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重新來過

第二十章:重新來過

凌亦痕看著盤膝坐在榻上的安心,皺了皺眉,偏頭看向

玄璃,「有幾分成功的可能性?」

「十分。」玄璃篤定的道。

「你對你自己有信心還是對她有把握?」凌亦痕挑了挑眉梢。

「自然是對她。」玄璃目光不離安心清麗的小臉,微微一笑,「她骨子裡有一股常人沒有的韌勁,有志者事竟成,這句話還是她教給我的,她既然想忘記一個人,就沒有失敗的道理。」

「你對她倒是了解。」凌亦痕眸光複雜的道。

「從她來這裡的那天起,我們相識相交快十年了。」玄璃眼神幽幽的道,「封印記憶到解開封印不過接近四個月的時間,促使我日以繼夜修鍊玄力的原因不是玄族的傳承,而是她,我始終記得她跟安連城離開京城的那一日,我對自己發的誓言,就算拼完所有,我也一定要讓她認清現實,不被囹圄所擾。」

「她甘願看著三拜天地完成,想必是極愛楚奕的,也許我們的出現,不是她樂見其成的呢?」凌亦痕從安沐塵那裡聽完了大婚的過程,眸光湧出一絲晦暗,「她愛楚奕愛的如此瘋狂,即便知道楚奕對她不懷好意,她依舊奮不顧身,若我們沒出現,她和楚奕如今該在洞房了。」

「那是你不了解她。」玄璃眸光碎出一抹清光,「她既然早就識破了我的身份,又如何沒料准我今日的出現?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她兩世一心一意愛著的男人居然是對她有所圖謀的人,她被人叫了那麼久的玉世子妃,總要有那麼一刻是要名正言順的,她太愛楚奕,哪怕只有一秒鐘是他的妻子,她也覺得值得了。」

「一秒就是一瞬間的意思。」玄璃解釋道,「是安心那個時空計算時間流逝的一種方式。」

「原來是這樣。」凌亦痕臉色有些灰敗,聲音很輕,「只有我擺脫不了記憶的枷鎖,我一直認為她是小時候的那個心兒妹妹,卻不想身體里早就換了一個靈魂。」

「你喜歡的不就是現在的她么?」玄璃輕叱道,「東凌皇給你灌輸安心會成為你皇后時,你不過幾歲年紀,哪懂得世間男女的歡愛之情?你剛開始對安心的確有點興趣,但後來沒幾年不就完全忘記她了?她回到京城,以一個嶄新的面目來面對所有人,你被她所吸引,也很正常。」

「總要一試的。」凌亦痕忽然一笑,斂去臉上的黯淡,俊美的眉眼散發著熠熠的光彩,「即使你和她十年相交,我也要試一試,她失了記憶,是個什麼樣的情況誰也不清楚。」

「試試就試試。」玄璃張揚一笑,眉目清俊如朗月,就算是笑的不可一世也無法掩飾他眼中灼灼的光彩,「若沒有楚奕,安心早晚會是我的妻。」

「你說的,公平競爭。」玄凌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給我滾一邊去。」玄璃聽到玄凌的聲音頓時大怒,「若不是我去的及時,你跟那個死鬼八公主說不定連洞房都圓了,你沒有資格喜歡她。」

「我覺得安心醒來後會喜歡我。」玄凌懶懶的倚在門框上,神情懶洋洋的,整個人無處不透著慵懶的風情,「她嚮往田園山水生活,正巧這也是我所中意的,兩個志趣相投的人即使做不來夫妻,但彼此守著對方還是綽綽有餘的。」

「少擺出這副鬼樣子。」玄璃看到玄凌異於平常時的風情,越發盛怒,猛地從榻上抓起一個軟枕照著他的腦袋砸了上去,「以為嫻雅氣韻能學的那個混賬**分像就無往不利了?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她成功后,我會帶她回玄族,你跟著我出兵,甭想見到她!」

「你能給攝政王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為何就不能給我?」玄凌臉色一僵,隨即若無其事的道,「替代品也是好的。」

