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聖月最後的告白

河聖月最後的告白

「你知道這位道長在做什麼嗎?」黑面神的話回蕩在耳邊,「他在給你下一個詛咒,詛咒你從下一世開始,生生世世都變成一個人見人惡醜八怪!並且被你身邊的這個男人欺騙,利用,背叛,傷害到體無完膚。」

真是好惡毒的詛咒!可是它應驗了。

啊,,

身體墮入火盆的瞬間,熊熊烈火變成了冰冷刺骨的水,寒徹心骨的液體無情的從河聖月身體的每一個入口湧入,很快,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1

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

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掀唇。

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

內外各處,男女異群。莫窺外壁,莫出外庭。

男非眷屬,莫與通名。女非善淑,莫與相親。

立身端正,方可為人。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秦舒月不用回頭也知道,此刻打擾她讀書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古靈精怪的司徒秋瑞。

「這個時辰瑞兒不是應該在聖書堂習文的嗎?」秦舒月放下書本,寵溺的看著眼前這個俏皮可愛的大男孩。

「夫子講課比姐姐背的書還無聊,瑞兒實在覺得無趣。」司徒秋瑞半個身子掛到秦舒月肩膀上撒嬌道。

秦舒月被他壓得差點栽倒,「啊,,」

「呀,姐姐,對不起,我把你壓垮了吧。」司徒秋瑞連連道歉。

秦舒月這才意識到這個昔日總在她懷裡撒嬌耍賴的小弟弟已經長大成人了,如今的他,也算的上是一個英俊瀟洒的翩翩公子了。

「你呀,如今也算是個大人了,別總跟個小孩似的沒規矩。」

「又是規矩,難道人長大了,就得跟姐姐似的,整天背這些立身端正,方可為人的成詞濫調?」

「不許胡說這些大不敬的話。」

「哼!」司徒秋瑞嘟囔著嘴不滿道,「姐姐真是越來越無趣了。」

「那依著你胡鬧就叫有趣?」

「姐姐以前不是這樣的,姐姐從前跟瑞兒可親了,可是最近總在疏遠瑞兒。不知是否瑞兒做了什麼惹姐姐不高興的事?還請姐姐原諒。」說著道歉的話,可語氣完全是在賭氣

「瑞兒休要多心,姐姐何時疏遠瑞兒了?」

「姐姐別不承認,瑞兒不是三歲孩童,能感受到的。」

「好啦好啦,姐姐最近有些事想不通,心煩得很,有怠慢瑞兒的地方,瑞兒別往心裡去。」

「姐姐有何事想不通,瑞兒幫您一起想。」

「不必了。」

「我知道,姐姐是不是在煩嫁給六哥的事?姐姐不想嫁給六哥。」

「噓,,別胡說。」秦舒月立馬緊張得捂住司徒秋瑞的嘴。

「你怎麼會在這裡?」司徒秋航冰冷的聲音幾乎要把秦舒月和司徒秋瑞凍僵了。

「六……哥。」司徒秋瑞哆哆嗦嗦的起身,面向司徒秋航時連頭都不敢抬。

「這個時辰你不是應該在書堂的嗎?」

「我……」

「回去,論語默寫一百遍,完成之前不許踏出房門半步。」

「六哥……」

「如有違抗,梃杖伺候。」

「是。」司徒秋瑞耷拉著苦瓜臉,灰頭土臉的離開了。

司徒秋航走近秦舒月,掃了一眼她看的書,鼻子里發出一聲充滿鄙視的冷哼,「立身為正,方可為人,可不是光會背就行的。」

「王爺這話是何意思?」

「什麼意思你心裡明白,你是本王的未婚妻,就該懂得自尊自愛。」

「王爺無權如此侮辱舒月。」

「本王已經很客氣了,方才你與九弟勾肩搭背的樣子若是讓外人撞見,會做何感想?」

「舒月一直把九王爺視若親弟,我們之間絕對清清白白光明正大。」

「是嗎?這隻怕是你一廂情願吧?」

