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曹阿瞞
郭嘉是和呂晨同坐一輛馬車來的,呂晨比郭嘉小十二三歲卻比他高出半個頭壯了一圈,自然不怕他溜走。郭嘉此時坐在馬車上,深深看了一眼遠處愁眉不展的呂晨,又朝張遼曹性二人笑道:「你家小君候恐怕是準備讓呂布死掉,然後他好掌控你們的兵馬。二位將軍何不綁了呂晨歸降司空?司空定然不會為難溫候和你們。」
曹性怒道:「你這酸儒,休要亂言。君候只有小君候一個兒子,他沒理由要搶。」
張遼也淡然道:「奉孝先生不必白費力氣離間。」
郭嘉淡然一笑,才說:「此時換得溫候回來,溫候只怕命不久矣,因為你們根本沒有足夠的醫士和藥材。我本不想提點你們,只是見你二人忠貞不二,嘉心中佩服,怕你二人冤枉了你家小君候。」
張遼這才眼睛一亮,道:「謝奉孝先生提點,遼險些冤枉了小君候。」
呂晨回頭瞥了郭嘉兩眼,心道這傢伙不但聰明還精通人情世故。暫時不換回呂布這件事情,呂晨很簡單就能給張遼曹性說清楚,自然不會讓張遼曹性記恨,只是現在呂晨心裡煩悶懶得說而已。郭嘉這時候幫著說出來,張遼曹性以後對他就會比較友好,他也算小小幫了呂晨一把,頗有示好的意味,郭嘉當然不是不知變通的腐儒。
郭嘉嘆息道:「司空待我甚重,只怕為了我的安危,反倒是會全力以赴救治溫候,畢竟若是溫候有恙,嘉也會命不久矣。相反,若現在換回溫候,你們手中沒有嘉這個俘虜,司空對你們用兵就再無顧忌,小君候好算計。」
張遼這才恍然大悟。
曹性對張遼道:「文遠,你聽懂了?」
張遼點頭。
曹性說:「給某說道說道,某聽得暈乎了。」
張遼翻了個白眼。
郭嘉學呂晨要從馬車上跳下來,曹性去扶他,郭嘉揮揮手趕開曹性。
馬車不矮,曹性怕這小白臉摔死了換不回君候,是以異常關切:「小心摔著。」
郭嘉輕蔑地白了曹性一眼,縱身一躍,白衣飄飄,翩若驚鴻。
「哎呀——」
正顰眉苦思的呂晨回頭,見郭嘉蹲在地上捂著腳腕哀嚎,心說這傢伙嗓音還不錯,放後世可以搞搖滾。
殘陽如血,北風蒼勁。
呂晨讓騎兵把家人乘坐的馬車護在中間,騎兵皆下馬休息,自己帶著張遼曹性和郭嘉在最靠近白門樓的一邊等待曹cāo派人來接洽。遠處的曹仁帶著八千青州兵隔著半里地,不敢靠近也不敢離得太遠。
在白門樓下等了大約兩刻,南城門便是打開,一隊曹軍士兵行出。曹軍來到呂晨所部前方百步開外停下,左右分開,中間行出一人。那人四五十歲年紀,五短身材,一身黑色官服,頭上毛不太多,發冠搖搖yu墜。
張遼便指著那半禿的矮子對呂晨道:「那人便是曹cāo。」
呂晨哦了一聲,原來是個禿子,難道這就是曹cāo頭風病的根源所在?
那邊曹cāo喊道:「奉孝無恙否?」
郭嘉忍著疼,瘸著腿蹦躂一步,答道:「小君候並未為難嘉,還請司空勿要牽挂,專心對敵。」
呂晨心中冷笑,故意不先跟自己打招呼,是想要激怒自己么?還有,郭嘉那句專心對敵,擺明就是告訴曹cāo接下來的談判要硬氣一點,他郭嘉知道呂晨所部狀況不好。
曹cāo又朝張遼曹性喊道:「對面可是文遠之謀二位將軍?而今,你家溫候已經歸降,爾等何不率眾歸降,也好與溫候團聚。」
張遼答道:「我等現在奉小君候之命,司空大人有何話且與小君候說。」
曹性完全沒理會曹cāo,自顧自在旁邊給自己心愛的戰馬刷毛。
曹cāo終於是朝呂晨喊道:「呂伯朝何在?今你父呂布已經投降,你為何不歸降?呂布重傷,現在生命垂危,你身為人子,不在榻前伺候,反倒是不顧父親安危興兵作亂,是為不孝!cāo為大漢司空,奉天子之命討伐徐州,你率兵反抗便是不忠!你要做那不忠不孝之人么?」老了,一口氣喊了這麼多話,曹cāo頓時有些臉紅脖子粗,氣喘吁吁。
呂晨切了一聲,心道,跟老子玩兒扣帽子么?懶得理你,呂晨沒有答話,蹲在地上搓雪球玩兒。
曹cāo心說老子廢了幾斤口水喊出那麼長一段話,你居然不鳥我?於是他怒了:「呂晨小兒,我與你說話,你為何不答?」
張遼曹性都看向呂晨。
郭嘉也用一種獵奇的目光看著呂晨,他也對這個大巧不工的呂晨產生了些許興趣。
過了好一會兒,呂晨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朝曹cāo喊道:「呔,對面那禿子!你長得太矮,我都看不見你,你能過來點跟我說話么?」
