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探皇宮
第一章夜探皇宮
「喂——,快醒醒!
「雪戈——,快醒醒!」
「你是——?」我有些困惑。
「我是你的創造者呀,你忘了?」那聲音又響了起來。
「哦,是你。」我有些無力的答道,此刻實在不知道他找我幹什麼,我實在是沒心情理他。
「不開心,是吧?」
「沒什麼,我只是懶得說話。」
「別騙我了,我都知道,你在擔心公主。這事確實不好辦,就算我直接進入你的身體也不一定能解決這樣難度巨大且錯綜複雜的權力鬥爭啊。」
「是啊,那你就不要煩我了。我想靜一靜,想出對付『精神爆裂』的方法。」
「不過,雖然我不能直接幫你解決這個問題,救出公主,卻有另外的辦法。」
「什麼?」
「別忘了,我有管理員密碼,雖然用這個密碼只能幫助你三次,其實這也是一種作弊。上次,我上你的身召喚了神的力量對抗那夜叉,已經算是用過一次了。現在我還可以再幫你兩次。比如現在,我可以教你一個——呃,就是你們的所謂法術,或許可以解決『精神爆裂』的問題。我可不願眼看著我辛苦創造出的你,在還沒有實現使命之前就這樣變成廢物了啊。」
「真的?那太好了,快點呀!」雖然對他最後的話我有些反感,但事實如此,且我此刻更有些急不可耐,只要有辦法解決「精神爆裂」的麻煩,我就可以恢復法術,要進行下一步的活動就方便多了,至於其他,卻不在考慮之內。
「這個法術叫『精神分裂』,跟我念咒語吧。……」
咒語並不太長,不過,聽來有些像一切精神法術的總綱。我向「他」——神——提了這個問題。
「確實,我利用我的身份插入了一段新的代碼,也就是你們的精神法術的總綱,算是對遊戲做了個修改,哈,我可是你們的神啦!現在,我把那段總綱夾在了那個咒語里,或許以後你可以領會更多的精神法術的運用。好了,就這樣吧,你醒來后就可以自己使用這個法術了。不過要注意,這個法術會很危險,雖然不會損傷你的身體,但是會直接導致你的精神一分為二,武士的你與法師的你將會擁有完全不同的性格,甚至善惡……」
對神的意思,我並沒有詳加體會,只是想到現在有了更強大的法術,或許我可以救出公主。至於什麼損害,就算對身體有損害也無所謂的,更何況對身體沒有損害。
…………
「你醒了?」
我又聽到了那個溫暖潤滑的聲音,一個柔嫩的小小的**正緊緊的抱著我。
「這是哪裡?」
「你自己的房間里呀,你忘了?」
我猛一下坐了起來,把她顛到了一邊。
借著微弱的燭光,我看清了她正是沙兒,一絲不掛。
「你幹嘛,這個樣子?」
「我看你冷得很,說不定就沒命了,又沒有其他辦法,就只好用我自己的身體抱住你,或許可以讓你暖和一些了。啊……啊欠!」她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噴嚏。
「你,冷?」
「是呀,你的冷都傳到人家身上來了,嘻,也不感謝人家,就這樣把我推開了。真是好心沒好報。」她雖然這樣說,卻似乎並沒有真的生氣。
「那可對不起了,剛才我不知道。現在給你道歉了,還多謝你救命之恩。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還冷得很嗎?」我覺得她的手腳都有些冰涼。
「算了,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好歹也是後備武士啊。我烤一會就好了。嘻。」
「那你多烤烤啊。」我指著一邊的火爐說。
「知道啦。哈。你挺有意思的嘛。」
