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詭異
現如今,皇帝中風,無法處理國家大事,只得令二皇子暫攝朝政,京都之中,暗流涌動,人心惶惶。
不過,這些都和遠在安徽的賈珍沒有關係,賈珍並沒有在本朝的「奪嫡之爭」中下注,無論最終上位的人是誰,都不會影響到賈珍的身家性命,所以,賈珍很是淡定,準備等局勢明朗之後,向最後的勝利者稱臣。
然而,事情的後續發展,遠遠超出賈珍的猜想,最終不僅將賈珍全家都卷了進去,還令賈珍面臨一個極為艱難的選擇,一旦選錯,九族都會被牽連……
賈珍曾經對當紅樓原著中的皇帝為何要禪位當太上皇,感到疑惑,現在,賈珍知道答案了。
當今繼位之後,為了顯示自己的仁慈,也是為了穩定局勢,並沒有對兄弟們下狠手,只是想奪了他們手中的勢力而已。
當時,皇帝擁有壓倒性的優勢,他的兄弟們都很識趣地俯首稱臣了,不給皇帝將他們奪爵下獄的借口,若是旁的皇帝,就算是用「莫須有」的罪名,也要將這些威脅掐滅。
可是當今……當今立志做一個超越父祖的好皇帝,自然不肯令自己的名聲受損,受此所困,當今的兄弟們雖然沒有手中無權,卻都活得好好的。
當今若是一直掌權的話,他的兄弟並不會造他的反,畢竟這是尋死,可是如今,皇帝中風了,朝廷中人心浮動,更有些人有了投機之心……
總而言之,便是在短短一年的時間中,京都發生了數場叛亂,最後,這些叛亂都被平定了,而朝中的局勢卻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平叛過程中,二皇子展現出了極強的能力,不僅聲望日隆,更是收攏了許多勢力。
另外,在叛亂之中,皇宮受到了叛軍的衝擊,皇家損失慘重,還是孩子的三皇子被亂軍分屍,太子妃和皇嫡孫失蹤了,極有可能是死無葬身之地。
中風的皇帝知道自己可能看走眼了,三皇子和太子妃母子全都是被他那「老實本分」的二兒子殺掉的,但也只能認了,因為,現如今,二皇子是他唯一的兒子了。
就這樣,二皇子成為了監國的皇太子,局勢徹底明朗了,然而,二皇子害怕夜長夢多,雖然架空了他的父皇,卻依然不滿足,逼迫他的父親禪位。
因為某種原因,皇帝的中風之症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加重了,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皇宮中全是他的二兒子的人。
皇帝知道他若是不從的話,他的二兒子很有可能會讓他「暴斃」,人都是怕死了,皇帝也不例外。
就這樣,皇帝禪位了,二皇子承繼皇位,登臨九五,奉皇帝為太上皇。
賈珍得知這一切之後,便讓人寫了賀表,親自抄寫之後,和密折一同遞進了京都。
賈珍是太上皇的嫡系,太上皇待賈珍很是不薄,不僅封賈珍為國公,還對賈珍委以重任,栽培賈珍,但賈珍並非「愚忠」的人,又因為唐元的死而懷恨在心,所以,賈珍見局勢明朗了,並沒有作死,而是很識趣地向新皇釋放了善意。
無論坐在龍椅上的人是誰,只要他不是朱元璋那個變態,就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治理整個國家,他就需要人手。
新皇雖然手段狠辣,但從他掌權之後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也想當明君。
所以,賈珍並不擔心新皇僅僅因為他是太上皇提拔的人,就將他打入冷宮。
事實也正是如此,接到賈珍表忠心的摺子之後,新皇很是高興,雖然沒有給賈珍陞官,卻是給賈珍賜下了重賞。
不過,新皇並沒有完全相信賈珍的誠意,想到賈珍只有一個兒子,愛如珍寶,新皇便有了主意,下旨讓賈蓉進京,明面上是新皇看重賈珍,想好好栽培賈蓉,實際上,卻是將賈蓉當成了「人質」。
聖旨很快便到了安徽,賈珍自然知道了聖旨中的內容。
雖然早有準備,覺得新皇很有可能會用他兒子威脅他,但賈珍還是抱有幾分僥倖,可是如今,聖旨上寫得清清楚楚,賈珍知道,這件事再無迴旋的餘地。
接了聖旨之後,賈珍笑著說了一聲「這是犬子的榮耀」,臉上沒有露出一絲不妥,直到沒有了外人的時候,才將臉上的堆笑收了起來,臉色變得極為陰沉。
經過數年的歷練,賈蓉和以前相比,成熟了許多,見賈珍臉色陰沉,便知父親在想什麼,說道:「孩兒已經長大了,可以為父親分憂了。」
賈珍苦笑道:「我沒想到這事來的如此之快,本以為太上皇還能再撐幾年的……唉,不說這些了。」
賈珍深吸了一口氣,對賈蓉說道:「你放心,你爹沒有反心,也不會和皇上作對的,你到了京中,萬事小心,只要不犯大事,就不會有事的,沒準,皇上還會給你好處呢。」
賈珍知道賈蓉進京這件事,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便跳過了「如何將兒子留在身邊」這一步,開始為兒子進京后的生活謀划。
賈蓉笑了笑,對賈珍說道:「父親無須擔心,兒子會讓聖上看到咱們家的誠意的。」
