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開拓者序曲 （三十二）
傷勢嚴重到需要被帶著白袖章的人拖走——失敗者，儘管鼻青臉腫但並不需要高級醫療救助的人——勝利者。不過，勝利者也僅僅是不需要躺在營養槽里罷了，留在原地的他們，將在黑袖章們的監視下收拾殘局。
「所以說，一切爭鬥到最後就是空虛。」魯路大言不慚道。
「啥？」習慣性抱著貓出沒的副隊長，看向十分不要臉的提督，一雙大眼瞪得溜圓，就像是那隻癱在洉羽身上的大貓一樣。
這裡要強調一下，聯邦號的吉祥物巴拉萊卡，並不是地球意義的貓科動物，只是外表類似。實事上，巴拉萊卡，此時身長一米五，體重200公斤。所以，並不是魯路不喜歡擼貓，而是小弱雞魯路抱不起來。
「將軍，您點的餐。」隼端著餐盤過來放在魯路面前，順便打斷了洉羽與巴拉萊卡的對視，在伸手摸了摸巴拉萊卡光滑的皮毛之後，隼滿足的點點頭，也不知道是在和誰打招呼。「你把她照顧得很好啊，副隊。」
「嗯，嗯。因為我很喜歡她嘛，隊長。」洉羽笑著回應，那是與魯路記憶里初次見面時一樣的，充滿稚氣與羞澀的笑容。這個在聯邦號上存在感略低的人，各種意義上負責養貓的人，實際上在個人戰力方面，是僅次於隼的高手。
洉羽是這條船上第二能打的，所以，參謀部幾千人打不過一個養貓的，其實完全符合邏輯——至少在聯邦號上是符合的。
「之後，我們要去第七環，看看那裡防禦設施的建造現場。」魯路一面嚼著十分勁道的麵條，一面向隼確認接下來的行程。
「是的，因為聯邦號正在進行改造，所以我們將搭乘土星號重型突擊艦前往。」隼抬手確認了一下時間，再次提醒某位習慣性摸魚的傢伙。「土星號將在兩個小時后與聯邦號連接，由於接駁區的作業量極大，我們需要提前抵達。」
魯路舉起手晃了晃，並不在意隼話語中的潛台詞。相比起隼在暗示自己不要摸魚的意思，他更關心接駁區的作業量問題。他可不想再換一個後勤部主官，這個時候失去一位後勤部門主官引發的問題，足夠讓整個艦隊的後勤運作停擺。
但是魯路也明白，在作戰部門輪流休假的時候，後勤部門卻是在超高速的運轉。其他艦隊的後勤部負責什麼，魯路不清楚。可魯路知道是，特勤艦隊的後勤部是要為下一次戰鬥，下一次戰爭做準備的。
「最近進行的改造，是第三代聯合護盾系統吧。從護盾技術普及到現在，這些玩意兒已經有些超乎想象的先進了。」魯路從腦海里翻出最近的改造報告，有些感慨。
打從停戰之後，聯邦海軍所有的星艦就開始按照順序進行升級改造。目前來說，外置裝甲的基礎材料接受了更新，而聯邦原本就領先宇宙的聯合護盾系統，也進行了一次重大革新。
在一次次的升級改造中，魯路認識到一個道理：「改造費比造新船貴了好幾倍。」
隼：「……」
洉羽的脖子被巴拉萊卡圍了個嚴實，看著自家提督開始胡言亂語，心中越發絕望。不過呢，真要講道理的話，以炎黃聯邦暴兵的速度，哪怕最新的船還在生產線上，就已經落後了。
再說了，配件比整船貴，天經地義。
至於說改造星艦帶來的耗費巨大？全宇宙就炎黃聯邦沒資格談軍費控制問題。聯邦軍費沒有預算，有多少花多少，不夠就先欠著。打仗這事兒還能有個預算？還想不想打贏了？
要不是炎黃人優良傳統支撐著，這個聯邦應該早完蛋了。可怎麼看都遲早要完的聯邦，經歷了幾百年風風雨雨還沒完。倒是那些向炎黃聯邦學習的文明，最慘的已經徹底飛灰湮滅，稍好一點的也成了教科書上的血淚例子。
埋頭進食的魯路並沒有看到自己衛隊的正副隊長，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在看著自己。由於各個方面的忽略，直到現在魯路對自己在戰爭時期搞出來的百億大軍毫無認知。對魯路這種人來說，戰爭什麼的，傷亡什麼的，不過是偶爾心痛一下，就可以拋之腦後的事情。
實事就是，這次戰爭之後，炎黃聯邦高層開始重新認識魯路，搞事情的魯路真不算什麼，找到機會就開始種田的魯路更麻煩。最糟糕的是，魯路現在手裡有聯邦生產的百億克隆人，十多億同盟克隆戰俘，以及源泉之域大部分礦產資源。