望著她小小的臉蛋,我才發現其實她也是害羞得很。不過,我自己卻想不出自己居然還是個「有意思」的人。我想的總是那些背負的責任,前途,命運,平民與貴族的區別。
「剛,剛才,我沒有做什麼吧?」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
沙兒一邊烤著火,一邊穿好了衣服,說;「沒有啊,你就是一直說胡話,高燒得厲害,然後就退了。看來你已經好了吧。哎呀——!」
她突然一聲驚叫,我忙關切的問:「怎麼?」
「哦,沒什麼,剛,剛才,你一直看著我的呀!」
「是呀。」我覺得有些奇怪了,沒聽出有什麼問題。
「剛才,剛才,我沒,沒……穿……」她的聲音已經小到了聽不見的地步了,不過我這時也猜了出來,也覺得不好意思。原來,剛才我醒來時,一直想著別的,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個問題。事實上,她**的身體究竟怎麼樣,我壓根就沒有印象。
「對了,現在幾點了,我睡了很久?」我忙岔開話題。
「好久呢,現在都晚上了。」
「沙兒,你可以幫我去叫一下剛才那個門房老王嗎,我有些餓了,你也餓了吧,叫他們弄點吃的來。你喜歡吃什麼,儘管給他們說吧。」
「好,那我去了,公子你先休息一會吧。」說著沙兒就往外面走。
「公子?」我有些詫異這樣的稱呼。這是下人們稱呼自家少爺的說法。
「是呀,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公子了,我是你的小丫頭。」她回頭笑了笑,說。
「那,你本來的主人呢,王府家的夫人與小姐……」
「沒關係的,我是自由身,可以自己擇主的。改天我給他們說一聲就行了,只要你不嫌棄。」
「嫌棄?當然不會,我求之不得,只是卻委屈了你。」
「這有什麼,你是貴族,我是平民,這本是應該的。」說完,她就出去了。
又是貴族與平民的解釋。畢竟,這不是我所能夠容忍的制度。
現在,我卻毫無辦法,既無法讓貴族與平民在身份上平等,也無法在觀念上使之平等。更不要說什麼讓廣大的平民獲得自由受教育與自由學習的權利了,這原本是我心中的夢想。
現在,我已經通過努力加上運氣獲得了貴族身份,卻仍無力改變更廣大的現實。或許皇帝可以,不過,皇帝,假如六王爺做了皇帝,也決不會同意我的想法,他想的,大概只是無限的權力以及如何奴役人民。
現在,還是先解開「精神爆裂」的詛咒吧。
我默默的冥想了一會,讓自己進入沉思的狀態。一個沉緩的聲音從我唇間響起:
「遠古的諸神,元素的使者,
「神靈的意志,眾生的精魂,
「……聚我以元精,散我以離神!精神分裂!」
我聽到身體里傳出分裂的聲音。
魔法的力量又再回復我的意識,略一揮手,那搖搖欲滅的火光熊熊燃燒起來。
※※※××××××××
我的魔力又再恢復的時候,我意識到這樣一個事實:我可以趁著夜色查探一下目前京城內的形勢。
有兩個本不該被大家忽略卻又一直沒有消息的人,這就是七王爺以及攝政王大人。而六王爺似乎也根本就不在乎這明顯的破綻,這確實令人有點奇怪。要知道,如今的整個京城大概沒有不知道這兩天王族之間的權力鬥爭,這已不是以往地下的暗爭,已經成了明斗,有人流血有人死傷。
真正最高權力者攝政王大人卻一直沒有對這件事作出應有的反應。儘管她在人們眼中已然老朽,但這次事態明顯不同於僅止於王子間的廝殺,六王爺已明顯表露出要立即登上帝位的野心,憑她的政治敏感度,早應該覺察到什麼吧?
七王爺更是有點奇怪,長久以來他都是攝政王最寵愛的王子,民間也早已知道其有問鼎帝位之心。在這驚天變化的兩天里,居然沒有任何來自他那一邊的消息。似乎這個人已經整個的消失了!
