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說你愛我,做得到么?
畫面上的男人在這時向女人低下頭,方曉茉唇角挑起得意的冷笑,但是畫面嘎然而止,然後顯示有一個來電。
她暗咒一聲,看著上面的號碼,悻悻地按下接聽鍵,接通的瞬間,她的聲音變得無比柔美。
「彼特……」
「茉茉,你在哪?馬上來酒店,我要見你!」
「你回來了?」
「嗯,剛下飛機。」
「好,二十分鐘后見,等我!」
收線后,她一把將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上,手機彈了幾下才安靜下來,她卻煩燥地扶緊方向盤,美麗的臉孔也陰沉起來,想到彼特那副讓人噁心的皮相,還有令她厭煩的索取無度,連每個毛孔都充滿了憎惡,可是,路是她自己選的,再痛苦也得承受。
「都是你們害的,我遲早會加倍償還!」她瞥了眼身旁的手機,看樣子沒時間再看下去了,不過有錄相,以後可以慢慢欣賞。
她嘴角噙起笑,現在她的目標已經達成一大半了,卓彥非已經被羈押,官非纏身,遲早會聲敗名裂,一無所有;鍾愛唯也是殘花敗柳,她手頭的錄相帶可以隨時讓她臭名昭著;這次她已是勝券在握,就算犧牲一點又算得了什麼?她遲早會讓那些傷害過她的人跪著回來求她!
十五分鐘后她就抵達酒店,直接坐電梯到了他們預定的套房,彼特已經坐在房間的沙發上,帶著剛下飛機的風塵僕僕,衣服也沒有換,略顯疲憊的等著她。
「彼特!」她膩聲叫著,嬌滴滴的鑽到他懷裡,坐到他的大腿上抱著他問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了?不是說總部有事要多呆幾天嗎?」
彼特嗯了一聲,並沒有象往常一樣色迷迷地抱緊她,急不可耐地把她壓倒,表情出人意外的冷靜。
她瞅著他的臉色,以為他是累了,故意勾住他的脖子,將臉蹭到他耳邊低語:「怎麼了?坐飛機久了?要不我給你放洗澡水,休息一下再……」
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下賤成這樣,靠出賣自己的身體來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可是她也悲哀的發現,很多事她是無師自通,做得很嫻熟,也許,這也是與生俱來的。
彼特卻沒有理她,這樣的挑逗都無動於衷,只是輕輕地推了她一把,直起腰身說道:「茉茉,坐下去,我有事問你。」
「怎麼了?」她嘟起紅唇,她知道自己的魅力,不是每個人都象卓彥非那樣瞎了眼睛,男人堆里,她還是很吃香的,她相信彼特很快就會軟化在她的溫柔攻勢里。
可是她錯了,容易被勾引的男人,也往往是最無情的,因為他們的感情已經泛濫到沒有。
彼特陰沉的看著她:「茉茉,我走的這些天你做了些什麼?」
「什麼?還不是和平時一樣,我不是在電話里都告訴你了嗎?」
「公事呢?」他語氣不善。
方曉茉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瞅著他:「公事你不是讓我做主嗎?而且做之前我也都跟你提過。」
「那這些事呢?」彼特起身從公文包里抽出幾張資料扔到她面前:「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方曉茉驚訝地翻著資料,她不是裝的,這次是真的吃驚。
「這是什麼?」她抬起頭,粉嘟嘟的紅唇在燈光下圈成一個圓形,她充分地展示著自己的無辜。
她也是真的無辜,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成了幾家公司的法人代表,而且這幾家公司都參與過收購「卓倫」的行動。
彼特卻只是瞥她一眼,繃緊臉孔說道:「茉茉,你是個聰明女人,做事果敢有衝勁,這也是我欣賞你的地方,可是,那也是基於我們一致向外的立場上,如果你暗藏私心,倒轉槍頭對付我,這就是缺點了。」
「彼特,你誤會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些東西,這和我無關!」
