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5:寵妻,摯愛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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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宋悠悠制定好目標后,聶冷接到緊急電話先行離開,只留下宋悠悠一個人獨自在家做考前衝刺。直到這時,宋悠悠才知道她現在呆的地方,居然是z+基地。也就是說,在她昏睡的時候,神探大叔又把她從e+基地給弄回來了,這節奏,她真是越想越分裂。
有時候,神探大叔還真像一個蛇精病啊!
神探大叔走後,宋小妖精很無聊,複習也都提不起勁來,不過,想到不能辜負神探大叔的期望,她還是懶懶翻開了久違了的教科書。不過,當她發現神探大叔在書上都標明了重點線,還有批註的時候,她的心情,忘乎所以的好。
想著神探大叔帥氣無敵,人神共憤的臉,唐小妖狀似認真地複習著,不過,本就是她學過的東西,所以,只翻了小半天基本已全部印到了腦子裡。然後,宋小妖精又無聊了。
太無聊的結果,居然是覺得肚子很餓,想到從昨天開始自己就沒好好吃過飯,宋小妖精迅速放下手裡的書,直奔樓下的廚房,覓食去也。
神探大叔家的廚房一應俱有,冰箱里都也塞滿了各種食材,宋悠悠隨意翻看了一下,發現居然都是新鮮買來的。想到這一切都是神探大叔親自吩咐手下為自己準備的,宋悠悠心裡像是灌了幾桶蜜,甜得讓她都找不著北了。
一個人吃飯多了浪費,少了可惜,宋悠悠猶豫了一下,最終也只是給自己弄了一大碗雞蛋瘦肉面。吃飽喝足,宋悠悠快樂地涮著碗,正涮得開心,突然聽到外面有動靜。想到可能是神探大叔回來了,宋小妖精雙眼一亮,當時便興高采烈地沖了出去。
呃!沒人?難道是她聽錯了?
好吧!她承認自己真的是太想神探大叔了,以至於聽到任何『風吹草動』都以為是神探大叔回來了。突然很失落,宋悠悠灰溜溜地走回廚房繼續洗她的碗。
一切的搞定,宋悠悠回到二樓繼續複習,當然了,書是看不進去了,所以,她又自動自發地跑進了神探大叔的房間,打開他的電腦,打算放鬆放鬆身心。
許是職業病的原因,她一碰到神探大叔的電腦,就開始下意識地尋找神探大叔所瀏覽過的痕迹,然後,宋悠悠無語了,神探大叔果真是神仙吶!電腦里乾淨得令人髮指。所有的瀏覽紀錄除了資料網站還是資料網站,就連edf盤裡也找不到一點與查案無關的東西,更不要說那種男人都喜歡的愛情動作片了。
懷著對神探大叔深深的同情與深深的鄙視,宋悠悠開始自己找自己喜歡看的東西,做為新時代的美少女,宋悠悠和其它少女們一樣都有顆腐腐的心。什麼愛情動作片,島國肉博戰神馬的,對她是根本沒有吸引力的,她覺得什麼東西真人化了都讓人覺得噁心,所以,她要看的是,傳說中玻璃的動畫片。
雖然這種動畫片,她和聶小萌已偷偷看過無數回,可是,在神探大叔的家裡幹壞事畢竟還有些心虛。下意識地掃了掃房間的四周,將顯示屏的方向調整到一個攝像頭捕捉不到屏幕的方向後,她這才小心翼翼地插上耳機,興奮地開始了她的『動』畫探險之旅。
畫面里那個瘦弱的男人,正被另一個強壯的男人壓在洗手台上,宋悠悠看得臉兒紅紅撲撲,心兒咚咚直跳,艾瑪!真是太刺激了。
看得正嗨,宋小妖精突然發現前方有逼迫式的壓力在靠近,下意識地抬頭,只一眼,宋小妖精嚇得瞳孔都放大了。
猛地站了起來,宋小妖精小嘴兒直哆嗦:「大叔,大叔……」
心虛無比,宋小妖精當時便要去點屏幕右上方的那個小叉叉,只可惜,她快,神探大叔比她更快。隔著電腦屏,神探大叔一把按下她的手:「你在看什麼?」
知道已瞞不過神探大叔,宋悠悠伸出僅有的一隻左手去擋屏幕上的重點鏡頭,可是,她的動作太大,一不小心絆到了耳機繩,於是,原本幽靜的室內,當時便響起了靡靡之音。
——
接到電話,聶冷緊急被叫回總部參加了一個重要的會議,然後他又去委託人家裡呆了幾個小時,結束后,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便風塵撲撲地趕了回來。
進了門,才想起還有東西落在了車上,他折回去取來后,二話不說就上樓找宋悠悠,可是,在她的房間里,除了擺放混亂的一大堆教科書以外,他連個人影子都沒找見。帶著疑惑走回自己的房間,當聶冷遠遠看到趴在他電腦前正聚精會神看著什麼東西的宋悠悠時,他原本緊張的心,終還是穩穩落回了肚子里。
帶著倦意靠近,還未開口便看到宋悠悠一臉慌張的模樣,她的失常反應讓聶冷的心,慢慢又冷了下來。不是他想懷疑她,只是,想到這台電腦里的有關資料,再想到這丫頭最拿手的技術,他實在沒辦法不緊張。
不希望她是為了偷取那些資料才靠近自己,更不希望自己內心的懷疑被肯定,可她慌亂的眼神,心虛的動作,還有哆嗦的小嘴,無一不在向他暗示著什麼。聶冷內心的怒火在澎漲,緊按著她的大手,也不由自由地越來越大力,終於,她又動作了,緊跟著,便傳出來一些他做夢都不曾想到過的聲音。
那些破碎的島國語言,帶著絲絲入扣的哭意與曖昧,一字一句撞入神探大叔的耳膜,聶冷有瞬間的怔忡,但瞬即便又回神,憤而放開她的小手,他用力扳過自己的電腦屏,當他看清屏幕上正上演著什麼戲碼時,他那原本就冷得結了冰的臉,霎時又罩上了好幾層寒霜。
「宋悠悠,你看都是些什麼鬼東西?」
一半是慶幸,一半是憤怒。
神探大叔一邊高興著這丫頭正在做著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事,另一邊,卻是對她的行為恨得直牙癢。老實說,神探大叔也猜得到,像宋悠悠這種不良少女,沒看過h片的可能性也不大,可是,畫面里,那正放大特寫的部位,分明就是兩個男人在……
看到屏幕里的畫面,已經從遠景變化為特寫的時候,宋悠悠就知道自己死定了,可是,神探大叔的臉色很奇怪,居然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可怕。只是,到底是做錯了,所以,宋小妖精二話不說,立馬道歉:「大叔,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不敢?這世上還有你不敢的事情嗎?」
暴怒,聶冷這一刻,最想做的,不是關上電腦,而是狠狠將這小丫頭按在床上打屁股,可是,配合著電腦里傳出來的曖昧叫聲,再想象著按她在床上的幾個基本動作,聶冷的腦子,又開始不自覺的充血。
「大叔,我保證,最後一次,真的……」
宋小妖精的保證,從來是不做數的,可是這一回,看到神探大叔都氣成這樣了,她立馬老老實實地舉手對天,狠狠發誓,那痛改前非的模樣,那知錯能改的態度,一頂一的真。要不是神探大叔太了解她的本性,或者,真的就給她騙到了。
「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大叔,你別趕我走,我不是故意看的,只是好奇才看的,大叔……」
呃!好吧!她又撒謊了,她其實是故意看的,可是,此時此刻,如果跟神探大叔承認自己是個小腐女,神探大叔肯定會更加暴燥,所以,審時度勢,她還是選擇了隱瞞真相,雖然,她也知道自己這麼說神探大叔不太會相信,可是,豁出去了……
「我再說一次,出去,馬上。」
「不,我不走,我不走……」
宋悠悠又開始撒潑賴皮,可神探大叔卻再沒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單手拎上她的后領,直直朝外拖。
「啊!大叔,你弄疼我了,啊啊!放手啊!我不走,我不……走……」
最後的一個走字剛出口,宋小妖精已被『嘭』地一聲關在了房門外,門風大力吹來,吹起宋小妖精額前的流海,她喪氣地嘟嚷:「被趕出來了,好煩!」
神探大叔真是太古板了,自己不看h片,還不許別人看。看h片很過份嗎?很過份嗎?娛樂娛樂而已,這也不行?
趕走了宋悠悠,聶冷迅速關掉了影視播放器,淫l的畫面驟然消失,他卻盯著屏幕又發了好一陣子的呆。試圖檢查一下各個文檔的,看看是否真的有資料丟失,可轉念一想,以宋悠悠的水準,如果她真的要偷資料,一定也能偷到讓他找不到痕迹,這麼想著,他也懶得再看了。
只是,對於她碰了他電腦的這件事,聶冷總還是有些說不出來心頭是什麼滋味。懷疑她嗎?他似乎不太願意,不懷疑她嗎?他似乎也說服不了自己。現在唯一能慶幸的是,電腦里的資料雖重要,但還不至於是那種泄露了就會引發『災難』的重要文件。
可是,宋悠悠這個丫頭,她的行為,真是讓他越來越為難了。她也許真的只是來看h片的,可是……
——
靜默良久,聶冷抬首又看向自己的房門,那裡,撓門的聲音越來越頻繁,他知道那個小丫頭又要發神經了,可他,就是拿她沒辦法。
他已越來越控制不好情緒,他以前不這樣的,就算是發火也一定有很大的理由。習慣了冷漠待人,他從不將自己真實的情緒表露於人前,可是,在宋悠悠的面前,他卻一次又一次地破功,一次又一次的破例。
這麼多年來,他自信自己是個自制力很強的人,但,在宋悠悠的面前,一切都不再是當初的樣子。他越來越記得清她的樣子,無論何時何地,只要腦子一停,立馬就會出現宋悠悠那張粉//嫩/嫩的小臉,就算是自己極力剋制,也總擺脫不了她的笑容。
他不是沒有經歷,也不是不懂得這意味著什麼,可是,一想到宋悠悠的身份,宋悠悠的年紀,他就很是掙扎。雖說當今社會老牛吃嫩草的事兒早已不新鮮,可是,她還十八都不到……
她才十七歲,而自己,也足足大了他十七歲。
他年少懷春正在追女友的時候,她才剛剛出生。他上大學的時候,她才學會走路,這麼大的年齡差,這麼大的背景差異,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獨獨對這個小丫頭有感覺。可是,愛情來的時候,從來沒有原則可言,雖然,他還掛著她監護人的頭銜。
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一半是因為不能接受自己現在的『口味』,另一半,卻是因為宋悠悠那迷團一般的身份背景。自懷疑起宋悠悠的那一刻開始,聶冷已經開始著手調查有關於宋悠悠的一切,除了能查到十年前她進入那間孤兒院以外,前於她七歲以前的東西,全部是一片空白。
聶冷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七歲以前的宋悠悠,身份一定不簡單。他曾試圖找到她七歲時的照片,可是,孤兒院的院長卻告訴她,宋悠悠從不肯和孩子合影,也沒照過任何的照片,除了那些必須要用的登記照以外。
他曾看過她的檔案,登記照上的樣子,和她現在很不一樣,除了那如出一澈的齊留海以外,也就只有那一雙大眼睛看著很熟悉,可是,那種熟悉感讓他覺得很奇怪。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熟悉宋悠悠的原因,才會有這種熟悉感,但,越想又越覺得不對。似乎是見過的,但又始終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
所以,聶冷對宋悠悠越來越好奇,因為好奇所以過度的關注,也因為太過關注,以至於現在他已抽離不出。他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也知道應該保持現狀不讓自己再繼續,可是,不由自主的感覺已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除了趕走她以外,已找不到可以完美控制自己強烈**的借口。
很燥,很煩,很懊惱!
聶冷重重吁出一口氣,一邊解著衣領的紐扣和領帶。忙了一天,滿身都是灰,剛才發了一通脾氣后,滿身又都是汗,此時此刻,心頭還燒著一團火,他覺得,自己不沖個冷水澡來降降火的話,接下來應該是無法再面對那個磨人的小妖精了。
這麼想著,聶冷很快又走向了浴室,不多時,內里便響起了嘩啦啦的水聲。
——
撓了一陣門,神探大叔不給開。
宋悠悠泄氣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拿起神探大叔標註過的教科書直嘆氣。
「唉喲!大叔生氣了,這可怎麼辦?」
「他又不讓我進,就算負荊請罪也無門呀!」
「可是,如果大叔一直生氣的話,這可怎麼辦?」
抓耳撓腮,宋悠悠急出了一身的汗,可是卻始終想不出好的辦法來討好神探大叔,正鬱悶著,她突然便靈機一動,喜滋滋地跑去了陽台。
上一次來z+基地的時候,她是為了幫神探大叔解密那台seraphim組織的電腦,因為解碼的過程較漫長,所以,宋悠悠閑著無事就在神探大叔的房間里到處晃。如果她記得不錯的話,神探大叔房間的那個陽台和自己這一間房間的貌似是相通的,中間也僅隔了一條手臂的距離,只要她壯著膽子翻過去,那麼……
說干就干,宋悠悠正門不入,窗門入,只用了兩分鐘的時間,便成功跨越了神探大叔家的陽台,直達目的地。
貓在陽台朝內看,未發現神探大叔蹤跡,於是宋悠悠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房間里看不到人,卻能看到神探大叔的衣物都散亂地扔在了大床上,看著那些曾經包裹著神探大叔虎軀的衣物,宋悠悠在心裡yy了一陣,不由紅了臉。
正笑得淫d,突然耳尖地聽到有流水的聲音,宋悠悠轉眸一看,哇呀呀呀呀呀!原來,神探大叔洗澡不關門。
這個時候嘛!如果宋悠悠是那種規矩的小女生,她應該本本份份地坐到一邊等神探大叔出來,可宋悠悠規矩嗎?答案是否定的,安全的,絕對的,肯定不是,所以,宋悠悠掂起腳尖,踩著小碎步,貓著腰,撅著屁股,噔噔噔噔便跑了過去。
沒有霧氣的浴室,神探大叔精壯的身體一覽無遺,背著身子,他看不見宋悠悠,宋悠悠卻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神探大叔的果體。
宋悠悠本是抱著好奇的心理,想來偷看一眼,可是,偷著偷著她便閉不上眼了。哇喔!神探大叔的身材一級棒啊!要是去拍三級片的話,光有這身材不看臉都能火。
垂涎欲滴,宋悠悠看得口乾舌燥,正無限yy著神探大叔轉過身來時的精彩畫面,突然,她的眼前一晃,霎時便對上一以透黑徹亮的眼。
「看夠了嗎?」
森冷的聲音,猛然將宋悠悠從『夢遊』的狀態中拉回,她抬起的腳還沒有落下,只能傻乎乎地瞪著大眼睛的,迷茫地瞅著神探大叔的臉。
「臉不紅,心不跳,看來,這種事情你應該不是第074章操。
忍無可忍,他只能出言趕她,沒想到,他一轉過身來,宋悠悠的眼神便似塗上了膠,又死死地,死死地盯上了他。真想將那丫頭吊起來猛抽一氣,可是,神探大叔畢竟是神探大叔,衝動的事情他從來不屑於做,於是乎,他浴巾一甩,狠狠裹住自己的腰部以下,然後便瞪著宋悠悠痴傻了的小臉,厲聲大吼:「出去。」
神探大叔的獅吼功一流,宋小妖精當即又被吼回了神,一見神探大叔那橫鼻子暗眼的模樣,又開始結巴了:「大,大叔,我……」
「馬上滾出去。」
「……」
可是,她不想滾怎麼辦?她覺得自己很想做神探大叔身上的小水珠,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可以……
三分鐘后,宋悠悠又一次被神探大叔拎著后領『扔』了出去。
三小時后,宋悠悠面對書桌上堆積如山的各種案件資料徹底傻了眼。啊啊啊!高考也要考這些嗎?她怎麼不知道?
「既然你這麼有時間,把這些全部看完。」
神探大叔的表情酷酷的,說話的聲音冷冷的,可自打宋悠悠看了那些不該看的東西之後,她再看向神探大叔的時候,便再也無法淡定了。可是,不淡定歸不淡定,該爭取的事兒她也一件不落下,比如,她手裡的這些書:「大叔,這些不是考試內容啊!」
聶冷挑眉:「你怎麼知道不是?你高考過?」
「我雖然沒高考過,可是我也有做過好幾屆的的高考試卷啊!不可能有這樣的題。」
當她是傻子嗎?高考要是考這些,還能有人上得了大學嗎?這些東西,就算是她這種天才,一本書估計不啃個三五天也是啃不完的,要考這些豈不等於考命?
