄露太多的情緒被旁人探知。
「以防萬一。」玉華淺淺一笑,回復成一貫溫和有禮的樣子,端的是謙謙君子的做派。
安心坐在車內一連翻了好幾個白眼,論起做戲,誰能比得過玉華?雙重性格在他身上真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玉世子可是為皇上的傷勢而進宮的?」樂正夕也不糾纏他話中蘊含的深意,淡淡問道。
玉華微微闔首。
「正好,本世子也是和玉世子抱著相同的目的進宮,不如一起?」樂正夕面色含笑相邀。
「甚好。」玉華點頭。
安心將簾幕挑起一條細縫,察覺到玉華轉身前若有若無掃過來的眸光,頓時驚得放下了車簾,老實待在車內,不敢再有其他的動作。
「給爺安生待著,哪兒也不許去,若爺出來沒看到你,後果自負。」玉華用傳音入密說了一句話傳進安心耳內,在『後果自負』四個字上咬重了音色。
「知道了。」安心同樣傳音入密回了一句。
玉華這才進了宮門,半響,身形隱入九重宮闕。
安心懶洋洋的靠在軟枕上,想著玉華最少一兩個時辰才能出來,覺得有些無聊,抬眼盯著車頂看了一會,忽然出聲道,「心宿可在。」
「心宿在。」心宿的聲音立即響起。
「進來陪我聊聊。」安心道。
心宿應了一聲,簾幕無風自動,一道黑色的人影飄了進來,單膝跪在安心面前。
「坐。」安心吩咐道。
心宿也不矯情,坐在安心對面。
「趁著等你家世子的空閑,給我說說如今其他兩國的動靜,當個消遣打發時間。」安心想著打她和玉華主意的人不在少數,他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雖然無法主動出擊,但兵來將擋的能力還是要具備的。
「玄璃少主回了玄族。」心宿道。
「不用說玄族,主要說說南雲和西楚。」安心想起玄族還有幾個娘親埋下的暗樁,她若對玄族感興趣,可以自己去打聽。
「南雲一切安好。」心宿稟告道,「十皇子手段非凡,雲烈的勢力已經悉數被剷除。」
「西楚呢?」安心見心宿好像有意避開西楚,不由心生疑惑。
「西楚的確發生了一件大事兒。」心宿沉吟了一下,輕聲道,「西楚的八公主死了。」
「死了?」安心頓時愣住了,西楚的八公主不就是跟凌亦痕有過情感糾葛的女子?後來西楚和玄族聯姻,誰知玄凌被玄璃喚醒記憶,拒婚不娶,說起來,八公主倒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先是喜歡凌亦痕,險些丟了性命,又被玄凌拒婚,兩經波折顏面無存。
「怎麼死的?」安心試探著問道,「莫非和上次一樣,一脖子弔死了?」她記得楚逸絕說過,八公主上吊自殺,幸好被宮人所救。
「服了鶴頂紅。」心宿眼中帶著點點的同情之色,「死前寫了一封遺書,說玄凌少主拒婚不娶,她沒有臉面再活在世上,了無生趣,只求一死,等宮女發現她出事的時候,屍體都冰涼了,回天乏術。」
「這是什麼時候的消息,怎麼不來稟報?」安心臉色微帶了一絲怒意,這可是大事,畢竟,玄族和西楚聯姻之事,已然昭告天下,而玄凌拒婚的舉動等於毫不留情的打了西楚一巴掌,若八公主沒死還有轉圜的餘地,但八公主偏偏自殺了,死因還是玄凌的拒婚之錯。
「一個時辰前收到的消息。」心宿見安心動怒,頓時跪倒請罪,「世子昨晚就吩咐過,如無大事,不允許屬下打擾世子和世子妃。」
「這還不算大事么?」安心瞪了她一眼。
「世子說除非國亡了,人死光了,才算大事。」心宿眼神瑟縮了一下,吶吶的道。
國亡了,人死光了?安心搖搖頭,這確實像玉華說的話,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起來吧,坐下,下次可不要聽他的,全是悖論。」
心宿戰戰兢兢的重新落座。
「那如今西楚的態度是如何?」安心問道,八公主的死亡等於是被玄凌羞辱才會走上絕路的,西楚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個弄不好,就會兩方開戰,死傷無數。
牽一髮而動全身,大概就是如此吧,此事的關鍵性已經不是八公主之死了,而是西楚臉面的問題,本來玄凌拒婚不娶就是有錯在先,若玄族能給出一個圓滿的說法這頁也算是掀過去了。
可是玄族還沒給出答覆八公主又死了,茲事體大,換做是誰也不會輕易一笑泯恩仇的。
平和了不久的時局,又要亂起來了,只是主動方和被動方調換了位置而已。
「西楚帝雷霆震怒,當即下旨將玄凌少主關押天牢,並布下重重封鎖,發完這道聖旨后,西楚帝急怒攻心,現在還在昏迷著。」心宿一五一十的道,「這是最新的消息,之後暗衛也未傳來其他。」