「少肖想我的女人。」玄璃冷哼一聲,轉頭看向凌亦痕,「東凌有無未出嫁又和他符合年齡的大家閨秀?」

「有的。」凌亦痕掃了玄凌一眼,聲音隱了一絲笑意,「我小姨媽待字閨中,公主之尊,想必是配得上玄凌少主的。」

玄璃腦海中浮現出凌惜然張牙舞爪形同鬼魅的形象,頓時樂了,大笑著附和道,「惜然公主不錯,知書達理,金枝玉葉,還是京城雙珠之一,美貌名動天下,玄凌,如此嬌滴滴的大美人,便宜你了。」

「我可無福消受,你若喜歡,自己娶了罷。」玄凌斜睨了一眼玄凌,面不改色的道,「你以前不是一直叫囂著腰坐享齊人之福么?現下倒是個好機會。」

「你說的是屁話!若不是那段日子我失了記憶,能說那樣的話么?」玄璃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色沉靜的安心,不自覺的放小了聲音,「莫說這輩子,下輩子只有安心一人,我也是極為欣喜的。」

「吵什麼吵?」月弦在隔壁房間中就聽到了幾人的聲音,聞聲趕來,徑自越過玄凌,看著微微皺眉的安心道,「都出去,否則打擾了她,你們還談何喜歡?」

玄璃頓時噤聲,憤憤的瞪了一眼玄凌,出了房門,凌亦痕和玄凌也相繼出了房間,月弦掃了一眼安心放鬆下來的面色,輕笑一聲,出門來到甲板上。

安心再次變換了一個複雜的手勢,緩緩運行體內三重鎖的真氣,按照心鎖需流走的經脈驅動內力,一絲不苟,不敢有半絲的錯漏。

她既下定了決心,就沒有回頭路。

半個時辰悄然而過,她驀地覺得腦中轟隆一聲,就如無數煙火在腦袋裡悉數炸開,她吐出一口鮮血,頭暈耳鳴,身子一軟,癱軟在榻上。

時刻用玄力注意著房間內的玄璃在第一時間沖了進來,見到安心身前一灘血跡,面色頓時一變,疾步走在榻前,伸手去探聽她的脈息。

「可是成了?」月弦緩步走進。

「就脈象來看,她體內的確結了一處封印,且那處封印極為強勁。」玄璃面色有些怪異,「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處封印的東西居然在慢慢的從安心身體里流出。」

「你是說她對楚奕的記憶會隨著時間的荏苒而不復存在?」聞言,月弦臉上也閃過一絲愕然,「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修鍊的三重鎖怕是已經大成。」

「我記得安心曾經自言自語的說過一句,情鎖心鎖一開,將不會有任何的情愫困擾她,她會變成什麼樣的模樣,她自己也不清楚,也許只是忘記楚奕,也許連我們也會悉數不識。」玄璃掏出帕子為安心拭去了唇角上的血漬,動作輕柔,「更甚者,她體內三重鎖修鍊至圓滿,竟然和玄力完全的重合,她如今的武功比之我不會遜色半分。」

「你和楚奕若單打獨鬥,誰能贏?」凌亦痕慢慢走進門。

「不分伯仲。」玄璃想了想,「楚奕對玄術修鍊的只是皮毛,他習的乃是西楚皇室流傳下來的武功,雖說比不得玄術的高深莫測,但楚奕天縱奇才,加上未曾懈怠,想必也已經修鍊的已臻化境,不比我差。」

「她記憶會一日一日的流失,會不會有何負面的影響?」凌亦痕擔憂的道,「若她忘卻了楚奕,記憶依然流失,無法阻止,那終有一日,她連自己也會忘掉吧?」

「有可能。」玄璃神色凝重,「等她醒來,我再細細的問她。」

凌亦痕和月弦點點頭,退了出去。

玄璃凝視了安心半響,扯過軟被蓋在她身上,也出了船艙。

即使是昏迷著,安心也昏的極不安穩,身子如一艘行駛在汪洋大海中小木筏,浮浮沉沉,起起落落,記憶朦朦朧朧之際,她模糊的感覺有些東西沉在海底,再也冒不出頭。

心裡突然很難過,安心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眼角溢出一滴清淚,順著臉頰滑過脖頸的肌膚,再落入在身體里,再尋不到一絲的痕迹。

