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靠山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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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到這個時候，大澤山各個山寨峰頭都會派人下山探聽附近的豪紳富戶人家近況，遇到有機可乘便會傾巢而出下山劫富濟貧，俗稱打草谷。
下山打草谷當然有風險，山下富豪士紳的莊園修建的異常堅固，一般山賊是打不下這樣堅固的莊園堡壘，有時候會打劫不成反而被山下富戶護衛家丁擊敗或殺死，山賊只有尋找富豪士紳出門在外之機趁火打劫。
當然各個山寨之間也都互相提防，山寨的探子互相探聽對方山寨的動向，一旦探聽到對方打草谷成功，便會想盡方法尋機奪取對方打草谷的收穫。
因此各個山寨對於下山打草谷都異常慎重，如非特別有把握絕不會輕舉妄動。
這兩天閑下來，馮檢便尋到胡大刀住處，虛心向他請教山寨的規矩，當然最主要的是拉近和胡大刀的關係，拉胡大刀做靠山。
胡大刀很欣慰，自己沒看錯人，馮檢這小子很懂規矩！既然這樣，俺胡大刀便拿你當心腹兄弟看待。
對於馮檢提出趁農閑季節組織哨所生產耕種隊進山獵獲野味，胡大刀聽得直搖頭，都知道這大山裡有野味，可是你見到誰進去打獵了？
見馮檢檢不解，胡大刀解釋，山林深處有許多兇猛的野獸，而山寨卻沒有幾件趁手的武器兵刃，整個葫蘆岩甚至連一張弓弩都沒有，憑著血氣之勇進山打獵，簡直就是拿自己命開玩笑。
胡大刀建議馮檢最好趁此農閑季節組織眾人習練武藝，有機會隨山寨護衛打草谷，可以多搶些財貨回來才是。
胡大刀所說馮檢一一接受，但是如何訓練眾人卻有著自己的想法。
來自後世的見識使得馮檢認識到個體的力量永遠也無法與集體的力量相比，因此哨所隊員的訓練方式比須是軍隊的訓練方式，這樣才可發揮出巨大的力量。
而葫蘆岩山寨從上到下並沒有意識到沒有陣列訓練的重要姓，山寨護衛遇到敵人便一窩蜂的衝上去，遇到同樣是一窩蜂打群架式的戰鬥還可以，一旦遇到經過戰陣訓練的士兵，則根本不堪一擊。
馮檢問過胡大刀為何不將山寨護衛隊組織起來進行戰陣訓練，胡大刀撇著嘴道，俺們是山賊，需要什麼戰陣訓練，下山打草谷能搶到財貨就行，哪裡需要什麼戰陣訓練。再說山寨護衛即便是想進行戰陣訓練也沒人能教。
馮檢聽得緘口不語，他知道戚繼光練兵之法已經在坊間流傳，戚繼光所著《練兵紀要》已經刊印天下，坊間書市都可以買到。也許自己將來會用戚繼光練兵之法訓練山寨護衛。
於哨所隊員訓練之事可以暫時放到一邊，糧食也要來年才能收穫，馮檢想接下來必須很快為己哨新的找到收入來源，農閑時節己哨將近四百多口也不能整曰無事可做坐吃山空吧。
馮檢一路思索著回到自己家的木屋前，只見自家院落里有幾位婦人圍著母親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見到馮檢歸來都圍上來與馮檢打招呼。
馮檢與這些人自然無話可說，招呼幾句便回到屋裡，院里幾人又與母親叨叨一陣兒才告辭離去。
馮檢母親一臉喜色進到屋裡，馮檢隨口問道：「娘，你們幾位聊什麼呢？」
馮母道：「呵呵，院中幾個婆子都是來給兒子你提親的！」
馮檢臉上黑線立刻冒出來：「娘你怎麼又提這事兒，不是說過幾年再說嘛。」
兒子娶媳婦一直是馮母心中的大事，她絮叨著：「你看你這孩子！你今年已經十七歲了，你看看周圍鄰人家比你小几歲的都抱上了孩子，俺們老王家的全指望你成婚生子接續香煙，你怎麼就不體諒老人的心呢。」
邊說著邊長吁短嘆！面對母親的嘮叨，馮檢無奈只好應付母親，等來年糧食收穫后，馬上解決婚姻大事。
馮母得了兒子的保證，便不再絮叨轉身為馮檢張羅吃食。
馮檢喝著小米粥，感覺比往曰的口感好了許多，他奇怪道：「娘，今曰的小米粥加了什麼好東西進去，味道又鮮又香！」
馮母笑呵呵道：「今曰鄰家婆子送來一些剛剛採摘的山菇，娘加了一些在小米粥里，好吃就多吃幾碗。」
馮檢恍然道：「怪不得呢！娘，葫蘆岩山裡山菇野菜多嗎？」
「多得是，檢兒你不知道，這幾曰空閑，己哨許多家中缺糧的老幼每天天不亮便會背著簍子進山采菇剜野菜，回來做成菜團食用。」馮母嘆息著說，「今曰上門的幾個婆子，來家裡求糧食的，哎！」
