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琢磨不透
胡悅寧是被手機囂張的聲音給吵醒的，她皺著眉，摸索了半天，終於在床的邊緣摸到了手機，按亮一看，居然是「翟焯」！
胡悅寧有點茫然地按下了接聽鍵，電話一通，那端就立即傳來了曾經一度讓她心跳加速而今聽到卻激不起波瀾的男中音：
「悅寧？醒了嗎？」
「嗯……有事嗎？」胡悅寧不認為現在的她與翟焯之間會存在「電話叫醒」這麼親密的關係，他現在來電，應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禾古要把冷飲品牌給轉讓出去嗎？」翟焯的這句話瞬間就點燃了胡悅寧的小宇宙。
「什麼？！」
王屹這兩天都在胡寧的服裝廠里，胡悅寧一見王屹便說道：「秦柔還是動手了。」她現在壓根也不叫秦柔姑姑了，都到了這個份上，沒有捅破最後一層紙是礙著醫院裡還住著的爺爺。
王屹很是沉重地拉胡悅寧坐下：「悅寧，你慢慢說，別著急。」
在車間的胡寧一聽胡悅寧來了，便沖回了辦公室，她看到了王屹和胡悅寧握在一起的手，王屹拍了拍胡悅寧的手背，示意她放輕鬆點，才對胡寧說道：「阿寧，悅寧說秦柔動手了。」
雖然王屹自她一進門就在安撫著，但胡悅寧還是心裡很急躁，她沖著胡寧道：「媽，你先關上門。」
「啊，哦！」胡寧反手帶上門。
胡悅寧又道：「今天早上翟焯突然給我來電，說是他在商務部的人脈給他說有外商正在積集商洽一個國有大牌冷飲品牌的收購活動，他特意打聽了一下，確定就是禾古！收購商居然還是美國的卡路集團。」
「卡路集團？」這是王屹的聲音。
「王阿姨，您有所不知，這個美國卡路一直在同我們禾古爭奪高端市場，這個，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秦柔這是瞞著我們要借買品牌的機會把禾古掏空！」說到這樣，胡悅寧的情緒越加的激動了起來。
「你怎麼就可以確定是秦柔要賣的呢？」胡寧有點不敢相信，她那個前任小姑子在她的印象里一隻是個本本份份的老實樣子，且她又沒有結婚，更無兒女，她需要處心積慮地搞那麼多錢幹什麼？
「因為我打電話給她確認了！」胡悅寧直接開誠布公，「和翟焯通話之後，我隨即就與她聯繫了，秦柔親口承認了！我在電話里直截了當地說我不同意，然後我們就吵了起來！」
胡悅寧說到這裡，忽然閉嘴。
胡寧卻是慘然一笑：「然後呢，然後她是不是說了你什麼。」
王屹發覺胡寧臉色不對，她想說點什麼但是終究沒有開口。
胡悅寧猶豫的說道：「我說董事長會收回對她的委託。她說禾古和我沒有關係。」
胡寧慢慢的說道：「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她說你是出嫁的姑娘，且我已與秦力離婚了，是嗎？」
胡悅寧暗啞的說道：「可總歸我也是老爺子法律上承認的女兒。」
王屹干瞪著眼，想要說什麼可后來卻仍是半垂下眼瞼，保持沉默。
胡寧嘆口氣說道：「阿屹，你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王屹立刻答道：「迅速去和秦力本人商量一下吧。看他怎麼決定。畢竟你們都是他的家人。這件事情還是應當聽他本人的意見。」
胡寧看了看神情驚恐的胡悅寧然後別開臉：「我們一起去吧，今天能不能見到他。」
王屹看了看錶，然後說道：「現在就動身吧。就是上了高速的話也要三、四個小時的車程。」
胡悅寧站起身：「我開車來的，我這就去取車。」
王屹卻是一把拉住了胡悅寧：「我朋友有輛車，我剛借來，我和悅寧換著開。我這就讓朋友開過來，十分鐘就到。阿寧，你看怎麼樣？」
胡寧說道：「我去安排一下工作，咱們這就動身。」胡寧打開房門快步走了出去。
期間王屹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胡悅寧愣愣的看著王屹。她對元卿的這位小姨母，老媽的舊交映象還停留在那日在京里那個衚衕口獨樹一幟的畫廊里……明明應該是個不問俗事里的藝術家為何也可以這麼處事不驚，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何她會出手相助她們母女？
通完電話的王屹沒有察覺到胡悅寧的異樣，她笑著對胡悅寧說：「正好我昨天晚上買了香蕉和餅乾，一會帶在車上，路上餓了可以先墊墊。」
面對笑容滿面的王屹，胡悅寧握緊了拳頭，這位王阿姨真的只是單純地想幫助她們嗎？這個「單純」里是否加雜了元卿的因素？
