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雪夜襲華陽
韓軍中軍大帳,太子然面色沉穩。
外面天色已黑。就像昨天一樣,凌冽的寒風把趙、魏聯軍的斥候趕回了溫暖的大營。沒有一個聯軍斥候喜歡在冰天雪地里安營。天氣太冷,若想熬過寒冷的夜晚就要生火取暖,而火會是黑夜裡最好的靶子。
等到確認敵軍斥候已退走,亥時三刻,太子然以主將暴鳶的名義召集了眾將。
這兩天,在太子然嚴明的近乎不近人情的軍紀下,韓軍的一切行動有條不紊。暴鳶、太子然的情緒似乎感染了大家,校尉、軍侯們也是緊張感稍減,戰前的壓抑被大大削弱。
太子然望著帳內精神抖擻的將領們,心下十分滿意。
今夜之戰,全賴這些校尉、軍侯的指揮了。雖然之前他們打過無數的敗仗,甚至當過逃兵。但今夜之戰,卻是整個韓國、包括他們的正名之戰。太子然自然不會允許一個臨陣怯懦的人害死千軍。
「魏國、趙國不仁,犯我韓國,殺我百姓。我軍雖然兵力衰微,但我大韓男兒鐵骨錚錚,豈容他們宵小之輩猖狂。」暴鳶開始做最後的戰前動員。
「如今他們欺我們弱小,囂張得意,必不設防。因此,我決定,今夜夜襲華陽城,以他們的鮮血揚我大韓之威名。」
「眾將聽令:今夜亥時四刻吃飯,子時出征。人銜環,馬銜枝。違令者斬!畏敵不前者斬!」暴鳶一臉嚴厲地說道。
「公孫仲,張猛,田虎。」
「末將在!」
「你們率領一千騎兵,分別從東、西、南三個方向突襲敵軍大營。一定要給我狠狠刺穿,哪裡有抵抗就給我第一時間衝散他們。決不允許他們聚集!」
「得令!」田虎等人一臉正容大聲吼道。
「張方,韓忠明,馬軍等其他人帶七千車兵,縱火焚燒敵營。把敵營搞得越亂越好!本將希望這火燒遍每處敵營,聽明白沒有!」
「明白!」
待暴鳶宣布完軍令,一個聲音言道:「暴將軍,給我留八百輕騎,我也要隨軍出擊。」卻是太子然語出驚人地要求。
「公子,萬萬不可。」暴鳶趕忙出聲制止。
戰場上刀槍無眼,萬一太子然有所損失,絕對不是韓國可以承受的痛。
「公子,不可以身犯險啊!衝鋒陷陣有我們就可以了,公子千金之軀,坐鎮後方就好!」眾將也是一片反對。
好不容易韓國有個大有作為、勵志圖強的儲君,實在不容半點閃失。
有一句話大家都沒說,那就是此戰不論勝負,太子然還活著韓國就有希望。若是太子然戰沒,即使獲勝了也是得不償失。
太子然擺了擺手,笑罵道「諸位的心思我都知道,但是國難當頭,我與諸位都是休戚與共。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不僅僅是儲君,也是一個韓國人。總有一天,我要讓全天下都知道,犯韓國者,雖遠必誅。今夜之戰,就是一個表率。何況出征前,哦就說過要和你們這些韓國的熱血男兒同生共死。諸君不必多言,能與諸君攜手並戰,是在下的榮幸。」說完,太子然深鞠一躬。
眾將皆是面色為難,但卻熱血沸騰,心頭感動萬分。暴鳶眼見說服不得太子然,也只得同意。
「田虎,公子的安危就交給你了。若是公子有一絲閃失,你也不必來見我了。」暴鳶嚴肅地下令。
「是!將軍,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公子少一根毫毛,做不到我就是龜兒子養的。」
田虎的回答惹得大帳內一片歡笑,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
太子然也是忍俊不禁,說道:「田千將,你就放心,我不會讓你成龜孫子的。」一句話,大帳內笑聲更大,驅散了臨戰前的緊張。
「暴將軍,今夜由我和田千將率八百輕騎突襲敵營主帥。若能成功,取勝易如反掌。我建議,給這隻突擊部隊起個名字,就叫虎騎吧!」
田虎聽到太子然的這句話心頭一熱,如果虎騎這個番號能得到認可,會將是韓國第一個有番號的軍隊。若夜襲成功,自己作為第一任主帥也會名揚天下。
「好!公子。就按你說的,突擊的騎兵部隊就叫虎騎。田虎,你身為虎騎第一任主帥,不可墮了虎騎的威風!」暴鳶望著一臉興奮的田虎,也是由衷為這個心腹愛將高興,當下囑咐道。
「是!將軍。」田虎答應的乾淨利索。
「公孫仲,張猛」暴鳶又望向自己的另外兩名心腹。
「末將在!」
「現在我更改下你們的任務,你們分別往東、西突襲,配合虎騎直搗敵軍中軍帳。」
「是!將軍。」
「眾將各自解散,回營集合部隊。告訴兒郎們,今夜不血洗趙、魏大營,誓不還軍!韓軍必勝!」暴鳶下達了最後的軍令。
「必勝!」眾將高吼,隨之解散。
子時剛過,飽餐一頓的韓軍將士便精神抖擻的集結起來,尤其是現在命名為虎騎的八百騎兵,精神更是抖擻。
如今全軍都已知道今夜要夜襲華陽,太子然也會隨軍出征,因此士氣高昂。雖然路途艱辛,但想想豐厚的獎賞和高高在上的太子然都會與自己一道殺敵,心裡也就毫無怨言。