「王爺此話何意?」

「舒月,九弟早已不是當年的無知孩童,他對你的心思,你當真感受不到?」

司徒秋航的話讓親舒月心頭一驚,「無憑無據王爺不要胡亂猜測,您這樣不止侮辱舒月,也侮辱了九王爺。」

「本王侮辱他,你心疼了?」司徒秋航毫不溫柔的挑起秦舒月的下巴,逼迫其與他對視。

秦舒月被他捏得生疼,幾次掙脫未果,「請王爺自重。」

「本王自重?哼。」司徒秋航陰冷的笑容讓秦舒月看得心寒,「舒月,請你記住,你將是本王的妻子,本王能容忍你們到這一步已是極限,不要逼本王殺你們。」

2

「姐姐姐姐,這句『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是何意思?」

「《曲禮》上說:一個有地位的人,心中時刻都要有個『敬』字,外表要端莊,像是儼然若有所思樣子,說話要態度安祥,句句在理。做到這三點,才會使人們安寧。」

「那這句『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呢?」

「傲慢之心不可產生,**不可放縱無拘,志氣不可自滿,享樂不可無度。」

「那下面這段話呢?」

「賢者狎而敬之,畏而愛之。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意思是說對於道德、才能勝於己者,要親近和尊敬他,畏服並愛戴他。對於自己所喜愛的人,不可只知其優點,而不知其缺點;對於自己所憎惡的人,不可只知其缺點,而不知其優點。積而能散,安安而能遷。臨財毋茍得,臨難毋茍免的意思是……」

「嘿嘿嘿……」

「瑞兒,你笑什麼?」

「姐姐念書的樣子真美。」

秦舒月把書本輕拍到司徒秋瑞的腦門上,「你又耍姐姐是吧?」

「哪有,瑞兒是真心請教姐姐的。」

「你該請教的人是夫子。」

「夫子講課才沒有姐姐好聽呢。」

「你再捉弄我,當心我告訴六王爺,看他不打爛你的屁股。」

「姐姐是女兒家怎能說出屁股這等不雅之詞。」

「你……」

「再說姐姐這麼心疼我,怎會捨得我挨打,嘿嘿……」

「你呀……」

「姐姐,以後我有什麼不懂的功課,可以來請教姐姐嗎?」

「你還是先請教夫子吧。」

「那如果請教了夫子還是不明白,能來請教姐姐嗎?」

「那就去請教你六哥,他學富五車,博古通今,定能給你解釋明白,就算解釋不明白,也能打得你明白。」

「姐姐你真壞……」

想起往日與瑞兒的點滴,秦舒月不由自主的會心一笑。他送給她的有趣的小玩意:草編的螞蚱,親手為她雕刻的心形的印章,為她畫的畫,捏的小泥人等,都放在她的「百寶箱」里,每天晚上必要看上一眼,才能安心入眠。

「小姐,不好啦!」丫頭雪兒慌慌張張的竄了進來。

「你這丫頭,又怎麼了?」

「小姐,方才聽小鏡說六王爺又把九王爺給打了。」

「啊!」正卸著妝的秦舒月聽聞,立刻從椅子上彈跳起來,焦急道:「九王爺又怎麼了?」

雪兒道:「聽小鏡子說,六王爺問了九王爺幾道古文,九王爺沒答上來,六王爺就叫人把他拖出去重打了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秦舒月不禁掩面驚叫,「那他現在傷勢如何。」

雪兒道:「據小鏡子說,皮開肉綻,慘不忍睹。不到三十大板的時候,九王爺就暈過去了,可是六王爺卻命人用冷水將九王爺潑醒后,硬是打完了五十板。」

秦舒月聽得心臟一陣抽疼。

雪兒繼續低估道:「六王爺打九王爺從來都不手軟,可是卻不想狠心到這種地步,畢竟也是自己的親兄弟呀,怎麼能下得了手?九王爺的傷才剛好沒多久,這一頓下來,也不知道熬不熬得住。」

「什麼他的傷才剛好?」

「啊?」雪兒自知說漏了嘴,但是想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快說,什麼叫他的傷剛好沒多久?他什麼時候又受傷了?」秦舒月拽著雪兒焦灼的搖晃道。

