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宏科電梯
「我現在喝什麼也沒用,我就想弄死你!」朱仲謙顯然余怒未消。
汪真真淚汪汪地囁嚅:「君子動口不動手的……」
朱仲謙一怔,向她伸出手來:「那你過來,我不動手,就動口。」
汪真真額上一滴冷汗滑落,被荷爾蒙駕馭的男人真是能隨時隨地耍流氓,她搖頭擺手:「不要不要,你還是動手吧。」
朱仲謙臉上浮起一抹不正經的微笑:「動手就更好了。」
他站起來就要朝她發動襲擊,汪真真知道他已經精蟲上腦,嚇得連連後退,忙大聲制止道:「stop!我們來說正事!」
她表情鄭重:「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朱仲謙表情恢復慵懶,「那你說吧,看看你所謂的重要的事,和我心裡想的那件事,是不是同一樁。」
汪真真想當然地否認,正色道:「當然不是同一樁了。」
她面色焦急,拽住了朱仲謙的襯衫說道:「豬頭,我媽和我姑不讓我畫畫讓我干保險的事你知道的吧?姑姑一直想在宏科發展業務,聽說我跟你是同學,就想讓我搭好關係,親愛的你幫幫我吧,我這次要是拿不出點成績來,我媽準會覺得我不思進取,不再支持我專職畫畫不說,還會把房子收回去,她已經放出話來了,絕對會說到做到的!!!」
汪真真語氣焦灼,把積蓄心中自己許久的苦惱一股腦兒全倒出來說給朱仲謙聽,妄圖博得他哪怕一星半點的同情,沒想到她自己急得火燒眉毛,她的親親男朋友卻一臉平靜淡漠,說:「你被趕出來也挺好的啊。」
汪真真頓時就僵住了,然後就見他揚起一抹發自內心的簡直稱得上是快樂的笑容:「原來我們真的都在想同一件事。」
他雙手握著她的肩膀,很認真的語氣:「旺旺,我們同居吧。」
汪真真痴痴獃呆的,遲鈍的大腦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我,我在跟你談保險。」
「哦,你想談保險……」朱仲謙若有所思,「好啊,那我們談保險。」
「我考考你,企業財產保險的保險費率是怎麼確定的?」
汪真真口乾舌燥地搖了搖頭。
「如果我要選擇在安泰購買員工險,安泰的優勢在哪裡?你憑什麼說服我放棄其他大型保險公司,選擇安泰這種中小型保險公司?」
「這個……」汪真真採取拖延戰術,「我事先沒有準備,我回去準備準備再告訴你。」
朱仲謙不屑地笑了笑:「你連半桶水都沒有,就算突擊一個晚上,也成不了專業人士。」
汪真真被無情戳穿,臉上自然無光,訕訕地盯著他。
朱仲謙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最後高深一笑:「另外,你有保險營銷員的從業執照嗎?」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汪真真連搖頭的力氣都消失殆盡了。
為了維護僅剩的一點點尊嚴,她無力地辯解:「姑姑……姑姑本來只是讓我先練練手,找找感覺……」
「看起來我和你姑姑的理念存在分歧。試問你對你推銷的產品什麼都不懂,如何應付客戶各種刁鑽的問題?」朱仲謙不敢苟同地搖頭,戀愛地摸摸她的腦袋,「傻瓜,沒有專業素養,別人是不會心甘情願掏錢購買你們的產品的,保險行業低級的人情營銷已經行不通了。」
他這公事公辦的表情尤為可憎,汪真真被殘酷的現實還有眼前道貌岸然的男人打擊地不成人形,仍不死心地問:「這麼說,我再怎麼求你,你還是不會幫我的了?」
她面色古怪地盯著他,強調:「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我是你的女朋友,對吧?」
朱仲謙自然察覺到她已經因為自己的拒絕而生氣,這情有可原,他表示理解,卻並不願意一再妥協縱容她。
許多在她看來簡單的問題,其實並沒有她想象地那麼簡單。
這個嬌氣的小姑娘需要一點挫折,爬出烏龜殼,來正視這個殘酷冷血的世界。
「這麼說吧,」他斟酌了一下語句,緩緩道,「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的身份請求我,為了你和我都好,我都會拒絕你的請求。」
汪真真忍著揍他一拳的衝動,揪著眉質問:「你分明不肯幫我,居然還說什麼對我好?你虛偽!」
「小蠻牛生氣了。別急,聽我慢慢給你解釋。」他淺淺笑著,耐性極好,「首先對我而言,你因為沒有達成長輩的希望而被趕出家門,我簡直求之不得,寶貝,你怎麼可能流落大街,我家的大門永遠為你和捲毛打開。」
原來他從頭到尾就打這個鬼主意,虧她心心念念以為他會如過去一般,總會在她彷徨不安的時候救她於水火!