望著台下的將士,太子然說道:「諸位將士,我韓然在此只有兩句話說。第一句是與諸君一起作戰,是然的榮幸。第二句是韓國必勝,兄弟們,讓我們讓狗娘養的魏國人、趙國人嘗嘗我們長戈的厲害!出發!」
浩浩蕩蕩的韓軍便魚貫而出,沒有人說話。
整個隊伍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華陽城進發,積雪已經深的可以沒過人的膝蓋,寒風凌冽,但每個人望著隊伍最前面跟著他們不行的太子然,就感覺胸腔燃著一股熱火。
他們不知道,這種感覺叫信仰。太子然咬牙堅持著,因為他知道這時候自己就是全軍的表率。好在臨行前每個人喝了滿滿一大碗的薑湯,這才支撐著每個人努力向前。
暴鳶望著身邊這個還有一絲稚氣卻滿臉堅毅男人,心裡感嘆著,趙國、魏國啊,你們馬上就知道你們惹到了一個多麼可怕的人。
一剎那,暴鳶想起了吳起,這個率領魏武卒橫行天下,無一敗績。有與士卒同生共死的主帥,這樣的軍隊還有什麼戰勝不了的敵人呢!
此刻,彎彎的月亮躲在雲層,悄悄的注視著大地上的這支隊伍。沒有人知道,一場大戰正在醞釀。
寅時一刻,經過一番長途跋涉的韓軍終於抵達了趙、魏大營五里以外的小山坡。韓軍創造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迹,兩個時辰在深夜急行軍35里。
當走完二十五里的雪地之後,呈現在兩萬大軍的就是一馬平川的驛道。
在離華陽城五里之外,太子然立即下令士卒抓緊時間休息。同時派遣斥候抵近偵查軍情。吩咐完這些事情后太子然毫無風度地坐下和身旁的士卒聊起了天。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回稟...稟公子」大漢卻是有些緊張,「小人名叫張二狗,家是新鄭費縣人。」
「張大哥,家裡幾口人,幾畝地,年景如何啊?」太子然親切地問道。
也許是太子然親切的面容感染了大漢,大漢說話明顯利索了很多。「家裡六口人,有倆男娃,大的12歲,小的8歲。」說起孩子,大漢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土地不到二十畝。今年收成還好點,往年也就勉勉強強度曰。全靠婆娘一手好針線伙,加上幾棵桑樹,養點蠶。」想到年景,大漢眼睛有點酸。
孩子正在長身體的年紀,卻經常吃不飽。一畝良田好年景不過三、四擔(一擔約合一百斤),薄地畝產更差,一般一擔半,年景好些像今年才會有兩擔多一些。
這些糧食要交賦稅、交田租,到自己手上的不過三四成。自己打仗想拚命賺點錢改善家裡的生活,又小心防備著各種危險,生怕自己一旦戰死家裡生活更加困難。十年九災,遇到風調雨順的年景實在太難得。當然,這些話大漢藏在心裡沒有說。
「二十畝有些少啊!」太子然感嘆,大漢眼角的淚水自然落在太子然的眼裡。
古時候畝產低,賦稅重,農民苦啊!但就是這些樸實的民眾支撐起民族的脊樑,每當國家有難,民族有難,他們都是沖在前面。
他們的夢想很卑微,吃飽穿暖。可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想法,從未有一個朝代實現。不得不說這是一種悲哀。
「不過張大哥也不必掛心,曰子會越來越好的。你要是信我,我可以給你個保證,十年,十年之內,我會讓全韓國的百姓不會忍飢挨餓。相信朝廷,好曰子不遠了。」太子然信心滿滿的說。
看著一臉朝氣的太子然,大漢心裡也是一番激動。人人可以吃飽穿暖,這豈不是天堂一樣的生活,平民也能享受這種貴族的生活嗎?不知為什麼,大漢覺得太子然身上散發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也許,不,一定是真的!
鼓勵了一番大漢后太子然又去了騎兵營,一邊和士卒們聊著家常,一邊喂著戰馬。
騎兵營的每個士卒都有些激動,高高在上的太子然居然和他們這群士卒一起,雖然這種行為在卿大夫們眼中是毫無風度,但卻溫暖了所有人的心窩。每個人都立誓今夜勇敢殺敵,不辜負太子然的抬愛。
等斥候回來將偵查結果告訴太子然,所有突襲的準備工作都已準備好。果不其然,趙、魏聯軍一片寂靜,薄薄的霧一里之外就什麼都看不清,負責警衛的士卒昏昏欲睡,一切都有利於突襲。
今夜若是不勝,實乃天亡韓國也。太子然心裡感嘆。
寅時四刻,全軍按照事前的部署分別前往突襲發起地。寅時五刻,隨著虎騎的衝鋒,韓軍針對趙、魏聯軍的夜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