「我說有就有,讓你看就看,其它免談。」
抗議,抗議,神探大叔這叫公報私仇,嚶嚶嚶……
偷窺的後果,是在未來的三天里,宋悠悠除了睡覺和吃飯以外,只能看這些乏味之極的書。她可以摞挑子不幹的,可一想到神探大叔臭著的那張臉,她便只能長嘆一聲,耐著性子繼續看。
過了三天『生不如死』的日子,宋悠悠終於受不了了,再一次向神探大叔提出了自己的『合理』建議,建議神探大叔把另一號同樣要高考的『種子選手』聶小萌也帶過來,和她一起複習衝刺。對於這樣的要求,神探大叔當然是不會拒絕的,於是乎,神探大叔讓嚴子格專門跑了一趟,將聶家么小姐聶小萌也接了過來。
看到聶小萌的那一刻,宋悠悠無比激動,衝過去就給人聶小萌來了一俄羅斯式的大擁抱,可是,懷中人僵硬的身體和明顯排斥的表情卻讓宋悠悠納悶了。
「幹嘛呀?這麼不愛見我啊?」
聶小萌難得一見的冷漠,表情很不自然:「沒有,只是不想來這裡而已。」
幾天不見宋悠悠了,要說完全不擔心她也是假的,可是,她在家裡為了雷宇陽喜歡的是宋悠悠的這個事實,傷心得要死要活的時候,這丫頭居然躲在她大哥家裡享清福,一想到這裡,聶小萌心裡就老大不痛快,口氣也自然就好不起來了。
「怎麼了?對這裡有什麼不好的心理陰影嗎?」
「沒有,不喜歡而已。」
看著宋悠悠喜笑顏開的模樣,聶小萌小姐脾氣一發,差一點就說成不喜歡你而已。不過,好在腦子雖然已發熱,但還沒有到發燒的地方,到底還是沒有說出那個『你』字。
「你到底怎麼了?這麼陰不陰陽不陽的,什麼態度呀?」
宋悠悠和聶小萌平時都是隨便瞎說慣了的人,所以,她一看聶小萌來了之後就喪著個臉,於是便激了她一句,沒想到,一句話沒激好,聶小萌也叫了起來,反嗆道:「我什麼態度用得著你管嗎?你是誰呀?憑什麼管我?」
一聽這話,宋悠悠也火了:「聶小萌,你丫找罵是不?」
「我就找罵了,怎麼地?」
「嘿!我這爆脾氣,我還不信我治不了你。」頭一回,宋悠悠給聶小萌真正的氣到了,不過,她才剛剛抬起手,聶小萌便昂高了下巴威脅道:「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馬上告訴我大哥,他會不會打你我不知道,但他肯定送我走。」
宋悠悠抬著手在半空揚了揚,終還是收了回來,她其實也不是真的想打聶小萌,只是看這丫頭說話太沖故意扮了扮狠,可不知道到這丫頭是不是來這兒之前吃了槍子兒,一點就著,渾身都是煙火味兒,而且,字字句句都沖她來。
她其實很生氣,可想到這丫頭從來不這樣,今天突然發這麼大脾氣一定有原因,所以,她便忍著氣問:「你丫發什麼神經啊?」
「你管不著。」
明明是狠話,可話一出口聶小萌就落淚了,一看她那架式,宋悠悠嚇到了,連忙湊了過來:「小萌,你到底怎麼了?我要是得罪你了,你說,我跟你道歉都可以,不要這麼樣好不好?」
「你是誰啊!你用得著跟我這種人道歉嗎?」
聶小萌含著眼淚說話,宋悠悠於是笑道:「嘿!我說你丫到底吃錯什麼葯了?能說點人話不?」
「不能。」
見那丫頭一直在鑽牛角尖,宋悠悠突然眼珠子一轉,大聲道:「想打架是不?來啊!來啊!我奉陪到底。」
「愛打誰打誰去,別煩我。」
要換了平時,宋悠悠這麼一說,聶小萌一定會啊嗚一聲撲上來和她扭打成一團了,可是今天,她不但沒有撲上來,還偷偷地抹起了淚。宋悠悠越看越覺得事情大條了,問題嚴重了,於是又換了幅嘴臉,苦口婆心地勸:「小萌,我不管那個男人跟你說了什麼,我也不管你有多傷心,可是,你這麼作賤自己有用么?他能知道么?知道了又能認可么?」
本就傷心,突聽宋悠悠提到雷宇陽,聶小萌當時便爆發了:「他知不知道關你什麼事?你是他什麼人啊?要你管?」
「你沖我發什麼火?我這不是正開導你么?」
「你那是開導嗎?啊?」
說到最後的時候,聶小萌幾乎是在吼了,宋悠悠看著眼前這發狂了的小女子,終還是抽了抽嘴,無奈道:「好吧!你要我怎麼開?你說,我現在就照做。」
「……」
「好了好了,別發脾氣了。」撞了一下聶小萌,可她卻扭過身子不看宋悠悠,宋悠悠沒辦法了,只能便出殺手鐧:「這樣吧!你打我,想怎麼打怎麼打,我不還手的,打到你順氣兒了為止,怎麼樣?夠朋友了吧?」
一聽這話,聶小萌當時便扭過頭來,滿眼邪氣地問:「你說的,不還手?」
「當然……」拍胸脯的話還沒說完,聶小萌一拳頭就打在了宋悠悠的鼻子上,她大叫著跳開,一邊躲一邊狂嚎:「啊!你真打啊!唉喲……你輕點,輕點呀……啊喲喲……啊喲喲……啊喲喲喲喲!」
說到做到是宋悠悠對朋友的第一準則,所以,雖然被聶小萌拳拳到肉地揍了一個多小時,可宋悠悠愣是一下也沒還手。直到最後,聶小萌自己體力不支才終於停下了手。
一左一右地躺在地板上,宋悠悠找了團衛生紙塞在了還流著血的鼻孔里,滿臉是汗地問:「爽了吧?」
「還沒有。」
一聽這話,宋悠悠抽了,暴燥道:「擦!老娘都快散架了,你還沒爽?你要打死我才高興啊?」
「不打你了,打你也沒用。」
嘴一扁,聶小萌突然覺得無比委屈,她也知道自己打宋悠悠不對,可是,自從雷宇陽說過喜歡宋悠悠后,她的心裡就扭曲了,全身上下都彆扭了。如果是別人,她一定把人家往死里整,可偏偏是宋悠悠,她是想下重手也下不來,只能打她一頓算是解解氣了。
可是,越打她心裡反而越不痛快,她和宋悠悠做朋友以來,雖然她從來沒帶著自己干過什麼好事兒,可她是真的開心,每天的笑也是真心的,就連一起入伍一起吃苦的事兒,想著也挺好玩,可現在,為了一個男人,她連好姐妹也想下狠手了,一想到這裡,她有些不能原諒自己的自私與無情。
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她怎麼能因為一件好看的衣服,而砍掉自己手?那不是太蠢了嗎?可是,她是真的心痛啊!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人,怎麼能只看了宋悠悠一眼就喜歡上了她,自己就真的那麼差嗎?
「可不是,你早一點想到這個該多好。」
說話的動作太大,不小心又扯到了疼處,宋悠悠嘶嘶地抽著氣,半響,卻見聶小萌又紅著眼看她,有些內疚地問:「悠悠,疼嗎?」
「廢話。」
「我也疼。」
說這話的時候,聶小萌又流下了淚,宋悠悠看不得她那幅林妹妹的樣兒,忍不住罵道:「疼屁的疼,老娘都沒還手,你還能疼?」
「心疼。」
「……」
「很疼很疼。」說著說著,聶小萌的眼淚便大滴大滴地滾了下來,很快,便在地上匯成了一不條小溪流。自從她跟著宋悠悠做了不良少女,聶小萌便很少這樣流眼淚了,看慣了別人的眼淚,自己再流的時候,也就覺得不好意思。可是今天,她真的想哭,而且,只想在宋悠悠的面前哭。
「哭吧!哭完了就好了,這世上啊!就沒有過不過的坎兒,只要心裡痛快了,一切都能過去。」經歷過太多常人所未曾經歷過的事,宋悠悠感悟頗深地說著,可是,她越是這樣,聶小萌便哭的越傷心,直到最後,聶小萌捂著臉的時候,淚水都能一股股地從指縫中流下來。
看到好姐妹哭得那樣傷心,宋悠悠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勸她,只能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無聲地用掌心安慰著她。
「宋悠悠,我好羨慕你。」
「羨慕我沒心沒肺?呵呵!我本來以為你也是這樣的,還是欠點火侯啊!不過,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你傷心成這樣?」這句話,她在看到聶小萌眼淚的那一刻就想問了,可她情緒一直不穩定,宋悠悠也知道自己當時就算是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現在看她終於冷靜下來了,她也有必要問問原因了。
「……」
聶小萌最終還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不是她不想說,只是,她說不出口,要她如何告訴宋悠悠,她之所以這麼傷心,是因為雷宇陽說了喜歡的是她而不是她?
「算了,不勉強你,反正,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跟我說。」
「謝謝!」
「算了,是朋友就別說這兩個字。」
「……」
聽到這話,聶小萌沒有再回答,只是捂著小臉哭得更傷心了。她算什麼朋友啊?就聽了別人一句喜歡宋悠悠的話,就把『朋友』打得從地上爬不起來了,她還有什麼臉說是宋悠悠的好朋友?
她真是太壞了,太壞了……
在地上足足躺了半個多小時,宋悠悠被聶小萌拉起來的時候,還是感覺全身酸痛,好在,那丫頭雖然心情不好但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智,除了最開始的一拳打在了她的鼻頭上以外,其它的都落在了衣服遮住看不見的地方。
強撐著躺回床上,宋悠悠故意一聲接一聲地哼:「唉喲!唉喲!唉喲!」
見宋悠悠一直齜牙咧嘴,聶小萌也緊張起來,擔心地問:「真傷著你了啊?」
嘶嘶地抽著氣,宋悠悠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當然了,以前還以為你是吃素的,丫的打起人來也絲毫不含糊嘛!疼,真疼!」
順手撩起她衣服一看,看到宋悠悠腰上有背上到處都是紅腫一片時,聶小萌也暗暗吃了一驚:「天啊!都腫了,要不我給你用跌打油揉揉?」
一聽這話,宋悠悠謝禁不絕:「不用了,你那水平我還不知道,沒有最差只有更差。」
聶小萌不好意思地紅了臉,說:「哎!不帶這麼損人的哈!我好賴也是跟我大哥學過幾招的,別的不行,這個還是可以的。以前,我哥受傷的時候,可都是我幫他揉的。」
「真的?」
「當然。」
「那你大哥也會揉的意思?」
「廢話。」
說到這裡,宋悠悠的眼睛當時便亮了,有如兩團烈火在雙眸深處燒的異常紅火:「那行了,不用你了,讓你家大哥直接來就成了。」
「啊?」
話說,宋悠悠不要臉的時候,聶小萌見多了,可是,這麼不要臉的倒貼行為還真是讓她大開眼界了。張大了嘴,聶小萌看著自己的好姐妹,感覺自己的思維都有些跟不上了。難道,現在女追男就得這麼貼么?
漂亮的大眼睛向上一翻,宋悠悠理直氣壯道:「啊什麼啊?不知道我對你的神探大哥覬覦已久嗎?現在正好我受傷了,又是讓你打的,他不給我揉好像也說不過去吧?」
聶小萌無語,非常直接地打擊她:「要是我大哥的話,他會直接送你去醫院的。」
「嘿嘿!這就不勞你操心了,本山人自有妙計,留他在這裡給我搓跌打油。」
說這話的時候,宋悠悠一直在得意地笑,她是誰呀!宋十一妹天才女霸王啊!只要她有心留下神探大叔,就算是她沒受傷,也會編出個天上下刀子的謊言死死留下他的。更何況現在她是真的『重』傷了,留下神探大叔的借口,那豈不是一編一大筐?
「你真的,喜歡我大哥?」
最開始聽宋悠悠提到這件事的時候,聶小萌一直以為她就是小孩兒心性,跟追星一樣,今天喜歡一個,明天就能再換一下,可是,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宋悠悠的心意不但沒有改變,反而越來越堅決。這反倒是讓聶小萌有些意外了,她倒也不是不願意宋悠悠做她的小嫂子,可是,這兩人的差距這麼大,真的可以嗎?
「廢話,要不喜歡我能留在這裡乖乖的看那些破書兒?」
指了指那些看著就讓人頭大的軍事資料書,宋悠悠的表情很猙獰,不是因為這三天啃書太痛苦,而是因為想到自己上軍校后可能要啃更多這樣的書,她就實實在在沒什麼脾氣了,滿腦子裡只有一個字,那就是,累!
「可是,我哥大你很多歲。」
「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你不是不懂啊!」
聶小萌有些急,但又找不到實實在在可以說服她的理由,只能說:「你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我跟你說過的。」
「所以你得幫我啊!幫我搞定你大哥。」
「可是……」
她真不是不想幫宋悠悠,只是不想害了她,在那樣的大家族裡長大,聶小萌比任何人都清楚要『生存』下來的殘酷。她就是想擺脫那樣的生活,才會和宋悠悠這樣的不良少女交朋友的,她自己都過不下去的生活,又如何忍看看宋悠悠就這樣義無所顧地跳下去?
那可是火坑,一不小心就得粉身碎骨。
聶小萌始終不鬆口,宋悠悠於是又開始軟硬兼施:「別猶豫了,這叫肥水不留外人田,我是你好姐妹不是?」
「當然是了,可是……」
「還可是?合著我這打白挨了呀?」
聶小萌的不幹脆讓宋悠悠急的不行,撩起衣服就給聶小萌欣賞她那些大大小小的淤青,說實話,她可全是看在聶小萌是好姐妹兼未來小姑子的份上才忍住沒還手的,要不然,好這苦可都白受了呀!
「我怕你以後會後悔。」
搖頭,宋悠悠異常篤定地告訴她:「以後會不會後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現在不幫我,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你就那麼喜歡我大哥?其實,你還有很多選擇的,找個更年輕的,比如,比如雷隊長那樣的不好嗎?」說這話的時候,聶小萌的心跳得飛快,這麼試探宋悠悠她也知道自己很可恥,可是,畢竟雷宇陽親口說了對她有感覺,她不問問清楚,心裡也確實不放心。
一聽這話,宋悠悠又翻了一個白眼:「話說,那個雷美人不也比你大了十歲?對我來說,大十一歲和大十七歲有差別嗎?都是老頭子。再說了,那雷美人是你先看上的,先到先得的原則我還是懂的,我再不懂事,也不會跟你搶男人呀。」
這個理由,讓聶小萌也無話了,是啊!十一歲和十七歲有多大差別?就好像一個男人比一個女主高了十一公分和十七公分一樣,其實也都是不痛不癢的差距,對她們這種有著新潮思想的女孩子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也更不可能成為她們追求愛情的阻力,如果自己拿這種理由來勸宋悠悠的話,好像真的不太給力。
想了想,聶小萌又忐忑地問她:「悠悠啊!如果,我是說如果不是我先喜歡的雷隊長,你還會這麼想嗎?」
「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要我怎麼回答你?」
這個回答顯然不是聶小萌最想聽的那一個,她的眼神一下子便黯淡了下去:「那就是說,你也有可能喜歡上他了?」
聞聲,宋悠悠歪著腦袋想了想:「老實說,雷美長的長相真的很可口啊!是我喜歡的那類型,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他不但是你先看上的男人,還是我男人的死對頭,我怎麼可能會喜歡?」
一聽這話,聶小萌當時便呸了起來:「不害臊,什麼你男人?我大哥還未必看得上你呢!」
「不管,反正神探大叔以後是要做我男人的,神探大叔不喜歡他,我也就不喜歡他。」
宋悠悠是很有『原則』的人,親疏關係分得很清楚,所以,自打看出來神探大叔對雷宇陽的敵意后,她對雷宇陽的印象,也瞬間直降到底。神探大叔是多好的一個人呀!既然神探大叔都不喜歡,肯定有原因,雖然她不知道那個原因是什麼,但她也有理由相信神探大叔絕不會平白無故討厭一個人。
她也許不可能像神探大叔一樣討厭那個人,但,要她喜歡上那個人的話,她覺得也非常不可能。
「悠悠啊!你一定非我大哥不可嗎?」
宋悠悠肯定地點頭,眸間閃爍的是至死方休的光。她這輩子還從未對什麼東西產生過這麼強烈的**,神探大叔是她的,這輩子誰也別想搶。
「其實……」
不等聶小萌說完,宋悠悠突然打斷她的話,反問道:「其實,你真的希望我喜歡雷隊長嗎?」
「……」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會希望這種事發生?她這麼傷心,不正是因為太害怕會有這種事發生么?所以,聶小萌沉默了,眼神黯淡而迷離。
「不希望對不對?那你就更應該幫我了,如果我順順利利成為你的大嫂了,也就不可能跟你搶男人了是不是?這可是一舉兩得的事兒,你為什麼還要反對?」
宋悠悠的話剛說完,聶小萌的嘴又張開了,似是要說什麼的,但卻又一次被宋悠悠擺手拒絕:「我知道,我知道,你會說是擔心我受傷,擔心你的家裡人會反對。可是,縱然有人要的反對,那也是我要面對的事,你不必替我著急的,現在,你要是真為我好,就幫我搞定你大哥。不管未來如何艱難,我現在就只有這一個心愿,那就是做神探大叔的女人,understand?」
那一刻,聶小萌感覺自己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她聽著宋悠悠說的這些,想著宋悠悠分析的這一切,突然便豁然開朗了。是啊!不管未來會怎麼樣,那都是宋悠悠自己的事,她都不怕,她為什麼要替她害怕?
自己也是一樣的,就因為雷宇陽說過對宋悠悠有感覺自己就退縮了,她這樣的行為,她還能說是愛嗎?她為什麼不能像宋悠悠一樣堅決?就算未來雷宇陽喜歡的依然不是自己,可那又怎麼樣?至少自己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後半輩子也絕對不會因此而後悔。所以,她還有什麼理由拒絕宋悠悠?
「好,我幫你。」
終於下定了決心,也終於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也許,她真的是有私心的,正如宋悠悠所說,她只要成為自己的大嫂了,就一定不可能再來搶自己喜歡的人。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她為什麼不肯做?做,一定要做!