「是嗎?那你大量調用公司的資金阻擊卓倫,導致公司巨額虧損,也和你無關?」
「這個我不是一早就告訴過你,你也同意了嗎?」她不服氣地反駁:「你答應過會幫我對付他,而且也默許了收購計劃,而且,禹東在y市的投資計劃,如果不是有我父親的幫助,哪會那麼順利?光是江蔭路那個項目的後期利潤,就足以補償這些虧損還有餘吧?」
「是,十幾個億對我而言也不算什麼,只當給女人多買幾件首飾!」彼特陰鷙地看著她說道:「可是我最討厭有人背叛,需要錢你可以直說,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會虧待你,但你為什麼要背地裡註冊公司,將禹東的錢借炒作股票的名義轉入你的小帳戶……」
「我沒有!」方曉茉大叫,可是她的聲音在眼前那幾張白紙黑字的證據面前顯得是那般的無力,她想了想辯解道:「如果我真想這樣做,怎麼會傻到用自己的真名,這不是一下就會被你發現嗎?」
「只能說你聰明反被聰明誤,你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懷疑你?茉茉,我是真的喜歡你,連你利用我來對付你以前的男人這麼傷自尊的事都答應了,可你太讓我失望了,你這樣讓我怎麼還能相信你,我現在都懷疑到底是想報復以前那個男人,還是聯合他一起來對付我,或者你誰都不愛,只是為你自己?」
彼特冷冷瞧著她,這個女人的確是年輕漂亮,出身背景也很好,他一度想過娶她,借她父親的官位鞏固自己的財勢,只是他不喜歡貪心的女人,很不喜歡,他老了,也許找些波大無腦的女孩就行了,太有機心的不容易駕馭,從她對付卓彥非的手段上可以看出,如果有一天她恨上自己,將會是個很厲害的對手,他惹不起。
他剛從一場曠日持久的離婚大戰中解脫出來,對於覬覦他錢財、暗中玩弄心計的女人,有著本能的反感,他不想又讓自己陷入那樣一種麻煩。
「很好,你終於說出你的真實想法!那麼你準備怎麼做呢?報官抓我?發律師信逼我還錢?還是到處向人哭訴,因為貪戀我的美色而被我騙了?哼,我方曉茉想要錢,多的是年輕有為的公子哥抱著錢哭著求著讓我花,我會稀罕你一個糟老頭子?我都沒覺得吃虧你憑什麼抱怨?你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身體你心裡最清楚,你抱著我的時候怎麼不怕傷自尊?彼特,好歹我們也是相識一場,我認真的說一遍,沒做過這種事,信你信由你!可是既然你這麼不相信我,我想我們的關係應該到此為止了……」
方曉茉冷笑,話已至此,她解釋再多對方也無法相信,而且她也是有尊嚴的,她可以為卓彥非放下身段,虛與委蛇的利用他,卻無法忍受他的鄙夷,他算什麼,不過是一身銅臭的半老頭子,她方曉茉肯花心思陪他,已經是給他天大的面子了,難不成他以為自己真想嫁給他?笑話!她看中的始終是他的利用價值,一旦他失去作用,她會毫不留情的走開,反正現在她的計劃已進行得差不多了,不怕和他撕破臉。
聞言,彼特沉默了片刻,他沒想過她這麼直接,沒錯,她說的是實話,可是實話也是最傷人的,這和她之前溫柔風情的形象大相徑庭,讓他有些不適應,特別是聽到從她口裡冒出的那個「糟老頭子」,讓他相當地不爽,他是不年輕了,但之前她有求於他的時候,怎麼就誇他成熟穩重,而一轉眼就變成了糟老頭子?這個女人,讓他連最後的一份猶豫也蕩然無存。
「好,既然如此,那就好合好散吧,看在你好歹跟我一場的份上,這些錢我也不追究了,就當給你的分手費,你拿去好好打扮,該補的補該整的整,再出去找個青年才俊!」他刻薄地瞧著她。
方曉茉臉上紅白一陣,他什麼意思?以為她以前補過哪裡?她的第一次可是給了他,那麼屈辱的事,結果還被他嘲笑。
可是她又能怎樣?一切是她咎由自取,她對這個男人沒有愛,所以連恨的閑情也沒有,只是為自己感到悲哀,她方曉茉一個天子驕女,從小就是眾星捧月的存在,居然有一天會淪落到出賣自己,反遭人奚落的地步,她這樣算是贏么?
懷著這樣惡劣的心情,她氣沖沖走出酒店,鑽入跑車,重重甩上門。
有誰會捏造證據誣陷她呢?有誰會希望她和彼特鬧翻呢?有誰能知道她和卓倫之間的恩怨,又心思縝密、實力雄厚地部署這一計劃呢?