曹性大笑起來,張遼擦汗,郭嘉翻了個白眼,差點摔倒。
那邊曹cāo氣得跳腳,大吼道:「小兒無恥!欺人太甚!你道我真不敢攻打你么?」
想激怒我?看誰玩兒得過誰!呂晨絲毫不理會曹cāo的威脅,開玩笑,要打早打了,還等到現在?再說曹cāo又不是楚霸王和呂溫候那種衝動派。呂晨慢慢悠悠道:「既然你不與我談人質交換的事情,那便派人在旁邊給我軍搭建一個營寨,咱們明日再談。否則,我把郭嘉另外一條腿也打斷。」
郭嘉氣得朝旁邊蹦出兩步。
那邊曹cāo見郭嘉一隻腳蹦躂,還以為呂晨真把郭嘉腿打斷了,大叫:「呂晨小兒!你想呂布死么?」
呂晨背過身往回走,揮揮手道:「把營寨搭好一點,順便送幾十頭羊過來,餓了。」
然後,呂便帶著張遼曹性和郭嘉回了軍陣中,不再搭理曹阿瞞。他就不是來商量換呂布的,而是來吩咐曹阿瞞幫忙搭建營寨送食物的。
曹cāo一個人在那嚎叫了幾嗓子,有些上不來氣,是喊缺氧了,又覺得對面的聽眾都走了,自己一個人哇咧咧亂叫實在是挺傻的,也就氣鼓鼓地回去了。
呂晨的想法非常簡單,徐州之戰,呂布完敗,按理說呂布一家活命都成問題,現在能跟曹cāo談條件已經是很不錯的了。現在的情況是,曹cāo是穿鞋的那個,而呂晨是光著腳的那個,who怕who?
而曹cāo這邊,本來大獲全勝,呂布被重傷,醫士說治好了也不能再上戰場,曹cāo是非常滿意的。可是現在曹cāo卻把自己的軍師丟了,一場大勝仗最後落得如此結局,曹cāo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曹cāo派兵把呂晨兩千多人圍得水泄不通,看上去像是要把他們吃掉一般。只是,另一面曹仁帶著八千青州兵,在白門樓外的雪野中一絲不苟地修建營寨。
三國氣候遠比後世嚴寒,日暮將近,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北風也開始嘶吼。
等曹仁的青州兵把營寨勉強紮好,夜幕剛好降臨,呂晨帶著兵馬和家人進入營寨安置妥當。曹軍就在營外轉來轉去,好像生怕呂晨半夜跑了一樣。曹cāo又派兵送來幾十頭羊,以及食物糧草若干,也不算小氣,偌大的徐州都搶到手了,還在乎那麼點吃食?
另外,曹cāo還送了一封信給呂晨。信的大致內容是讓呂晨善待郭嘉,不要欺負郭小白臉兒,要知道你爹還在我手裡呢,惹急了我把你爹弄死。
呂晨的回信更加沒心沒肺,說弄死了我爹還有陳宮和高順可以交換郭嘉,以一換二我還是賺了。
那邊曹cāo大晚上頂著禿頭不睡覺,在研究項羽用劉邦老爹威脅劉邦的典故,結果發現呂晨那傢伙如果不是真的傻子,就是野心勃勃的牛叉人物,不可小覷。
而實際上呂晨卻焦頭爛額,他在營中一邊烤羊肉,一邊在思考怎麼用郭嘉一個人換呂布陳宮高順三個人,最好把魏續帶走的整個陷陣營全部換過來,顯然這是一個非常艱難的命題。
對此,張遼也給不了什麼意見,郭嘉自然是不願意給意見。曹性思維奇特,倒是給了一個別出心裁的建議,他認為一換多曹cāo怕是不幹,一換一曹cāo就會同意了,那就把郭嘉砍成幾段,一段能換一個人。對此,郭嘉表示壓力山大,下意識捧著羊腿離曹性遠了一些,心說曹性這粗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粗。
啃光了兩條羊腿,吃了兩個大餅,呂晨才算吃飽,打著嗝去后營看家人。臨走前,他吩咐曹性道:「之謀叔父,今夜你與奉孝先生同塌而眠,若曹軍襲營,你不必過問,直接斬殺郭嘉。」
曹性應諾。
郭嘉也不免為呂晨的簡單粗暴感到頭疼,這傢伙是個完全不講道理,比呂布還呂布。
呂晨又問曹性:「之謀將軍好男風否?」
曹性紅著臉答道:「小君候怎麼如此作踐我?我只喜歡女人。」
呂晨嘆息著走掉,丟下一句:「可惜了,奉孝先生長得倒是挺俊的。」
見曹性看過來的目光略顯羞澀,郭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把羊腿丟了,再也吃不下半點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