好姐妹,不說謝。所以,對於聶小萌的支持,宋悠悠只是微微一笑,順勢給聶小萌比了一個勝利的剪刀手。
神探大叔,我可找到幫手了,敬請接招,哇卡卡卡卡!
——
從聶氏集團到z+基地,兩個多小時的路程,聶冷愣是逼著嚴子格將『小坦克』開得飛快,用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便趕了回來,理由無它,宋悠悠受傷了。
剛接到聶小萌電話的時候,聶冷還以為是么妹子在跟她開玩笑,可是,當聶小萌將宋悠悠的傷情轉化為照片,一張張發給他看完后,聶冷再也淡定不下去了。本還有個會要開,一狠心便推到了第二天,然後,聶冷二話不說,綳著個臉便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
一進屋,便聞到一股子藥酒的味道,再然後,便是宋悠悠哭天嗆地的呼救聲。
「唉喲!疼,疼疼疼,聶小萌你不能輕點嗎?」
「哇,哇呀呀呀!太疼了。」
「啊,好疼好疼呀!我不要揉了。」
「……」
宋悠悠殺豬般的喊叫聲實在太刺耳,聶冷明目張胆地站在門邊看了一小會兒,發現聶小萌的手法完全不對時,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胡鬧,你那麼個按法,只會越按越嚴重。」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聶小萌迅速收回自己正在宋悠悠身上蹂躪摧殘的小手,驚喜道:「大哥,你回來了?」
宋悠悠也迅速進入狀態,小臉委屈,淚眼朦朧:「大叔,我疼……」
長長的尾音,宋悠悠故意拖了很久。
那一聲疼,像是帶了電的蟲,一點一點鑽入聶冷的心頭,電得他渾身上下都酥了。
下意識地看了看她,當他看清她被撩起的衣衫下那些慘不忍睹的青青紫紫時,聶冷好看的眉頭,瞬間便擰成了麻花。
「怎麼回事?」
聶小萌自動自發地舉手,坦白從寬:「呃!是,是我打的。」
「你打的?你瘋了嗎?」
聶冷的眼睛都噴起了火,這讓聶小萌也猛地嚇了一大跳,原本,她真的以為大哥對宋悠悠這樣的小丫頭是不可能感興趣的,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啊!大哥那眼神貌似不是在責怪自己傷了人,而是在責怪自己傷了他的人啊!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經打算和宋悠悠雙劍合璧搞定她大哥,她就必須的將這曲戲好好唱下去。
「對不起!可是,你現在能不能先不忙著罵我,先幫我看看悠悠傷的怎麼樣好不好?她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凝眸,聶冷細思良久,終還是沉聲道:「先去醫院吧!」
一聽這話,聶小萌挑了挑眉頭看向宋悠悠,那眼神彷彿在對她無聲地說著,看吧!我說的對吧?我就知道我大哥會這麼決定。不甘心,原本還躺在床上假嚎的小妖精不幹了,撐著腰便嚷了起來:「不,我不要去醫院。」
聶冷也火了,吼道:「傷成這樣了還不去?」
不甘示弱,宋悠悠毫無懼意地嗆聲:「外傷,外傷而已,以聶小萌的力氣,她也不可能傷得我很厲害。反正,我是不要去醫院的,你們要是都不想管我就不管好了,讓我自生自滅好了,我就不信我還能死掉。」
「說的什麼話?」
「人話。」
宋悠悠小橫樣有點橫,那高高昂起的小下巴,彷彿就是在對神探大叔示威地大叫著:不管你怎麼說,姐橫豎就是不會去醫院的,你愛怎麼辦怎麼辦。
咬牙,聶冷的額頭,青筋暴起:「宋悠悠,你不要無理取鬧……」
「就鬧你了,怎樣?」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爭得很歡,聶小萌反倒被忽略至一邊沒有人再理,看了看眼前的情勢,又看了看好姐妹的眼色,聶小萌在心底長嘆一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好姐妹要撲男人,這都是攔都攔不住的事兒,所以,她還是走吧!
聶小萌悻悻離去之時,身後又傳來宋悠悠『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反正你也不想管我,讓你幫我看看,你就非要推三阻四說要送醫院,你說小萌手法不好,那你來幫我搓藥酒啊,你來啊!來啊來啊!」
「我……我不方便……」
男女有別,她傷的地方也都是在衣服遮住的地方,如果自己幫她擦藥酒,那樣的貼肉摩擦之下,他真的不敢想象事情會發展到什麼樣的地步。
「有什麼不方便的?大叔你剛才不都貓在門口看半天,現在說不方便有意思嗎?再說了,該看的不該看的您不都看了嗎?現在說男女有別有意思嗎?嗚嗚!我就知道,你就是不願意幫我擦藥酒就對了,嗚嗚……你就是想看著我疼死就算了,嗚嗚……」
「……」
人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理,可在聶冷這裡,卻變成了神探遇到小女子,有理沒理全部不清。
「嗚嗚……嗚嗚嗚……」
女人是水做的,而眼淚,從來就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之一,不用太多的話,不用太多的理由,只要一滴眼淚,就能讓真正疼她的男人束手就擒,除非,那個男人心裡沒有她。
神探大叔的心裡有沒有她?正好試一試。
她哭得他很煩,那種煩也不是厭惡,不是討厭,反倒更像是一種心疼的感覺。這樣的心疼,讓聶冷心情極為複雜,明知道應該繼續強勢下去,直接拎她到醫院,可聽她哭得凄切,他到底還是軟了心:「好了好了,別哭了。」
「嗚嗚……嗚嗚嗚……」
神探大叔不點頭,她就繼續嚎,眼淚反正也不要錢,可勁的流,流到他心軟為止。
心,酸得要化開了。
聶冷明知道她在演戲,但依舊被她的好戲所左右,磨了磨牙,他艱難道:「我幫你擦。」
泛淚的雙眼,倏地被一句話點亮了,宋悠悠晶晶閃閃地看著神探大叔,興奮無比地問:「真的?」
「……」
看到神探大叔認命地接受了現實,宋小妖精在心底樂開了花。
哦也!神探大叔上勾了。
見小丫頭雙眼笑成了兩彎小月亮,聶冷便知道自己又中招了,剛想要反悔,一回頭,卻發現聶小萌那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掉了。正猶豫著,宋悠悠那小妖精卻又開始在床上哼哼唧唧了。
「啊喲!肚子好疼,胳膊也疼,腿也疼,啊喲喲!啊喲喲!」
她叫得誇張,聶冷聽著眉頭都擰成了麻花:「有什麼地方不疼的沒有?」
宋悠悠扁嘴,一個勁兒的扮無辜:「全身都很疼。」
「宋悠悠,你還裝?」
「大叔,人家沒有裝,不信你看。」說著說著,宋悠悠一狠心便撩起了自己上衣的下擺。她原本雪白滑膩的背上,愕然多出了好幾塊淤青,那些淤青有的泛紫,有的泛紅,有的泛黑,交織在她雪白的背部,既搶眼又猙獰,看得聶冷都忍不住倒吸了好幾口冷氣。
大步走近,他仔仔細細地檢查著她的背部,指尖每觸一下她嬌嫩的肌膚,宋小妖精都會配合地發出或是痛苦,或者是壓抑的呻吟聲,那種感覺,讓聶冷心猿意馬,指尖也似觸了電一般,倏然收了回來。
印象中,他這個小妹雖然頑劣了一點,但也不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而且,看這下手的勁道,似乎也不像是開玩笑。神探大叔的眉,不自覺地又擰了起來:「這些,真的是聶小萌乾的?」
「大叔,你懷疑我騙你嗎?」
在宋悠悠身上發生的所有事,無論大小,在神探大叔看來,沒有一處是不值得懷疑的。如若不然,他也不至於為難到只能將她搞去上軍校。
抬眸,他淡淡看了宋悠悠一眼,問:「不是好姐妹嗎?她為什麼要對你下死手?」
「那我哪知道。」
和聶小萌認識這麼多年,要說宋悠悠完全不懂聶小萌的眼淚也是假的,聶小萌在她的面前已經連敲帶打地提了好幾次雷宇陽,雖然,她並不清楚那一天他跟聶小萌說了什麼話,但,肯定和自己有關,要不然,自己也挨不上這頓揍。
不過,神探大叔那麼討厭雷宇陽,要是知道聶小萌那丫頭對雷宇陽那大美人有了這樣的心思的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權衡再三,這話她是萬萬不可能跟神探大叔提的。
「我會找她好好談談的,也會讓她跟你道歉。」
聶冷是個是非觀念很重的人,他也看得出來宋悠悠沒有怪聶小萌的意思,但,錯就是錯,對就是對,不能因為別人的包容而本末倒置。聶小萌既然有膽兒干這樣的事,就得有膽兒出來承擔後果,否則,她也就不配做他們聶家的人。
「大叔,你能不能先幹完活再說這些呀?」
「什麼?」
「不是要幫人家上藥的嗎?光說不動是怎麼回事兒來著?」
「……」
「知道了。」
回首,挑眉,宋悠悠笑眯眯地看著身後略有些窘迫的神探大叔,想催他快一點的,卻只眉眼含春地瞅著他,直瞅到神探大叔換了幾次手都沒能擰開手裡的藥酒蓋。
「把頭轉過去。」
「幹嘛?」
「哪兒那麼多廢話?讓你轉你就轉。」聶冷老臉一紅,在她灼灼的眼神下,他覺得自己動作都不利索了。
滿意地看著聶冷的反應,宋悠悠笑得很賊:「大叔,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因為,男女授受不清。」
「你是女的嗎?怎麼看都像個男人。」他故意鄙夷地掃過她的身子,那輕視的眼神,當下便深深地刺激了某人的神經,她大聲地抗議道:「哇靠!你有見過像我這樣風華絕代,美艷無雙的男人嗎?」
「雷宇陽都比你好看。」
「噗!大叔,不帶這麼打擊人的?雖然雷美人是很美,可是,他和我這種絕對絕對不是一種味道的,他那種叫陰柔,我這種叫嬌俏可人不是嗎?」
一語出,宋悠悠不自覺地噴了。
她是有多差啊?居然淪落到和一個男人比美的地步么么?大叔這行為真的很喪心病狂啊!還有,他說雷美人比她好看是什麼意思?驚!敢情,她真正的情敵不是葉醫生,而是這個雷美人?
「害不害臊?」
「人家不過是說實話,實話也不讓人說呀?」
「臉皮真厚。」
白他一眼,宋悠悠自動過濾了臉皮真厚這四個字,然後,挑起眉,若有指所指地問道:「不過大叔,你不是很討厭那傢伙嗎?為什麼主動提到他?」
「誰說我討厭他了?」
「我看出來的。」
「你看錯了。」
驚!難道真的是自己理解錯誤?
不可能不可能,大叔不可能喜歡雷美人的,大叔的那啥取向也不會有問題的。
「不可能,這點眼力我還是有的,大叔你一定很討厭他,而且,他貌似也很討厭你。為什麼呀?你們之間有什麼故事?」
「你想太多了。」
「切,才不是我想多了,只是大叔你太不老實罷了。」
聞聲,聶冷不語,只是重重一巴掌拍在了宋悠悠的小pp上面。悴不及防,宋悠悠原本受傷的pp,被神探大叔這麼大力一拍,當歸便疼得她嗷嗷直叫。
一聽她那叫喚聲,神探大叔的臉色也變了:「怎麼了?那裡也有傷?」
「是啊!傷得很厲害呢?大叔,你要不要幫我也檢查一下?」
「你說呢?」
「要我說的話,那就一起檢查吧!」
說時遲,那是快,宋悠悠話一出口,雙手便順勢扯住兩邊的褲子往下一拉。可她快,神探大叔比她更快,單手扣住她的褲子便重重往上一提,還沒等宋悠悠反應過來,她光滑白嫩的小pp,已是重新藏在了厚厚的牛仔褲之下。
「別鬧了,如果你不想傷上加傷的話。」
聶冷臉色有些紅,這種情形下,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來面對這個不要臉的小丫頭,她的大膽,她的直接,每每都讓聶冷在心底無力呻吟。天知道他有多想做她願意讓他做的那件事,只是,她這一身是傷的情況下,他真的害怕自己的行為,二次傷害到她。
聽到聶冷的話,宋小妖精當時便笑了,什麼叫傷上加傷?矮油!大叔說話還蠻隱晦的嘛!不過,很可惜的是,他所說的傷,卻恰好是她想要的傷,所以,宋小妖精扭過頭,笑眯眯地暗示道:「我不怕。」
扭著腰,宋悠悠趴在床上媚媚地笑,那狐狸般的小模樣兒,又讓聶冷不淡定了,他強忍著心頭的衝動,嘆氣道:「小丫頭,剋制一點吧!你後天早上還要去高考,我不希望到時候得找人抬你去考場。」
挑眉,宋悠悠笑得更曖昧了:「你有那麼厲害嗎?」
「……」
老臉一紅,聶冷也不自在了,緊抿著唇,只冷冷地瞟了宋悠悠一眼,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宋悠悠一見,大喜,大叔的態度雖然還是那麼冷,可是,好像真的對她已經不那麼排斥了喲!如果自己再賣力一點,是不是……
不過,她是個懂得進退的丫頭,更何況,她也很明白自己今天的情況確實不適合那啥那啥,所以,就放過大叔一晚好了,等她養好了身子后,嘿嘿嘿!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大叔你幫我上藥吧!我會乖乖的。」
「別亂動,你這樣我上不好葯。」
只手撐著小臉,宋悠悠滿臉喜慶的模樣,活像是中了幾百萬大獎:「大叔,其實只要你來了,我的傷就好了一大半了,看到你,我就覺得不那麼疼了,真的。」
「……」
「大叔,你喜歡我嗎?」
「……」
「應該不討厭的吧?要不然,你不會對我這麼好的,大叔,你對我真好,除了我的親人以外,你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聶小萌那丫除外,她是好姐妹所以不算。」她問得多,可聶冷卻一句也沒有答,可即便如此,宋悠悠還是自顧地問著,還自顧地答著,彷彿,她根本不是在問什麼問題,而只是在陳述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她白凈的小臉上,堆滿了笑意,那樣的笑,不知為何,刺得聶冷心很疼。
「你的親人,查不到任何資料。」
不該在這樣的時候說這樣的話的,可他還是說了出口,只是,一開口他就有些後悔,正緊張著宋悠悠會有什麼反應時,聶冷卻發現,宋悠悠乾脆地扭過頭去,正心不在焉地瞧著她身上潔白的大枕頭。
「他們都不在了,當然沒有資料。」
「不在了也應該有資料。」
「對啊!不在了也應該有資料的,可是,大叔都查不到,我又怎麼可能知道?畢竟,他們不在了的那一年,我也不過才七歲。」她當然聽得懂聶冷的潛台詞,也當然明白他想要知道的是什麼,只是,有些事,在沒有完全做好準備前,她真的不好說。
聞聲,聶冷還在按摩的手稍停了一下:「他們是怎麼死的?」
「遇見歹徒了,他們為了保護我,所以被人砍死了。」
她輕描淡寫地說著,彷彿只是說很普通的一件事,可她那樣的淡然,看在聶冷的眼中,竟又變成了一種委屈,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與絕望。
「對不起!我不應該問你這些的。」
「沒事兒,我都不難過了。」說不難過是假的,只是,傷心不能改變任何事情,她所能做的,只是讓自己好好活下來,連帶著爺爺奶奶的那一份都活夠本。只有這樣,才不枉費爺爺奶奶拼了命護她一場。
淡淡的沉默之後,聶冷似是找回了內心的平靜,也同樣輕描寫淡地說道:「十年前,我也遇到過一個小女孩,她的爺爺奶奶也在一場機場暴亂中去世了,那一年,她也七歲。是我救了她,不過,她卻不肯跟我說一句話,就算我從樓頂將要跳下去她的強行抱了下來,她也一直一聲不吭,只是不停的落淚,讓人看了很心疼。」
「她,她,她也七歲?」
活了十七年,宋悠悠第一次結巴了,可是,大叔說機場暴亂,還說要跳樓,還說了很心疼……
「對,也是七歲,不過,如果她有你這麼堅強就好了。」
「後來呢?」
看不到宋悠悠的表情,聶冷不知道她的震驚,只繼續淡然道:「後來,她的爸爸媽媽也在一場空難中去世了,所以,她和你一樣變成了孤兒。」
「……」
巧,巧合么?
怪不得她總是覺得大叔很眼熟,怪不得她總是特別想要靠近他,怪不得她看到他的時候,總感覺自己會不由自主,怪不得,怪不得……
可是,真的會有這麼巧么?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顧不得身上還有傷,也顧不得自己的本意是勾引聶冷,宋悠悠一個翻身便面對面地坐到了聶冷的跟前,無比認真地問:「大叔,你現在還和那個孩子有聯繫嗎?」
「沒有,她消失了。」
「消失嗎?一個小女孩,她能怎麼消失?」
消失嗎?或者,她的離開真的應該算是消失吧!只是,眼前的大叔,真的是當年那個救過自己的叔叔么?真的是么?
