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勇敢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多久,屋子裡又恢復了安靜,小錦扶著坐到床邊,回過神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主子的傷勢。
慕容雪眼眸在轉動,看著空蕩蕩的門口,依舊沒想明白惡魔葫蘆里到底賣著什麼葯?
拉住主子的手,小錦臉上一陣崇拜,歡喜地喊道:「主子,您剛才……剛才太勇敢了。」
「勇敢是要付出代價的。」慕容雪冷冷地說著,還不知道那惡魔接下來會用什麼可怕的手段對付自己?
「主子……」小錦臉上的笑僵了下來,心裡一陣內疚。若是剛才小心一點,就不連累到主子又受欺負。
唉……
長長地嘆了口氣,慕容雪再也頂不住身體的虛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主子……」小錦還想說點什麼,見主子閉上眼睛,起身,蹲下,她一點點地撿起被撕成碎條子的絲巾。
……
夜,來臨了,寂靜,卻不安寧。
狂風襲來,樹葉飛落,樹枝被風刮落,原本乾淨的院子看上去有些凌亂。其他幾座院子的下人們都忙著將漂亮的花盆移到避雨的地方,唯獨夢園跟白天一樣空蕩蕩地。
閃電劃過夜空,一道道銀光想把天空撕裂一般,照亮了夢園最旁邊上的屋子。屋子黑著燈,可床邊站了個人,靜靜地看著窗外的狂風暴雨,臉上卻如同湖水那般平靜。
「主子,您身子還沒好,這屋子霉臭味太重,您……」小錦不明白主子為何醒來之後就來到了這裡?
「明天把這裡收拾收拾,從今往後本宮要住這裡。」慕容雪面無表情地吩咐著,視線沒從漆黑一片的角落離開。
「主子,您是認真的?」小錦指了指黑漆漆的屋子,不可思議地將手指落在半空。
思緒,被小錦給打斷了。慕容雪將前世的記憶埋到心底深處,扶著窗戶轉過身。電光之下,長發隨風飄起,一張滿是傷痕的臉陰沉,眸子里滲出寒光,仿若那地獄中逃出的惡鬼模樣,嚇得小錦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本宮這張臉跟鬼有什麼區別?」她自嘲著說著。
「不不不……是小錦沒用,小錦……傷到主子心了。」小錦緊緊手中的絲巾,上急忙上前扶住吃力地主子。
慕容雪抽出了被小錦挽住的手,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出屋子,走到飄雨的長廊邊上。
雨,越來越大,嘩啦啦地像曬豆子一般。院子角落的那棵枯樹被打得斷了好幾根枝條,可那看似單薄的樹依舊挺胸抬頭地屹立在那裡。
「小錦,你說今晚過後那顆樹會不會死?」指了指角落的那棵樹,慕容雪目不轉睛地開了聲。
小錦跑上前,順著主子的手指看去,看到那棵幾乎只剩一根主幹的小樹。這雨越來越大,恐怕要不了幾個時辰就會被大風吹倒,還有可能被連根拔起。
「你已經覺得那棵樹過不了今晚了對嗎?」慕容雪沒看小錦就已經猜到這丫頭心中所想。
嗯!
小錦重重地點點頭,不明白主子這話代表著什麼意思?
「如今本宮就是那棵樹,若不能昂首挺胸地屹立在狂風暴雨之中,就只有死路一條。」慕容雪半眯著眼睛,吃力地往前邁步,應著風雨直直地走向牆角的那棵大樹。
「主子……主子……」小錦喊著,跑回屋子拿出一把扇,撐扇衝到了主子身邊。
雨水,早已濕了慕容雪的臉和衣服,感覺不到雨水她抬起了頭,扒開這把傘,她閉上眼睛盡情地享受著大雨的洗禮。從皮膚,到那還未完全閉合的傷口。痛,這種痛讓她刻骨銘心地記住心中的恥辱。
哈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我們慕容家的人,果然是有骨氣!」一個轟隆的聲音在雷聲中響起,隨即就見個渾身黑衣的男人落在慕容雪身後。
小錦聽到這個聲音,整張臉從白到黑,連呼吸看上去都有些吃力,拿著傘的手斗得很厲害。
看在眼裡,慕容雪眉頭一皺,緩緩地回過了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英氣十足的臉,高挺鼻樑,厚唇方嘴,濃眉大眼,眉宇間殺氣十足。那是一種可怕的殺氣,彷彿只要走到他的身邊,就會被這種殺氣給侵蝕。
「怎麼?幾日不見連哥哥都不認識了?」男人那種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可這笑看上去卻還帶著幾分陰。
這男人心機很重,浮沉很深,非常記仇,而且還心狠手辣。
慕容雪在心中斷定這個自稱哥哥的男人,小錦提過這個哥哥慕容青風,對誰都冷著一張臉。可,他身上散發的殺氣和陰森氣息,沒膽量的人遠遠都會想著逃離,更別說對上這樣一雙眼睛。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小錦臉上,力道重到讓小錦滿嘴是血地趴在地上。來不及擦掉嘴角的學,她爬起來跪在地上連連給慕容青風磕頭。
慕容雪被嚇了一跳,哥哥出手的速度太快,如同一陣風刮過,她都沒看見他是何時出的手?