不用過多思考,她就把目標鎖定到一個人身上——
卓彥非,不愧她暗戀了他這麼多年,就算她現在想毀了他,也是因為他過於優秀,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部署這些的,看樣子她這段時間忙的時候,他也沒閑著,只是她猜不到他做了多少,還有什麼后著。
這樣想著,她取出手機,點開剛才那個畫面,想看看被關起來的那對男女現在怎麼樣了,看到屏幕上漆黑一片,才想起舊屋裡沒有燈光,晚上應該拍不出什麼。
她悻悻地瞪牢手機屏,臉孔因為惱怒而扭曲。
「我所有的痛都會一一還給你,就算是恨,我也要讓你記我一輩子!」
就在她咬著牙抓緊手機的時候,車門被重重拍響,扭頭一看,卓彥非頎長帥氣的身影出現在車窗邊,背光而立的他看不清表情,可是扣著車窗的動作兇猛有力。
「怎麼會是他?」方曉茉一驚,照理說,他現在應該還在被審查,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裡。
「方曉茉,給我滾出來!」方曉茉也從來沒見過他如狠戾,她知道她這回真的激怒了他。
下意識的,她將手機關機,然後偷偷滑到座椅縫裡,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的推開車門。
「你把小愛抓到哪去了?」不等她完全跨出車廂,卓彥非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扯到自己面前問道:「快說!你要報復就沖著我來,她現在懷孕了,你知不知道隨時會一屍兩命?」
這樣說著,他的神情變得緊張,他真的很不想提起這種危險的字眼,可是眼前這個女人已經喪心病狂,他實在不敢想象她會做出什麼惡毒的事,他一向以為自己很鎮定,可是這一次,他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趕不及救她。
「放手,你抓疼我了!」方曉茉咬緊牙,他有力的手指掐住她光潔的手臂,毫不憐香惜玉,她掙脫不開,索性瞪著他大叫:「你老婆不見了應該去報警,抓著我做什麼?」
「曉茉,她值得你賠上自己么?」卓彥非緊繃著俊臉,可是口氣突然輕下來,盯著她的眼睛說道:「她有事,你絕對跑不了,你難道沒想過嗎?」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方曉茉咬緊唇,告訴自己絕不能心軟,很多事只要開始,就沒有機會再回頭。
「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需要你變成這樣?」卓彥非繼續採用懷柔政策,多年的歷練使他立刻冷靜下來,他知道他不能慌,他和妻兒還等著他去救,綁架的人把鍾愛唯的皮包扔在路邊,他無法通過手機定位,而從方曉茉嘴裡查找他們的下落似乎是最快捷的方法。
從徐柔口裡聽到這個消息后,他就趕緊找來了,他恨還是低估了這個女人的狠毒,不過也不能怪他,有很多事情本來就是天意,他不是神,做不到面面俱到。
方曉茉冷嗤,從他鉗制下解脫出來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承認是你做的了?」他也冷冷看著她,黑眸中的寒光讓她的心一寸寸結冰。
「上車!」他突然將推進車廂,自己坐到駕駛座上問道:「告訴我地點!」
「我不知道!」說完方曉茉不再看他,靠到椅背上閉起眼。
真好,他們已經好久沒有挨得如此近,她可以清晰地聽到他的呼吸,他是在緊張嗎?呼吸聲這麼重,夜色中,她唇角勾起冷笑。
「曉茉,你最好希望沒對她做過什麼,否則你還不起!」卓彥非的手按上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變得發青,他強忍著怒氣說道:「你不奇怪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
方曉茉睜開眼,她是很想問,不過還沒有機會,他現在應該還在接受調查,她提供的那些證據,夠他焦頭爛額一陣子,不會這麼輕易脫身的。