聶冷奇怪地看了宋悠悠一眼,她的反應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所以,他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但,對視良久,到底還是融化在她哀求的眼神下,不由也柔聲道:「我找過她的,只是一直找不到,因為我除了知道她的名字以外,什麼也不知道。」
「那個小女孩,她叫什麼?」
「好像叫,尤頌兒。」
「……」
那個久違了的名字,那份久違了的期待,還有那些被時光掩埋過的秘密,都在這個名字乍然入耳之時,急湧進宋悠悠的腦海里。龍頌兒,龍頌兒……
——
「爸爸,為什麼我要叫頌兒?」
「讚揚的意思,這是你爺爺為你取的名字,希望你長大后,做個值得別人尊敬的人。」
「爺爺就是那樣的人,爸爸也是。」
「頌兒,爸爸,可能不是。」
「爸爸是,我說是就是。」
「爸爸媽媽,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頌兒,爸爸再過幾個月就回來看你。」
「爸爸,說話算話喲!」
「一定算話。」
「太好了,咯咯,咯咯咯!」
「頌兒,你爸爸他,回不來了。」
「為什麼,爸爸說話不算話,他答應了回來的。」
「頌兒,你爸爸有工作。」
「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爸爸要是那麼喜歡工作,就認工作當女兒好了。」
「頌兒……」
「對不起爺爺,我只是很想,很想爸爸媽媽。」
「乖,他們,會回來的。」
「頌兒,你看這是什麼?」
「機票?奶奶,咱們要去哪兒?」
「你爸爸回不來,可咱們過得去呀!奶奶帶你找他去。」
「奶奶,您太好了,我愛死您了。」
「呵呵!為了我的乖孫女兒,奶奶什麼也願意做。」
「謝謝奶奶!走咯,看爸爸媽媽去咯,看爸爸媽媽去咯……」
就是那一次的任性,就是那一次的堅持,讓她遭遇了人生之中最為殘酷的打擊,她挺了過來,只為找到魯昆算帳,只是,兜兜轉轉,她的人生似乎又回到了起點。十年前,她遇到了那個警察叔叔,真的是聶冷,也是因為他,她才能活到今天。那麼,十年後,上天讓自己遇到他,又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告訴她什麼叫愛,什麼叫恩?
「宋悠悠,宋悠悠,宋……」
見她一直在發獃,表情還從最初的錯愕,變成現在的酸楚,聶冷綳著臉推著她,一遍遍地叫著她的名字,正奇怪她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時,她似乎突然反應過來了一般,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猴兒一般掛到了聶冷的身上:「大叔,大叔我喜歡你。」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一直重複。」
推拒著她,聶冷的表情很尷尬。這丫頭,怎麼就不知道羞呢?她是個女孩子啊!矜持兩個字都不知道怎麼寫了嗎?
「不一樣的,這一次的喜歡和之前的不一樣。」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似裡頭放了許多顆星星一般明亮,她看著聶冷,看著那張即帥氣又迷人的俊臉,忽而覺得,她會遇到他,就是傳說中的命中注定。
艾瑪!猿糞呀,有木有?
「怎麼不一樣了?」
賊賊一笑,宋悠悠捧著聶冷的臉,真是越看越有歡喜,一激動,話便衝口而出:「大叔,我會對你好的。」
「什麼?」
什麼叫什麼?什麼也不什麼?
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大叔的表情有多臭,宋悠悠興奮之餘也顧不上自己的傷了,二話不說就將大叔反撲在下,垂涎道:「大叔,你就從了我吧!」
「我說過了,你後天要高考,我,我不能……」
「不管,不管不管不管,我就是要……」扭打成一團,清脆的咯卡聲之後,是宋小妖精哭爹喊娘般的大叫:「啊,唉喲,我的腰,腰腰腰……」
樂極的下場,就是生悲,宋悠悠太激動的結果,就是撲倒大叔的時候,不小心扭了腰。本就滿身青青紫紫,這麼一折騰下來,於是便直接被抬去了醫院做牽引,而她的男神撲倒計劃,也又一次尷尬地劃上了不圓滿的體止符。
躺在中醫院的病床上,宋悠悠滿腰插滿了銀針,在心底無限哀怨地嚎:天要亡我啊,嚶嚶嚶……
在聶小萌的陪同下,宋悠悠綁著腰帶去參加了高考。
兩天之後,兩丫頭自我感覺都不錯,於是,聶小萌破例被送回了聶家,而宋悠悠,卻在嚴子格的護送下回到孤兒院。
對此,宋悠悠心裡對神探大叔意見非常大,可是,監於自己還是一傷殘病號,又監於就算自己現在爬上了聶冷的床,也不可能真的和他發生點什麼的情況下,她對於自己這被『嫌棄』的待遇選擇了忽略不計。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在孤兒院里,除了能看到修女院長以外,還能見到那個,她只看了一眼,便覺得渾身發冷的人。
——
面對著窗戶,那人靜靜地朝外看著,彷彿有多麼值得期待的事物一般,一動不動。透過玻璃,有白白的亮光照在他身上,看不到來人的臉,更看不到來人的表情,但,那挺撥的身姿,還有那熟悉的蒼蒼白髮,無一不在刺激著宋悠悠的神經。
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突然,她甚至,還沒有做好面對的準備。
「尤小姐,你可讓我好找。」
黑眸,微微一沉,宋悠悠的口吻,不自覺地變得生硬:「你是誰?」
背在腰后的雙手,微微鬆開,聶景川沉眸回首,只看了宋悠悠一眼,立時顏色大變:「果然是你。」
聞聲,宋悠悠微微挑眉,果然?什麼叫果然?趕情,他來找她,還不知道她是誰?這是什麼邏輯?
「你找我幹什麼?」
那張臉還沒有變,所以,她很容易便能認出來,只是,十年前花白的頭髮,如今已是全白了,看著那銀霜似的白髮,宋悠悠心底莫名的安心。就算是他是個壞人,那他也是半身邊子進了棺材的壞人,只要她撐下去,就一定有擺脫的那一天。
她不怕,對,她不怕他!
「如果不是你故意接近我兒子,我又怎麼可能找得到你?所以,是我該反問你,你想幹什麼?」聶景川還是第一次在一個黃毛丫頭的臉上,看到那樣淡定的表情,大多時候,小丫頭們看到他的時候都是恭敬的,就連聶小萌,看到他的時候,也還是帶著些俱意的,可是,宋悠悠的表現,卻讓他很意外。
聶景川能明顯地感覺到宋悠悠對他的排斥,那是一種警惕中還包含著害怕的複雜情緒,但,說她害怕,她卻又如此鎮定,這讓他也不由對這個小丫頭有些刮目相看了,比起她的父親母親,這個孩子似乎要強得多,只是,她的這種強,就如一把雙刃劍,讓他不得不防。
與聶景川的擔心不同,宋悠悠滿腦子想的,都只是當年的那個『牢籠』,她一輩子的惡夢似乎都在那裡。可是,她卻意外地聽到了他的兒子這一說,可是,誰是他的兒子?又關她什麼事?
「你兒子?什麼意思?」
「離開聶冷,否則,我不保證你的安全。」
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時候,意外地聽到大叔的名字。所以,聶冷是這個壞人的兒子,那麼,當年的事他又有份沒有份?
心口一滯,連呼吸都開始不暢,宋悠悠冷冷地盯著眼前的老者,有那麼一刻,只恨不得立刻衝出這間房間,就當自己從來也沒有見過他。可是,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她也無法將現實拋開在腦後,所以,縱然心頭梗痛,可她依然凜凜地站在那裡,且語帶譏誚,神情不屑:「威脅我啊!呵!你也配?」
宋悠悠挑釁的口吻,刺激得聶景川額頭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跳著:「小丫頭,別以為我兒子喜歡你,你就可以這麼張狂。」
狂嗎?她狂嗎?狂的不一直是眼前這個老傢伙嗎?就算他是大叔的老爸又怎麼樣?就算他是長輩又怎麼樣?他當年都那樣對她了,現在還想她尊重他?笑話,真當她是灰姑娘啊?受了什麼委屈都要忍的么?
笑眯眯的開口,只是笑意不達眼底,眼光更像是兩把明晃晃的刀:「是嗎?你兒子喜歡我啊?我怎麼都不知道?」
「要不是顧及聶冷,以你的身份,我隨時可以送你進監獄。」
忍不住冷冷的笑,宋悠悠的表情很扭曲:「你以為你是誰呀?你說送就送啊?」她最討厭別人威脅她,更何況這個老頭子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脅她。
「沒錯,我說送就送。」
笑,宋悠悠繼續笑著,只是,眸中寒光點點,再不若方才那般隱忍:「那我告訴你,我偏不,偏不離開他,而且,還要死死地纏著,纏著他,纏著……」
有一種人,要吃軟不吃硬,很不幸,她偏偏是這種人。若是有人好好跟她說話,好好跟她解釋的話,她或許還會聽一聽,可是威脅,呵呵!她也只能送他一萬個呵呵來表達自己的堅定與堅決了。誰讓她不高興,那她就要讓誰比她更不開心。既然,她見不得她賴上大叔的話,那她就偏要賴上他,直賴到,這個首先威脅他的人後悔,她才會看心情好壞,決定要不要放過威脅他的人。
「你會後悔的。」
「呵呵!我這輩子值得後悔的事兒可多了,不多這一件。」
後悔么?也許吧!可是現在,她就想這麼做。
初聽他提到聶冷的時候,宋悠悠真的很失落,可話到此處,她反而淡定了許多。如果,聶冷真的有份參與當年的事,聶家這位老爺子又何必這麼急著來警告她?如果,聶冷真的和他是一夥的話,那麼,又怎麼可能還對當年七歲的自己流露出那種愧疚的神色?她不是想幫神探大叔找借口,只是,她相信他的人品,也相信,他那樣的好人絕不會助紂為虐,做出那樣不合『規矩』的事。
「小丫頭,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下一次,我不會再這麼客氣了。」
「呵呵!我怎麼看不出來你對我客氣呢?」
「……」
氣黑了臉,聶景川冷哼了一聲后,便要拂袖離去,宋悠悠看也不看他,只冷冷自齒縫裡擠出幾個字:「慢走,不送。」
身後似又似來了似有若無的冷哼聲,只是,宋悠悠卻再也無心去細聽。軟軟下滑,宋悠悠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右手,死死的揪緊了胸口的衣衫,大滴大滴地落下淚來。
十年了,她又一次覺得傷心欲絕,痛不欲生!
聶景川走後,宋悠悠用了足足半個小時才緩過氣來。她走出那間讓她覺得窒息的房間,一個人跑到花壇邊喘氣。夏日的風,帶著熱氣撲上她的臉,**辣的感覺,讓她蒸出了一身的汗,可她,卻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任毒烈的太陽,火辣辣地烤灼著她自己。
有小片的陰影覆蓋了她的身影,她下意識地抬頭,撞進左羅墨如黑潭的雙眸里,她看著他,輕輕一笑:「小羅,我沒事。」
「悠悠姐姐,你哭了。」
她失口否認,表情很尷尬:「哪有,那是汗。」
「你眼睛紅著。」左羅還是個孩子,但,他卻是個早熟的孩子,又怎麼會看不懂宋悠悠的難過與悲傷?只是,到底還是太小了,他知道她不開心,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只能巴巴地跑了過來,小心翼翼地陪著她說話。
「熬夜複習,高考,累出來的血絲。」
她說的是事實,可她說的也是謊話,那樣程度的考試,對她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她甚至精確地算好了分數,以確保自己一定能上得了z大,卻也不至於會超出那個線太多。只是,如果,她早知道高考之後,會遇到聶家老爺子,或者,她寧可一輩子躲在z+基地,再也不出來。
反手將她攬進自己瘦弱的懷裡,左羅像個小大人一般拍著她的背:「姐姐,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小羅乖,姐姐沒事,真的沒事。」
她只是太傷心了而已,大叔,大叔怎麼會是那個壞人的兒子,大叔,大叔,有了那樣的阻礙,你是不是會離我更遠?
「悠悠姐姐,剛才那個人給了院長很多錢。」
身子一僵,宋悠悠覺得自己周身的毛孔都似被堵住了一般,憋的難受,可她卻依然強顏歡笑地安慰著左羅:「這樣多好,院長有錢了,大家就會生活得更好。」
「可是,院長沒有收,她說,收了這些錢,悠悠姐姐就沒有家了。」
「……」
一個家字,讓宋悠悠猛地一陣哽咽,她用了很大的氣力,才壓下心頭的嗚咽,將左羅抱在懷裡,宋悠悠燦然一笑,一本正經地對左羅說:「小羅,去告訴院長,讓她收下這筆名,至於我,讓她不用擔心,我已經考上了z大,以後是要住校的,她不用擔心我無處可去。」
其實,院長真的對她很好,要不然,當年又怎麼可能收留來歷不明的她?可是,這樣艱難的孤兒院,她卻為了自己拒絕了那麼大一筆錢,這樣的院長,又如何能讓宋悠悠不感動。家,院長說,這裡是她的家,她終於又有家了么?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很開心!
「悠悠姐姐,真的嗎?你考上大學了?」
點點頭,對這個結果,她不置可否。如果不是答應了聶冷,她根本就瞧不上z大,她會選更好的學校,更好的專業,可是,為了最喜歡的人,她願意放棄自己的堅持,只是,事到如今,這一份堅持到底還有沒有必要,連她自己都不確定了。
「其實,姐姐很有錢的不是嗎?就算不能住校,也能買個大房子住的。」笑著轉移話題,宋悠悠笑的很勉強,左羅看出來她的異樣,又輕聲地問道:「姐姐你不難過嗎?」
「為什麼要難過,我不是還有你們嗎?」
「可是,大叔是不是不要你了?」
「……」
一聲大叔,讓她的眼淚差一點潰涌成堤,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難過,不要難過,可是,她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她是真的難過了,因為她的大叔,她最喜歡最喜歡的那個人。
宋悠悠的怔忡左羅看得分明,他小臉一冷,生氣道:「虧我還那麼相信她,姐姐,你別難過,等我長大了,我娶你。」
欣慰一笑,她撫了撫左羅還不算高的個頭,意有所指道:「好,那你人快點長大喲!要不然,姐姐就要嫁給別人了。」
「嗯!我會吃很多飯,很多菜,長高長強壯。」
「乖。」
看得懂姐姐眼中的悲傷,也看得懂姐姐心裡的難受,左羅暗暗在心中發誓,總有一天,他會變得很強大,到那時,誰也不許欺負他的悠悠姐姐,誰也不許……
獨自一人回到屬於自己的那間小房間,宋悠悠沉默著打開電腦,試過好幾次,卻始終沒有鍵入一個字。
十年了,她有太多的機會親自去查證這一切,只是,許是因為太害怕結果會讓自己震驚,所以,她一直都無視著那些可疑的地方,可是,事到如今,已是避無可避,她終還是獨自坐到了這裡,開始親手調查有關於父母的一切。
王茹,她的母親。
尤宇哲,她的父親。
她從未曾忘記過她們,只是,她也從不曾碰觸過他們的過去,直到,頭花已全白的聶老爺子終於找上了門,有些應該面對的事情,她已再也逃避不了。
深吸一口氣,十指飛快地於鍵盤上遊走,她在最快的速度,黑著一切可能有關於父親身份的地盤,調出了一切她可以調出的機密檔次,終於,在她看了第一百二十九封密件時,他看到了父母的照片,也看到了他們名字後面所備註的一大段文字。她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仔細地咀嚼著一切,直到她看完最後一句話,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
她的父親,國際間諜。
她的母親,國際間諜。
她的外公,黑幫頭領,熾天使創始人之一。
一切的一切,似乎已有了最好的解釋。甚至於聶老爺子的行為,也成為了理所當然的必須,一對雙重身份的國際間諜的女兒,他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好好待自己。可是,為什麼她從來不知道真相是這樣的,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她的存在,對國家來說是恥辱?
她什麼也不知道啊!為什麼這也是她的錯?捂著臉,宋悠悠第一次哭得像個孩子,害怕別人聽到自己的哭聲,她用雙手死死堵住了自己的嘴,可心裡傷呢?誰來幫她解?
——
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一連三天,宋悠悠都在低氣壓中度過,直到某個清晨,聶小萌不請自來,宋悠悠才在她一字排開的五盒烈葯面前,目泛神光。
「這是……」
其實,心情真的很差,可是,自打見到聶小萌那逗逼,宋悠悠瞬間就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舒坦了。如果,聶老爺子真的做了什麼,不可能允許聶小萌還和自己有來往,如果,聶小萌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是否代表著,大叔也還不知道?
這個認知,突然讓宋悠悠很振奮,雖然,明知道瞞也瞞不了幾天,可是,就是不太想讓大叔知道真相。畢竟,他一開始就不太相信自己,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是會記起十年前自己的脆弱,還是會和聶老爺子一樣,繼續懷疑自己呢?
很迷茫,但她卻不想知道答案,晚一天,哪怕是晚一天也好。
笑眯眯地指著藥盒上的字,聶小萌的表情很猥瑣:「看見沒有,這,就是傳說中的神葯,偉哥。」
「五盒,你想幹嘛?」
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麼葯,可是,重點不是這個葯,而是聶小萌的行為。這丫的,不是想男人想瘋了,打算要霸王那個啥子雷美人了吧?
見宋悠悠表情很曖昧,聶小萌臉一紅,推開手裡的葯,不好意思地說:「看著我幹嘛啊!這是送你的。」
「我要這玩異兒幹嘛,我又不是男的。」
「給我哥用的啊,我哥啊!」
一聽這話,宋悠悠大駭:「什麼?你哥已經不舉了?要用這個?」
天啊!地啊!媽媽咪呀!
難道是船上出事後的那個啥子後遺症,已經這麼嚴重了么?不舉啊?這可讓大叔以後怎麼活?