雪兒為難道:「小姐,那個,九王爺不讓說。」

秦舒月怒道:「我是你主子還是九王爺是你主子?」

雪兒嚇得連連跪下,「小姐您息怒,雪兒坦白就是。上個月小姐生辰前夕,九王爺不是到府上來過一次嗎,就是那日回去之後,六王爺尋了九王爺一點岔子,對九王爺動了刑。」

「動刑?動什麼刑?」

「這您就別細問了,知道了只怕您會更難受,雪兒也沒細問,只聽小鏡子說九王爺半個月沒下床,您不是還怨他,您生辰的時候他為何不知所蹤嗎,其實他那個時候在床上躺著呢。」

秦舒月早已忍不住淚流滿面了,無比自責的自語道:「是啊,他跟我說他忘了,我還罵他沒良心呢。」

「九王爺是不想您擔心,吩咐我們一定不能讓您知道。」

「可是之後,他也什麼都沒說呀。」

「他根本就不想讓您知道。其實這些年,六王爺對九王爺真的很過分,經常找九王爺的茬兒,抓住一點小事就不依不饒,挨打挨罰是家常便飯,動刑也不是第一次了,只不過九王爺都瞞著您。甚至在膳食上,也剋扣九王爺,動不動就禁食,有時候,還故意一天只送一頓飯。九王爺在六王爺的壓制下,比坐牢還慘。」

「雪兒,幫我梳妝,我要進宮。」

「現在?宮門已經關了。」

「我有太后御賜的金牌。」

「可是,如果被六王爺知道了……」

「你哪那麼多廢話,梳妝。」

「是……」

3

趴在床上的司徒秋瑞,臉蛋燒得通紅,小鼻子吃力地扇動著,眼睛卻閉得緊緊的,一張一合的小嘴裡時不時發出幾聲細微而痛苦的**。

「瑞兒,瑞兒。」秦舒月輕輕呼喚了兩聲,司徒秋瑞並無回應。

「小鏡子,請大夫看過了嗎?」

「御醫來看過,並且已經上了葯了。」

「大夫說他傷勢如如何?」

「皮外傷,並無大礙,休息幾日,便可痊癒。」

秦舒月稍微鬆了一口氣。

「我說這大半夜的,九弟這兒怎麼這麼熱鬧呢,原來有貴客到訪。不知道舒月小姐有何急事非要半夜跑到九弟宮中來?」司徒秋航黑著臉踏進屋來。

雪兒,小鏡子齊聲道:「九王爺吉祥。」

司徒秋航看也不看他們,「出去!」

兩個奴才低頭彎腰退出房去。

此刻秦舒月和司徒秋航瞪著對方的眼睛里都冒著熊熊的怒火。

「你在挑戰我的底線。」司徒秋航切齒道。

「你不應該這麼對他!」秦舒月道。

「我不應該?這天底下還沒有本王不應該辦的事?」

「他是你親弟弟。」

「他不配。」

「你才不配!」

「你說什麼?」怒火中燒的司徒秋航一把卡住秦舒月的喉嚨,「你這個賤人,敢再說一遍?」

秦舒月被他卡得氣都喘不過來了,但她眼神里的恨意卻遠多過於恐懼。

司徒秋航深深深呼吸,緩緩的鬆開秦舒月,走到秋瑞跟前,拔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

「你要幹什麼?」秦舒月恐慌道。

司徒秋航把匕首最鋒利的一面貼到還在昏迷中的秋瑞的脖子上,「舒月,你知道嗎?如果我想要他的命,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你若不信,儘管可以試一試。」

「王爺,你何苦要如此為難一個孩子?而且他還是你的……」

「我的親兄弟是嗎?我為何而為難他,你心知肚明。覬覦兄長的女人,是兄弟應有的作為嗎?」

「他沒有,我們是清白的。」

「我對你們已經夠寬容了,想不想他活命,你自己掂量著辦。」匕首抽起的瞬間,在司徒秋瑞的脖子處劃出了一道細細的口子。

「啊,,」秦舒月本能的想撲過去保護秋瑞,被司徒秋航攔腰截住。

司徒秋航將頭壓在秦舒月的肩膀上,嘴巴貼近她的耳朵,用低沉而陰冷的聲音道:「舒月,其實本王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但你既是父皇送給本王的禮物,身為一個孝子,本王也不得不照單全收。如果你能安分守己,規行矩步,本王還可以讓你舒舒服服的當一個挂名的王妃,否則,不論是你,或是你的家人,甚至本王的親弟弟,本王都會窮盡一生的智慧,讓你們生不如死。」

4

鳳冠霞帔,紅裝素裹,美艷絕倫,儀態萬千。

「小姐今日真美。」

「是嗎?」

「當然,雪兒還沒見過比小姐更美艷的女子。過了今日,小姐就是名正言順的六王妃了,不知道羨慕死多少達官貴人家的小姐呢。」

秦舒月只是淡淡的苦笑。

當晚酉時,秦舒月就被大紅花轎抬進了六王府,酒宴只進行到一半,司徒秋航就因軍情急報,匆匆趕回了宮中。新婚之夜,偌大的王府里,就只剩秦舒月一個人獨守空房。不過這對她來說,反而是一件值得慶幸的好事。

