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八節 咱們還是走吧
男人的聲音像是哭聲又像是怒吼,更像是要窒息前痛苦的掙扎,這個聲音彷彿巨浪拍打河岸一樣聲勢浩大的撞擊在淺兒的心房裡。
黎莓正嗜血般打著淺兒的臉蛋,但突然間,她的手彷彿打到了石頭一樣觸感僵硬,這讓她動作一頓,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人狠狠的攥住了。
起初黎莓以為是黎爾琪過來制止她,但是順著攥住她手腕的人看去——是黎淺月!她居然在腳沒有支撐點的情況下發出那麼大的力氣、並且緊緊的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黎莓的手腕彷彿被燒紅了的鐵烙著一樣,強烈的痛讓她鬆開原本揪著黎淺月頭髮的手。
黎淺月穩穩的落在了地上,但手仍攥著黎莓的手腕。
散亂的頭髮下一雙發著猩紅顏色的眼睛,彷彿是被腫脹的臉蛋上的血暈染了一樣。
淺兒已不再是淺兒。
如果沒人能救我,那麼就只有我自己救我自己!
黎淺月扭動黎莓的胳膊,猛地一動,咔嚓一聲響,黎莓的胳膊被生生折斷。
「啊!」黎莓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聲。這痛幾乎讓她昏了過去。但是未等黎莓的慘叫結束,她整個人被拋上了高空,落下之際,背部遭受了猛烈的打擊,那拳腳,幾乎要把她的背脊踹碎一樣。
當黎莓再次落到地上時,腥氣從胃裡湧上來,「噗……」一口血噴了出來。黎莓的雙眼發昏,身上的痛讓她彷彿置身在地獄一樣。
不過,最令黎莓感到置身地獄般恐怖的是那邊人的變化;明明是一個羔羊一樣的女人,怎麼會突然間變得彷彿惡鬼附身了一樣,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息,好像是餓狼要撕裂獵物時的狂暴躁亂。
殊不知,黎淺月的這幾下攻擊,雖然平淡無奇,但卻是招招帶著狠勁,招招帶著殺機,且力道彷彿短弩一樣含著爆發力。
她的雙眼時血紅色的。手輕輕抓住黎莓的脖子,把她提了起來,漸漸的用力,不費力氣的,黎莓就開始雙腿雙手亂抓亂蹬——她要被黎淺月生生掐死了!
「月兒……」一旁的北煙目睹了整個過程,雖然他也痛恨黎莓,但是再怎麼說也是同族的人,正想說要放她一馬,突然就有一道人形光影快速來到了跟前。
此人穿著白色的袍子,頭髮亦是白色的,正是冬長老黎挽冬,他看到要出人命了便要出來制止。
「黎淺月,快鬆手!」黎挽冬的搭在了黎淺月的肩膀上,勸說道。
豈料剛搭在她的肩膀上,冬長老的手腕就被黎淺月扣住了。
冬長老一愣,隨即伸出右手想要反擊,豈料左手被虛虛一晃,虛實之間,他竟有些頭暈!
此時黎淺月的一手扣住黎莓的脖子,一手抓住冬長老的手腕,雖然如此,但氣勢仍如破竹一樣銳氣可畏。
這樣的黑化結果遠遠超出了三個長老和首領黎爾琪的預料。他們幾個在遠處早就如坐針氈了。如今看到冬長老被反制,夏長老黎挽夏也站不住了,飛身前去,劈頭便是一掌。
「丫頭!休得猖狂!」一聲怒吼彷彿驚蟄的雷聲,讓人耳膜乃至全身都是一震;再加上那一掌來勢兇猛,真真乃是逼人到死地的陣勢。這讓黎爾琪和秋長老也都按耐不住,紛紛跳了出來。
黎淺月見夏長老襲來,不慌不忙之餘,轉手一甩,把冬長老朝著夏長老扔了出去。夏長老和冬長老雖然不和,但不會見死不救,夏長老剛剛接住冬長老,便看到首領黎爾琪朝著黎淺月打了過去。
「首領,切莫動手!」黎挽秋在一旁大聲制止。
黎爾琪卻冷笑一下,「不就一個黑化了的臭丫頭,能有多大本事?!」說著,一個狠招下去,準備一擊把她打昏過去。
突然臨近時,看到那絲出現在她臉上的笑時,黎爾琪猛地想要收手,可出手的動作哪有那麼容易就能收回呢?