「呸呸呸,你哥才不舉了呢?」
宋悠悠撇了撇嘴,直白道:「我沒哥。」
「……」
被她這麼一嗆,聶小萌噎的不清,氣得翻著白眼看她,宋悠悠知道這丫頭已經有些不爽了,於是趕緊又問:「說吧!你把這些玩異兒弄來是要幹嘛?」
聶小萌想了想,忽而小心地湊近了宋悠悠的耳邊,神秘兮兮道:「你不說要我幫你嗎?看看,姐姐我多熱心,這幾盒,你找個機會偷偷給我哥吃了,看他還怎麼忍。」
「小樣兒,不知道這東西不能吃多麼?吃多了會死人的。」
暈!這丫頭越來越能了啊!這麼損的招,這麼缺的招也用上了,這是肥皂劇看多了吧?
「真的假的?」
沒好氣地反白了她一眼,宋悠悠毫不客氣道:「沒文化,真可怕。」
「那怎麼辦,買都買了,反正你愛用不用吧!」
見她真被自己給震住了,宋悠悠想笑又不好笑,忍了一會兒,決定轉移話題。想到那天聶老爺子來這兒見她的目的,她於是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哎!小萌,你回家后,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事情,或者,你家裡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
「沒有。」
「真的沒有?」
雖然覺得宋悠悠問這些有點奇怪,但聶小萌還是認真地想了一會兒,終於,她一拍大腿道:「喔!也不是完全沒有,我哥回去后,居然沒有和我爸吵架,難得啊簡直。」
「你哥回家了?」
「嗯!不過,馬上又走了,睡了一晚上就跑了,氣得我爸吹鬍子瞪眼的,這不,我也不敢惹他老人家,所以只能乖乖在家呆了幾天,才跑來見你。」說到這兒,聶小萌不由岔岔然,本來,她在z+基地吃了不少苦,回家后還以為會很爽很舒服,沒想到,有比較才有差異,她突然發現,錦衣玉食與自由比起來,她似乎更傾向於後者。所以,在家裡憋了幾天的她,來見宋悠悠的時候,也顯得有些迫不急待,對哥哥惹老頭子生氣的事,也就更加的不滿了。
「你爸爸很兇嗎?」
「當然,超可怕,可是,他也有怕的人。」
「誰。」
撇了撇嘴,聶小萌直言道:「還能有誰啊?我哥唄!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了,我哥跟我爸就有些不對勁兒,可是吧!說他們不對勁,他們卻又跟沒事兒人一樣的。」
「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置氣不?」
「那我哪知道,我以前還小呢!」
「喔!」
得到這個結果,宋悠悠一臉失落,她的表情落入聶小萌的眼裡,就顯得有些意味不明了。猛地,撞了一下宋悠悠的手臂,聶小萌奇怪道:「唉!你幹嘛,一直問我爸我爸的,有何居心?」
「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我總得先打聽打聽嘛!」宋悠悠總是有理由的,反正在聶小萌的眼中,自己就是一沒臉沒皮的,說出這個『編造』的理由,似乎也沒什麼不妥。
聞聲,聶小萌果然笑了:「嘖嘖嘖,至於這麼急么?有我這個小姑子幫你,我哥還能跑得出你的手掌心?」
「那也不一定。」說完,似乎又意識到了什麼,又改口道:「得看你有多努力了。」
一說到這個,聶小萌又來勁兒了,搓著手道:「放心好了,我都幫你計劃好了,知道為什麼你和我哥一直不成事兒么?」
「說來聽聽。」
「你啊!太小了,未成年啊!我哥要和你圈圈叉叉了那就是犯罪,所以,除非你滿18周歲,否則,我哥是不會碰你的。」
聶小萌大宋悠悠半歲,所以,雖然她們是同齡人,可聶小萌已經算是成年人,而宋悠悠還是未成年。要放了平時,半歲也不算大,可是,有一個成年和未成年的差別在這裡,大家心裡總還是有些膈應的,所以,明明看出來哥哥喜歡宋悠悠,可兩人始終沒到這一步的理由,聶小萌分析又分析之後,終於得出了這個權威的結論。
對,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是嗎?」
宋悠悠也摸著下巴,仔細地考慮起了這個說法,從以往大叔的種種表現來看,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啊!難道,真的是因為這個,他才始終不肯碰她?
「所以,今年你的生日,咱們是不是也好好計劃計劃,順便,試試這傳說中的『偉』葯的能力?」聳著眉,聶小萌越說越齷蹉,那曖昧的表情,看得宋悠悠都不好意思起來。推了她一把,她隨便抄了一盒葯在手裡,說:「我要一盒就行了,剩下的,你拿去吧!說不定能幫你搞定你那個雷美人。」
本在調侃著宋悠悠,突然被她殺了一回馬槍,聶小萌反應不及,當時便紅了臉:「呃!這,這不好吧!」
其實吧!她也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只是,只是,真的要這麼對宇陽哥哥么?她覺得很不好意思吶!
看穿了聶小萌的心思,宋悠悠不禁在心底同情起了還不知情的某韓姓二少爺,同情之餘,又慫恿聶小萌道:「就當是我的生日請他來,到時候,要用幾盒你自己看著辦啊!」
「真的,真的要這麼幹嗎?」
聶小萌紅了臉,手腳都有些無處安放的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還有些盼望,還有些……
「你自己決定吧!反正,我只要一盒。」
說完,宋悠悠也不管聶小萌心裡有多糾結,直接拿了一盒塞進了自己的手包里,剩下的,又一骨腦兒推到了聶小萌的眼前。那表情彷彿在對她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康姆昂,北鼻!
——
宋悠悠當然不是真的支持聶小萌去霸王硬上雷美人的,所以,就在她鼓動了聶小萌對雷美人實施『淫戰』計劃的時候,她一轉身就給韓易揚去了電話。
電話的內容很簡單,但說出來的事情卻很傷人心,不出所料,當韓易揚聽說聶小萌膽大包天試圖對雷宇陽用那個偉哥的時候,他所有的理智,全都給拋到了九宵雲外,也不知道他到底暗中做了什麼手腳,總之,高考放榜的那一天晚上,聶小萌苦著臉,拉著宋悠悠在網路上整整吐糟了韓易揚大半夜。
「啊啊啊啊啊!要瘋了。」
「怎麼了?我看你考的還好啊!」
宋悠悠不以為意地打著字,在她看來,z大就是聶家的產業了,無論聶小萌考出的是什麼成績,應該也不影響她去報到,天時地利人也和了,她還要發瘋的話,她實在想不通。
「不是,我是想說揚哥太卑鄙了。」
「他怎麼了?」
這麼晚了來發瘋,不是因為雷美人,卻是因為韓三少么?哎!有點意思了。
「他不知道在我爸跟前說了什麼,我爸現在非要我上z大。」
「這麼說,你本來不打算上z大的?那你要報什麼學校?」
「警校?」
「噗!就你,就你這小身板兒?姐姐,您歇了吧!真想當神槍啊?」要不是對著電腦,宋悠悠恨不得噴她一臉的吐沫星子,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自不量力啊?
「你知道什麼呀!宇陽哥哥說了,他最喜歡女警了,還說,要是我也是警察,他說不定會愛上我。」
「所以,你就動心了。」
看到這句話,坐在電腦前,宋悠悠下意識地撫額,啊喲!果然不能對這丫頭有太多期待,看樣子,心思還沒改呢!還想著那個雷美人呢!真是同情韓三少啊!
「當然了,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工作啊!多開心啊!可是,都怪揚哥,不知道和我爸說了什麼,他剛才就給我下命令了,讓我上z大。」
「可能,這本來就是你爸的想法吧!揚哥哪有那本事管你爸?」
「什麼啊!就是他,就是他,我本來都跟爸提過醒了,我爸也不在乎我是做女警還是做女探,反正,我爸那人,只要我肯好好做,做什麼都行的,可是,就不知道揚哥跟他說了什麼,他突然就這樣了。還有啊……」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聶小萌化身打字機,不停地吐糟著韓易揚,從他的花心到他的濫情,從他中學的第一個女朋友,吐糟到他工作后的最後一任,再從他的最後一任,又吐糟到他在幼兒園摸過小手的小同桌,總之,事無巨細,聶小萌是從頭尾將韓家三少掀了個底。
看著電腦前不停閃出的字,宋悠悠忍不住笑了,這丫頭,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關心這個花心的三少爺,她連自己以前干過什麼都不記得了,卻還記得這花心三少的,恐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其實有多關心人家吧!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對面打字頻率明顯慢了下來,宋悠悠想了想,又插了一句問:「揚哥去你家了?」
「是啊!一大早就來了,和我爸在書房呆了很久,出來后我爸就不懷好意地看著我。」說到這裡的時候,網路那邊的聶小萌似乎情緒很激動,噼里啪啦打出一串字后,又發了一連串殺人砍人兼咬人的小表情,宋悠悠看著那些神態各異的表情,突然『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所以,你懷疑是他跟你爸說了什麼?」
「當然,不是他還有誰?」
「那也許是你哥的意思呢?」
「雖然,雖然也有這個可能,可是,我覺得就是揚哥在害我。」
忍不住搖頭輕嘆,宋悠悠手下卻不停,一直在苦口婆心地勸著:「你這叫小人之心好不?揚哥平時對你那麼好,他害我也不會害你呀!」
「他讓我上z大就是害我。」
「那個,你就沒覺得揚哥有點什麼別的心思?」
宋悠悠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做為好姐妹,她有義務提點提點自己這個不怎麼靈光的閨蜜,可是,她的提點歸提點,可別人的理解歸理解,到底還是沒能說到一個方向去。
「當然覺得有了,他不喜歡宇陽哥哥唄!不想讓我和宇陽哥哥走得近唄!」
「那,你覺得,為什麼他會不喜歡你和雷美人走得近啊?」
「那還用說,當然是為了唐教練了。」
看到聶小萌的回答,宋悠悠一愣,不由又問她:「這和唐教練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那個唐明,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我哥最器重的三人之一的那個唐明,其實就是唐教練的親哥哥。所以,我現在嚴重懷疑,揚哥那小子淫心大發,又看上我們唐教練了。這不,在可勁的討好她呢!」
一長串字下來,後面又自帶了不少表情齷蹉的小圖標,看不到聶小萌坐到電腦前的表情,可宋悠悠的腦子裡,卻自動自發地出現了某幅扭曲著的畫面。她本來還以為,聶小萌之所以不喜歡韓易揚,是因為太遲鈍,感覺不出韓易揚對她的好和別人有什麼不同,可現在一看,原來還隔著一個唐教練。
可是,唐教練喜歡的人難道不是大叔?那明明是她的疑似情敵,怎麼就變成了聶小萌的假想敵了呢?
「我怎麼覺得不是這個原因呢?你誤會唐教練了吧?她不可能喜歡揚哥啊。」
「她不喜歡揚哥,不代表揚哥不想染指她呀?哼!揚哥要繼續害我,我一準撬了他牆角,讓唐教練死活不待見他,哼哼!到時候,讓他想哭沒地兒哭。」
話說,她這個閨蜜的腦迴路長得和別人就是不一樣啊!
她這是要破壞唐教練和韓易揚么?呵呵!她看到這裡還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鼓掌啊。不過,做人要厚道,既然她點了這把火,自然也得負責將火越煽越旺了,所以,十指微,她也噼里啪啦打出了一串字:「是啊是啊!你就得可勁的破壞去吧!就是不能讓唐教練看上揚哥那混帳。」
「嗯嗯!就這麼干,我馬上就去。」
「哎!什麼馬上啊,這三更半夜的,你怎麼破壞?」
等了半天,沒人理,宋悠悠嘀咕著又問了一句:「小萌,不在了么?」
「不是吧?這麼快就去撬牆角了?」
「在不在?在不在?」
「真的不在啊?」
「好吧!祝成功……」
嘆息著關了電腦,宋悠悠突然覺得心情很複雜,有時候,人也是不能不相信緣份這東西的。比如韓易揚,比如聶小萌,再比如自己和神探大叔,只是,聶小萌可以肆無忌憚地做著一切自己想做的事,可自己呢,還能做什麼?
——
聶小萌最後是怎麼去撬的韓易揚的牆角,宋悠悠不得而之。可是,就在她為韓易揚掬了一把同情淚的時候,她卻意外地接到了聶冷打來的電話。這是他決定送她回來高考後,他給她打的第一個電話。握著手機,宋悠悠手心都是汗,說話也不再像平時那般雀躍了。
大叔的意思很明確,為了慶祝她和聶小萌高考大捷,他要親自幫她們慶祝慶祝。老實說,她實在沒什麼心情去慶祝,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聶冷,可是,這樣的要求,她也同樣不知道該如何去拒絕。
想了想,想了又想,終於還是憶起了聶老爺子的那些威脅,心裡也很難受,終於,她還是咬牙點下了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更何況,她從來都是好強的人,如果就此示弱,豈不是代表怕了那老傢伙?所以,明知山有虎,她卻要偏向虎山行,她要讓那所有人都知道,威脅她宋悠悠的結果,只會適得其反,弄巧成拙。
提早去了慶祝的地點,宋悠悠沒想到自己居然是第二個,若有所思地看著最早到達的人,她的表情,頗有些幸災樂禍。
「喲!揚哥,這麼早呀?」
「你不也挺早?」挑眉,淡淡地看了宋悠悠一眼,韓易揚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到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我早是應該的呀!我可是主角。」
「主角不都是最後上場的么?」
「那是你家那個主角,不是我。」
「……」
提到聶小萌,韓易揚又沉默了,原本飛揚的眸底似乎多了點意味不明的東西,宋悠悠知道他會這樣是因為今天凌晨自己給他打的那通電話,於是打趣道:「幹嘛,這就打擊了?」
「沒有,只是在想怎麼跟你說。」把玩著手裡的小玩異兒,韓易揚眉角眼梢都是冷。
笑眯眯地看著他吃癟的模樣,宋悠悠原本低落的心情,因著韓易揚的鬱悶,不厚道地略有回升,她直直地瞅著他的臉,笑道:「直說唄!跟我還見外啊!再說了,這可不像你啊!你還會不好意思的?」
「說的也是,那我就直說了,這個,一會兒幫我放進小萌的飲料里。」
「……」
靠,要不要這麼直接?
看著韓易揚手裡拿著的東西,開放如宋悠悠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她雖然,真的很想幫韓易揚一把,可是,這麼個幫法真的好嗎?
「不是你讓我直說的么?」
「那你也不能這麼直啊?這什麼來著?」其實,就算韓易揚不說,宋悠悠也猜得出來他遞給自己的東西是什麼。可是,真的太邪惡了哇!做為箇中高手,韓易揚難道都是吹的么?居然要對聶小萌用如此下流的手段?
韓易揚一笑,問:「你覺得呢?」
「別跟我打馬虎眼,小萌是我姐妹,我可不能害她。」
「能害什麼啊!她都成年了,有什麼不可以的?」韓易揚漫不經心地說著,其實心裡也打著鼓,挺擔心宋悠悠不但不幫他,還倒著去告狀的。可是,到了如今這地步,他不是等不了,只是,害怕再不下手就來不及了。畢竟,雷宇陽不是別的什麼人,他必須先下手為強。
「揚哥,你太邪惡了。」此時無聲勝有聲,此時無解勝有角,一句成年了,已明明白白地暴露了韓易揚的齷蹉之意,那傢伙,居然真的想要……
太無恥了,太下流了,太令人髮指了。
「我只是尊重自己的感覺,也聽從自己的心意罷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既然是我喜歡的,我自然要想盡辦法得到了。」他不是什麼壞人,但也算不上善良,他的東西有人要覬覦,他怎麼可能不用點手段。等了十幾年,小包子已養成了大饅頭,他不吃,誰吃?