今晚必須要找出這兩個最可疑點背後的真相。假如能夠找到他們,或許將扭轉這整個事態。
關鍵要救出公主,其它都暫時不用考慮。
對於目前的我來說,既已經有了對精神魔法的初步認識,在強大的魔力掩護下,可以很輕鬆的消失在這樣的夜色中。
思量好了這些,我又繼續冥想了一會法術。
只聽「喀嚓」一聲門開了,沙兒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公子你休息好了?」沙兒一邊放下食物,一邊關切道。
「是呀。」看著她小小的身型卻托著這麼大一大托盤飯菜,我實在很是憐惜,「下次不要拿這麼多了,我吃不了這麼多的。」
「本來我也想少拿些的,但我想到不知道公子你喜歡吃什麼,就只好一樣拿了些啦。」
「其實我也沒什麼特別喜歡的,只要有湯有飯就行。」我剛說完,這才發現桌子上沒有湯。
「哎呀,糟了,我忘了拿湯了!公子,你先吃著,我這就去拿。」沙兒說著轉身就要往外走。
我連忙拉住她,「別去了,就這樣吧,其實也不是一定要的。」沙兒卻一定要去,我再三的勸慰,終於拉她坐了下來。
「我在這邊看公子吃。」沙兒天真的說,瞪著一對可愛的眯眯小眼看著我。
「又叫我『公子』了。這樣吧,以後有人的時候才這樣叫,只有我們倆的時候就『你我』相稱吧。別那麼拘謹,我不習慣的。」
「恩,公子……你怎麼說就怎樣吧。」她長長的睫毛在燭光下一閃一閃的煞是好看。
我想,任何人在別人看著的情況下都很難吃得下飯吧。但她的眼睛卻是那樣笑眯眯的,雖然還只是個孩子,卻也讓我覺得十分的溫馨。從來就沒有人看著我吃過飯,特別這樣一種關切的眼神,讓我覺得假如不多吃點就有些對不起沙兒。
很多年以後,我都一直清晰記得沙兒第一次坐在我身邊看我吃飯的模樣。
「我要出去一下,你自己睡吧。我叫老王另外給你安排房間吧。」吃完了,我就說道。此時,體力與質感都已充溢了我的四肢發梢。
「不了,我就在這外屋鋪床睡。」她說得很堅決,看樣子是不容修改的了。
「好吧,你叫老王給你準備床鋪吧。我走了。」我並不忍將她一個人拋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里,但是,今晚必須有所行動。
夜色掩蓋了許多真相,也製造了許多假象。我就要在這樣漆黑變形的夜色掩映下,撥開撲溯的迷霧尋找這整個事件的真相。
皇宮或許是所有謎底的中心。
自四十年前馬赫迪十六駕崩之後,皇宮就沒有了正式的主人。雖說攝政王已經是帝國實際的主宰,卻也不能住在皇帝的寢宮。在皇宮附近,就有攝政王自己的宅邸。不過,出於某種特殊的原因,攝政王更多的還是住在皇宮大內,當初公主母后的寢宮。
畢竟,天下最能夠藏住秘密的地方還是需要皇宮這樣巨大而通常使人迷路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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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偷偷接近皇宮的時候,我就已經被它巨大的氣勢所壓迫。從前,白晝之時我也曾遠遠的外面欣賞過它的壯觀,而夜晚,則更增添了無數的神秘與魅力。
但現在,我卻沒有心情欣賞它的魅力,只恐怕自己惑於它的神秘而迷惘不知路。
潛入天下最森嚴的所在,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我必須要進去,自大王子逝后,攝政王這兩年根本就沒有出過這龐大的宮殿。
無數的燈火緊密的遊動在宮牆的外面,裡面則根本就一無所知,整個京城最高的建築就是這不知厚度的宮牆。
整個皇宮周圍百米內沒有任何的建築,完全光禿禿的。此刻,就算一隻螞蟻從宮外爬過,也逃不過亮如白晝的燈火與逡巡巡邏的守衛。
皇宮的守衛屬於禁衛軍系統,直屬於皇帝,現在則是攝政王。禁衛軍常備數量不多,只有一個萬人隊,但無論是法師還是武士的水平,則都是全國最高的。
