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第39章：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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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手術室的門合上的一瞬間，蘇倩的心門也隨著緊緊的閉合了。她雙手合十，乞求上天的庇佑。

她幡然悔悟，這個世界是有上帝存在的，原諒她是一個淺薄的俗人，境界不夠高遠。她要虔誠的頂禮膜拜！

時間，每一秒都是煎熬，

緊張，焦急，揪心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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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睿陽作為主刀醫生，手術相關的人員都是他親自挑選的，手術器械都經過他仔細檢查，確保手術的萬無一失；作為父親，親自做手術前的每一個步驟，包括鋪單，消毒。。。。。。

他是技術嫻熟的，但還是用了最保守的方案，每一刀下去，都是血脈相連的痛。強忍悲愴，強忍血腥的場面，每一個細枝末節，他都考慮到了，處理的乾淨完美，甚至縫合都是他親自來的。

給自己的親人做手術，他一輩子也不想面對第二次。

六個小時后，手術室的門開了，劉睿陽率先走了出來，顯得異常疲乏，但腳步輕鬆了許多，他寬寬的額頭沁滿了大顆的汗珠，來不及拭去，他要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蘇倩。

「手術很成功，等麻藥過後，兒子就可以醒來，別擔心了。」他的聲音溫潤中帶著一些喜悅的哽咽，眼眶有點澀澀的濕，胸腔里壓著的大石塊，變成一團輕飄飄的棉絮，他也經歷了一番生死掙扎。

「真的嗎？！睿陽，真的嗎？」蘇倩不敢置信的問，黑亮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眸。

「當然」他的眼神篤定沉穩，又暗藏著一種劫後餘生的驚喜光芒。

蘇倩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是值得信賴的！

「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

劉睿陽的視線閃過她繁縟刺眼的婚紗，猶豫了幾秒。

「好吧，你跟我來，蘇緹你幫你姐一下。」

他直接忽略了許灝的感受。

許灝眼神中充滿了暗芒，雖然萬般不舍，但還是從大局考慮，目送姐妹倆人隨著劉睿陽的身影走進房間，即使那是劉睿陽私人的房間，此時此刻他又能說什麼呢？！

蘇倩穿上天藍色的無菌衣，戴上帽子，在劉睿陽的引領下進入手術室。

走在整潔的手術室里，她的步伐竟然是輕浮虛飄的，內心波瀾起伏，急切的想見到兒子，又怕親見了兒子憔悴虛弱的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的蒼白模樣，她心疼，她怕自己會失聲痛哭出來。

劉睿陽覺察到她的緊張不安和心痛糾結的情緒，這種情感的折磨他也經歷過，他側臉看了看她，聲調柔和的說：「不要緊張，不要擔憂，不要愧疚，他現在很好，這是他的劫難，我們的兒子沒有那麼柔弱，他是堅強的男子漢，他也是幸運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讓我們一起微笑著去面對他。」

蘇倩微微一怔，不由側首，凝神看著他。他的身形矯健，步伐沉穩，從他優美的薄唇中溢出的聲音，總是透著一股神奇的魔力，她紊亂纏繞的心緒，在他如雨露的音澤中慢慢的釋然舒展了。她的腳步踏實了下來，她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

他說的沒錯，他們應當共同攜手微笑著面對兒子，愛是一種責任，更是一種勇敢的承擔！

她伸出手，劉睿陽微怔了一秒，自然的伸出手，兩手相握，她的唇角輕揚起微笑，他的臉畔彷彿受到了春風的輕拂，微微舒展，優雅的唇邊綻開完美的笑容。

攜手的分秒，最艱難的一段路程也會走的堅定而無畏。

劉睿陽恍神，彷彿回到了醫學院讀書的時光，他曾經承諾過她，將來和她一起攜手走在醫院的潔白長廊上，共同攀登醫學的高峰，做一對白衣飄飄的神仙眷侶，做一對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

他們曾經在醫學院高高的塔樓前宣過誓。他們的將來沒有你儂我儂，但一定會是：相互扶持，相互鼓勵，相互信任，相互尊重，舉案齊眉，白首相依！

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希望腳下步伐不要停下來，就這麼攜手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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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劉蘇后，蘇倩的情緒好了許多，慘白的臉上顏色溫潤，但畢竟懷有身孕，加上之前過度悲痛昏倒，身體上明顯消耗過多，看起來很虛。