「那現下西楚是楚逸絕打理政務么?」安心問道,剛說出口,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楚逸絕是西楚的太子,未來的儲君,出了這等驚天動地的大事,理所當然的得由他坐鎮西楚。
「是的。」心宿點頭。
「唔,這天下,馬上就要好玩起來了。」安心輕吁了一口長氣,意味不明的道,「誰說鷸蚌,誰是漁翁,一切還未可知啊。」
「南雲和東凌不是漁翁么?」心宿覺得世子妃說這話好奇怪,雖然她看不太清眼下的局勢,但透過表象也是能明白一二的,「玄族和西楚開戰,東凌和南雲作壁上觀,這不是有現成的便宜可撿么?」
「莫要只要表象。」安心笑了笑,「呈現在你眼前的才是最不可靠的,要挖掘事情的本質你才能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屬下不才。」心宿自愧不如。
「不是你不才,而是這天下的當權者太過有才了。」安心一嘆,「萬千生靈,山河大地,在執棋人的手中,不過是一局棋,這局棋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怎麼落子,怎麼走動,都在一念之間。」
心宿越發迷糊了,一臉茫然的看著安心。
「總之無關我和玉華。」安心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聲音散漫,「他們愛怎麼玩怎麼玩,我這個旁觀者只負責看戲就好。」
「玉華來了,你出去吧,收到消息隨時來報,芝麻綠豆的小事兒就算了。」安心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心口掠過一抹驚訝,玉華回來的也太快了,這才小半個時辰。
「請世子妃給屬下一個例子,什麼叫大什麼叫小?」心宿苦著臉道,世子妃和世子在大小事的認知上明顯不在一個程度,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問清楚的比較好。
「可以牽連出無數連鎖反應的某件事。」安心略微想了片刻,淡笑道,「就如八公主,她一死,很多東西也連帶著冒出了水面。」
「是,心宿告退。」心宿似懂非懂,身形一閃,頃刻間就出了馬車。
安心挑開珠簾,見玉華緩步走來,眉眼清淡,五官溫雅,唇角掛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笑容,月牙白的衣袂微微飄起,說不出的舉止優雅,明明是日頭高晃的白天,她卻似乎看到了一輪清月。
玉華似乎感受到了安心的視線,幾乎在她看過來的瞬間頓時抬眸朝她看去,清涼的眸光立時化為溫柔如水。
兩人視線在半空中交接,撞起圈圈的漣漪。
「好快。」見他腳步加快,安心嘴角一勾,毫不掩飾眸中的愛意,笑道。
「爺想你,自然就快了。」玉華來到車前,緩緩上了馬車,進入車廂內。
安心放下簾幕,剛轉過頭唇瓣就猝不及防的被玉華吻住,帶著一絲深切的渴望,輕淺廝磨,舌尖纏繞。
安心勾住玉華的脖頸,迎合著這個吻。
「你成功了沒?」淺嘗輒止后,安心收回手臂,靠在他懷裡,問道。
「爺會失敗么?」玉華對安心的質疑很不滿,「雖然他傷的的確很重,但還難不倒爺。」
安心凝視著他略帶蒼白的面容,不用多說,一定損耗不小,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就要去探他的脈息。
玉華眸光閃了閃,含笑躲開,「無礙,過幾日就好了。」
他不躲安心還覺得沒什麼,這個人她是了解的,要是出了事就喜歡瞞著自己,他既不讓自己把脈,那肯定是有事了。
「伸手。」安心臉色頓時一沉,怒道。
「我真的沒事兒。」玉華小聲的道,聲音幾不可聞,顯然底氣不足。
「我再說一遍,伸手!」安心聲音加重了三分。
玉華看著安心不容反對的臉色,扶了扶額,想著她何時氣場如此強大了?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乖乖的伸出一隻手遞在安心眼前。
「你握著拳做什麼?」安心皺眉道,須臾,想起了什麼,面色一變,強硬的掰開他緊握的手,果然看到他手心中剛剛癒合的傷痕。
「混賬!」安心瞳孔猛地一縮,勃然大怒,低吼道,「你放血放上癮了是不是?老皇帝值得你如此對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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