也就是說,一旦我潛入了皇宮,將面對整個紅雲大陸正式擁有白金法師稱號十一人中的兩人,一百二十五名白金武士中的三名。而全馬赫迪帝國的白金法師在大陸二十餘國中是最多的,三名;白金武士也才十名。
現在,我只希望今晚值班的武士與法師沒有這麼多高手。
這,是一個非常的時刻,一切都充滿了變數。
不經太多的思索,我就已經選准了一條進入的捷徑——流經皇宮御花園的小南河。這或許是唯一可能的潛入通道,就算這裡有守衛,也應該少一些吧。畢竟,要通過這條河潛入,由於特殊的障礙,單獨的武士或法師都是不可能的。而假如法師與武士配合著進入,則就算只是兩人也已經太多了。一個人進去都已經十分的危險,很容易暴露了。
我的魔力已經恢復了,我的武技也還過得去。
在一百五十米外,我悄悄的鑽進了冰涼消夏漸秋的河水。
進入水下的一瞬間,我已經布下了一個「黑暗結界」。「黑暗結界」雖然是一種獨特的不會讓別人發現自己準確位置的法術,卻也是一種空間法術,可以容納一定的空氣。武士不能單獨進入的原因也有在這裡,在水中長時間活動沒有足夠的空氣。法師則不可能破除前面將會遇到的幾道屏障。
踩著河底的淤泥,我緊貼著河右岸向前緩緩行走。速度太快,很可能激起水花的波動引起守衛的注意。幸好這是晚上,沒有強烈的陽光照在河水上,不然,說不定就會有人發現水下一團徐徐向前移動的黑影——黑暗結界;燈火則沒有這樣的穿透力。
走了一會,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從河岸上整齊的遠遠的走來,我已經進入一百米巡邏範圍了。我停了下來,收縮全身的氣息,也盡量縮小結界的範圍,免得被其中的高級武士察覺。
「大人,那是什麼,那條長長的黑影?」突然,一個衛士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就發自我頭頂六米左右的堤岸上。我全身的毛孔都在瞬間收縮,差一點就開始抖動了。我連忙收攝心神,立即控制住了全身每一寸肌膚的運動。
我不敢肯定我鼻翼是否有了汗水。
「哦,沒什麼,應該只是一條魚吧。」另一個聲音說道,聽樣子像是一名青銅武士,可能是這支十人隊的隊長。
「這麼長的魚?」顯然那衛士有點不信。快相信吧,這可是長官的話,你為什麼不信呢,快走吧!我在心裡大聲喊道。
「肯定!我感覺過了,沒有什麼特別的氣息。聽說御園裡前幾天跑出了幾條大魚,這應該是其中一條。」那十人長很有信心的說。看來,我是否能躲過這一關,就完全要看這位小隊長是否是一個具有強烈自信的人了。
「這樣的大魚可以通過那些屏障跑出來?」這小小的衛士明顯是一個打破沙鍋紋到底的傢伙,我心中已忍不住咒了他成千上萬遍。
「這魚總沒有人大嘛,當然可以出來。據說那些屏障對這種寬度以下的物體是沒有反應的,人怎麼可能這麼狹長。好了,走吧,馬上要交班了,我老婆還在家裡等我呢!」那小隊長以不容置疑的語氣結束了談論,毫不猶豫的繼續向前走了,剩下的幾名小兵只好跟了上去。
我真有些感謝那名小隊長了,但現在不是說謝謝的時候,待他們走遠后,我繼續徐緩而堅定的向前走去。
這後面約一百米的距離卻沒有在遇到什麼人,大概此刻正是交接班的時分,守衛們都忙著回家睡覺了。
現在,已經走進了門洞。河水,正是通過這門洞流出。
大約進入了十米,所有的燈光都照不進來了,前面上面都已經漆黑一片。
這裡應該有可以探察到有人正在接近的魔法屏障,甚至可以發現物理武器的接近。
我只能將一切希望寄托在這個「黑暗結界」上,加大了結界的控制力。據說皇宮有歷代白金法師加持的魔法封印,任何波動都逃不過。「黑暗結界」則不同於尋常元素構造的空間結界,黑暗元素為其空間構成的性質使它避開了五行的生克,應該不會觸動這些法師們的封印。
在黑暗中走了好一會,都沒有被遍布周邊的魔法封印發現,我乾脆亮出了聖光劍。藍幽幽的光線照亮了這個漆黑的河底,上面是長滿青苔的石壁,看樣子頗為溜滑。蕩漾的水波反射著幽光,晃來盪去的充分折射出這個魔法世界的魅力。
遠處,已經透出了些微的紅芒。
咯啦啦,咯啦啦……
一排鋒利的長槍正從我的頭頂上緩緩的落下!