安心昏了一夜,房間人無人打擾,靜心等待著她的蘇醒。

翌日清晨,安心悠悠的轉醒,目光獃滯的看了一眼身處的環境,腦海內有些殘存的痛楚,她使勁的眨了眨眼睛,讓自己清醒過來。

「大嘴巴!」安心豪氣干雲的吼了一聲,「速速現身,我餓了。」

正在甲板上吹海風的玄璃聽到安心的大吼,怔了一瞬,隨即滿臉大喜之色的奔進了船艙。

「安心,你醒了?」玄璃眸光一眨不眨的看著安心,見她面色微帶蒼白,但精氣神極好,眼神靈動閃爍。

「餓死了,有吃的沒?」安心打了一個哈欠,眸光迷離的道,「這一覺睡的真不舒服,噩夢連連。」

「你…」玄璃神色激動,唇角抖動半響,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改口。

「當了玄族少主連話都不會好好說了?」安心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不屑道,「瞧你那點兒出息,朽木不可雕,爛泥扶不上牆。」

聽到安心的指責,玄璃也不惱,抬步坐在她身邊,打量著她澄澈清潤的眼眸,那雙眸子如清透如水洗,帶著碧空般的明朗。

「你還記得…楚奕么?」玄璃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記得啊。」安心一手托腮,意興闌珊的道,「不就是昨日和我拜堂成親的那個西楚大皇子么?」

聞言,玄璃面色一變?難道安心啟動心鎖失效了?她沒有忘記楚奕?

「對了,你給我拿張紙過來。」安心不理會玄璃難看的面色,徑自說道,「我昨天腦子估計犯糊塗了,居然和他拜完了天地,不過也好,我現在寫一封和離書,從此男歡女愛,各不相干。」

「你…」玄璃瞠目結舌,不懂安心的話是何意,她明明還記得和楚奕的點點滴滴,卻要寫和離書,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你愣著做什麼?」安心餘光掃見玄璃張口結舌的模樣,頓時不樂意了,抬手就擰住他的耳朵,怒道,「是不是你以為當了玄族的少主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我告訴你,劉軒,你這輩子都是我的小跟班!」

玄璃哀呼一聲,連忙伸手去捂耳朵,求饒道,「你就莫要戲弄我了,好歹我如今也是玄族的少主,給我留幾分顏面可好?」

「你連臉都沒有,還要什麼臉面?」安心嘀咕了一聲,收回手,瞪了他一眼,「快去拿紙筆啊。」

「你不喜歡楚奕了?」玄璃試探著問道。

「不喜歡了。」安心回答的乾脆利落,末了,她神色疑惑的撓了撓頭,「我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居然會和他在一起,真是邪門了。」

「你和他之間發生的事兒你都記得?」玄璃看著安心言笑晏晏的臉色,有些摸不著她心底真實的想法,沉吟了半響,還是決定如實問道。

「記得。」安心凝神思索了一會,腦海中浮現出很多關於和她和楚奕卿卿我我的片斷,她嘴角勾起一抹嫌惡的笑,「我怎麼會和他做那等齷齪的事兒,我肯定是被色鬼附身了,看楚奕長了一張好麵皮,就上杆子貼上去了。」

玄璃見安心似乎對楚奕真的一副心如止水的樣子,皺眉沉吟了片刻,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答案。

「你先坐一會,我吩咐人給你弄點吃的。」玄璃不再探究安心的想法,摸了摸她的鬢髮,柔聲道。

安心毫不客氣的打開他的手,齜牙咧嘴道,「少來占我的便宜,滾遠些。」

玄璃手背一痛,不怒返校,她現在無論是舉止還是說話的方式都與在小山村是一模一樣的,自從她和玉華定情,她睚眥必報的性子收斂了許多,現下倒是又找回來了。

即使被她惱,被她怒,被她罵,他依然喜不自勝。

回到甲板上,玄璃吩咐思錦給安心端兩盆點心,特意囑咐了一下她愛吃的口味,免得惹到她。

「如何?」凌亦痕迫不及待的問道。

「她沒忘記楚奕。」他話說的含糊,但玄璃卻聽懂了,眼中滿是愉悅的笑,「不過比忘記楚奕的情況要好得多?」

「什麼意思?」凌亦痕驚疑不定的問道。

「她記得他和楚奕在一起時發生過的每件事。」玄璃慢條斯理的道,「她只是忘記了愛楚奕的感覺。」

「忘了愛楚奕的感覺?」凌亦痕眼神恍惚了一下,喃喃的重複了一遍。

「記憶失了有可能會被找回來,安心估計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沒強行將楚奕從她心底挖除,而是以一種另類的方法,讓她忘了愛楚奕的感覺。」玄璃胸有成竹的道,「如今楚奕在她心底,是徹徹底底的陌生人,不對,或許是熟悉的陌生人,安心記得他,關於他的每件事她都記得,但她除掉了她對楚奕的情根,才是最有效的。」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凌亦痕吶吶的道,「她是哀莫大於心死了,不給楚奕機會,也不給自己反悔的可能性。」