「你以為收買我的人,提供一些假數據就可以打挎我?」卓彥非清冷的看著她:「你難道沒想過,卓倫這麼多人才,財務部這麼重要的部門,會出現這麼大的仳漏,而我們卻全看不出來?」
「你是故意的?」她臉色終於變了,隱隱想到一些重點,卻不能很快理清。
「你處心積慮做了那麼多,最後卻不過是害自己!」卓彥非冷淡一笑,在方曉茉欲收買卓倫有關財務人員時,那個人就第一時間向他作了彙報,只是他沒有揭穿,而是配合地演了一出好戲,包括找人模仿他的聲音製造了一段莫須有的證據,看著對方震驚的臉色,他繼續說道:「你誣告陷害政府官員、教唆他人做假帳,擾亂股市,每一條都是真憑實據,最重要的是在禹東的江蔭路項目中涉嫌巨額貪污,這些我已經向有關部門反映了,你應該和彼特鬧翻了吧?你以為他會保你?」
她一驚,怔怔地看著他:「都是你做的?」
「如果你告訴我小愛在哪,我會保你!」卓彥非柔聲誘導,他不敢肯定能否打動她,可他必須得試一試。
方曉茉怔怔地看著他,暗淡的光影中,他烏黑的眸光夜一般深沉,急切的眼神中蓄著令她心動的深情,可是她知道,這不是因為她。
「你保得了我么?」她問得很輕,似乎想確定,又似乎不敢確定,看到他肯定地點頭,唇邊挑起一抹嘲諷:「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能原諒?」
他點頭,心底即使有猶豫,卻無法不答應。
她倏地輕笑:「如果我要你現在吻我,告訴我你愛我,也可以做到么?」
他暗沉的眸底燃起寒光,忍著怒氣叫道:「方曉茉……」
這個女人,為什麼要一次次挑戰他的耐性,他從沒想過這張臉會變得如何可怕,讓他從心底生出厭惡。
「呵……」她笑得嬌媚:「你看,這麼簡單的事你都不能為我做到,讓我如何能相信你?」
「好!」他臉色變得冰冷,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劉隊長,麻煩你一件事,我想看看今天下午xx地段的城市監控錄相嗎?嗯……好……我馬上來,謝謝……」
收線后,他看著前方道路啟動引擎:「曉茉,我給過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你最好希望小愛沒事,否則你死十次都還不起!」
方曉茉嘴唇翕動了幾下,看著跑車呼嘯著向前衝去,象是要說什麼,可最終沒有開口。
事已至此,她已回不了頭,他也不可能會輕饒她,她糾纏了這麼久,也許真到了放下的這一刻了,她所有的錯誤,或許也到時候還了。
——《名門小妻》花捲兒——
廢棄舊屋裡。
鍾愛唯抱著腹部虛弱地靠在牆角,房間很黑,幾縷星光從高高窗檯的鐵枝里泄進來,在地上投下幾分明滅的光影,可是看不到光的地方,幾乎黑得不見五指。
袁浩躺在另一角,黑暗幾乎覆蓋了他,只聽見他急促的呼吸。
他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這間房很小,但是任誰圍著牆壁跑了近兩個小時,都會累得象他這樣虛脫的,他體內的那團火慢慢熄滅,取代的卻是無邊邊際的疲倦,殘餘的藥性也讓他手腳發軟,渾身無力。
「袁浩,你還好吧?」鍾愛唯向他的方向叫了一聲。
「我沒事。」他的聲音逐漸平緩,象大病初癒一般嘶啞暗沉,幾乎是從喉底哼出來,不過鍾愛唯放下心來,聽出他的神智是清醒的,看來藥效漸漸散了。
「謝謝你!」雖然沒有完全對他放下成見,可她是明辨是非的人,剛才他寧可累癱自己都不侵犯她,值得她感謝。
「不客氣!」黑暗中袁浩扯出苦笑。
她手按腹部,儘力放鬆自己,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腹中寶寶,可是她好恨自己,為什麼又一次上了那個女人的當,她準備把自己關在這裡多久?還有機會出去嗎?想到剛才因為激動和連日的擔憂,腹部又隱隱作痛,她就暗自心驚,現在他們被關在這裡,如果寶寶有事,根本無法得到施救,她不想死,不想連累到腹中寶寶,更不想讓彥非傷心。
想到卓彥非,她心底又生出希望,可是他現在還在被審查,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的困境?又如何能抽身救她呢?