「你要不擇手段那是你的事,我可是小萌的閨蜜,我怎麼能對她背後插刀?」這年頭,正是防火防盜防閨蜜的時代,她雖然自認不是什麼好姑娘,可是,她也不能把姐妹往火坑裡推啊!雖然,在她看來,聶小萌要是真的和韓易揚好了,一定會很幸福,可是,再幸福也不能這樣啊!她會有罪惡感的。
「我會對她好的。」
「你這種花花公子,保證有用么?」
「我一直在等她長大,從我見到她的第一天開始。」
「……」
愕然聽到這樣的事實,宋悠悠心念一動,正打算仔仔細細問個清楚,他卻自顧地說了下去:「我見到她的時候,她還很小,她喜歡吃糖,我就買糖她吃,她喜歡游泳,我就陪她游泳,她喜歡看韓劇,我就陪她看韓劇,甚至,她喜歡看g佬,我就帶她去同性酒吧。只要她喜歡,我什麼都肯幫她做,不問對錯,不問理由。」
「我知道這樣也許不是最好的愛她的方式,可是,在我沒找到最好的方式之前,我只能寵她,無法無天的寵。這就是我的方式,我愛的方式就是把最好的都給她,她想要什麼就給她什麼,絕不讓她失望,絕不讓她心傷。我本打算再等她幾年的,至少,等她大學畢業,或者,過了20歲再說,可是,等不下去了不是嗎?」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事實上,所有人都不相信,包括我自己。所以,我交了很多很多的女朋友,可是,沒有一個能像小萌一樣,給我那樣的感覺。我可以看著任何女人和別人走,唯有小萌不可以,對於她,我志在必得。」
宋悠悠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韓易揚,貌似專情,貌似痴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說的都是真的。一個你本以為很花心的男人,心裡裝著的女人可能才更值得讓你深思吧!她真的愛慘了聶小萌,只是,他還不知道怎麼做。
「你應該跟她表白的。」
「沒用。」搖頭,他嘆息道:「你的好姐妹你清楚,她的腦子裡裝的都是豆腐渣,根本就聽不進去的。」
「你還真是了解她啊!」一句豆腐渣的總結,讓宋悠悠不由又對韓易揚刮目相看了,老實說,雖然這個形容很是傷人,但,在宋悠悠看來,情感方面,聶小萌確實屬於白痴級的,說她腦子是豆腐渣都是抬舉她了。不過,她倒是運氣不錯,她喜歡的,和喜歡她的都是極品美男子,無論是拼家世,還是拼外表,都是上上之選。
只是,正因為都是上上之選,反而才更難以決擇,因為,總感覺選誰都不好,選誰都是錯。
「所以,這葯,你還是幫我放進她的飲料里吧!只有她自己做錯了事,她才會想要補救,也只有生米成熟飯了,她才會正視我和她的關係。」
「什麼意思?」
「要是我想得到她,有的是機會,根本不必用這樣的手段。可是,如果是她想『強暴』我呢!那結果,自然她得對我負責到底了。」以韓易揚的手段,只要騙騙聶小萌,再花言巧語幾句,把她那樣的小丫頭騙上床其實也是手到擒來的事,可是,這麼做太沒有水準,就算事成,聶小萌也可以用一句419來概括一切。
這不是古代,也沒有什麼性命是小,失潔是大的觀念,就算他真的和聶小萌之間發生了關係,聶小萌肯定也不會介意的。所以,對付聶小萌那樣的丫頭,就只能下猛料,到時候,讓她化身『母狼』,對他張開血盆大口之後,她也就沒有借口再賴帳了。
「揚哥,你真卑鄙。」
感慨地說著,宋悠悠又一次對眼前的男人刮目相看了。遇上這樣的男人,也不知道是聶小萌的福氣呢,還是她的霉氣,總之,宋悠悠突然開始同情起聶小萌了。他倆要真的成了事,以後,聶小萌肯定給這卑鄙哥吃得死死的,逃都逃不了。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更何況,感情的事我從來都覺得是自私的。所以,今天就算是你不幫我放,我也會自己放的,只不過覺得你放比我更容易得手罷了。」
「你不怕我告訴大叔,你想染指他的親妹子?」
無所謂地聳聳肩,韓易揚一幅豁出去了的表情:「老大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了,要攔,早就攔了,用不著等到今天。」
「這麼說,大叔也同意?」
「自然是不同意的,所以,咱們要速戰速絕。」
搖頭,宋悠悠拚命搖頭:「不行,我不能出賣我的好姐妹。」
「那你給我打電話是幾個意思?不是想讓我攔著那丫頭,不讓她做傻事么?反正,今晚她不吃我的葯,雷宇陽也會吃她給的葯,不管是誰吃了葯,結果都是一個,小萌今晚要『開花』,既然結果都一樣,不過是換個男人而已,又有什麼不可以?」說完這話,韓易揚又刻意強調了一句:「我相信,我會比雷宇陽那小子『做』得更好。」
「呃!讓我,讓我考慮一下。」
歪理,絕對是歪理,可是,為什麼她又覺得這歪理有點道理呢?糾結啊!到底要不要幫他呢?
「最好考慮快一點,要不然,恐怕就來不及了。」
偏著頭看了她一眼,韓易揚意有所指,宋悠悠聽出幾分意思,挑著眉問道:「什麼來不及了?」
「你不知道嗎?老大也叫了蔚然,你不會想讓她搶先吧?」
「……」
蔚然,葉蔚然,那討厭的老綠葉?
擦!簡直是陰魂不散。她的慶祝日為什麼要找一個她不喜歡的人來出席?是大叔的意思?這麼偏愛小姨子?怒!
「我可以幫你的,你幫我搞定小萌,我幫你搞定老大。」
咬牙,切齒:「怎麼幫?」
雖然,接下來的說法有點教壞小盆友的感覺,可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既然老大和這丫頭早就有一腿了,再把那腿弄『深』一點,也沒什麼不合適。
所以,韓易揚小心翼翼地貼近她的耳朵,只用僅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對她循循善誘著:「老大可以控制好自己,可是,卻控制不了你,如果他失控了,他可能會去泡冷水,可是,如果你失控了,除了送你上醫院以外,老大別無他法,不過,要是為了這種事送你上醫院的話,是不是很『丟人』?在沒有其它辦法的情況下,老大的選擇,搞不好會和我一樣,你覺得呢?」
「你是說……」
她的意思是,讓她也吃點葯?這個,這個話可以瞎說,葯也可以瞎吃的么?
適時地,將準備好的東西塞進了宋悠悠手裡,韓易揚努了努嘴,不動聲色道:「喏!這一份是給你的。」
「……」
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發。
隱隱約約,宋小妖精的周身似有氣流在氤氳不止,那麼強的殺氣之下,她在心底狠狠地咆哮:
燃燒吧!小宇宙!
就算有聶老爺子作怪,就算是葉小姨子炸橋,可是,姐的男人姐來守,誰也休想從姐的手中,搶走姐的菜……
——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你不知道我愛你,而是你坐在我的對面,而情敵卻坐在你身邊。
恨恨地咬著牙,宋悠悠一口接一口地灌著啤酒,只是,表情雖兇猛,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倒不下。她氣紅了臉,憤怒地又喝了一大口,氣得眼都紅了,可神探大叔卻連正眼都沒有瞧她一下,只是很認真地和那片老綠葉在談論著關於她和聶小萌到z大報到的各種問題。
他們聊得熱火朝天,激動的時候,老綠葉還會柔柔媚媚地看著神探大叔,是可忍,熟不可忍,叔可忍,嬸嬸也不可忍。『啪』地一聲,宋悠悠重重地拍了拍桌面,騰地站起來的同時,她中氣十足地吼了一句:「我要上洗手間。」
聶冷正和葉蔚然在聊關於聶小萌想去報警校的事,沒想到宋悠悠突然會這麼大叫一聲,他略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冷冷道:「去吧!」
就,就說完了,就完了……
宋悠悠很生氣,全身上下都不對勁了,她氣得發抖,卻又無可奈何,忍了忍,她突然又一屁股坐了下來。
「不是要去上洗手間的么?」
「不上了,氣沒了。」
憋得受不了,韓易揚不怎麼給面子地笑了起來:「噗,這也能氣得沒?」
「那得看有多大的氣了。」
說完,宋悠悠頭一偏,動作很快地將包里的東西塞到了韓易揚的手裡:「揚哥,我想好了,跟你合作。」她給他的,是那天聶小萌拿來的偉哥,她自己要吃的葯可以自己給自己下,但大叔的那一份嘛!還是這個仁兄更適合。
「早這樣不就好了?」
不動聲色地收下宋悠悠遞來的東西,他的眼角下意識地斜了不遠處的聶小萌一眼,此刻,那丫頭半個身子都快掛到雷宇陽身上了,而雷宇陽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一幅賊心,身邊陪著聶小萌,眼睛卻還盯著宋悠悠。
對看到的一切表示非常不滿,韓易揚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地用手拐了宋悠悠一下。宋悠悠自然也是明白他的意思,眼也不眨地開了一瓶酒,然後便拎著去找聶小萌了。
三杯下肚,宋悠悠和聶小萌都感覺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些細微的變化,聶小萌不明所以,還以為是喝醉了才會這樣,宋悠悠卻緊張地遞了個眼神給韓易揚,示意他趕緊把人帶走。
韓易揚也不含糊,當時便起身對著聶小萌說了一句:「小萌,我已經幫你選好專業了,到時候,我跟z大那副教授打個招呼,保證你門門過關,門門不掛科。」
一聽到z大兩個字,聶小萌當時便火了,趁著酒勁就要罵人,可想到雷宇陽還在這裡,她只能忍了火氣,皮笑肉不笑地對著韓易揚說了一句:「揚哥,咱們出去說好不好?」
「好,好,好。」
一連說了三個好,韓易揚那賊兮兮的模樣讓宋悠悠不停地在心底划起了十字架:小萌你原諒我吧!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啊!為了我的終身幸福,那也只能讓你給我墊背了,好在,揚哥還不錯,你就好好享受吧!阿門!
不明真相的聶小萌終於被韓灰狼騙出去了,而且,一去就再也沒回頭,知道真相的宋悠悠繼續在心底懺悔著,可方才她也喝了那帶葯的酒,所以,她也感覺自己發作了……
扭頭,神探大叔貌似還神清氣爽,宋悠悠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忘記了什麼,她腦子一片漿糊在想了想,終於一拍大腿想到了出錯的地方。
擦!她給聶小萌和自己下了葯,那大叔的葯韓易揚有沒有下她都不知道。再扭頭,惡狠狠地又看了神探大叔一眼,喵了個咪的,居然還很精神還很冷,也就是說,韓易揚那廝坑了她,根本就沒有幫她做好準備工作。
齜牙咧嘴,宋悠悠鼻子都氣歪了,騰地一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剛想要衝出包間找那不靠譜的韓易揚算帳,卻發現自己手軟腳軟,根本就站不住,搖搖晃晃,晃晃又搖遙,宋悠悠撐不下去,於是又一屁股跌回了沙發上。
幾乎在同時,兩個男人都奔到了她的跟前。
「悠悠,你怎麼了?」
「丫頭,不舒服嗎?」
叫名字的是雷宇陽,叫丫頭的是大叔。
她左瞄瞄,右瞄瞄,突然撫起了額,貓咪一般軟軟地叫:「頭疼,很暈。」
有冰涼的大手覆上她的額,那熟悉的味道讓她迷亂,她知道,那是大叔的手。雙眼,拉開一要縫,她笑眯眯地睨了大叔一眼,看他一臉緊張的模樣,宋悠悠心底更是樂開了花。只是,只是,為什麼被大叔摸過的地方,好像是過了電,越摸越舒服?
「嗯……」
下意識地嚶嚀了一聲,一開口,聶冷的臉色就變了,顧不上其它,他大手一伸便將宋悠悠撈進了懷中,正要起身離去,眼前,卻赫然擋著一個人。
「聶大,幹嘛去?」
擰了眉,聶冷的口氣很不爽:「她不舒服,我送她去醫院。」
事實上,自打看到雷宇陽的那一刻起,他就開始不爽了。可是,人是聶小萌請的,他要是趕人那就是不給妹妹面子,所以,他一直在忍。為了不讓聶小萌和雷宇陽走得太近,他甚至在剛才韓易揚光明正大地帶走小萌的時候,選擇了沉默。只是現在,看著宋悠悠的情況很不對,他已沒有心情再應酬這個他本就不太喜歡的人。
「好啊!那我們一起走。」
「不用了,我自己送她就行了。」很是直接地拒絕了雷宇陽的要求,可對方,卻似乎並不想就這麼放他走。
「你送她,那她呢?」說到另一個她的時候,雷宇陽的眼神一轉,直接指向了葉蔚然。幾乎在同時,葉蔚然也走了過來,笑著說:「我就是醫生,讓我看看她怎麼了。」
「不要,我不要你看。」
葉蔚然的聲音,驚醒了宋悠悠殘存的一絲理智,她慌亂地在聶冷的懷中縮著,哀求道:「大叔,大叔我們走吧!你送我回家,我也不要看醫生,也不要去醫院,我就要回家,回家睡一覺就好了。」
「可是……」
她賴在他懷中不停地搖著頭,水汪汪的大眼睛,霧一般地瞅著他,小可憐般地叫著:「大叔,大叔……」
一聲聲,一聲聲,叫得他心都要化了,忍住嘴角上揚的衝動,他掃過眼前的兩人一眼,沉聲道:「好吧!我送你回家。」
說完,他再不看眼前的兩個人,徑自抱了宋悠悠便大步離去。
——
抱著軟軟的她,聶冷很快便帶著她來到了地下停車場,剛想將她放回到副駕駛,懷中的人兒,已是嚶嚀一聲,緩緩睜開了眼。
「大叔。」
長長的尾音,軟軟的膩得人心慌,他心慌地別開眼,強自鎮定道:「乖,馬上送你回家。」
「呵……好熱……」
體內那種奇怪的難受感,排山滔海而來,宋悠悠按捺不住,不自覺地悶哼了一聲。微張著嘴,深擰著眉,她喘息的模樣,令人心疼不已,聶冷卻強行挪開了視線,無視於她那渴望的眼神,步履沉重的走向了另一側。
腦子似乎已是一團漿糊,變得越來越混沌,暈眩的感覺,一陣一陣,讓宋悠悠渾身無力,只能軟靠在副駕駛的座位上,軟軟嬌哼。癱在那裡,她長長地吸著氣,挺立的胸膛波瀾起伏,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燒焦了。
「大叔,我好難受。」
「難受的話,送你去醫院好了。」
「不要,我不去醫院……」
「那你想幹嘛?」
「大叔…我……我很想……」很想干你,最後幾個字,宋悠悠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也不是怕丟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突然不想那麼說。
抬眸,任眼淚自眸眶中滑落,她扮著委屈,扮著痛苦,突然那樣無助地哭了起來,她真的很難受。體內的邪火,燒得越來越旺盛,那樣的難耐,那樣的焚身,她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在死之前,她她想,好想,好想親親他。
終於,她忍無可忍,哭著喊了出來:「大叔,我好像……好像被下藥了……」
聽到這裡,淡定如聶冷,也因太過震驚而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下藥,誰給你下的葯?」
「不知道,可是,我覺得,好想,好想……」
「別裝了。」
甩開她的手,聶冷的臉色不怎麼好看,知道這丫頭成天就想勾引他,他也一直在防著,只是,連下藥這種話也敢說,真是無法無天了。
「大叔,我沒有,真的沒有。」
「還裝?」
「真的沒有,大叔,我,我好難受,我……」她又纏了上來,這一次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她滾燙的臉貼著他有小腹,傳遞著一波一波的熱潮,那樣不正常的溫度,終於讓聶冷陰了臉。
「宋悠悠,你真的不舒服?」
「嗯,我不舒服,不舒服,可是我貼著你就不會難受了,大叔,別躲開,別躲開我……」她又膩了上來,在他懷裡蹭了又蹭,那樣的動作,那樣的行為,聶冷突然意識到她說的可能是真的。推開她,他仔細地看了看她的臉,發現她連眼底都有血色。
心一沉,他當機立斷:「堅持一下,我送你去醫院洗胃。」
噗!大叔,都這個時候了,你洗神馬胃啊?
你真的沒問題嗎?真的嗎?真的嗎?