「正是如此。」玄璃點頭贊同,「下次她再見到楚奕,也對他生不起一絲的愛意。」

「枉費楚奕事事籌謀,就算他得到了天下,又能如何?高處不勝寒,帝王者,不過是孤獨一生罷了。」凌亦痕神色霜冷,淡淡的道,「楚奕終有一日會後悔的。」

「他后不後悔我不在乎。」玄璃漫不經心的道,「只要安心對他絕了情,這次來輪迴海就不虛此行。」

「如今該是想想如何對抗楚奕的反擊了。」凌亦痕沉默了半響,轉入正題,「楚奕在離開京城的那一刻,已經發布命令下去,想必此時東凌該亂起來了。」

「安郡王一直在接替安連城所掌管的百萬大軍,如今可有收穫?」玄璃也正了臉色,不苟言笑的道,「如果南雲不參與其中,東凌和玄族聯合,未必沒有一搏的可能性。」

「雲輕和楚奕交情甚深。」凌亦痕面無表情的道,「他會相助楚奕也不奇怪。」

「不見得。」玄璃眼神幽深的道,「楚奕是玉華這種隱秘的大事,知道的人寥寥無幾,雲輕絕對不在那幾人當中。」

「而且南雲帝如今還不是雲輕。」玄璃又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好事兒南雲帝豈會不抓住?」

「南雲作壁上觀?」凌亦痕微微挑眉,「倒的確是南雲帝能做出的事兒。」

「西楚還不是玄族的對手,我已經書信一封傳給玄翎,他已經出兵去東凌助樂正夕剷平楚奕在各處的暗樁。」玄璃俊顏沒有半點的急色,好整以暇,「楚奕如今還是玉王府的世子,他不敢輕舉妄動,雖然安心推動了他這局棋的發展,但中間出現的變數連他都是始料未及的,他藉由八公主之死發兵,再用他和安心的大婚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在這幾天的時間,玄族應該損失了不少兵力。」

「連安心和他的大婚他都毫不猶豫的拿來利用。」凌亦痕唇畔噙了一抹冷笑,森森寒意,「他辜負了安心對他的一腔愛意。」

「他不珍惜,有是人珍惜。」玄璃面色一冷,聲音冰寒至極,「他猜到了我們會趕往輪迴海,而我們一離開,東凌和玄族必定後防空虛,他便可以趁虛而入的作為一番。」頓了頓,「只是他沒想到的是神女是玄族的人,神女在暗中開啟了輪迴海的護族陣法,以致於我們雖然損兵折將眾多但依然闖進了摘星樓,帶走了安心。」若沒有神女的裡應外合,就憑楚奕將輪迴海防護的水泄不通的程度,他們也壓根靠近不了摘星樓,更遑論帶走安心了。

「天下他要,美人他也要。」凌亦痕眼中冷笑蕩漾,「他倒是好胃口。」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哪樣他都捨不得,就註定會失去的更多。」玄璃毫不掩飾眸中的譏諷,清冷的聲音伴著咸濕的海風格外的令人心中發寒,「我不謀別的,只求能護住她想要的棲身之所。」

正往甲板走來的安心聽到他後半句話,隱約覺得似曾聽聞,蹙眉想了片刻,才想起楚奕也對她說過這句話來著。

「護得住再說。」安心大步走在兩人身前,掃了凌亦痕和玄璃一眼,笑嘻嘻的道,「楚奕那王八蛋敢陰老娘,老娘定不會放過他。」

「以你如今的武功,最多和他打成平手。」玄璃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語氣柔和,「莫要衝動,他謀划這麼些年,縱使出了些差錯,也不影響大局的走向,你別小瞧了他。」