對,她一定要自救。
撐起虛弱的身體,她再一次地走到門邊,用力朝那扇鐵門叩去,說也奇怪,這間房如此破舊,鐵門卻是厚重堅固,她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能撼動半分。
「外面有人嗎?救命啊!」她一手捧著肚子,另一隻手用力敲打,拍門聲在夜色中久久回蕩,她猜想這裡一定很偏僻,她拍了這麼久都沒有回應。
「小唯,別費勁了,休息一會吧!」袁浩費力地撐起身體勸道,他也不知道還會被關多久,要盡量節約體力。
鍾愛唯終於拍累了,貼著鐵門滑下來,一屁股坐到地上,她又累又餓,本來她最近就餓得快,又沒有吃晚餐,她自己忍一下還可以,但肚中的寶寶卻餓不得,她似乎感覺到他在肚中不安地燥動。
她扶住腹部,慢慢調整著呼吸,不停提醒自己要撐住,要護住寶寶,可是她真的覺得好難受,肚裡又翻江倒海似的騷動起來,她彎下腰,用力咬住唇。
袁浩也舔著自己乾涸的唇角,餓他可以忍,可是跑了幾個小時,身體里的水分幾乎全擠到襯衣上的他真的很想喝水,人可以七天不吃飯,但不能三天不喝水,特別是象他這種劇烈運動后急速缺水的。他的嗓子一直在冒煙,幹得他連話都不想多說。
房間很靜,夏天的夜很燠熱,兩人都說不出話,看著夜色一點點變深。
不知過了多久。
鍾愛唯沒想到自己睜開眼見到的居然是那張熟悉的臉,她以為自己在夢中,因為這張臉一直在夢中陪伴著他,讓她不那麼害怕,可是她感覺他抱起她,有力的臂膀很真實,胸膛的溫度很溫暖,讓她不由自主貼上去。
「老婆,別怕,我來了!」他抱緊她,緊得幾乎讓她感覺到痛,她蹙起眉,伸手勾住他,鼻間聞到他熟悉的氣息,更是捨不得鬆手。
「真的是你?」她不敢相信,他還在被調查呢,他怎麼會及時趕到這,還救了她?這一定是夢!可是也太真實了吧,他居然低頭吻了她,額角的觸感那麼清晰,讓她睜大了眼:「老公……」
卓彥非更加用力地抱住她,剛才破門而入的時候,借著微弱的星光,看到她癱軟在牆角,有力無力的,那一瞬間他差點停止心跳,幸好她沒事,還能回應他。
「你還好嗎?」
「嗯,可是肚子好難受,不知道寶寶有沒有事。」
「別說話,我帶你去醫院!」他抱起她就準備往門外走,她卻突然想起來,勾了勾他的脖子說道:「等一下,還有人在這。」
隨著她的指點,他發現牆角的袁浩,看清他虛脫的模樣,還有她的狼狽,立刻明白到什麼,身體驀地繃緊。
「我們沒什麼!」鍾愛唯趕緊在他耳邊澄清:「都是曉茉,是她騙我們來這裡的……」
「我知道!」他不是怪他們,而是覺得生氣,氣曉茉居然惡毒到如此地步,他深吸一口氣,看著牆角問道:「還走得了嗎?」
袁浩沒有說話,只緩慢撐起身,他也沒想過會是他救了他,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也好,他今天一定要問清楚。
幾人一起上了車,看到車身的時候,兩人都微微皺起眉——這車好象是方曉茉的。
「有話等會再說!」他心急火燎地將她平放在後座上,然後繞到駕駛座上,看著身旁的袁浩說道:「坐穩了,我開車了。」
——《名門小妻》花捲兒——
黎明總是讓人高興的,因為最早而來的往往是曙光。
經過醫生仔細檢查,又休息了一會,鍾愛唯的心情終於安定下來,她躺在病床上,握住身旁男人的手提了很多問題,她實在是有很多疑問,幾天沒看到他了,也有很多話想跟他說。
他卻溫柔地摸摸她的臉頰笑道:「你一口氣問這麼多,讓為夫先回答哪個好呢?不如這樣,你先休息一下,寶寶也應該累了,等你醒了我再慢慢告訴你。」
「可是你不休息嗎?」她醒悟過來,他應該是一晚上沒睡吧,看著他眼底的血絲,應該是一直在為自己擔心吧。
「我還有幾句話想問醫生,一會就來。」他扶著她躺下來,蓋好薄毯說道:「你先睡,寶寶需要休息。」
她抓住他的指尖,有些捨不得放手,幾天沒見他,似乎廋了一些,臉上也有幾分倦容,可是有他在身邊,總讓她感覺那麼安穩。
「好,我等你。」她微笑著垂下手,看著他俊逸的背影走出病房。
卓彥非帶上房門,臉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不見,他淡淡的抿緊唇,頎長的身影穿過寂靜的醫院走廊,走向另一間病房。
「她還好吧?」同樣潔白整齊的房間里,袁浩身上吊著點滴,神態有幾分委頓的瞧著他。
「嗯,我讓她先睡了。」他坐到床頭的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吧,昨晚什麼情況?」