司徒秋航因公務纏身,基本長居宮中,這個王府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回來一次,在今後的人生里,秦舒月必須得適應這種寂寞。

舒月倚窗遠望,萬籟俱寂的夜空中明月高懸,繁星點點。

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姐姐。」一聲細微的呼喚傳入秦舒月的耳朵里。

「誰?」

「我。」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司徒秋瑞,突然翻窗入屋。

「你……怎麼……」秦舒月驚呆了。

「姐姐,什麼也別說了,跟我走。」秋瑞不由分說,拉著秦舒月跳窗而逃。

可是剛一出王府,就迎面撞上了司徒秋航。

司徒秋航冷笑著拔劍指向二人,秋瑞把舒月護到身後,給司徒秋航跪下,「六哥,你知道舒月姐姐不想借給你,求您放過她吧。」

司徒秋瑞毫不遲疑,一劍揮向秋瑞。

「啊,,」秦舒月當場嚇暈過去。

5

「啊,,」不知過了多久,秦舒月在劇痛中醒來。

「你醒了?」

聽到這個聲音,秦舒月不禁渾身一顫。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丟進火堆里燒烤一樣難受?

「想知道你現在什麼樣子嗎?」司徒秋航把一面鏡子豎到秦舒月眼前。

「啊!」秦舒月被眼前燒得面目全非的自己再次嚇暈過去。

一瓢冷水潑下,秦舒月被強行弄醒。

「你想知道他怎麼樣了嗎?」

秦舒月絕望的瞪著眼前的魔鬼,「你殺了他?」

司徒秋航搖頭,「我是想殺了他,不過他命比你好,有一個當皇帝的哥哥為他求情,皇上已經答應用兵權換他的性命,這麼划算的買賣我當然卻之不恭了。不過如此也好,再過幾日,九弟就要迎娶他的王妃了,是李正大人的千金宛瑜。我要把你送到他的府上,讓你用一輩子的時間,見證他與別人的幸福。當然,你可以和他相認,如果你自信他還會要你的話。」

「你為何要這麼殘忍?」

「這樣就叫殘忍?還有更殘忍的呢,我請平雲觀的大師給你們下了一個詛咒,詛咒你從下一世開始,生生世世都像你現在這麼醜陋!然後被你身邊的這個男人欺騙,利用,背叛,直至傷害到體無完膚。」

司徒秋航那張兇殘的臉在秦舒月淚水翻滾的眼睛里逐漸模糊,而他猙獰那的聲音也彷彿遙遠得如同來自外太空。

6

咕嚕咕嚕……

沉入湖底的河聖月眼睜睜的看著簡陽將船兒掉頭,直接划回了岸邊。

沒有人來救她,一個也沒有。

7

十五年的光景一晃即逝,他和他的王妃過得很幸福,他們生了三兒一女,今天是他們大女兒出閣的日子,她被選為梳妝女僕。

「嬤嬤的手藝真好!」小丫頭看著鏡中的自己由衷的讚歎道。

「能為郡主服務,是奴婢的福氣。」

「嬤嬤叫什麼名字?」

「一個奴才的代號,怎敢勞煩郡主記掛。」

「我就想知道。」

「奴婢姓河,江河之河。名聖月,如月之聖潔。」

「河聖月?好特別的名字。」

「郡主見笑。」

「嬤嬤身上的這些傷,聽說是被火燒的么?」

「是的。」

「怎麼會燒得這般厲害?」

「奴婢有一次幹活的時候,不小心把火油潑到了身上,正好這個時候邊上有幾個小孩正在玩火,一不小心,就引火燒身了。」

「真是不幸。」

「郡主,妝已梳好了,您看看,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奴婢可以再做修改。」

「挺好的。」

此時門外丫頭敲門,「郡主,王爺王妃到了!」

「爹,娘!」小丫頭歡喜的迎上去。

「參見王爺,王妃。」秦舒月跪下行禮。

「嗯。起來吧。」

秦舒月一抬頭,赫然呆住,秋瑞的王妃竟然是,,白果。

8

一陣妖風吹來,所有的亦真亦幻的影像都隨著河聖月的意識,瞬間煙消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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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妻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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