「哎,你說我只想要一個可供度過餘生的地方,怎麼就這麼困難?」安心垂下頭,有氣無力的道,「富貴對我如浮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就想老老實實的窩在一個有花有草有鳥兒的山清水秀之地,可老天似乎每次都不讓我得償所願。」

「你不想和楚奕一較高下?」凌亦痕眸光溫暖的看著安心,「他如此欺負你,你就當真不怪他?」

「有愛還有恨,我又不喜歡他,為何要怪他?」安心嘿嘿一笑,張開雙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這天下姓氏名誰,關我何事?我又不是救世主,能抱住自己一條命就相當不容易了,哪來的閒情逸緻拯救黎民於水火之中。」

「楚奕對你決心你該清楚。」玄璃看著安心完全放鬆的神色,不見半絲昨日的沉暗和重重心思,心下一喜,語氣越發柔的如三月春風,「萬一這江山盡在他手中,他卻執著的要納你入宮,你該如何?」

「那我嫁給你好了。」安心渾不在意的笑了笑,大大咧咧的道,「你總不能娶個有夫之婦過門吧?」

安心話落,玄璃震驚,凌亦痕則驚訝中帶了一絲釋然。

「你要嫁給我…」玄璃哆嗦著嗓子道,聲音顫顫巍巍的,可見心中歡喜。

「不想娶就算了。」安心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嫁誰不是嫁啊,我們相交十年,彼此了解甚深,這段夫妻之情,也許不能用愛情但維持,但親情也足夠讓我們相敬如賓了。」

「你可想好了?」玄璃從震驚中拉回心緒,眸光深邃的注視著安心,一字一句的道,「若你決定嫁我,此生便不能反悔。」

「我什麼時候反悔過?」安心見他質疑她的態度,頓時一惱,抬腿狠狠的踢了他一腳,怒道,「你居然還懷疑你安心姑奶奶,你翅膀硬了想舉旗造反么?」

玄璃被喜悅沖昏了頭腦,也不躲,硬生生的受了安心這一腳,死皮賴臉的拉住安心的手,不顧她的掙脫,扣的緊緊的,「我怎麼敢呢,以後你要打要罵,全憑你一句話的事兒,我絕對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如何?」

「甚好。」安心滿意一笑,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志得意滿的道,「我可是從天而降的活菩薩,本來該受萬名景仰,香火朝奉,既然我想要嫁給你,你可別虧待了我,否則興許哪一天,我離你而去后得道成仙了呢。」

「不敢不敢。」玄璃連聲道,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低聲下氣很丟人,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樣一改,開懷大笑,「你嫁給我,我三生有幸才修來的福氣,斷斷不敢虧待你。」

安心踮腳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顏如花的吐出一個字,「乖。」

玄璃俊臉一黑,有些無語的看著安心。

凌亦痕罕見的看到玄璃吃癟時的樣子,哈哈一笑,笑聲悅耳且愉快,沒有以往一絲的蒼涼和死寂,似乎在這一刻,他又回到了那個張揚無忌肆意妄為的寧小王爺。

安心也笑了,眉眼彎彎如一輪月牙。

「玄凌,你聽到沒,安心要嫁的人是我,你該死心了。」玄璃忽然揚聲道。

從船艙里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嘆聲落地,玄凌秀雅的身形映入甲板上幾人的視線中。

「玄族百萬大軍交給你統領。」玄璃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我要和未婚妻好好培養感情,玄族和東凌整合軍隊的事務就由你來負責。」

玄凌又是長長一嘆,嘆息聲有無奈有哀傷,卻無恨意和失望。

這個結果,他早就猜想到了,並不驚奇。

「玄凌哥哥我雖然也喜歡你,但是誰讓我先認識劉軒呢。」安心幸災樂禍的開口,「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玄璃就是那早起的鳥兒,他吃了我這條早起的蟲兒,也是早晚的事兒。」

玄凌不答話,又是一嘆。

「你沒完沒了是不是?」玄璃看到他裝模作樣的唉聲嘆氣就想發怒,忍不住的罵道,「有這時間故作姿態,不如想想如何破了西楚的大軍。」

「玄族未來的族主又不是我。」玄凌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的道,「你想當甩手掌柜和她沉浸在溫柔鄉里?你想都不想想。」