袁浩清清喉嚨,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要跟他說了一下,當然對自己被陷害的尷尬是一略而過,不過卓彥非也猜出了幾分,聽完清冷的目光靜靜看著他問:「你和曉茉是什麼關係?她為什麼要幫你?又為什麼要害你?」
「我想這應該和你有關……」袁浩舔舔唇,把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告訴了他,而後反問道:「難道真的不是你殺了我哥?他就是被你打了后,傷重不愈才死的!」
「是,我承認我的確想殺了他,也已做好了一命償一命的準備!」卓彥非坦然地看著他說道:「我知道我下手很重,可是我只打了他幾下就被扯開了,很多人都看著他自己走出去的,而且法醫也鑒定過了,他的致使傷在腦後,是因為受到重物襲擊而死的,否則你真以為我會逃過法律的制裁?」
關於這件事,他們當年也是有些懷疑的,不過以為姜瀚是因為傷重無力,不小心跌倒在地,頭部受到撞擊才導致顱內出血而死,而且覺得他是死有餘辜,所以都沒有深究,但是現在看來很有疑點。
「你們這些紈絝子弟有什麼是干不出來的?」袁浩冷冷看著他,也許是恨了他太久,做不到在他面前假以顏色,但是他曾狠狠報復過他,所以他們現在應該是兩清了,只是還有一些疑團,需要他們一起去解開。
「你手頭的東西呢?」卓彥非向他伸過手:「你要挾方曉茉的證據,給我看看。」
「不在我身上!」他沒有打點滴的一隻手下意識的向口袋裡掏去,才想起身上的東西都在失去知覺的時候被掏空了,不過不要緊,他還記得情書的內容,大致說給卓彥非聽了。
對著一個大男人念情書還是挺愛昧的,不過對方卻沒什麼表情,聽完後點點頭,深邃的眸光閃動著說道:「知道了,你休息吧,我會弄清這件事的。」
「我等你的消息!」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說了這一句,語氣中似乎還充滿了信任和期待,他不是該恨他的嗎?
卓彥非扭過頭,黑眸凝聚的是滿滿的堅定和睿智。
他點點頭,並沒有再說話,拉開房門出去,留給他一個挺拔而優雅的背影。
那一瞬,袁浩竟有些恍惚,對自己多年的堅持和仇恨,再一次感覺動搖。
卓彥非很快驅車離開醫院,夏天的天色亮得很早,雖然這一晚上他幾乎都在奔波,他的確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鍾愛唯,但是想到即將揭開的謎底,他就忘記了睏乏和疲憊,他沒想過,塵封許久的往事竟然又會被翻出來,還把他現在的生活攪得一團糟,當年,作為軍人的他在外尋釁鬥狠,還牽涉到命案,所以事發后他自動向部隊領導認錯,並因此事退伍,但他從沒為這件事後悔過,他只恨沒能及時救回曉芙的生命,她去部隊找自己的時候,分明已經做好必死的決心,否則以她那麼溫柔內斂的性格,怎麼肯主動向一個男孩子表明心跡?每當想到她強忍著心底的傷痛,強顏歡笑地陪自己度過生命她中最後的時光,他就怪自己居然笨得一點都沒察覺到異樣,可是那時的他也太年輕,懵懂得甚至還沒準備好迎接愛情……
憶及往昔,他平靜的思緒一點點拉長。
吱呀一聲,他將車停穩在警察局門口,悠長的眼神瞬間拉回焦距,想著裡面那個歹毒的女人,墨黑的瞳孔忽的縮緊。
也許他以前疏忽了很多事,可是今天,他一定要全部弄明白。
被帶出拘留室的方曉茉臉色略顯蒼白,可是神情還是那麼高傲,看到出現在面前的卓彥非,她淡漠的眼底有光芒一逝而過,而後恢復到冷笑。
「找到了?」她坐到他面前的位置上,隔著一張桌子看著他,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靜,不得不承認,她鬥不過這個男人,可是敗在他手裡她也認了,至少他們能成為對手,他也曾實實在在地將她放在心裡,不管以哪種方式!這點她很滿意。
「你不問問她還好嗎?」他也淡漠地看著她,從他的臉上找不出任何錶情,哪怕是嫌惡或者憤恨,就象對著個陌生人。
方曉茉的心微微刺痛,原來無論她如何努力,都不曾走進過他,他的心底口中,出現的永遠是別的女人。
她微笑,努力展示著自己的驕傲和美麗:「有這必要麼?她要有事,你還能這麼平靜的對著我?呵……你來找我不是想我了,想來看看我吧?不過在我律師到來之前,我沒什麼好跟你說的!」