既然不能收回,那邊將計就計吧!這樣想著,黎爾琪加快了招式。
黎淺月扔掉手中抓著的黎莓,專心應對黎爾琪,當黎爾琪的動作襲來時,她輕輕的就接住了,並對之一笑。
黎爾琪心中冒出無數寒意,不禁問道,「你是誰?」
她手猛地用力,咔嚓一聲,黎爾琪慘叫連連——他的胳膊被她折斷了!
「我是黎淺月!」話語的尾音,帶著一種狠戾,她下一步就要扭斷他的脖子。像這樣的男子,就不應該留之在人世。
巨大的衝擊力、恐懼襲擊黎爾琪的心房,雖然已經在內心裡承認打不過黎淺月,但是他知道她還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所以,迸發出的逃生**,讓黎爾琪再次跑到了黎挽秋跟前,再次的把黎挽秋當作了要挾的人質。
「黎淺月,你現在必須聽我的話,要不然,你母親就沒命了!我是認真的!」
黎淺月冷冷的看著黎爾琪,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朵里,倒是非常不屑的看了一眼黎挽秋,她的生母。(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
這一絲不屑的眼神,彷彿讓黎挽秋身至冰窖一樣。這個真的是前幾天她相認的那個月兒嗎?
黎淺月不說一句話,轉身,瀟洒離去。
黎爾琪大喊,「黎淺月,你給我站住!你再走一步試試?!」
她站住腳步,身形一動,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就到了黎爾琪身後,手狠狠的攥住黎爾琪的脖頸。「別逼我殺了你。」陰暗的氣息彷彿來自於遠古森林裡的深寒。
黎爾琪全身發抖的鬆開了黎挽秋,看著黎淺月就那樣離開了。
兩個長老也驚訝的說不出話。
但這樣的結果,只有黎挽秋知道原因。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她想起了,那個時候,希望女兒能從小練就厲害的功夫,但偏偏女兒不喜歡習武,她就狠心的把女兒帶到了茂密的原始森林裡,讓她一個人在那裡呆了一夜……雖然她在遠處保護著她,但是那絲深寒陰暗在黎淺月的心中根深蒂固了,這絲深寒陰暗隨著年齡增長,慢慢要吞噬原本的她。
黎淺月要去哪裡?
沒人知道。
*
項弘帶著彌渡和祝玉瑾走進一家名為翡翠閣的客棧。當走進客棧的時候,祝玉瑾就覺得有點不適,彷彿是這屋子裡放了某種很令人反感的香料。
走進客棧里,環視了一圈后,祝玉瑾注意到,客棧的正中位置,坐著一個身穿紅色衣袍的男子,頭髮高高束著,眉眼中帶著一絲獨自飲酒的樂趣。那種令人反感的香料就是從他身上發出的。
「項弘,我不太喜歡這家客棧,咱們還是走吧!」祝玉瑾拽了拽項弘的衣袖,對他說道。
這個輕輕拽衣袖的動作里,包含著一種信任,一種習慣。
項弘很享受這種習慣性的動作。「嗯?為什麼啊夫子?這家店蠻不錯的啊!再說了,咱們來這個店是為了找人不是嗎?你說了彌渡大哥?」
彌渡點點頭,看向祝玉瑾。
祝玉瑾臉上紅白了一陣,點了點頭。
看到夫子點頭,項弘才邁步往前,可是剛走了兩步,就又被祝玉瑾拉住了衣袖。項弘無奈一笑,轉頭問道,「夫……」
「如今在外面,就不要叫我夫子了,免得惹來不必要麻煩。」
說著,祝玉瑾下意識的朝著客棧中間的紅衣男子看去。
項弘順著祝玉瑾的目光看去,只見那紅衣男子依舊獨自喝酒,似乎周圍發生的事與他毫不相干。
這時候,店中的小二迎了上來,熱情的招呼著,並且不停的打量著三個人,並且把目光停留在了祝玉瑾的身上。
項弘見區區店小二就這樣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家夫子,他當然不依,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軀擋在了店小二跟前。「小二,本大爺一不住店,二不吃飯,獨獨來這裡找人,可以嗎?」他本來眼睛就大,再一瞪,就有種說不出來的威懾力。
「行行行……大爺您說什麼都行。」店小二心裡緊張,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店掌柜怎麼會容許人在他的店裡不吃飯、不住店,還到處亂翻亂找人?