聞言,玄璃一噎,須臾,才怒不可遏道,「玄族千年基業毀於一旦,看誰著急,父主可還在禁地等著呢,你若想叫他晚節不保,你快點的想法子。」

「你為什麼不想?」玄凌對他怒氣沖沖的臉色視而不見,慢吞吞的道,「玄族的大陣若徹底鎖死,誰也進不來,也誰都出不去,依我來看,不如玄族避世好了,這十丈紅塵本就不是玄族剛介入的。」

「退無可退。」玄璃掃了一眼面色清淡的凌亦痕,肯定的道,「凌亦痕此舉幫了我大忙,我不能置東凌於動亂而冷眼旁觀。」

「將玄族百萬大軍交給攝政王。」玄凌似乎早就有了應對之法,「南雲估計會渾水摸魚,不會參與其中,攝政王若有了玄族的百萬大軍,再加上他自己的勢力,想和楚奕爭鬥一番,也不是不無可能。」

安心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頓時咋舌,百萬大軍啊,說送就送,玄凌以為這是百萬人頭是百萬腌菜罈子么?

這手筆,無人令人不驚嘆。

「你要不怕父主罵你不孝子,你儘管送,我沒意見。」玄璃不以為然,思考了片刻,覺得他說的話有幾分道理,轉眸看向凌亦痕,興緻勃勃的問道,「若將玄族百萬大軍交給你,你能否贏了那混賬?」

「尚未可知。」凌亦痕搖搖頭,有些不確定,「楚奕是何等人物,你又不是不清楚,何況他籌謀了十多年,即使我對他一直戒備,但遠遠不及他背地裡做的布置。」

「你這個廢物。」玄璃剛好了幾分的臉色頓時惱怒,「輪迴海交給我,你對付的只需是西楚,這樣的話,你有幾分把握?」

「五五之分。」凌亦痕眸光一亮,若玄族和東凌聯合對付西楚,勝算自然大了一倍,雖說楚奕在東凌安插的人手不計其數,但東凌的天子總歸姓凌,他若動作太大,百姓的流言蜚語都能將他淹沒。

「我把玄翎給你。」玄璃哼了一聲,「我會給你爭取時間,你先回東凌將楚奕私下底所做的安排悉數大亂,莫要給他可趁之機,至於西楚我先幫你抵擋一陣子,等你收拾好了亂攤子,我可就不管了。」

「甚好。」凌亦痕點頭同意。

幾人的三言兩語就將天下大勢的應付之法盡數概括,安心撇了撇嘴,很好心的建議道,「我幫楚奕處理了一段時間的密函,如何你覺得為難的話,歡迎來向我請教。」

「自然是要麻煩心兒妹妹的。」凌亦痕笑意溫暖,看向安心的視線中沒有了以前那種勢在必得的執念,清明且透澈。

安心大度的擺擺手,笑吟吟的道,「沒事,玄族離京城不遠,等你打敗了楚奕,我來給你慶功。」

「心兒妹妹不想一觀我和楚奕的對決么?」凌亦痕聽出了安心的話意是打算避免這場戰爭了,不由挑了挑眉,笑著問道。

「親眼去觀就算了。」安心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臉厭惡之色,「我不想看到那個人渣,而且安連城和凌素素雖然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但血緣關係是斬不斷的,我雖然沒心沒肺,但要我他們出手還是做不到。」

幾人聽到安心直呼凌素素和安連城的名字,頓時神色各異,玄璃和凌亦痕對視一眼,交流了一下各自心中的想法。

原來安心不止忘了愛楚奕的感覺,也忘了對凌素素和安連城親情的羈絆。

「好,我一定會盡全力。」凌亦痕看著安心沉靜無波的臉色,由衷的笑了笑,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安心回到起始點,不管是人生還是愛情都從頭來過。

「我看好你。」安心嫣然一笑,「我認識的凌亦痕有本事有謀略,是不可小覷的人物,你千萬別讓我失望。」

「沖你這句話,我也當竭盡所能。」凌亦痕心下一暖,他之所以會喜歡安心,為的不就是她明媚純粹的笑顏么?這樣一張容顏,已經深刻在他心底,雖然他不能擁有,但卻會用一輩子去緬懷,去紀念。