最尖利的那柄槍尖離我的額頭不到一尺。速度就在瞬間提高了何止十倍百倍,閃著精光的利刃遽然就刺到了眼前。
緊握光劍的雙手猛力向上疾抬,剛好以渾圓堅實的能量劍體托住了那柄槍尖。
萬均的力量源源不絕的自雙臂傳來,我的雙腿似乎正在不斷的下陷。原來,這排長槍是連在一起形成的柵欄,尤以我架住的這條最長,所有的壓力就凝聚在一個極小的點上完整的貫注於我全身。
借著槍柵金元素的本質,強大的魔力態金元素也傳遞了下來。
我已經發現這槍柵的頂上地面部分居然連接著一座巧妙的金元素魔法陣,正是這個元素陣不斷的從自然空間中吸收聚集金元素並轉化為攻擊性力量透過槍柵的金屬質向下不斷傳遞。
前面的水中又跟著落下冒起幾排槍柵,每排槍柵升降的時間都有所不同。
只這麼站了幾秒鐘,我就感覺全身酸軟,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睡它一覺。呼吸也開始困難起來了。
不能再猶豫了。
「分裂!」
在這狂亂的暴喝聲中,我武士的意識從精神深處沉睡的角落開始覺醒,武士的力量從丹田迅速爆發開來密布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膚每一滴熱血。
力量開始飆升,熱血開始沸騰,善良溫和的本性開始變質,邪惡與狂亂充溢遮蔽了我所有的理智。這就是分裂的代價。每分裂一次,邪惡就會增長一分,直到最後,邪惡完全成為我的另一半,與理智交叉的另一半。
在這樣深的水下,巨大的吼聲變成了一圈圈的漣漪撞向四面八方的牆壁,沉悶的響聲不斷迴響在這個寂靜的空間。
我已經在這時間的縫隙里突奔到了那搖逸的紅光所在。
剛才,在我狂化的瞬間,砍斷了頭上三四條槍尖,並震得槍柵整體向上退縮了半尺不止。趁著槍柵重壓消失的時刻,我的身體全力向前跳躥,在前面的柵欄上下升降的間隙瞬間沖了過去。
其間,我也順勢在每排槍柵上留下了一兩道缺口,或許出來時還用得著。
一道強大的聲波穿過水浪,黑暗結界,重重的撞擊在我的耳膜深處。這沉重的低音正是剛才我發出的吼叫,這一道接一道的衝撞轟響在我的腦際。
「分裂!」
在這巨聲震懾我的心神之時,我趁機叫了出來。
理智又再恢復我的意識,法師的我又再回來。
熊熊的火光映照在我的臉上。
飄蕩的,搖晃的,跳動的水花上的火焰。
水道的盡頭,居然是一座火元素陣。惟有通過這些烈火的考驗,才可能進入皇宮的實地。
時間已經不容我再仔細的考察這裡的情況,不過,很明顯的,水道在這裡突然折而向下,除非變成一條魚兒,否則以人的體型根本不可能繼續潛在水下游過去。
只有浮上去,冒出去。上面,正是那座火陣。
對付火元素,要麼以相應的水元素沖刷,要麼以更強烈的火系法術轉化吸收或者抵擋。
以我的現在的體質狀態,才吸收了超量的五行元素球,再要多一些並不那麼純粹的元素,肯定會有副作用。想了一下,或許可以製造一個更強大的火壁盾牌,擋住這些變幻跳動的火焰。
默念了一會咒語,我在精神深處大叫了一聲:無極火焰盾!——旋轉!
這是一個白銀級的法術,雖然以我身具的魔法力量來說並不是一個太難的魔法,但要我以玄想代替念咒,並以意識之際的聲音來完成施法與控制,這卻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必須在跳出水面進入火浪的瞬間使出這個法術,而任何過大的聲響都可能引來皇宮守衛。
我的身體已經平躍在了半空之中,火焰盾飛速的旋轉,以高速的旋轉抵消這座強大的火焰陣的熱力。火焰在我的周圍融化,流星從我的發梢掠過,我眼前閃爍著無盡的光華,灼熱的浪花奔襲我顏面。
這一刻,我再次經歷了生與死,水與火,或許很多年以後我可以說我經歷了無數的生死,這一刻早已沒有什麼特殊,但那種絢麗與永恆卻不是我能夠忘記的。
當我腳下的浮空術到達極限的時候,我的身體開始下墜,假如下面還是火焰,那麼我就算施展著旋轉的火盾,也沒有倖免的可能。
