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八寶玲瓏簪
宣州城位於大楚皇朝的北方,雖然是一座城,不過和京城比起來實在是小了些,不過奈何坐落北方邊境處,出了這裡,過兩座城便是庫庫特的部落,所以,這裡也算是朝廷關注的地方。
在過去天下尚未統一的時候,那些庫庫特人沒事就會到中原邊界這裡轉上幾圈,帶走點銀子和女人,據說有一陣子茶葉成了他們搶劫的主要目標,,貌似說是那些游牧之人烤肉吃的多了,想刮刮油水。
而每次到了庫庫特人搶劫的主要時節時,宣州幾乎就是被搶的主要地方,因為遠處的兩座城池天天被打劫沒有這裡富有,在往南去的地方,中原的軍隊就會多起來的。
不過大楚建國之後,花了五十幾年的時間平定了那些牧民,原本很大的部落,被打壓成了幾個分散的據點,聽說有的部落的人還不如京城一個大戶人家的人口多,所以邊境那些人已經完全成不來氣候了。
而成不了氣候之後,就會被以前的仇家打擊報復,第一個動手的當然宣州,不過礙於大楚的國法,這裡的人也不能直接過去打劫,即便劫也未必能得手,所以他們用了一個很君子的方法,在邊境商品交易上坑死那幫牧民,像是一個碗換三隻羊的事情,是極其平常的,那些牧民也沒辦法,因為邊境這裡只有宣州算是個貨物集散的地方。
而正因為這樣的暴利,吸引了一些大楚的投機商人過來淘金,像是水玲瓏眼前看到的這位穿著黑色貂裘,喝著小酒的男人,估計就是一個。
宣州是邊境商貿比較發達的地方,也算的上這一帶最有錢的城市,不過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和中原地帶的城市比,甚至連往南些的崇州都比他的人口多了四五倍,最顯著的地方,就是這裡整座城裡只有三家客棧,而水玲瓏現在進來的這家朋來客棧,正巧就是這三家裡最好的一家。
不過水玲瓏看著大廳里的桌子很是不喜歡,只是普通的木頭塗了點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塗得,顏色都快看不出來了。地上的有大片大片的黑色污漬,不知道是什麼年月留下的,看不出本來的樣子,水玲瓏看到的第一個想法是血跡吧。這是一個職業習慣。
水玲瓏很無奈,但是也沒辦法,這裡畢竟已經是這裡最好的住處了,要怪只能怪自己這些年養出來的臭毛病,不好的不用,不好的不住,她想了想,最後還是和現實妥協了。她向老闆要了一間天字型大小的房間,可是老天沒有給她妥協的機會,老闆說,這裡只有一家天字型大小的房間,已經被一個人要了,而那個人就是這個穿著貂裘喝著小酒的男人。
水玲瓏看看老闆,又望望那個男人,嘆了嘆氣,走了過去,站在男人的桌前,那個人沒有絲毫理會她的意思,依舊緩緩地倒著酒,然後慢慢地喝著。
水玲瓏看著那酒杯里冒著熱氣,很是心煩,這已經是十月末了,再過些日子京城都快飄雪了,何況是這北方的邊境,她身上不過穿了件夾襖,一路過來馬車上小火爐燒的很旺,她也沒覺得太冷,但是一旦下了馬車,她就開始渾身透涼風,要是不是她自己定力好點,現在也該渾身打顫了,所以,對於她來說,眼前的酒還是很誘人的,而這個客棧很溫暖,她也不想去再出去了。
於是水玲瓏拿出了一百兩銀票,放在了桌在上,男人拿著酒杯的手頓了頓,抬起眼看了看她。水玲瓏這個時候才看到這個男人長的真不是一般的好,每一個五官都不是極好的,但偏偏湊出了姣好的面容,她雖不是閱人無數,但是看過的人也足足夠說個三天三夜了,在那些人,她一直覺得長的最好的是自己的三哥哥,但是現在她否定了這個想法。
男人輕抿著嘴唇看著水玲瓏,水玲瓏也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大哥哥,幫個忙好不好,能不能和我換個房間啊。」
「不能。」男人說著,聲音很小,但足夠讓水玲瓏聽見,也足夠鎮住水玲瓏的笑。她抽著臉皮,本想著這人至少和自己客氣幾句,自己也好趁著打打關係,說不定就能換房間了。可是這傢伙居然就這麼直接了當。
而這個時候好巧不巧屋子的人還不算少,水玲瓏這輩子最大的毛病估計就是好臉面,所以,她現在就覺得整個屋子額人都聽到了那句「不能」,而她的臉不覺僵的更嚴重了。
一氣之下就從頭上拔下了一根簪子放在了桌子上,「這個行了吧。」她不信,一個來邊境做買賣的商人能經得起這個東西。那人卻只是瞥了一眼,淡淡地道「八寶玲瓏簪,上面的是八顆滇南的紅寶石,八千兩。」
水玲瓏聽著很高興,卻又聽那人說道「你若讓我好好喝了這頓酒,我送你兩個,在加上一副黑玉鐲子如何?」
水玲瓏背著大大的包袱出了客棧的門的時候,一股冷風直接掃遍了她的全身,她不覺緊了緊衣服,心裡的火更大了。
而此時客棧門口恰好停了一個馬車,那個車夫穿著一件黑乎乎的棉襖,有的針線處還露出些棉絮。他的身旁放了一個小火爐,爐上熱著一壺酒,而他正喝著手上的一壺,臉色微紅,不知道是凍的還是醉的。
水玲瓏走過去,「師傅,你帶我找家客棧去吧。」
可是這車夫連看都沒看她,只是伸出手指了指馬車頂上的一角掛著的一個四方的牌子,上面端端正正寫著一個孟字。這是自家的馬車。
水玲瓏只好又嘆了口氣,「那您這酒賣給我吧。」說話間,火爐上的酒已經不見了,一錠銀子就放在火爐的旁邊。車夫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繼續喝著酒。
水玲瓏已經把酒倒進了嘴裡,而且走出了好遠。
果然還是酒好啊,她這樣想著,看著兩道影子從頭頂晃過。
她抱著酒罈,向著兩道人影晃過的方向慢步跟上,不管一會的客棧怎麼樣,還是先老實住下吧,回去再找人要補償去。她心裡這樣想著,臉上就又笑了起來,開始尋思一會點什麼菜,喝什麼酒了。
穿著貂裘的男人依舊坐在那裡不緊不慢地喝著酒,桌上的菜卻一口沒動,大約過了快半個時辰,他的一壺酒喝完了,才拿起了桌子上水玲瓏沒有拿走的簪子,嘴角竟然笑了笑,居然是個酒鬼,他這樣說著。
眼角掃過屋子,在這個簪子放下的時候,至少有兩個人的神色有變,而這兩個人都出去了,看樣子不像是圖財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