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什麼的最討厭了

10月31日，我死了……

那年，天降暴雨，一連持續了一個月，對於這種小村莊來說，簡直就是災難。村裡的老人都說是河神發怒了，需要十二歲的祭品，然後，海笙就被送了過去，她總是披著一頭灰發，像雪被染上了塵埃，如此美麗，卻被當成不祥的徵兆，因為，在那個年代，人們的頭髮多數都是栗色的。

坐在木筏上，海笙依稀記得村長求她時，一臉誠懇的噁心表情，「海笙，你是個好孩子，但為了全村人的安全，只能犧牲你了。」明明，村長的女兒也是十二歲，正好符合這次的要求。她的好朋友，村長的女兒，海笙有些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選上了，村子里只有三個滿十二歲的女生，其中一個已經嫁了人，只剩下她們倆。

感覺，有些悲傷。「放！」遠處的岸上，傳來有力的聲音，海笙的腳上綁著鐵鏈，一旦到了海中央，那一頭的鐵球就會被放下去。「嘩！嘩！」一個巨浪襲來，海笙被淹沒在這茫茫大海中，在水裡，她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這是唯一能證明她還活著的證據。

【「媽媽，爸爸的頭髮也跟我一樣嗎？」

「嗯。」

「媽媽，爸爸在幹什麼？」

「守護這個村莊。」

「媽媽，爸爸在哪裡？」

「……大海的最深處。」

「媽媽，我想爸爸了。」

「……」】

海笙悠悠轉醒，又做夢了，「醒了。」一位戴面具的少年坐在床邊，驚喜地看著床上的人兒。海笙很驚訝，猛地坐起身子，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不是冰冷的海底。「你是誰？」「墨，和珅殿的守護者。」

海笙只覺得這殿名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和珅殿……河神呢？」

「主人，已經不在了。」墨有些落寞，他的主人啊，為了那個人類女子，犧牲了自己千年的修為，最終化為海中的熒光。「不過沒關係，主人交代了讓我好好照顧你。」

「照顧我？」

「嗯，因為你是主人的孩子。」墨隨口說了一句。

海笙懵了，忽然一笑。

「我知道了。」是的，她已經知道了，就不必再去傷心，也不必再去追逐往事。墨走出了房間，去準備晚飯，海笙取下脖子上的海洋之心靜靜看著，這是父親留給她的，是她最後的念想。

突然，想去看看父親生活的這個世界，想去了解他，想要知道，他是否和她一樣，總是傻傻的等著，最後才發現，自己所愛之人近在咫尺。

穿上一旁準備好的鞋子，只著一身白色的衣褲，頭髮也稍有些雜亂，這樣出了門，海笙發誓，這絕對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美的宮殿，隱藏在水中，偶爾有來往的魚群，圍繞著一股沉世的寧靜，任何來到這裡的人，都會忘記尖叫，忘記激動。

「明鏡應缺皎若雲間月落華年。朱弦未斷五色凌素青玉案間。朝露夜晞幾連環也從中折斷。芳時曾歇今日偷把舊日換……」遠處，傳來宛若天籟般的聲音，海笙認得這曲子，在日日夜夜等待父親的過程中，母親曾無數次彈唱，直到琴弦斷，淚流盡，也未曾見那人的半點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