這是真正的生死邊際。
一個法術讓我可以生,另一個法術的盡頭卻可能讓我死。
我從來沒有也不想創造歷史,但這一刻,偶然性創造了歷史。
我感覺左腳尖傳來一股灼燒的熱流,身體反射性的朝旁邊躍跳,這邊已經是一塊柔軟而有滯音效果的草坪。
當我穩穩噹噹的站在草坪上的瞬間,都還有些難以相信剛才我的反應。
沒有過多的發獃,我已經轉身向裡面走去。
我正踩在皇宮的土地上,後面是烈火,前面是漆黑一片。誰也不知道,黑暗中究竟有多少雙眼睛監察著這塊陰暗的領域。
應該沒有人發現我,否則此刻我已死人一個了。站在這樣的黝黑中,我只是瞎子一個。確實有些奇怪,厚達二十米的宮牆外面燈火通明,裡面卻伸手不見五指,或許在裡面巡邏的人有一種特殊的魔法標記確認身份。
我只能繼續藉助「黑暗結界」罩住我自己以及手中的光劍。
就著光劍澀藍的微光,我決定先找到攝政王的棲身處。哪裡人最多,哪裡就應該是。
這樣一路走去,常常可以感覺到路邊不知所在的地方或有均勻的呼吸聲,或有強烈的氣勁。但,都只是一兩人的少數,沒有發現更多的人在一起的氣息。
別說是晚上,就算大白天,我要想準確的找到攝政王的居所也不是一件可能的事。此刻我卻必須要找到,今晚,必須。
聽天由命了。
我把一切交給了命運,雖然我從來不希望自己的命運置於未知,此時我卻只有受制於命運的無力感。
在黑夜中摸索了不知多少時間,也不知道是第幾次返回到自己作下魔法標記的位置了,也不知道遇到了多少隊來回走動的巡邏隊。
本想用意識外泄探察整個皇宮,但皇宮太大了,而這樣隨意外放意識末梢也太過危險了。
皇宮中處處充滿未知的危險。
物理與魔法的陷阱我也遇到了十幾個。
終於我還活著,衣角有好些血跡,自己的血。
約一千以上士兵與武士匯聚而成的強大氣息出現在前面!
如此的密度與強度,除非他們正保護著帝國最高的權力者。
那是一座並不如想象中那麼輝煌高大的宮殿,外面看不出絲毫的光線,但我相信裡面一定是燈火堂皇,全都被空間魔法屏蔽了。
*************
外面停著幾輛外形獨特的馬車,每輛車上都有白色玉麒麟的標誌,魔法的標記在暗夜中分外醒目。其中一輛上麒麟的眼神又略有不同,顯示出一種皇族的傲氣。另外兩輛,一輛大概是一位白金法師的,從麒麟低垂的眼神可以看出;而第三輛,則肯定是一名白金武士的,車上的麒麟雙翅怒揚,流露著主人的武霸之氣。
兩名白金級大師,一位不知身份的親王,在這裡!
這樣的晚上,還有一位親王來找攝政王?
我壓抑住心中的激動,——真相或許就在裡面,——遠遠的觀察著。
現在我才發現今晚自己是多麼冒險,根本就可能徒勞無功。
單是那座宮殿,我就不可能進得去。想要在殿頂偷聽,則更不可能,一名白金法師的空間魔法就消除了這些可能性。
或許躲在那位親王的車上可以得到點什麼重要信息。
就算我不是賭徒,可今晚的一切,清楚的表明著我已經陷入了一個只能贏不能輸的賭局。
靠著「黑暗結界」,我輕鬆的躲在了親王馬車的下面,儘管旁邊站著幾名侍從。
過了一會,有人出來了。
前面幾人氣息並不怎麼強,只是一般的青銅武士。
一個震撼人心的腳步聲傳了出來。
這人的腳步聲並不大,甚至不明顯,普通人根本感覺不出什麼特異。但像我這樣黃金以上實力的人聽來卻有完全不同的感受,這腳步聲每一下都或輕或重的敲打在人的心上,輕重成一定節奏交替出現。
這種聲音在一對一的戰鬥中明顯會影響對手的判斷與注意力。
「坐我的車吧,斯瑞特將軍,我順路。」一個溫柔卻又不容質疑的聲音說道。
「我……好吧。哈,奧扎羅施老兒,那就說晚安了。」那腳步獨特的斯瑞特將軍豪然笑道,蒼老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開去。
「好吧,老兵,希望明天你還活著。七王爺,晚安。」另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他應該就是那名法師,奧扎羅施白金魔導師。