劉睿陽吩咐護士安排房間讓她好好休息，等待劉蘇醒來。

當然他也要親眼看著兒子慢慢醒來！

同樣在分秒中等待，但這一次的心情是失而復得的，穩妥的，期待的。。。。。。

等待的過程中劉睿陽因為實在太疲勞，迷糊了一會，等他清醒過來，覺得兒子也該清醒了。他起身觀察劉蘇，他似乎沉沉地睡著了，也許是太累了，他心疼憐惜。

但，兒子，這不是貪睡的時候，快點醒過來。

可是過了正常的麻藥期，劉蘇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劉睿陽的心頭泛過一絲不安，這是他做手術以來第一次碰到，手術很成功，然而麻藥過後，病人沒有蘇醒的跡象。

到底是那裡出了錯？他縝密的一步一步的回憶手術的過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部分，大意疏忽的地方。他一向自信，此刻，事實擺在面前，何況是他的兒子，他的腦袋蒙蒙的，彷彿被人猛的給敲打了一下，有一種手足無措的茫然，甚至透不氣來的絕望。。。。。。

然而，屏棄萬難，他必須集中精力思考，診斷。。。。。。

最終，他堅信，他的手術是完美的，那就只能從病人方面分析，病人沒有強烈的求生慾望？兒子太小，內心脆弱，經歷傷痛，不願意醒來。。。。。。

這一點，作為父親，他在感情上承受不了，當然也不願意相信，他的兒子雖然歷經磨難，但心理是健全的，也是易於滿足和感恩的，所以他得到了更多人的愛護，雖然他不稱職，但他的媽媽卻是萬分的疼愛著他！

排除了術中和術后，那麼就是術前準備了，手術是他親自安排下去的，護士長，麻醉技師都是非常專業的，也是和他配合最默契的！

一一排除，否認。。。。。。。百思而無解！

緊急召集各路相關人員，檢查診斷。。。。。試圖解救。。。。。。

一切竟然都是徒勞無功，劉蘇依然沉睡，陷入了腦死亡狀態，他救活了他的心臟，卻毀掉了他聰明的大腦。

在事實面前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失去了基本的理智，他的情感支點轟然倒塌，他倉皇失措，他搖搖欲墜，彷彿被人給下了魔咒，人影晃動鬼魅，他的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影直直的栽倒在地上。。。。。

昨晚因為蘇倩即將成為別人的新娘而一夜無眠，上午去到婚禮現場，情感和身體都受到了創傷，劉蘇的昏倒讓他徹底凌亂，再加上整整六個小時的一台大手術，如今，擺在眼前難解的謎團和無法接受的現實，帶給他的打擊是巨大的，他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他的精神已經飽經磨勵。這樣的重創是個鐵人也接受不了！

劉蘇被宣告成為植物人。

蘇倩的情緒處於崩潰的盡頭，肚子里的孩子也似乎感受到了人情的冷暖，爺爺要對她痛下殺手，媽媽為了可憐的哥哥悲痛萬分，她似乎來的不是時候。。。。。。

蘇倩悲傷之間，感到小腹部一陣一陣的絞痛，緊接著一陣暖流流了下來。

她將死的心，才猛然驚了一下，一陣不好的念頭掠過腦海。

這個孩子也是她的骨血，不能失去她，她必須要好好的保護，好好的將之生下來。

蘇倩像是在做了一個可怕的惡夢，夢裡一定是不愉快的，她的眉頭痛苦的擰在一起。

許灝用溫暖的指腹輕柔的按摩她的眉心，試圖讓她放鬆下來，睡的安穩一些。

她的眉漸漸舒展了，許灝內心裡嘆了口氣，他想替她分擔一切痛苦，他本想給她一個安全的港灣，讓她不再受苦受累，過上一種平凡的但幸福的人生！

難道他錯了？他的眉緊緊收縮，安慰好蘇倩昏睡中的情緒，他才能得於正常的呼吸和思維。

不，他沒有錯，千錯萬錯，是挨千刀的劉睿陽錯了，他本不該信任他。回過頭來細想，劉睿陽真得太殘忍了，冰冷的手術刀竟然伸向自己兒子的心胸，不是他太冷血無情，就是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怎麼能下得去手，他就是一個殺人的魔頭！

劉蘇的心臟問題本來只是一個正常的手術，可是到他手裡，卻變成了如今的狀態，腦部受到了損傷，而成為植物人，當然就屬於醫療事故，必須得追究作為主刀醫生劉睿陽的責任，即使他是他的親爹，法律面前是無人情的，何況是這等無良的老子，天理都難容！

「蘇緹，照顧好你姐，我出去一下。」許灝交代好蘇緹，起身出去。

「好的。」蘇緹看著他冷俊的面容，想多問一句都不敢，她的眼淚也流盡了，她痛惜劉蘇，心疼姐姐，無奈許灝的選擇！

看著他的背影快要消失在病房的門口，她鼓起勇氣顫抖著聲音問道：「你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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