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鏡花水月
那黑衣人把雲蘇帶到了雅間外面的珍珠簾外,向雲蘇行了一禮,就獨自進了雅間內,留雲蘇一人在外面。
雲蘇遲疑了片刻,還是在簾外行了禮,說道:「主子,雲蘇。。。求見,還望主子准許。」
「進來吧。」簾內傳來了晁安的聲音,聽語氣,似乎沒有責備她的意思。
雲蘇咬咬嘴唇進了雅間。
晁安正坐在古檀木的桌旁,手中拿著一冊古書讀著。
「你可知道自己今天在做什麼?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了房間?」晁安說道,卻並沒有轉頭看雲蘇,似乎被書中的書籍吸引了。
「奴婢以前也曾在這個時候出過房間,不過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雲蘇伸手摸上了自己的鼻子,她在不自在的時候總會做出這樣的動作。
「哦?」晁安聞言轉過了頭,看到雲蘇的裝束,眼睛中閃過一絲瞭然,「這是紅雯的衣服吧?以後不要這麼穿了。」
「是,奴婢以後會注意的。」雲蘇低頭答應,知道晁安這是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可是心中卻有點隱隱的難過,抬頭看著身前這個丰神俊朗的人,突然覺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是這麼遙遠,微微動了動自己的腳,想擺脫那異樣的感覺。
「這麼急著是要去見誰呢?」晁安看著雲蘇的動作,微微笑了起來,「我可不想還沒帶你回府呢,你就被別的人拐走了。」
「我要去見尚柔,上次逃跑就是和她一起的,結果我被關到柴房裡了,尚柔也不知會受到什麼處罰,我想去看看她,她是我的姐妹,我不能不管她。」雲蘇急急忙忙的解釋,臉色又是通紅一片。
「竟然能跟你一起逃跑,倒是一個烈性的女子,我也跟你一起去吧,這樣的女子,不能埋沒在這青樓之地。」晁安笑著說道站起來,風度翩翩。
「主子這樣說,是想替尚柔贖身了?」雲蘇急忙問道,語氣中很有幾分期待。
「贖身?」晁安轉過頭看著她,眼睛轉了幾轉,「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那主子是答應了?」雲蘇的聲音都有了一點顫抖。
「看情況吧。」晁安笑道,贖身當然可以,不過那就看尚柔要不要這次機會了。
帶著晁安來到了後院的雜役房,一陣惡臭之味撲面而來,雲蘇擔憂的看了一眼晁安,卻見他臉色不變,放下心的同時,對晁安的好感也提升了。
雲蘇看到尚柔的時候,尚柔正坐在院子中洗衣服,粗布麻衣充斥了這個黑黑的大木盆,尚柔的手上布滿了層層的凍瘡,卻還一次一次的把手放到了木盆中,雲蘇在旁邊看著,緊緊的咬住嘴唇,心疼不已。
晁安看著遠處的少女,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那是狼看到獵物時的表情。
他忽然覺得,他應該改變主意了。
「主子,你看她受了那麼多的苦。。您能替她贖身嗎?」雲蘇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介於女孩和少女之間的嗓音還有一絲稚嫩,現在卻是在微微顫抖著,對於這件事,她甚至抱了全部的期望,她不能讓它落空。
聽到她的聲音,晁安卻是微微笑了笑,吩咐道:「雲蘇,你讓她過來。」
「好好。」雲蘇拔腿就向尚柔身邊跑去。
聽到她的跑步聲,尚柔抬起了眼,面前才子佳人的一幕驀然就撞進了她的眼眸,她的眼睛瞬間睜大,看了看向她跑來的雲蘇,眸色複雜的開開合合,復又低了頭,神情中平淡無波。
雲蘇走到尚柔身邊,尚柔抬起頭笑著看她。
雲蘇急促的說道:「尚柔,你聽我說,遠處那個人替我贖了身,你現在去見他,他有可能也會替你贖身,這是你離開這裡最便捷的方式,要等我掙夠了錢來替你贖身,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尚柔微微的抬起頭,看著遠處曾見過一面的男子,諷刺的笑道:「他為什麼不親自過來?」
「我,我不知道,可是。。這個機會真的很難得。」雲蘇被她的反問梗的一愣,吞吞吐吐的說道。
「我知道,我會去的,不用擔心,有個生存的機會很難得,尤其是被這麼出眾的公子帶走,即使是做個奴婢,也是一件以為幸福的事。」尚柔笑笑,把自己布滿了泡沫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向著晁安的方向走去。
雲蘇愣了一下,低著頭跟在尚柔的後面。
尚柔走到晁安的面前,向他行了一個禮,「公子,尚柔容顏粗鄙,不敢見公子。」
「哦?」晁安疑惑的揚起了眉頭,「那你為什麼還過來?」
「那是因為尚柔能給您的不是用來侍人的容貌,而是能夠幫您在仕途上走的更久的良計。」尚柔自信的抬起頭看著晁安,「看公子的模樣,非富即貴,想必一定是豪門大族的少爺了,豪門大族,明爭暗鬥,即使公子想獨善其身,您的兄弟姐妹也不能容你,尚柔跟在您的身邊,不能保證您一定能取得什麼,但是一定能保證讓您保全自身,抽身而退。」
「是嗎?」晁安低頭看著這個小小的女子,一身粗布麻衣,卻自信滿滿。
「可是,我並不是豪門大族的人,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商人罷了,姑娘大概是認錯人了。」晁安微微笑道,似乎沒有將尚柔的話放在心上。
「不可能。」尚柔斬釘截鐵的答道:「商人不可能讓李媽媽乖乖聽話,甚至連雲蘇兒都給你,君鳴城第一首富都沒有這麼大的權利。」
晁安聞言低下頭盯著尚柔,尚柔毫不膽怯的與之對視,雲蘇站在一旁,看著這時的尚柔,瞳仁中黑不見底,低下了眼睛,睫毛撲稜稜的蓋住了整個大眼睛。
「尖銳有餘,沉穩不足。」晁安笑了笑,轉身走開了。
尚柔愣愣的盯著晁安離開的方向,眼淚幾欲滴下,剛才的氣勢蕩然無存。
雲蘇看了地面一會,面無表情,要隨著晁安離開,尚柔卻在後面拽住了她的手。
「雲蘇,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說錯什麼了嗎?」尚柔一時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軟軟的就像是要倒到地上,雲蘇伸手扶起了她。
「你說的很對。」雲蘇苦笑著說道,「主子大概需要一段時間吧,我會再次跟他提的。」
尚柔愣愣的點頭,雲蘇把她帶到了椅子上坐下,遠處的大樹上已經發了芽,一年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