慕容青風用餘光瞄了慕容雪一眼,上前又沖著小錦踹了一腳,這一腳讓小錦吐了好幾口血,趴在地上喘了好一會氣才又爬起身跪在地上。
慕容雪再也不敢傻眼地愣在原地,眼見哥哥又要對小錦下手,她張開雙臂擋在面前:「小錦到底做錯了什麼?你什麼一見面就要對他動手?」
「你……」慕容青風從牙縫中逼出那個字,上前扯開慕容雪,他沖著小錦又抬起了手。
「不!」慕容雪努力地再次用身子擋了過去,將滿嘴是血的小錦擁進懷裡:「您不能怪她,妹妹說失去記憶,很多東西都不記得了,還請哥哥先消消氣。」
慕容清風拽住慕容雪的衣領,看到滿身傷痕的慕容雪,手漸漸鬆開,眼底的怒氣也漸漸散去,口氣也緩和下來:「你失去記憶,這丫頭沒有,她居然連最重要的事情都沒跟你說清楚,若是哥哥再晚些回來,還不知道會壞了爹什麼大事。」
大事?
什麼大事比這條命還重要?
她在床上躺了幾天,除了小錦,娘家可沒有任何人出現。而,這一出現看著傷痕纍纍的自己,不過問傷勢,卻只談起所謂的任務,難道慕容家的人都那麼冷血,連親身骨肉都不當人看?
「大少爺,小錦……小錦只是覺得主子傷勢太重,想……等……等過些日子主子好些再說這些。是小錦的錯,小錦願意受罰,還請大少爺別再降罪主子,主子的身子會熬不住的。」小錦怕主子被連累,將膝蓋挪到慕容青風腳邊,重重地朝他磕起響頭。
慕容青風看著慕容雪失神的樣子,伸手給她把了把脈,脈搏凌亂,多半是身上的傷口發炎影響了身體狀況。再看,她臉上的那些傷痕,他腦子裡浮現出龍雲嘯那雙被殺氣灌滿的眸子。
胸口一起一伏,動作大到讓慕容雪都感覺到哥哥心中升起的恐懼。定睛看著他,她把心中的猜疑暫時放下,冷冷地問道:「若是妹妹這張臉毀了,是不是就不能繼續為爹完成任務了?」
慕容青風錯愣一下,眨了眨眼睛,被雨水淋濕的睫毛上幾滴雨迷濛了他的視線。他的心是冷的,但唯獨對待這個妹妹永遠都帶著那麼絲暖意。
妹妹天生聰明,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從小就長得像個瓷娃娃惹人疼愛。他不明白爹為何不喜歡這個妹妹,更不明白爹明知道龍雲嘯不會善待妹妹,卻還要質疑將她嫁進王府?
沉默,聽著啪啦啪啦的雨聲,感受著大雨濕透衣服,濕透親情的冰冷,慕容雪很快找到了那個很不想去面對的答案。
棋子,這就是棋子,在沒用利用價值之後會一文不值。以前覺得沒有血緣關係的親情靠不住,現在她知道了,哪怕有血緣關係,在利益面前同樣靠不住。
對視哥哥那同情目光,她視線漸漸模糊,心被涼風吹著,如同刀割般地痛。身體搖搖欲墜地晃了晃,體力不支地倒在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