賈珍說得是心裡話,他雖然嚮往自由,但並沒有反心,現如今,朝廷在全國的統治穩如泰山,賈珍才不會做以卵擊石的傻事呢。
然而,賈珍不想做,卻有人想要逼賈珍做傻事……
距離賈蓉離開賈珍,獨自進京,已經過去了半個月,賈珍雖然為兒子擔憂,卻並沒有影響公務。
這一晚,賈珍正在卧房中睡覺,忽然被拍門聲驚醒,賈珍一下子清醒了,沉聲問道:「誰?」
外面的人答道:「大人,是小的!」
賈珍記得這個聲音,知道外面的人是寧府護院的首領,問道:「什麼事?」
護院首領說道:「大人,這事……不好說,真的不是一言半語能夠說清楚的,您最好親自去看看。」
賈珍皺了一下眉頭,卻並沒有呵斥手下,護院首領是趙磊的徒弟,很是精明強幹的一個人,賈珍信任他,知道他既然這樣說,就應該真的出了什麼事。
賈珍穿好了衣裳,推開而出,侯在門外的護院首領說道:「大人,咱們邊走邊說。」
賈珍點了點頭,護院首領一邊領路,一邊將遇到的事情和賈珍說了,「大人,真是邪門,咱們府上進賊了,卻並沒有丟東西,反而多了兩個活人!」
賈珍:「活人?」
護院首領猛地點頭,答道:「那賊人很高明,功夫極高,小的們沒能把他留下……小的有一種感覺,如果不是想引起咱們的注意,讓咱們追著他,發現那兩個活人,他完全能夠無聲無息地……」
賈珍打了一個寒戰,又問道:「你說發現了兩個人,仔細說說。」
護院首領答道:「一個女人,和一個半大小子,看衣著,應該是出自貧苦之家,可是看體態……小的是個大老粗,說不好,就是覺得這兩人身上有一股貴氣。」
貴氣?
賈珍挑了一下眉毛,卻並沒有繼續問,因為已經到了,賈珍準備親眼看看,這兩人到底是不是「貴人」。
然後,賈珍的身體便開始發抖,因為,這兩人中的那個男孩子,賈珍認識!
這兩人現在都昏迷著,護院將他們放在一間屋子裡,沒有床,便在地上撲了東西,將兩人放在了上面。
這兩人身上穿得都是破衣爛衫,但正如護院首領所說的那樣,身上帶著一股貴氣,看上去像是世家貴女,王孫公子什麼的。
賈珍覺得腦袋裡亂極了,理不出頭緒來,見了這兩人,賈珍也不管什麼男女大防,俯□仔細端詳這兩人,希望能夠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賈珍先看向兩人中的女人,這個女人雖然做婦人打扮,卻很是年輕,看上去不過二十餘歲的樣子,容貌秀麗,肌膚細嫩,是個美人。
賈珍知道,這女子絕對是富貴人家才能養出來的,並且是大富大貴的權貴人家,只是,賈珍並沒有看出別的來,他並不認識這個女人。
賈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將目光轉向兩人中的男孩,和之前不同,賈珍一見這男孩,就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在那裡見過。
這深更半夜的,有個輕功高的離譜的賊人,進了賈珍的家,放下了兩個人,然後引著賈珍來見這兩個……賈珍實在是理不出頭緒來,潛意識卻知道這事定然十分重要,當下將頭低得更深了,仔仔細細地翻看身下的男孩。
賈珍快速地搜索著腦中的記憶,逐步縮小範圍,終於想起了,他似乎是在皇宮中見過這個男孩,並且,他似乎還給這個男孩行過大禮……
賈珍終於想起這個男孩是誰了!
皇嫡孫,先太子的嫡長子,太上皇的嫡長孫!
只是,他不是在那場叛亂中喪命了嗎?
等等!
賈珍喃喃自語道:「不對,太子妃母子的屍首並沒有找到,只是失蹤了,失蹤了!」
賈珍的聲音很小,身後的手下並沒有聽清楚,寧府護院問道:「大人,您說什麼?」
賈珍疲憊的揮了揮手,說道:「沒什麼,不要打擾我,讓我好好想想。」
說著,賈珍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開始思考這詭異到極點的事情……
賈珍心道:「既然這男孩有可能是皇嫡孫,那這個女人……難道就是太子妃?」
「不,還不能確認,需要等他們醒過來,才能知曉……也不對,我母親見過太子妃,讓母親來看一看,便知道了?」
「還是算了,這兩人並沒有大礙,只是中招了,很快就能清醒,到時候一切就都明了了,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讓母親參與了,省得她擔憂……」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誰將這兩人放到我府中的?」
「若是蓉兒還在就好了,我也好和他商量商量……等等,我好像忘記了什麼?」
想到這裡,賈珍好似被咬了一般,猛地跳了起來,拉過一個手下,急聲吩咐道:「快!派人去尋蓉兒!就說……就說他爹突發疾病,眼看著就要不行了,讓他速回!」
那人愣住了,下意識地說道:「大爺,蓉哥兒已經走了十餘日了,怕是快要到……」
賈珍眼睛都紅了,抬腿踹了這人一腳,罵道:「快去!我的話難道沒人聽嗎?快去!要是晚了的話,蓉兒怕是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