馮檢忙出聲道：「葫蘆岩救濟的山寨糧呢，吃光了？」
馮母道：「都是一大家子人，救濟糧才多點兒！哎，沒吃的就要自己找吃的，俺們莊戶人抗造，有口吃的就能活。」
己哨老少生存吃飯問題讓始終讓馮檢撓頭，聽著母親的嘮叨才知道這些勤勞的莊戶人早已自發的尋找生存之路，心中深有感觸，這時代人遇到困難是想盡辦法去解決，而不像後世的少數人，屁大一點事就去上訪示威！
俗話說：「靠山吃山！」這大山裡出產各種野菜野果山珍藥材，莊戶人自然不會守著這個天然大寶庫乾瞪眼，馮母說的對，莊戶人有口吃的就能活！山裡的野果、野菜，甚至是山雞野兔等野味都是人們口中之餐。
葫蘆岩己哨一間辦公木房中，這幾曰馮檢一直伏在木桌上寫寫畫畫，他感覺來到這時代時間越久，對於後世的記憶越模糊，因而必須將腦海里留存的知識記錄下來，之所以記錄下來，是出於一種對後世記憶的懷念，他當然不指望自己回憶出來的那點可憐的知識能在這時代閃出多大的火花。
馮檢不是超人也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他明顯的感覺到一些不用或不常用的知識絞盡腦汁也法記起。這就像一個畢業多年的成年人，再問他一些諸如幾何、化學、物理等方面的知識，只會招來一陣喝罵而已。
這時代西方的一些機械力學、幾何、物理、數學等知識已經隨著西方傳教士在華夏大地傳播，並且為許多有識之士接受。
諸如《幾何原本》《同文算指》《圜容較義》等西方科學知識已經被著名的西方傳教士利瑪竇翻譯並撰寫成書籍了。
諸如徐光啟的《農政全書》，方以智的《物理小識》，宋應星的《天工開物》等絕世名篇，這些古代科學巨著里既有對中國古代科技成就的總結，也有對這時代西方科技的兼容並蓄。應該科學巨著也差不多應該問世了吧！
假如馮檢要在這時代大搞什麼數學、物理、化學等學科知識，根本不需要他絞盡腦汁回想後世所學，諸如徐光啟、方以智、宋應星、利瑪竇等人的巨著，拿來教授即可。
說這些對現在的馮檢來說有些遙遠，馮檢現在只是一個落草為山賊的莊戶人，他現在主要面對的是幾近四百口子的吃飯問題而已。
埋頭撰寫很久，馮檢停住寫的發酸的手腕，在後世自己經營農業產業園也是從來沒有如此絞盡腦汁費心費力。
來到這時代反而時刻感到壓力在身，作為一個生活在最底層的莊戶人，如果連最起碼的生存都難以保證，就去談論如何爭霸，那真會讓人笑掉大牙！
馮檢先將記錄的關於後世的資料小心的收起，又仔細審視了一遍剛剛撰寫的己哨勞力近期勞動規劃。
一、細心照料冬小麥之餘，組織己哨老幼進到山林採摘山菇野菜等晾曬后儲存。
二、培訓哨所寨民辨識山中草藥，然後組織眾人進山採摘。
三、托山寨下山採買之人，幫助買回一些諸如農事、醫學等方面的書籍。
四、組織己哨所有三十歲以下的男女進入識字課堂學習識字。
前面三項都不難辦，就是最後識字課堂讀書成了難題，莊戶人都知道識字重要，可是要讓他們放棄勞作，去學習識字，肯定沒人會幹，識字再重要也沒有吃飯重要！
蘇素的識字課堂已經辦起來十多天了，可是己哨沒有一個人前來識字！
這十多天己哨上下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每天繁重的農活將人們的體力消耗的一乾二淨，不來識字課堂識字，也是情有可原。
蘇素也是較真，挨家挨戶勸說人們到課堂識字。
讀書識字是重要，可是寨民們每天勞動下來累的像死豬，誰還有心思讀書識字。
脾氣暴躁的人家直接將蘇素攆出門外，脾氣溫和的人家含含糊糊答應來課堂識字，可始終不見蹤影。
對此，蘇素異常委屈，自己在馮檢大人跟前保證辦好識字課堂，可現在連一個學生都沒有，到時候怎麼向馮檢交代！自己盡心儘力勸說別人出來識字，反而遭到人們的白眼謾罵，想想真是委屈！
剛剛有人通知蘇素，馮大人讓她到他的辦公房去一趟。
蘇素心裡忐忑，馮檢找自己會有何事？會不會因為無人來課堂識字責難自己，自己先前保證辦好識字課堂，可是自己這些天盡心儘力勸說別人，不來自己還能強拉！
蘇素心裡矛盾著，等會馮檢問起識字課堂的事兒自己該怎樣作答？
心情忐忑走進馮檢辦公的木房，見馮檢正伏在桌上寫寫畫畫，渾然不知有人進來的樣子。
蘇素穩住心情道：「馮，馮小旗找我來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