說到這她想起了昨晚從手機屏幕上看到的那一幕,難道沒有發生什麼事嗎?她計劃得那麼周詳,那個賤女人居然毫髮無傷?這是什麼世道,她不信,她寧可相信自己已經報復了她,面前這個男人是來討伐她的,這樣想著,她的唇角挑起一抹無所謂的冷嗤。
「曉茉,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卓彥非的眼底浮起一抹心痛,他想到曉芙的臨終託付,看著面前那張一模一樣的臉,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他厭惡她,可是這恨中也夾雜了幾許失望,讓他的心情相當沉重:「你本來也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本該有一個美好的前程,為了我值得嗎?」
聞言,方曉茉心底一酸,很好,他還知道她是為了他,可是他既然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都假裝看不見,一次次地拒絕,將她一步步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她該恨他的,可是現在看著他,那臉讓她魂牽夢縈十幾載的臉,如此生動如此清晰地坐在她面前,竟然還有眷念!
她顫動了一下睫毛,再抬起眼瞼時,眼底又是一片冰寒:「你覺得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么?」
現在的她,已沒有什麼可再失去的了,而他的心,她永遠也得不到,就象現在的他們,即使只隔著一張桌子,卻象有千山萬水,她用盡所有的努力都走不過去。
「曉茉,袁浩都告訴我了,當年的事,到底還有什麼隱情?」卓彥非也不再繞圈子,直接了當地發問。
袁浩……或者叫姜浩……
方曉茉的睫毛又輕顫了一下,她當初不肯告訴卓彥非將兩人藏在何處,也是知道一旦被他發現,後果是一樣的,於是索性裝作毫不知情,現在,她當然也不會說。
她用了好大的努力才使自己淡忘當年那件事,又怎麼敢再次想起她曾經犯下的錯?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她聽見自己冷淡的聲音:「抱歉,我在等我的律師……」、
「難道是你害了曉芙?」卓彥非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灼人的眼神冷冷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刺穿她的防線:「你明明認識姜瀚,而且交情菲淺,是不是你找他凌辱了曉芙,就象你今天對小愛那樣,方曉茉,那個可是你親姐姐!那麼多年前你就如此狠毒,為了一已私慾,一點親情都不念?」
姜瀚,也就是袁浩的大哥,聽到說出那個名字,方曉茉的臉色變得灰敗。
「不是,我沒有!」她大聲否認,可是他的指控象一把刀,無情地劃開她記憶深處,將她深埋心底的愧疚剖開來,讓她迅速失去所有的偽裝。
「不是那樣……我沒有……」她捂著臉,雙肩劇烈顫抖,她的人也瞬間變得脆弱,彷彿隨時會暈厥。
「你出去!我不想見你!」她踉蹌著站起來,扶著桌子向門外走去,虛弱地叫道:「警官……」
兩個女警立刻推門進來,扶住她,向卓彥非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他只好起身,看著方曉茉意味深長的說道:「曉茉,紙是包不住火的,你別忘了,就算你騙得過所有人,心安理得地過了這麼多年,你就真能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曉芙?」
方曉茉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顯得眼神更加空洞,在兩個女警的攙扶下,她的身體立得筆直,深深地看了眼卓彥非,不發一言,扭頭往外走去。
她能說什麼呢?湮滅那麼多年的往事,改變了她一生的往事,只敢在噩夢中回憶的往事,她該如何啟齒。
可是,這一次她還藏得住嗎?
她眼前彷彿出現姐姐那滴著血的手腕,還有灑落一地的鮮血,一滴滴……她閉上眼,不敢再去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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