雖腦子裡已一片漿糊,可宋悠悠還是不忘在心底腹誹著大叔,雙手雙腳都纏了上去,她死死賴在他身上,就是不讓他有機會發動車子。
「大叔,我不去醫院,我不去,我不去。」
「乖,聽話,不去的話你會受不了的。」
「我不怕,不是有你嗎?」
「可是,我……」
「大叔,昨天是我生日。」說著,她又湊近了他,貼著他的耳朵說:「大叔,真的,我已經十八歲了,是成年人,所以……」
所以,她可以了。
所以,他不用顧忌了。
所以,所以……
腦子一熱,好似一道火光沖刷過他的腦海,聶冷只覺得原本緊繃的身體,瞬間似著了火,他看著懷中不安份的小丫頭,只覺得心血沖頂,只衝得他雙眼都紅了。
喉頭微動,他緊繃得舌頭髮麻,要說的話還未說出口,那作死的小妖精已是翻身而上,倒趴在他的身上吐氣如蘭:「大叔,大叔……」
也不說其它,她只是軟軟地求,聶冷只覺得全身上下都酥了,頭皮發麻,腰眼發緊,他的理智一點點潰不成軍,滿眼都是她妖嬈的身影,在他的腦海里,晃來晃去。終於,他再忍不住,一個翻身便將她按回了副駕駛,緊跟著,他的人也覆了上去……
翻雲那個覆雨,覆雨那個翻雲。
圈圈那個叉叉,叉叉那個圈圈。
於是乎,靜寂的夜晚,大叔和小妖精終於分享了彼此,圓滿了他們人生之中的第一次大和諧……
——
第二天中午,宋悠悠是被餓醒的。
身體還酸痛得厲害,她懶懶地翻了個身,下意識地尋找著身邊的熱源,只是,白嫩的小手在床上摸索了半天,回應她的,竟只有空氣。睡意,霎時便醒了一半,她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敏感的身體滑出被子,裸露在空氣之中,頓時又讓她下意識地抖了幾抖。
空調開的太冷了……
順手將被子拉起,草草地裹在身上,宋悠悠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剛要出聲叫人,卻隱隱聽到有什麼聲音從浴室里傳來。
「爸,我的事您就別管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的事情我做主。」
「關於宋悠悠,我再說一次,她是我的女人,無論有什麼事,我都會承擔。」
「爸,我很忙,就不多跟您講了,掛了。」
說完這話,聶冷很直接地掛斷了電話,一回頭,卻見宋悠悠正雙眸閃閃地看著她巧笑倩兮。雪白的薄被裹住她玲瓏有致的身形,只露出雪白和香肩在外,誘惑著他的神經。
不自覺得,心頭又生出幾分渴望,他太下心頭**,笑笑地看著眼前似乎一夜之間成熟了不少的小丫頭,語氣也柔和了許多:「醒了。」
「大叔,我餓。」
撒著嬌,宋悠悠很直接地膩進了聶冷的懷裡,經過昨夜,所有的事情都已回不到正軌,而她,也決定放開身心,徹底接受聶冷的一切,包括,他那個不知道『靠譜』的爹。
方才聶冷和老爺子的電話,她只聽了幾句話,不過,大致內容已明白。看大叔的表情,似乎還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其實,這樣也好。從老爺子的表現來看,她已經知道老爺子的顧忌是什麼了。打蛇打七寸,既然聶老爺子比她還怕這件事穿幫,那麼,她就更應該抓住這個弱點不放了。
她想清楚了,老爺子越是不讓她和他在一起,她就越要和他在一起,她的幸福,她要自己來把握,誰也不能橫插一杠子。就算對方是聶冷的老爸也不可以。
再說了,就是要氣氣他家那個老爺子,讓他明白,什麼叫自討苦吃。
昨夜的放縱,讓他品嘗到了她的香甜,再看見她那媚媚嬌嬌的模樣,他的身體又開始蠢蠢欲動。挑眉,他的笑,意味深長:「哦!哪裡餓?」
大叔的眼神,讓她心頭髮慌。
身體又開始發熱,可她卻不緊不慢地說:「哪裡都餓。」
「是嗎?」
「是……」
是字一出口,她只覺眼前一花,再看到他,已又是一幅春水氤氳的模樣。他們的未來,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只是,此時此刻,誰也再等不及。要說的話,盡數化做嚶嚀,在原本空寂的房間內,徘徊不盡……
——
存了那份刻意,宋悠悠便故意霸著聶冷不讓他回家。更借口高考後要好好去放鬆放鬆心情,執意拉著聶冷去旅遊,聶冷本來打算讓聶小萌陪她,可那丫頭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那天晚上慶祝之後,突然就變了一個人似的,連出去玩也提不起興緻了。
聶小萌不去,宋悠悠就更加有了理由,讓聶冷想以工作繁忙為由拒絕她也不好意思開口。猶豫了幾天,卻又在小丫頭的噬骨**中迷失了方向,甚至,一想到小丫頭離開后那軟玉溫香的滋味便再也品嘗不到,聶冷便再也放不了手。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宋悠悠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拿出環遊世界的架式,纏著聶冷帶她去了一個又一個的地方,她開心的笑聲,點綴著聶冷的世界,讓他一度覺得,遇到她,是他生命中最成功的一件事情。他們盡情歡樂著,盡情纏綿著,直到有一天,宋悠悠突然便消失在他的世界,甚至,沒留下隻言片語。
聶冷瘋了,徹底瘋了。
甚至扔下一切開始尋找她的下落,可惜,整整七年,他除了收到過一條她要分手的簡訊以外,一無所獲……——
七年後,某軍區總醫院。
住院部vip病房外的走廊上,一名身量高挑的白衣天使正窈窕而行。淡藍色的醫用口罩幾乎遮去她大半的臉龐,但,露在口罩外的那兩汪清泉似的鳳眼,雖眸光淡淡,卻明澈照人。
不多時,俏護士定身於608號病房外,張望幾許,確定四下無人後,她俏眸微閃,一閃身便拐進了病房。
將手裡的托盤輕盈放下,宋悠悠躡手躡腳地靠近病床,微暗的室內,隱隱飄浮著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宋悠悠下意識地擰起眉,在額心揉成突起的皺褶。摒住呼吸試圖靠近那個人,小小挪了幾步后,卻遲遲不敢再靠近。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五官分明而深邃,刀刻般的輪廓,猶如古希臘的雕塑般俊美。原本幽暗的冰眸子,此刻正安靜地閉合著,將其狂野不拘的氣質,悄然掩蓋。一個重傷的病人,明明還躺在病床上,但他周身卻仍舊散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
宋悠悠心下微然,七年前被迫落荒而逃的狼狽漸漸浮上心頭,瞬息間,周身的空氣似又已凝固,即使閉上眼,仍感覺心頭澎湃,氣息不定。良久,宋悠悠平復下心頭燥動,復又睜開明眸,雪亮的眸光淡淡掃過病床上熟悉的身影,一時間五味陳雜,百感交集。
接到聶小萌打來國際長途的那一刻,宋悠悠承認,心痛的感覺有如萬刃齊發,她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心臟是不是已經壞掉了。
聶冷受傷了?這不是開國際玩笑嗎?
像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受傷?又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深吸一口氣,宋悠悠壯著膽子向前,離得越近,她便越發地感覺到自己心跳如擂,終於,她成功地僵立於他的床前,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靜靜的打量著這個曾經令她痴迷瘋狂的男人。歲月,似乎不曾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他依然英武不凡,俊美得不似人間所有。也正是這種近乎於冰冷的俊美,曾幾何時,讓她欲罷不能!
失了鋒芒的男人,熟睡般躺在那裡,均勻的呼吸聲中,宋悠悠不受控制地越靠越近。他的睫毛很長,濃密地蓋在眼瞼上,在他剛毅的臉上投下淡淡的暗影。低下頭,十公分的距離,宋悠悠貪婪地呼吸著本屬於他的空氣,這個曾經無數次闖入自己夢中的男人,似乎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安靜。
沉睡著,但眉心卻不曾鬆開,宋悠悠看得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悄悄替他撫平。微涼的指尖,順著記憶中的方向一點點掠過他的眉心,而後是寬闊的額,挺撥的鼻,直至最後,緩緩停留在那緊抿著的薄唇上不肯離去。
記憶中的火熱,痴纏著的那些過往的點滴,透過他柔軟而冰冷的唇,一點點倒涌回她的記憶,宋悠悠的腦中,似炸開一道白亮,眼前恍惚,只剩下那些旖旎的畫面,還有刻進骨血的瘋狂舊事。
倏地,她微涼的指尖被猛地捉住,宋悠悠愕然抬首,恰對上他雪上冰頂般的冷眸。
他,他不是睡著了嗎?
心跳失衡,幾乎要蹦出她的嗓子眼,宋悠悠眯了眯絕美的黑眸,故做鎮定:「先,先生,我來查房。」
「捨得回來了?」
「男女有別,麻煩你先放開我。」掐著嗓子說話,她不信他聽得出來是她,有口罩的保護,她不信她認得出來本尊。
「你以為你換了身皮,我就聞不出你的味兒了?」
貼得那樣近,聶冷的鼻尖下繚繞著熟悉的女兒香,幽幽地,仿若情動時,盛開在他身下每一寸顫慄的肌膚。
裝傻賣萌,宋悠悠打死不認帳:「大叔,您認錯人了。」
「裝。」
聶冷麵色不變,只捉住她柔滑的手指,一齊探向她祼露在外的冰肌雪頸。指下,溫軟的觸感滑膩似酥,像剝開的荔枝,綻放在記憶的最深處。
「大,大叔……」她連聲音都在抖。
「繼續裝。」
終於,宋悠悠淡定不下去了,她狂扭著腰肢,掙扎著試圖擺脫他的鉗制。男女有別,力量懸殊,她折騰了半天,卻反被他按著頸趴在他身上。
掙扎不得,宋悠悠腦羞成怒,索性雙手繞上他肩,揪著他的肩頭惡狠狠地吼:「聶冷,你特么放開我。」
壓抑已久的獸性,在她的吼聲中全部被釋放,聶冷一個翻身便把她壓在身下,扯下她那欲蓋彌彰的醫用口罩,他騎在她身上咬牙切齒:「宋—悠—悠。」
盛怒之下,男人冰冷的唇舌倏地壓了下來,兇猛有如猛虎出籠,宋悠悠一次次地掙扎著,卻又一次次地被他按回原處。他的手勁那樣大,她哭著吼他:「聶冷,你弄疼我了。」
「忍著。」
一聲霸道,她的淚倏然而落,那一刻,她感覺自己馬上要死在他手裡。
他就知道欺負她,就知道欺負她。
停止了掙扎,任淚水爬滿她精緻的臉龐,那些心痛的委屈過往,與眼前的過度親密在宋悠悠的腦海中交織成一團,有如冰與火在同時熾烤著她的心,讓她心痛難擋,悲不自抑。
她仰頭,透過模糊的淚眼看向雪白的天花板,迷離之中,記憶倒帶,時光逆轉,剎那間,似已回到了七年前……
——
被強塞進黑色的賓士時,宋悠悠的表情很淡定。
沒辦法,畢竟不是頭一回被『綁架』了,再表現得那樣驚慌失措,似乎也不是她的風格,淡淡回眸,淡淡瞥了一眼身邊頭髮已全白的聶老爺子,宋悠悠的表情很橫很不屑。
「我倒是真的小瞧了你,沒想到,阿冷為了你,能做到這樣的地步。」比起宋悠悠,聶老爺子的表情,就像是西伯利亞的寒流撞到了極地的冰山,就連碎出來的渣渣都是冷冰冰的。
不過,別人怕他,她可不怕,要怕,她也不會拐著大叔跑這麼遠的地方來了。不懷好意地看了老爺子一眼,宋悠悠的表情很有些不馴:「過獎了。」
「提醒你是為了你好,只可惜,你似乎遠沒有我想象中那麼聽話。」
冷冷一笑,宋悠悠挑釁道:「所以呢?又要關我一次?不過,不好意思,這一次,若是你真的再把我關起來,恐怕第一個不放過你的,就是你兒子。」
「所以,這一次我不會再關你。」
聞聲,宋悠悠撇了嘴一笑,拋給聶老爺子一記『算你識相』的眼神。不過,老爺子看了也沒生氣,只冷冰冰地說了一句:「我不會再反對你和阿冷來往,甚至,你要嫁進聶家也可以。」
「喲!您這麼快就想清楚了?」
「我一直想得很清楚,不清楚的人,是你。」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話的時候,宋悠悠心頭陡然變得涼颼颼的,不過,她那種個性,就算是覺得不對勁,表面上也是不肯認的,所以,她還是昂了昂下巴,篤定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不,你不清楚。」說完,聶老爺子又深深地看了宋悠悠一眼,冷戾道:「你要是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就絕對不會選擇阿冷,至少,不會選我做公公。」
宋悠悠是那種遇強則強,遇剛則剛的人。越是威脅她,她的逆反心理便越重,所以,聶老爺子越是這麼冷,她的笑也就越是陽光,越是諷刺:「我現在也沒選你做公公,別指望我會認你,我只認老公。」
「希望你記得今天說過的話,也希望你,真的不要後悔。」
「放一萬個心好了,我,宋悠悠向來是說一不二的,絕不後悔。」她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還是錯,可是,有一點,她真的可以肯定,那就是,她愛那個老男人,縱然是為了她要赴湯蹈火,她也再所不惜。
聞聲,聶老爺子也不說話,只望著她輕蔑地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宋悠悠的心裡彷彿是扎了一根刺,在隨著她的呼吸,一跳一跳地痛著。她看著眼前的老者,千萬種思緒在腦海中奔涌,終於,她還是冷冷問道:「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想知道你爸媽是怎麼死的嗎?」
「……」
眸,微冷,宋悠悠原本精緻的小臉,此刻看上去頗有些驚心動魂。她就那麼死死地盯著聶老爺子的臉,死死地,死死地……
「這一次不用你動手,好好看看這些就行了。」知道她的黑客技能一流,也知道,只要跟她指明方向,她就一定能黑出她想知道的一切。只是,這一次,聶老爺子決定化被動為主動,將她一擊擊中。
「這是什麼?」
「你一直想知道,卻又查不到的真相。」
聞聲,宋悠悠一怔!
心裡有兩個聲音突然都響起,一個說:不能看,不可以看,要不然,肯定會後悔。一個說,必須看,一定要看,否則,肯定會錯過。宋悠悠迷茫了,在看與不看之間,舉棋不定,直到聶老爺子似乎是不太耐煩地將她『趕』下了車,她才傻傻地看著還一直被自己緊握在手上的資料懵懵地發著呆。
她用了整整三個小時來糾結,在看與不看之間,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前者,只是,當她清清楚楚地看清資料上的內容,她所有所有的恐懼,都化為了憤怒,夾雜著濃濃的自責與後悔,怒海一般將她徹底淹沒……
收回思緒,宋悠悠哽咽不止。
七年前的那一天,她也覺得自己要死了,因為太傷心,因為太絕望,所以,覺得要死了,而現在她明明已回到了他的身邊,可這種感覺,卻愈漸濃烈。
她在他身下哭泣著,默默地流淚,默默地傷心,直到,他感覺到她的不對勁,終於停下一切,輕輕地幫她擦著淚。他的指腹粗糙地刷過她的臉,帶著些不自然的憐憫與疼惜:「別哭了,我不碰你了還不行么?」
「起開。」
心情很差,口氣自然也不好,宋悠悠淚眼迷離地看著聶冷,心酸得幾乎要碎裂成片。
「不,我不會再放手了,你也休想逃出我的視線。」
她笑,冷冷地,帶著幾分桀驁不馴:「不放手又怎樣?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如果不可能,那七年前你……」
「玩玩而已,你大我那麼多,還真想老牛吃嫩草不成?」宋悠悠痞痞地說著,彷彿當年的事情,對她來說,根本什麼也不算。可她那樣的態度,對聶冷來說,便是一種無聲的侮辱,讓他看她的眼光,不由也寒了好幾分。
「你在刺激我?」
「是又怎樣?我們都分手那麼多年了,你何必還表現出一幅放不下我的樣子?誰信吶?」她故意用那種輕視的眼神看著聶冷,說話的時候,還露出那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聶冷一氣,火氣更大了。
「我不喜歡你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
「我不喜歡你碰你,你不也壓在我身上?大叔,請你放手。」
他還是那樣,喜歡命令別人,喜歡指揮別人,也喜歡別人無條件地服從他的任何指令。可是,她不喜歡,非常非常不喜歡,所以,她不高興的時候,她會讓別人更加不高興。
「宋悠悠,你到底要怎樣?」
「要跟你一刀兩斷。」
「一刀兩斷?那你還死回來幹什麼?」
這句話,他幾乎是咆哮著說出來的,可她,卻眉頭一聳,又冷聲道:「我回來,嫁人。」
「宋悠悠。」
有力的大手,突然便掐上了她纖長的脖子,那種脆弱的感覺,彷彿只要他一用力,就能掐掉她的脖子。她無畏地看著他,視死如歸道:「你掐死我好了,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的關係。」
他的眼神微微一暗,整個人都似麻木了一般,才鬆懈了不過一秒的時間,他身下的小女人,卻突然出腳,狠狠踢在了他腿根處的傷口上。
劇烈的疼痛,讓他驟然鬆了手,懷中衣衫不整的小女人,卻似沒頭的火車一般,瘋了一般地奔出了病房。腿上有傷,他只追了幾步便倒在了病房內,當他沉沉墜地的聲音,飄入宋悠悠的耳中,她的淚水,又再度迷了她的眼。
想回頭,想去看他,想去扶他。
可她,卻只能僵直著身子,大步大步地向外走。
突然,她的手腕一緊,似是被什麼人緊緊抓住。心一慌,愕然回首,還來不及看清來人的臉,她便已被拖到了某間空著的病房內。
「你還知道回來啊?要不是我說我哥快死了,你是不是一輩子就這麼躲著他?你知道他為了做了多少事嗎?你知道他等了你多久嗎?你怎麼能一回來就這麼對我哥呢?他的腿差一點就廢了你知道不知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早知道你這樣,我就不該讓你回來,不該讓我哥再見你,你簡直……」
聶小萌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可罵著罵著,她的眼淚就流下來了,看著宋悠悠無神的雙眼,憋了多年的惡毒句子,卻是一句也罵不出口了。
「別罵了,小心動了胎氣。」
淡淡地開口,淡淡地關心,宋悠悠小心地伸手摸了一把聶小萌的肚子,表情,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快生了吧?揚哥不知道是不是要喜瘋了。」
她離開了七年,卻一直在關心著這裡的一切,她知道聶小萌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整整和韓易揚彆扭了三四年。不過,韓易揚到底還是個有本事的男人,雖然做了三四年的『龜孫子』卻也成功地在聶小萌大學畢業的那一天,將戒指套上了她的手。這是她們第二個孩子,第一個,好像是個女兒。
啪地一下拍開她的手,聶小萌不自然地數落道:「正經點,少給我東扯西拉。」
「對我來說,沒有比你的孩子更正經的事了。」
愕然聽到這樣的話,聶小萌心頭一暖,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好姐妹:「死丫頭,算你還有點良心。」說完,聶小萌鼻子一酸,不自覺地,便流下了眼淚。
「幹嘛呀這是?你再這樣,揚哥該跟我急了。」
「死丫頭,你真夠狠心的呀!這麼多年了,愣是沒回來看我一眼。」宋悠悠離開的太突然,讓聶小萌失落了很久,一直後悔沒有陪她去旅行,一直後悔沒有幫聶冷看著她。找不到她下落的第一年,她甚至一度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死在了什麼人手裡。
直到,聶冷收到她那條關於要分手的簡訊,聶冷發了無數條簡訊到那個手機里,卻始終得不到隻言片語的回應,可是,即使如此,他卻始終不減,整整七年,他就發了七年的簡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誠意感動了宋悠悠,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悠悠突然心血來潮,總之,就在她知道懷了這第二個孩子的時候,她也接到了宋悠悠的簡訊。
雖然明知道不應該,可她還是瞞著哥哥,和宋悠悠開始了聯絡。直到,哥哥受傷,她靈機一動騙她回來。可是,方才看到哥哥倒在地上,滿腿是血的模樣,她突然又後悔了。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多事了,反而幫了倒忙?