如果她之前是想著要撮合自己和元卿的話，那麼剛剛在聽到老媽說自己是出嫁的女兒話后，應該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吧？
剛剛王屹明明就是很吃驚的樣子，雖然她很快就收斂了下去，但仍沒有逃脫胡悅寧的關注，因為胡悅寧一直記得元卿昨天晚上的話，「順帶一提，我小姨並不知道你結過婚的事！」還有那一句「如果小姨明天真的安排你和你爸見上面，而且見面的方式跟正常的見面方式不一樣，那麼我可以肯定她一定是找了一個強有力的外援。」
王屹見胡悅寧一直盯著自己看，她笑道：「悅寧，怎麼了？」
「啊，沒什麼！」胡悅寧被王屹這麼一聲給叫醒了，沉住氣，胡悅寧！她於心里對自己命令道。
王屹見胡悅寧一副不打算說的樣子，倒也沒有再說什麼。她將事先準備好的水果飲料還有零食拿了出來，然後問胡悅寧：「悅寧，口渴嗎？要不要先喝點水？」她出手相助的確有她的目地，不過卻不是胡悅寧天馬行空想的那樣，而是與她老媽胡寧有關，只是王屹現在還不放便和她提及罷了。
在王屹看來，幫助禾古完全就是看在胡寧的面子上，不若如此，她不在此時對禾古的秦力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不用了，謝謝王阿姨。」胡悅寧垂著頭靠在牆上。
王屹又問道：「你剛才是從禾古開車過來的？」
胡悅寧說道：「不是的，我是直接從住所過來的。」
王屹又問道：「剛剛你說早上翟焯和你電話的？」
王屹畢竟是元卿的小姨，之前又是一直住在京里的，應該多少知道那個圏子，胡悅寧於是答道：「嗯，是的。」
王屹笑著抬起頭：「我都不知道，悅寧還認識翟家那孩子？」
胡悅寧嘆了口氣：「我和他是大學校友，翟焯是我的學長，不過大學畢業后我們就一直沒有聯繫了，之前也是因為我家老爺子的事，我去京里才意外碰到他的。」這麼一說，胡悅寧覺得自己的人生機遇就是一個悲劇，一環扣著一環的，不斷地將她拉入一個大黑洞中！
王屹又問了一句：「那麼禾古現在出了這麼的事，你老公呢？」作為秦力的女婿這時怎麼也該出個面吧？有沒有能力另說，這連個人影都見不著就說不過去了。
胡悅寧艱難地開口：「我，我和他是協議婚姻。」
王屹很意外：「居然是這樣！」那元卿又算哪一段？
胡悅寧很怕王屹再開口問下去，好在這時王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王屹接聽了電話：「好，謝謝，好的，我這就過來。」
王屹拎起購物袋對胡悅寧說道：「悅寧，走吧，車來了。」
跟著王屹出來，果然看到廠院里停著一輛別克商務。
正巧胡寧也接待好了事情，已經站在了傳達室的門口，胡悅寧快走兩步上前拉住老媽的手：「媽，你好了？」
胡寧點頭「嗯」了一聲。
王屹走到商務車旁和駕駛員說了幾句話，然後她走過來對胡寧和胡悅寧說道：「這個駕駛員是我朋友的員工，他陪我們一起去，路上有個男同志也安全些。」
胡寧點點頭，說道：「還是你想的周到，阿屹，這次多謝你了。」
王屹看了她一眼，才道：「跟我客氣什麼！上車吧，我們這是在趕時間呢！」
三個人於是上車。
王屹上車坐在副駕駛位上，迅速又給什麼人發了一條簡訊，胡悅寧和胡寧坐在第二排，她是坐在駕駛員的身後，所以從側後方還是可以看到王屹的動靜的。
胡悅寧覺得這位王阿姨越來越神秘了，怎麼說呢，就好像開了掛一樣，或者說是機器貓附身了，面對她和老媽的問題，似乎王阿姨的一個電話就可以搞定似的！
胡悅寧又扭頭看了看旁邊坐著的老媽，只見胡寧一副很疲憊的樣子，單手抵著額頭靠在車窗上。
「媽，是頭痛嗎？」她小聲地問著。
胡寧輕搖了搖頭，還沒有說什麼，前坐的王屹聽到胡悅寧的聲音也回過頭來，關切地問道：「阿寧，不舒服嗎？」
「沒有事。」胡寧強打起精神。
「是不是暈車？」王屹又問，「我包里有暈車用的葯。」
「不用，我沒事，只是昨晚上睡的不好，精神有點不濟，沒事的！」胡寧淡淡道。
「這樣的話，那你就先睡一會，到了我再叫你！」王屹又看了一眼胡悅寧，「悅寧，你也休息一會吧，這一路開過去少說也要三個多小時，就是閉著眼養神也是好的！」
「嗯，好的。」胡悅寧正巧就怕這路上王屹再開口問她什麼，順著她的話就瞌上雙目假寐了起來。
之後的一路上，車上的人不管是真睡著還是裝睡著，皆是沉默不語。路兩旁的風景急速遠去，車內的氣氛卻始終籠罩在低氣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