「哥哥。」安心餘光看到安沐塵一身素雅的錦袍緩緩朝這邊走來,歡呼一聲,掙開被玄璃攥著的手,疾步跑到他面前,滿面笑容的抱住他,「哥哥好久沒見到你了,好想你。」

「昨日不是見過了?」安沐塵摸了摸她的柔軟的髮絲,看她賴在他懷裡不肯鬆手,不禁好笑,「你何時如此黏人了?」

「就黏你。」安心抱安沐塵抱的極緊,在她如今的意識里,安沐塵是她僅剩的親人,她心底縈繞著一個念頭,揮之不去,就是要好生保護他,愛護他。

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眷念了。

玄璃看著兩人相擁的情景,有些吃味,憤憤的轉過頭,嘟囔道,「我從未見過她如此黏著一個人,除了楚奕。」

「同胞兄妹,自然是親近的。」玄凌瞥了凌亦痕一眼,話音一轉,「攝政王可要好生照顧安郡王,否則他就算是少了一根頭髮,安心都不會饒了你的。」

安心聽到這話,頓時點點頭,戀戀不捨的從安沐塵懷裡退出來,對著凌亦痕警告道,「哥哥是你的左膀右臂,我自是知道你離不開他的協助,但我把哥哥安然無恙的交給你,你也要保住他的安全,若他有了一絲的危險,我拿你是問。」

凌亦痕撫了撫額,無奈道,「安心小姐有令,我自當遵從,萬死不辭。」

聞言,安心撲哧一笑,得意洋洋的道,「你知道就好,若哥哥被困或者你無能為力營救的時候,就派人給我傳信,我會出玄族相助的。」

凌亦痕點點頭。

幾人不再說話,站在船頭眺望著海岸線。

兩個時辰后,到了陸地,一行人下了船,岸邊早有人接應,幾人翻身上馬,往東凌而去。

一路無事,除了思錦和思煙身體較差外,其他人連夜趕路自然不在話下。

安心在心中感慨,為了將她從輪迴海解救出來,他們不知道做了多少準備,才造就了這一路的相安無事。

玄璃最開始想用強硬的手段逼她回玄族,被她同樣強硬的拒絕後,凌亦痕和安沐塵不惜在帝寢殿策劃了那一幕,也是想拆散她和玉華,只是她沒有領情。

後來他們再無動靜,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在玉華和她還未離開京城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準備今日的這一切了。

安心苦惱的揉揉額頭,她以前是瞎了眼么,不然怎麼會喜歡上楚奕那種人渣?還愛的死心塌地。

冥思苦想了一會,安心扯扯嘴角,得出一個結論,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楚奕那一張臉長得極好,她只是被他誘惑住了而已。

現在她想通了,自然不會再被他所擾。

五日後,一行人抵達東凌境內,在一座城池內,安心和安沐塵依依惜別,抱著他死活也不肯撒手。

安沐塵無法,只得耐著性子哄了她好半天,為她分析利弊,好話歹話說了一籮筐,才換得她淚眼汪汪的與他揮手告別。

玄璃心生醋意,不由分說的拉過了黏的跟牛皮糖有的一比的安心,臭著臉看著凌亦痕和月弦以及安沐塵踏馬而去。

「你呢,還不走?」送走了幾尊瘟神,玄璃又虎視眈眈的看向夜梟。

安心啐了一口,扯住夜梟的袖子,對他一笑,「你這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可是想起了心宿?若你實在捨不得她,可以去找她稟明心跡。」

夜梟搖搖頭,這一路上他臉色都十分灰暗,「玉世子對你的情意連天下人都知道幾分,連他都不可靠,他身邊的女子想必個個心思藏得極深,我不過是一介草莽,高攀不起。」

「玄族好女子多的是,你若喜歡,本少主為你親自挑選一個。」玄璃見夜梟喜歡的是楚奕身邊的心宿,眼中的怒氣散了幾分,勾了勾唇角,「你和安心交情匪淺,她又是我未來的妻子,我斷不會讓你孤獨終生的。」

------題外話------

大家好像很不喜歡楚奕?不然我讓玄璃做男主好了,然後洞房,華麗麗的大結局?腫么樣?

哈哈,開玩笑的~

楚奕,那個渣渣,我一定會虐他的~大家看到安心的積極向上了沒?她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戰爭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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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寵上癮痞妃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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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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