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欺人太甚
又是一個清冷的夜晚，滾圓的月亮從東方的天邊緩緩升起，伴隨著血紅的火燒雲，在天邊飄蕩著。
山頭之上，這處破舊的房屋裡點著幾盞油燈，綻放著微弱的光芒，隨著風，這些火光不時的蕩漾著，閃爍著，似乎，只要風稍微大一些，火便會熄滅。
女人站在家門口，朝來路的方向張望，渴望看到程風的影子。
每一次程風外出，他都會站在門口，渴望著程風的歸來。這其中的意義，只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當初程風的父親程雲年輕的時候是地獄城裡聲名顯赫的戰師，每一次外人向程氏家族起挑戰的時候，族裡都派遣他代表家族出戰。那時候程氏在家族裡已經沒什麼地位可言了，族裡的話，程雲只得照做。
程雲每一次出戰，女人都會站在家門口，等待著他凱旋歸來。程雲不愧為族裡的戰師，從來沒有讓她失望。直到有一次，女人在家門口等了一天一夜也沒有見到程雲歸來的身影。之後便再也沒有看過他。
經過詢問她才知道，原來那一次，挑戰家族的是一個大妖怪——火狐！族人深知火狐的厲害，無人敢站出來，最後只得派程雲出戰。事後有人說，那一戰，驚天動地，山河撼動，最後火狐使出了至上的天玄烈火，將程雲焚燒至死，連骨頭都沒剩下，慘不忍睹。
程雲死後，程風一家更是受到族人變本加厲的排斥，狀況一日不如一日，最後被驅趕到這處荒蕪人煙的地方居住。
這一切的一切，女人都放在心裏面，深埋在心。每日目送程風出去，后又站在門口等待程風的歸來。每一次看到程風歸來的樣子，女人都會想起十三年前的那個戰師，那個馳騁不敗的戰師。在心底里，她深深的希望程風將來也能夠像他父親一樣，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月光惶惶，路的盡頭忽然出現了一群蠕動著的黑影，女人一驚，忙向天靠了幾步，這才看清楚。
向這裡走來的有一大群人，滿滿算下來，只怕足有十人之多，走在最前方的正是美麗逼人的楊雪琳。
待人群走得近了，女人高興的揮揮手，「小琳，你來了，來，裡邊坐去，呵呵，很久沒有看到你了，最近可好？」
說著，女人便拉著楊雪琳的手往屋子裡走去，楊雪琳和程風相好了有一年多的時間，這個丫頭很是細心，體貼人，女人甚是喜歡，心裡想著，倘若程風有幸娶這樣的老婆，那是程風一輩子的福氣。
未料，女人拉了三次都沒能拉動楊雪琳，她彷彿是尊石頭一樣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女人感覺有異，忙回頭看去，只見楊雪琳面色漸漸的冷了下來，再無半點平日里的溫柔。女人當場嚇了一大跳，「小琳，你，你怎麼了？」
楊雪琳眉頭緊鎖，幾度張口有話要說，結果都沒能說出口，身後那十來個男子排成一行，各個雙手疊在後背上，目光冰冷，注視著前方那幢破舊的房屋。
場上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寧靜得可怕。
女人也感覺到了，今天的楊雪琳似乎和以前大不一樣了，她本能的鬆開握著楊雪琳手心的臂膀，往後退了一步，「小，小琳，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楊雪琳眼光冰冷，忽看到女人的臉色，終究是緩和了些，「伯母，鑒於程風此次測試的成績太過令人失望，有給家族蒙羞之嫌，父親認為你們母子兩不配住在這屋子裡。你，你們過了今晚，明天一大早就搬走吧。如果被父親現你們明白夜黑之前還沒搬家的話，可就有麻煩了。」
「轟……」
女人身體一個蹌踉，像是被一個什麼東西生生迎面打了一下，往後連連退了幾步，這才站穩身體。
「呵，呵呵，呵呵呵，不配，我們母子兩不配住在這裡？哈……」女人忽然大笑起來，一想到程風跟著自己受了十幾的流離之苦，這十幾年的落魄生涯，她已經受夠了。族人欺負自己也就算了，可是他們在欺負自己唯一的寶貝兒子啊！
她的手指，指過場上的每一個人，「你們，你們回去問問你們的父母，當初要不是程雲屢次替家族一一接下外界的挑戰書，還有今天的你們嗎？哈，哈哈，只怕你們還未出生就死在娘胎里了吧，現在倒好，程雲一死，就反過身來欺負我們母子，你們這和野狼有什麼區別啊。你們摸摸自己的良心，還懂不懂什麼叫『知恩圖報』。」
女人說完，再不理會楊雪琳等人的反應，轉身便朝屋子裡走去。眾人都驚了一下，似是沒有料到，這平日里看似弱不禁風的女人，竟然能說出如此鋒利的話。
眼看女人就要走進屋裡，楊雪琳忽然咬著下唇，說道，「伯母，你別怪我，這都是父親大人的意思，我也是迫不得已，父親讓我以後不要再接觸程風，我，我……」
女人冷笑一聲，「你們的事情和我無關，當是，如果有人想打程風的主意，哼，別怪我沒提醒過，就是楊劍，我也會不惜一切砸破他的腦袋！」
說完，他一把踏進了屋裡，蕭索的身影淹沒在燭光里。
楊雪琳幾度想走進屋去，每沒邁去出的腳步卻被生生收了回來，最後她只道，「明天的這個時候，如果你們還沒有搬家的話，我會帶人來把屋子推倒……」
按照楊劍的意思，楊雪琳今天就應該把程風母子趕出屋子的。可是她實在不忍心，人，都是有感情的。
在臨走前，楊雪淋遠遠回頭，「伯……伯母，你保重！」
只聽一陣錯雜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過後，女人再次站在了門口，遠遠的張望著來路……
遠處的樹林中，一個人影緩緩走了出來，只見她一身紫色的衣裙緊緊的貼著身體，隨著輕風，搖擺票動著，正是楊真玉。自從上次程風測試出現這麼大的問題后，她便在修鍊之餘關注起了那個少年。別人或許會相信，程風如今的修為是仙路五段，但是楊真玉，決然不信！他堅信，在程風背後，必然隱藏著重大的原因。
隔著幢幢樹影，她眺望過去，只見屋子裡昏暗的燭光一閃一閃，灑落在女人的臉上，灑在臉上的皺紋之上，灑在那一雙眼眸里。
剛才的一切經歷，她都看在眼裡，她咬了咬牙，「父親，你是不是做的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