兩個人上了我藏身的馬車,一個就是那白金大武士斯瑞特將軍,另一個就是車的主人,七王爺。
馬車開始緩緩的駛動了。
「親王……」斯瑞特將軍話沒說下去,就被禮貌的打斷了。
「老師,這是在我的車上,不用那麼正式,還是像從前那樣叫我吧。」斯瑞特將軍居然是七王爺的老師,這實在是一個秘密中的秘密。今晚,攝政王秘密召見禁衛軍五大都統制中的兩位,以及一位長期覬覦皇位的親王,不會僅僅是聊聊天那麼簡單吧。現在,假如七王爺又獲得斯瑞特將軍的幫助,情況將變得難以預料。
果然,斯瑞特將軍繼續道:「小七,剛才我已經向攝政王大人保證過了,一定會在這幾天的行動中緊密配合你的。這一點,你應該放心。」
「當然,您是我的老師,老師難道還會為難學生嗎?我並不擔心這個。」七王爺聲音並不大,似乎怕車外的人聽到。「我擔心的還是老六,現在母親大人已經察覺了他的野心。其實,今晚母親大人叫我以及老師您還有奧扎羅施白金魔導師覲見,並說要你們配合我,這都是為了防備老六。」
「六王爺?他一向都很得人心也沒有什麼野心呀。」斯瑞特將軍有點不相信。
「也難怪,其實大家都被他瞞過了,就連母親大人都差點被他矇騙了。這老六最有城府,平時總顯出對權力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啊……哼!偽君子,還不如我等這般擺明了要追求最高的權力,本來強者居之,這是歷來的傳統,又何必那般藏頭露腳的。」七王爺顯然有點不忿六王爺的作為,「現在可好,十三弟的人剛與老四老九聯合陣線打得不亦樂乎,他就馬上跑出來撿這個現成便宜。這便宜可不能讓他白撿了,更何況他還有立即登上帝位的野心,這就更不能任他胡來了!」
「什麼,六王爺,有謀反之心?」斯瑞特將軍聲音中有些發顫,他已經老了,更想多享幾天清福,可不希望老來捲入這皇權鬥爭中。
「正是!」七王爺大聲肯定道,「母親大人雖然說這幾天禁衛軍要與我配合,實則就是要我趁機剿滅叛黨!」似乎所有叛黨正在他手下求饒,他語氣中透露著志得意滿。
「原來是這樣。好吧,既然攝政王大人說了,我們一切照你的吩咐就是。只不過……」斯瑞特將軍似乎有些猶豫,不知是否該說出來。但七王爺似乎更聰明,早已明了老師的意思。
「老師,您不用擔心。我是絕對效忠母親大人的,就算我覬覦皇位,那也是在母親大人首肯之後,在這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更何況,整個禁衛軍只不過這幾天暫時配合我的行動,我可沒有實際調動的權力啊。」
「這確實。那我什麼都不用擔心了。」斯瑞特將軍放下一塊大石的說道。
「聽說老六抓住了十四妹為人質,要求十三弟與十四妹的人投降,並答應在兩天後的朝會上向攝政王推舉他為新的皇帝。在那時,大概我們以及攝政王都已經是他手中的玩物了吧。哈哈,可惜呀,他棋差了一著!母親大人居然料到了他的野心。」
「那我們幾時行動?總不能一直看著事態發展而無所作為吧。」
「這是自然,目前我們只是觀望,或者說麻痹對手,讓叛黨以為攝政王已經老了,我們也失去了反應的能力。然後,在關鍵時刻我們再重重的打擊叛黨。」
「為什麼要這樣示弱?」斯瑞特將軍有些不明白,剿叛本應是名正言順的事嘛。
「目前整個京畿附近,總體實力最強大的就是老六的京畿衛戍部隊。禁軍雖然實力不弱,但人數實在太少。現在,就是等待對手自己掉以輕心,露出鬆懈的時刻,然後以禁軍的機動性迅快的擊垮對手。」七王爺居然是這樣可怕的對手,這大概也是六王爺沒有想到的吧。
這時,車已到了斯瑞特將軍府第外面。將軍帶著對弟子的滿意對七王爺的可怕,道了「晚安」就下車了。
我也趁著人們注意力的放鬆,挾著「黑暗結界」下了車。
我已經獲得了必要的情報。
現在,可以好好的回去睡它個大覺,只等明天的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