「呵呵呵呵……」正喝酒的紅衣男子突然發出一陣笑聲,把目光投向項弘這邊,「怎麼會有這麼野蠻的人?仗著自己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欺負店小二嗎?客棧客棧,不住店不吃飯,你來這裡找人?簡直貽笑大方吧?」
「你個吃飯的,不好好吃飯,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簡直耗子拿狗、不但多管閑事還自不量力吧?!」紅衣男子的話音剛落,項弘便隨之說了出來(反應這麼快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祝玉瑾感到這個客棧里有許多不安定因素,便轉頭對著彌渡看了一眼,示意他先上樓去找人,自己則動作很大的拉了一把項弘,一來作為讓彌渡離開的掩護,而來阻止項弘繼續展露鋒芒。
「夫……」項弘被祝玉瑾這麼一拉,有些慍怒的想說話,但剛一開口,突然覺得不對,腦袋迅速一轉,「小瑾哥兒,你拉我做什麼?」
祝玉瑾沒有說話,和紅衣男子對視了一眼,片刻后,對他微微欠身,抱拳,「少俠好內功!但還是留著力氣解決自己的問題吧!」
項弘一愣,怎麼完全聽不懂夫子在說什麼?在看那紅衣男子,臉上一直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並且認真的盯著祝玉瑾。他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手暗暗握拳,準備隨時保護祝玉瑾。
「在下秦小鳳,敢問閣下是?」紅衣男子收住笑容,盯著祝玉瑾問道。
祝玉瑾一笑,道:「少俠既已經知道,又何必再問呢?」
秦小鳳聽此,眉頭凝了一下,忽而大笑,「哈哈哈,一直聽聞祝少俠氣度非凡,如今親眼一看,果然非同凡響!」說著這話,他步子往前走來。
項弘從剛剛就一直隄防著秦小鳳了,如今看他走上來,一步往前,擋在了祝玉瑾的跟前,盯著秦小鳳看。
「呵,難道項公子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用嗎?」秦小鳳輕蔑一笑,說道。
一句話就點燃了項弘心頭的怒火,但每當發怒的時候,他都會及時的想起夫子的教誨,更何況此時夫子還在身後,他更不能說生氣就生氣了。「秦公子,在下不但眼睛能用,許多地方都能用呢!或許那一天你就感受到了!」話完,戲謔般的在秦小鳳的身上掃了一下。
秦小鳳頓時感到一陣惡寒,正色道:「說實話,我秦小鳳並不想與你們產生矛盾,但是如果你們硬要插手的話,就別怪我秦小鳳不留情面了!」
項弘皺了皺眉頭,轉身看著祝玉瑾。「小瑾哥兒,這傢伙在說什麼呢?你明白嗎?」
祝玉瑾點點頭。「你沒發現,這客棧里有許多門派的氣息嗎?有的互惠互利,有的互相追殺,但都相互制約,如今我們進來這裡,就等於牽制了局面,所以接下來怎麼發展,就看我們的動作了。」
聽了祝玉瑾這麼一說,項弘才也感覺到,頓時一驚,「彌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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