這個傢伙居然在他們確定關係的第二天就開始想同居這回事了!
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了:「你……」
「噓,聽我說完。」
朱仲謙強勢逼近她,兩人隔著咫尺距離,他開始以情動人:「我知道我很急,讓你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可是真真,你試著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們七年不見,彼此錯過太多,我甚至不知道你一直在玩COSPLAY,我不知道你這些年在畫什麼,我錯過了你這些年的開心和痛苦,你的一切,一想到這個,我就後悔那一年為了一點所謂的男人自尊,發狠沒有聯繫你。」
朱仲謙的眼睛里滿溢出縷縷深情,他抓起她的手摩挲:「我們高中三年幾乎每天都形影不離,我記得我們相處的每一個細節,我有多喜歡跟你在一起你知道嗎?可是因為胖,你的眼裡一直沒有我。到了美國后我瘋狂減肥,減了大半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飛去找你,卻……」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汪真真火氣消了一大半,已經完全被朱仲謙迷惑住,被他牽著鼻子走。
「不,我今天之所以提起,只是想讓你理解我如今的迫切。」他一臉情深似海,握著她的手,「我想跟過去一樣,天天跟你在一起,照顧你,為你做飯,我們一起遛狗,生很多小孩,給孩子洗澡,讓狗和孩子一起長大……」
生小孩……
汪真真慢慢地回過味來,這男人東扯西扯一大堆,終於說到重點了!
說到底還是急著把她吞吃下肚!
所以他還是不肯伸出援手,最好她老娘把她踢出家門,他能光明正大地接盤。
她抽回手,冷眼看他,越看越覺得這男人藏了一肚子壞水:「你倒是說說看,你不幫我,對我有什麼好處?」
她明明已經處境艱難到火燒眉毛了,如果她讓長輩失望,可想而知迎接她的是,是夾縫中求生存!
朱仲謙見她並不馬上上當,也不心急,正色道:「保險這個行當根本不適合你,你不是這塊料。你好好用腦子想想,我如果幫你這一次,你在你媽你姑姑那裡交了差,在你看來這是應付了事,事情到此為止。於他們而言,只是開始而已,更加證明了你當初當初選擇畫畫是完全錯誤的,他們會不聽遊說你,逼迫你,直到你完全放棄畫畫,走上他們為你設計的職業道路。」
他的語氣冷酷而直接:「那個時候你畫畫無所成就,財務更無法獨立,你的懦弱只會讓自己陷入更被動的境地。」
「成功需要專註,並且註定將付出代價。阻礙你成功的噪音太多,一旦被他們所左右,你只會是個一個平庸的你,註定只會是個失敗者。」
「我的女朋友,我的孩子的母親,我希望她至少不是一個中庸懦弱的女人。」
朱仲謙的眼神冷靜地可怕,眼神里已找不出一絲雨夜裡的瘋狂,他的眼中甚至射出一道殘忍的光芒:「真真,所有人都在moveon,我是,你也是。我喜歡過去的你,現在的你,可是你拿什麼,讓我喜歡未來的你呢?」
汪真真渾渾噩噩地從朱仲謙的辦公室出來,FIONA朝她熱情地打招呼,她卻如行屍走肉般麻木地從她身邊飄過。
來去判若兩人,FIONA錯愕地望著她的背影,又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辦公室大門,敏感地嗅到一絲不對勁。
汪真真腦海里不斷迴響著朱仲謙剛才的話,這些話猶如一把刀刃隔開了被她掩飾的一切,露出真實的不堪一擊的懦弱的自己。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所有人都在不斷往前奔跑,她卻落在了大部隊後頭,現在他在原地等著她,希望她卸去一身的懶惰、懦弱、不思進取,盼望她奮起直追。
可是她已經落後那麼多了,她還能追上他嗎?
她心亂如麻,忌憚於現實的可怕,這時電梯門突然打開了,進來一個人,她視若無睹,沉浸在自己悲傷的小世界中。
電梯緩緩下行。
身邊突然有道聲音將她從悲傷中拉回:「哎,大嬸,你怎麼哭了?」
汪真真獃滯地轉過頭,就見年輕俊美的臭小子蘇晏站在她身邊,一臉酷酷卻掩不住好奇地看著他。
「大嬸……」
汪真真喃喃一下,終於嘴巴一癟,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