特勤艦隊現在不缺人也不缺資源。大戰之後，各大勢力偃旗息鼓導致原本總是疲於奔命的特勤艦隊，最近在艦隊大輪休的前提下，竟然還能有許多人能清閑下來，整日無所事事到需要靠惹是生非來解決旺盛的精力。
如果沒有必須的理由，想要魯路這個死宅從設施完善的提督室里走出去，就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對此，即便是洉羽這位曾經懷抱著理想與憧憬加入提督衛隊的人，也已經對這樣的實事認命了。
當然，洉羽的真實想法是無法說出口的，理想與憧憬什麼的，對於內務部門出身的她來說，這份天真奢侈得可笑。但是，這對特勤艦隊的人們來說，他們心心念念著想要維護的，又何嘗不是這份天真。
*
儘管隼已經提醒了很多次，可魯路依舊興緻勃勃的體驗了一下聯邦號的內部高速移動系統。
「將軍，我真的希望沒有下次。」
隼手裡抓著魯路掉落的帽子，面對自家這位好奇心旺盛的提督，頗有身心俱疲之感。即便如此，通道的自動大門還是被隼早早用許可權關掉，使得狼狽不堪的大提督不會被其他的部下們看到。
「唔……」魯路難受的抓著喉嚨，彎腰咳嗽了幾聲，感覺胃酸都要吐出來了。在體驗之後，他終於明白部下們為何對此怨聲載道。「的確不是很好的感受，這麼多年，難道就沒有人想著改進嗎？」
對於魯路的話，隼報以微笑：「因為您現在身著常服，是要稍微難受一點。如果是全套作戰服的話，其實速度還能更快。」
魯路抬頭瞄了一眼隼，相比起魯路各種狼狽的樣子，似乎已經習慣用這套移動系統趕路的隼，無所謂的聳聳肩，隨意的整理了一下著裝。然後，魯路眼前出現的隼，又是他所熟悉那位堪稱完美的聯邦軍人。
隼還是穿著那套內務部的黑色制服……魯路撇了下嘴角，什麼常服，什麼作戰服，鬼才信吶。
隼並不在乎魯路信不信，她現在忙著幫魯路整理著裝。雖然說是艦隊內部視察，可魯路這位大提督的面子活還是得做好。至少掛著勛略的常服和潔白的海軍大衣是不能少的，而在日常里就代表著軍官階級的大檐帽更是不能少。
「好了。」
「嗯。」
隨著隼轉變站位，通道的大門緩緩打開，門外有十幾位軍人在門的兩邊列隊完畢，看上去其實有模有樣的。只可惜他們還穿著深藍色的工作服，用在迎接大提督的儀式上，這就顯得有些失禮了。
不過，真要說起來，魯路一般把深藍色的工作服當常服穿。畢竟，純白的軍官制服不怎麼耐臟，而且要把那套軍官常服穿得有稜有角的，實在是超出魯路的個人能力了。所以，對於部下穿著工作服來迎接自己，魯路自己倒是毫無被忽視的感覺，相反的是他還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敬禮。」站在右側的值日官大聲吼道。
被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的魯路，此刻木然著臉色，舉手回禮的動作有些僵硬。不過，崇敬著魯路的部下們心情激動之下，並沒有發現自家提督的失態。
「提督，後勤作業六部全體，十分榮幸迎接您的到來。」左側的上尉敬禮的手還沒有放下，就用十分激動的口吻說著話。正常的流程，就是值日軍官的歡迎詞讓魯路覺得有點肉麻。
這樣的話語在聯邦號的核心指揮區域是不可能聽到的，那些早早跟隨魯路的部下們，同樣早早了解魯路的性格。所以在核心區域的那些傢伙，能舉手敬禮對魯路道一聲致敬，就算是性格上十分講究的人了。
而後勤作業部門，雖然是維持聯邦號正常運轉的重要部門，卻距離魯路太遠了。正所謂距離產生美，對於這些不論何時都在忙碌的軍人來說，僅僅是「提督」這樣的稱呼，就足以代表魯路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了。
面對這些僅僅只是看見自己，便已經心情激蕩的部下，魯路的心情格外的微妙。魯路放緩了原本直奔接駁通道的腳步，環視著那些前來迎接的人們，將他們臉上或是興奮，或是克制的表情收入眼底。
這些在普通的崗位上兢兢業業的人們，構築起聯邦軍隊強大基石，他們正是炎黃聯邦傲視宇宙的底氣所在。魯路心底感慨諸多，臉上浮起欣然的笑意，然而話到了嘴邊，也只剩下了一句：「辛苦了，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