「現在不是回來了么?」
「人是回來了,心卻沒回來,悠悠,你真要和我哥慪一輩子嗎?他都四十歲的人了,你忍心嗎?」關於聶冷的年齡,聶小萌也很無奈,為了等宋悠悠回來,哥哥41歲了,卻還沒有結婚,氣得老爺子幾乎要跳樓,現在,父子倆的關係,已經比七年前差了許多,再鬧下去,搞不好就真的一拍兩散了。
所以,這也是她為什麼急著找宋悠悠回來的原因,就算他們真的不能在一起,至少要把話說清楚,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也好過像現在這樣干吊著。
「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們都分手六七年了。」
「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小萌,你要是真的關心你哥,就別到撮合我們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話到這裡,宋悠悠不免黯然,有些話,她誰也沒有說,但不說不代表不記得,正因為記得太清楚,所以才更清楚她和聶冷之間的差距有多大,離開他,是為了大家好,只是,那樣的好,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為什麼不可能?就因為我哥年老色衰了嗎?」
「……」
話到這裡,宋悠悠忍不住唇角抽了又抽。話說,誰年老色衰也不能說聶冷那廝年老色衰吧?長得那幅妖孽樣,要是換了別人,倒貼都來不及了,哪還敢嫌?
「瞧瞧你這表情,根本就放不下我哥,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突然離開,突然鬧分手,你這樣,你不知道我哥傷心成什麼樣兒了……」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聶小萌又開始長篇大論了,從聶冷到全世界登報找老婆,到聶冷將z+偵探社轉給韓易揚自己滿世界到處找人,再到聶冷為了她去黑了熾天使的總部,再到這最後的這一樁,剿了昆沙的老窩,負傷而歸……
聽著聽著,宋悠悠的眼角漸漸有了水氣,可既便如此,她的口氣依然很強硬:「小萌,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我怎麼能不管?我哥為了你,跟我爸都快斷絕關係了,我做妹妹的,怎麼能看著他們的關係繼續惡化下去。」
宋悠悠的眼神一暗,又狠了狠心道:「如果,你真的不想你哥和你爸斷絕關係的話,就更不用勸我了。」
話到這裡,聶小萌就是再傻也聽出點門道了,不由揪著她問:「真跟我爸有關係?我爸逼你離開的?你不至於這麼不經打擊吧?就算我爸不喜歡你,那也只是因為你的身份和我哥有差距,不代表你本人不好啊。」
搖了搖頭,宋悠悠笑得很無奈:「和這個沒關係。」
「那和什麼有關係?」
「……」
「說啊?」
見宋悠悠說一句停三下,又猶猶豫豫的模樣,聶小萌都快要急死了,正催促間,病房門口突然又走進來一個人。可不就是聶小萌的正牌老公韓易揚了。七年的時光,將韓易揚打磨得更加銳利了,他凌厲的眸光微微掃了一眼宋悠悠,只淡然說了一句:「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吧!有些事,不是外人插得上手的。」
明媚有大眼微微一閃,聶小萌望著來人一笑,甜甜問道:「揚哥,你怎麼來了?」
不悅地看了她一眼,韓易揚板起個臉,數落道:「你說呢?懷了孩子也這麼讓人不省心,你要是有個什麼事,我可怎麼跟家裡人交待啊?」
心口一甜,聶小萌嘟嚕道:「我能有什麼事啊?不過是跟悠悠說幾句話罷了。」
說完,聶小萌又看了宋悠悠一眼,勸道:「有什麼事就當面說清楚吧!就算你要跟我哥分說,也要說清楚,別讓他一輩子放不下。」
「……」
「老大在等你,去不去,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一出口,韓易揚看也不看宋悠悠一眼,就扶著自家的老婆出了病房的門。
雖然,他也很希望聶冷和宋悠悠會有個好的結果,只是,一想到這七年間的折騰,韓易揚對宋悠悠還是很有意見的。起初,聶小萌說設套騙宋悠悠回來的時候,他本想看在老大的面子上,不去計較以前的事,可剛才,看到老大那血淋淋的大腿,他的氣也就上了頭,以至於現在,就算是勉強自己,也無法再對宋悠悠笑臉相迎了。
目送著他們夫妻離開,宋悠悠又沉默了。
真的要去么?
——
在機場,每天都上演著不同的故事。
或是親人久別的重逢喜悅,或是情人離別的依依不捨。每個人,即使在平靜的面容下面,也經常隱藏著不一樣的心潮起伏。此刻,宋悠悠亦如是。
她到底還是拒絕了聶冷,拒絕見他,拒絕和他好好談談,縱然,這麼做她的心也很痛,可她還是選擇了轉身。既然註定是兩條交叉后又必須分開的x線,她又何必再將兩人的生活,攪得翻天又覆地?她回來,只是因為擔心他的傷勢,可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他沒事了,她也沒有再留下的理由。
毅然轉身,她以最絕然的姿態昂首走向安檢口。登機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地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曾留戀過的城市,某些深埋在心底的激蕩情懷,一經撩撥,便再難以抑制。
淚,迅速地迷了眼,她強忍著悲傷轉身,直到坐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時,那種依依難捨的情緒,依然讓她難以平靜。忍不住抽泣,忍不住落淚,忍不住……
可是,可是,可是……
坐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為什麼長了一幅讓她越看越驚悚的臉?
「要紙巾么?」
什麼情況,這貨什麼時候跟著她上的飛機?
還有,那是什麼表情?那是什麼笑?為什麼她有一種自己是盤肉,他是大灰狼的感覺?
「你,你……你什麼時候上來的?」
「一直在這裡。」
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宋悠悠怒吼道:「你跟著我幹嘛?」
挑眉,聶冷的表情不冷也不熱:「小姐,你搞錯了吧?這架飛機里這麼多人,難道都是跟著你的?」
「你特么跟我胡攪蠻纏,走,馬上給我走。」
「對不起!馬上要起飛了。」指了指不遠處正對著他們笑的那個空姐,聶冷的表情有著不容置疑的霸道。事實上,自打他上了這飛機,他就沒打算下去過,除非,她跟他一起下。
「聶冷,你到底想幹嘛?」
他眉也不動,只淡定道:「傷重,所以,我要到國外去治病,不是連冶病這種事也礙著你了吧?」
「……」
下意識地看了看他受傷的那條腿,宋悠悠原本平靜的心情,更加不能平靜了。本想躲得遠遠的,怎麼能夠又這麼攪在一起?鬱悶地回頭,正想要找個人和她換換位置,可是,空蕩蕩的頭等艙里,怎麼會只有他們兩個人?
「不用看了,我包了所有的機位,除了經濟艙以外。」
聞聲,宋悠悠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那表情,活脫脫就好像在指著他的鼻子說炫富。不過,這也恰恰符合聶冷的行事風格,包下這裡,也就等於給他們製造了一次單獨相處的機會。不用動腦子想,她就猜到了他要幹什麼。
懶得和他說話,宋悠悠倏地轉身,剛想要換個地方坐坐,他卻突然伸手,一把將她拉入懷中:「你可以走,不過,我不保證接下來會做出什麼更出格的事情來,不信的話,儘管試試。」
「聶冷,你很幼稚知道么?」
「無所謂,我這個人,從來只看結果。」七年前,他因為一時大意讓她溜了,七年後,同樣的錯誤,他絕不會再犯。
眸色一沉,宋悠悠的表情黑得能見底:「沒用的,你說什麼也沒用了,我已經決定了,就算你跟著我去了y國,也不能改變什麼。」
聞聲,握在她腰間的手,緊了又緊。
他的語調沉緩,只是言語之中,卻隱隱透著幾分妥協的意味:「以前,我確實想過要改變你,可是現在,我想通了,既然你不想變,那就讓我來變吧。」
「……」
鬧不懂他這個人,也鬧不懂他有用意,宋悠悠就那麼獃獃地坐在他懷裡,直到,空乘人員過來提醒她必須要坐到位置上,系好安全帶,她才紅著臉從他的懷抱中掙扎出來。
她選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這一次,他卻並沒有阻止。只是,當飛機衝上雲霄,他的聲音,又四平八穩地傳入了她的耳中。
他說:「我找了你很久。」
她沒有理他,只是將臉別開,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雲朵。
「如果,我不是聶冷,當年你還會走嗎?」
「……」
「如果,你不是宋悠悠,你,還會賴著我嗎?」
「……」
「宋悠悠,尤頌兒,我早該猜到的,可我卻一直忽視了眼前的事實。我明白得太晚了,只希望現在還不算晚,只希望,我的決定還來得及。」
聽到這裡,宋悠悠突然平靜了下來,冷聲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你更應該明白,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他不理會她的抗拒,只繼續道:「尤頌兒和聶冷不可能,不代表宋悠悠和聶冷不可能,我說過了,我不會再放手。」
「可我不願意,我不願意……」
說到最後,她已是咬牙切齒。
從未覺得像現在一樣難以開口,那些不想說卻又不得不說的話,壓在心口讓她難受。她想衝口而去,卻只能咬緊牙關,直到,心口處傳來密密麻麻,類似針刺般的疼。
很疼,真的很疼!
「你走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帶,我還以為你只是出去散散心。可是,你散心的時間太長了,長得讓我害怕。我沒頭沒腦地找著你,從那間孤兒院開始,一直追查到我父親的那間審訊室。那時候,父親跟我說,是他讓你走的,讓我再也不要找你。」
「我真的就沒有找了,因為,無法面對,也無法接受那些現實。後來,我就開始拚命工作,該我抓的人被我抓了,不該我抓的人也被我抓進去了,甚至,連昆沙也被我抓了。我本來是想不通的,可是,闖進昆沙的大本營時,我突然就想通了。如果,我明天就要死了呢?如果,我沒有機會等太久了呢?如果,我再也看不見你了呢?」
「很害怕,所以,在最後一刻我還是活著回來了。然後,我就見到了你,你在我病床前,鬼鬼祟祟的,我想把你揉進骨血里,這樣,你就再也跑不掉了,可是,你還是跑了……所以,我追來了,打算跟你一起跑。」
「悠悠,七年了,你不累嗎?我累了……」
他一聲累了,卻說出了她的眼淚。她坐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默默地流著淚,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傷心極了……
那一次的飛行旅程,整整十二個小時,他們同坐在一個機艙里,卻再也沒有說話。
——
下飛機的時候,她本已打定了主意不理他,可是,當他看到他拄著一根拐仗,單腿一跳一跳地整理著自己的行李的時候,她的心,又軟了。
猶豫了很久,她還是狠下心掉頭離開,只是,才剛剛走到機艙口,一位漂亮的空姐卻突然攔下了她,緊張地對她說了一句:「小姐,不好意思!跟你一起來的那位先生摔倒了……」
「什麼?」
一聽說聶冷摔倒了,宋悠悠整顆心都吊了起來,不等空姐將話說完,她便急匆匆地衝進了頭等艙。只是,一看到聶冷,她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聶冷是誰啊!他那樣的人,就算他傷了一條腿,可他還有另一條,怎麼可能說摔就摔?
可是,再後悔已經來不及,因為,某人已笑咪咪地走了過來,且非常不客氣地將自己的行李,全都掛到了她的身上,還美其名曰,敬老愛幼!
宋悠悠當時便在心底里狠狠地靠了一聲。
敬老?虧他說得出口。
以宋悠悠的脾氣,她完全是可以摞挑子走人的,可是,看到他因傷重而腫漲的大腿,還有他臉上明顯不正常的蒼白之色,她原本狠下來的那顆心,又動搖了。妥協的最終結果是,身材嬌小的宋悠悠半架著人高馬大的聶冷,一步一蹣跚地下了飛機。
接機處,一個漂亮的小男孩正和自家的菲佣用流利的英語聊著天:「瑪麗,抱媽咪的那個男人是誰?」
因為距離的原因,從小男孩視線看過去,就是聶冷整個人都罩在宋悠悠的身上,就好像是親密地抱在一起的樣子。
身材偏胖,面色黝黑的菲佣也看到了和宋悠悠一起的聶冷,滿眼桃心地說了一句:「噢!這我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的話,我一定會去要他的電話號碼,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帥氣的東方男子呢!哇!太有魅力了。」
聽到這話,小男孩不滿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傭人:「瑪麗,別幻想了,他是我媽咪的。」
「太可惜了,我要是再年輕20歲就好了。」
「……」
聽到這話,無語至極的小男孩最後選擇了閉嘴,開始不停地向著宋悠悠揮手。不過,沒過多久,他又奇怪地問了一句:「為什麼媽咪不從這邊走?她不知道我們來接機嗎?」
菲佣誇張地捂著嘴:「噢!我可打過電話給宋小姐了,她不會是忘記了吧?」
斜著眼,小男孩不滿地看著自家的傭人:「瑪麗,媽咪怎麼可能會忘記我?一定是你忘記打電話了吧!」
「天啦!我發誓,我真的打過了。」
「那,為什麼媽咪看都不看我?」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
小男孩疑惑不已的時候,宋悠悠的腦子也在飛快地運轉著,她早就看到了來接她的人,只是,身邊有個麻煩精,所以,她只能對著正不停向她招手的小人兒視無不見了。
有件事,她已瞞了他七年,不想在這樣的時候穿幫。
只是,邁開的步子收不回,可他,卻突然傾身而來,貼在她耳邊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走錯了方向?接你的人,不是在那邊?」
「你看錯了,沒有人來接我。」臉不紅,心不跳,撒謊不打草稿,宋悠悠明明心虛了,可嘴上卻一點也不虛。
聞聲,聶冷深邃的眸底閃過一絲冷然,他配合的腳步突然便停了下來,任是宋悠悠如何拖拉他都不肯再走一步。
心裡著急,又害怕他看到不該看到的人,宋悠悠的口氣急切而煩燥:「走啊,停下來幹嘛啊?」
聶冷不語,只用一種凌厲的眼神,冷冷地盯著宋悠悠的臉。被他盯著心慌,她不由想要垂下頭,可心知這麼做只會讓他更懷疑,所以,明明很緊張,可她還是驕傲地抬起頭來,直視著他的雙眸。
電光火石間,似有無形的波瀾在兩人的眸底掠過。
突然,他直截了當地問:「關於lucas,你打算瞞我多少年?」
其實,在聶冷上飛機以前,便已翻看了所有關於lucas的資料,他還記得當時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種複雜的,憤怒的,心疼的,又自責的感覺。一個存在了六年多的孩子,一個身體里可能流著他血的孩子,他竟然完全不知道他的存在。
她知道宋悠悠的憤怒,也能理解她的離開,甚至,還因為那樣的真相而不敢再去找她,可她,竟然生下了那個孩子。這是不是代表,她其實是捨不得?捨不得他所以生下了不該生下的孩子,捨不得他,所有才不顧一切地做了未婚媽媽。
她都能如此不顧一切,他,還在顧忌什麼?
帶著這樣的心情,他上了飛機,一半是因為要追回自己的老婆,還有一半,卻是因為要驗證孩子的身世。那個叫lucas的六歲小男孩,真的會是他的兒子么?如果真的是,那他們之間的那筆帳,可就有得算了……
抖著唇,宋悠悠瞪大了眼看著眼前的男人,就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你,你怎麼知道……」
冷冷地,他盯著她的眼,彷彿在指責他的自私,又彷彿在感慨著她的幼稚。終於,他再一次用上了他的拐仗,而後,頭也不回地朝著小男孩的所在艱難而去。
猛地,她擋在他的身前,神情緊張:「不,不可以。」
「不可以嗎?真的不可以嗎?」
他盯著她,用一種質疑的眼神在反問著她,有些事,不知道的時候他只能忽視,可既然知道了,那就絕不可能再無視。所以,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人能攔得下他。
「聶冷,別逼我。」
她的眼中已有水霧,她的語氣已近乞求。
心,又軟了,可他的口吻依然強勢:「如果,逼你是我唯一留下你的方式,那麼,我不但會逼,而且,要逼你一輩子。」
「聶冷……」
「無論你是宋悠悠還是尤頌兒,我都要。」
聞聲,她的眼淚又來了。
這個冷酷的男人,從沒說過一句好聽的話,沒有說過喜歡,沒有說過愛,更沒有說過任何柔情蜜意的話,可是現在,他說他要她,無論她是孤兒還是間諜的女兒,他都要。
心,微微動容著,可有些無法忽略的事實,不容她去地軟弱。咬著唇,她定定地望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那你的父親呢?你要不要?」
「不要了。」
說他不孝也好,說他不義也好,他已做出了最後的選擇。
至於家裡的老爺子,有弟弟和妹妹在身邊,相信,也不會讓他放心不下。
幾乎是毫不猶豫,他便說出了自己的答案,可宋悠悠的心,卻又不安了。她這樣留下這個男人真的好嗎?真的好嗎?
看著她委屈的小臉,他又如何能不懂她的憂傷。輕聲一嘆,他蹣跚著上前一步,心疼地將她緊緊地納入了自己的懷中。
傻瓜,她以為他真的是心血來潮,才跟來這裡的么?
傻瓜,她以為他真的對所有的事情都一無所知么?
傻瓜,她真的真的太小看他了。
宋悠悠,我說過了,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
無論是孩子,還是大人,我都要定了。
不管你的恨有多深,也不管你的怨有多重,我來,是為了彌補這一切,如果一年不夠,那就十年,如果十年不夠,那就一輩子。哪怕要我放棄聶家的一切,哪怕要我放棄最尊敬的父親,為了你,為了孩子……
(全文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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