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開啟神目

這日，程風的精神一直處在恍惚之中，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了。

女人早早的做好了一桌飯，飯香撲鼻，程風略略的看了一眼，在那飯桌上，擺放著三個盤子。其中一個盤子上鋪著一層紅色絲條，這道菜，程風以往是不曾吃過的。

而母親，則雙手拖著下顎，可能因為忍不住睏倦昏睡了過去，程風注意到，女人的眼角還留著一絲淚痕，顯然是剛哭過不久。

如果換作是往日，程風定然是要坐下來大吃一頓的，但今天，他卻一點胃口都沒有，當下從房間里找了一件大衣給女人蓋上，然後便一個人回了房間。

躺在床上，他腦海里不斷的回想起方才楊璐死之前的場面，一點一滴，不斷的在他腦海裡面回放。

直到深夜，還是無法入睡，他索性又拿出那半殘缺了大半的捲軸拿出翻看，奈何讀了一遍又一遍，仍舊是一點也看不懂，但是隱隱之中，他感覺到捲軸的字行裡面有種世間萬物歸本合一的感覺！

「哎，算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很苯，等過些時候問族裡有才華的人去就好了。靠自己，只怕這輩子都琢磨不出來。」

程風無奈的倒了在床上……

「枝椏——」

這時候，女人忽然推門走了進來。之前她敲了好幾下都沒有反應，只得強行把門推開，「風兒，你還沒睡啊。」

女人在床對側的一處椅子上坐下，淡淡說道，眉宇之間，閃爍著一股失落和慚愧。

程風收好捲軸，道，「怎麼了？對了，我今天在外面吃過飯了，你一個人多吃點就好了。」

女人搖搖頭，「風兒，媽對不住你啊。」

程風吃了一驚，道，「你不用這麼說的，我從來沒這樣想過。」

女人低低說道，「剛才族裡又來人了，要，要我們搬家，我，媽真是沒用，竟然連一個穩定的環境也不能為你營造……」

「又要搬家，搬哪去啊？」程風看女人神色不對，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下來。生怕觸動了什麼似的。

女人低下了頭，「我們除了這裡，已經沒地方可去了。」

頓了一下，她有道，「族裡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明天晚上之前還沒搬走的話，上面就會派人下來拆房子……」

無由間，程風冒起一股怒火，強烈到無法忍受的怒火，當下抓起那個古典的捲軸，一把衝出了房間。

夜風冰冷，他一個人走在路上，沿著山間的小道，緩緩的走著，心裡卻在***！

欺負人，他們這是明擺著沒把我放在眼裡，好一個楊劍！

這些天，程風依舊還是重複著那些奇怪的夢，他敢確定，這個看似古破的捲軸，一定和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只是他看不懂，現在他急需要一個能夠給他解讀這份捲軸的人！

自然的，他便想到了楊雪琳，只是當他看敲開楊雪琳放門的時候，她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你，你來了，進來坐吧。」

她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和以往完全不同。那種口吻，就像是在和一個陌生人說話一樣。

「雪琳，我想請你幫我個忙……」程風還沒說完，只聽楊雪琳冰冷的聲音，「請你不要叫得那麼親切，我們僅僅是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程風的心，忽然冷了下來，驚異的看著楊雪琳，彷彿是在看一個陌生的人，他甚至不住的問自己，眼前的這個人，還是楊雪琳么？

程風本能的伸出手，相探一探她的額頭，看她是否高燒了，不料手伸到一半，楊雪琳用更加冰冷的聲音道，「請自重，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你請回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程風那伸出去的手，生生的停住了，眼神里，寫滿了震驚，隨後洶湧而起的，是怒氣！

無邊無際的憤怒！

連一個女人，竟然也敢對自己這般臉色！

他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便出了房間，很瀟洒的走了出去，「不幫就不幫，有什麼了不起！」

望著那消失的背影，楊雪琳身體忽然抽搐了一下，想起往日里的點點滴滴，竟是眼眶濕潤起來，她一個人，用只有自己才能夠聽得見的聲音說，「父親，你，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接近他，為什麼啊……」

……

森林裡，程風一個人跪立在地，聲音幾近在咆哮，「憑什麼，你們憑什麼這麼做啊，憑什麼啊……」

來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了，程風第一次感覺到如此壓抑，如此憤怒，如此不可忍受！

不知為何，竟是再度落淚了。

來到這個世界，他第二才落淚了，第一次是在前些日子因為女人的感動餓落淚，這一次，完全是為了自己。

任眼淚模糊了視線，待眼淚乾枯之後，他豁然現，隨著那層眼淚漸漸的消失，他的視力，竟是比以往好了千百倍。

舉目望去，他驚駭的現，自己的目光竟然能夠穿過千萬樹木看清楚數裡外的情景！

更為奇怪的是，天中那些飛禽，他可以隨著自己的意識，看起來，那些飛禽的移動速度相當的緩慢，緩慢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奇迹！

當他有意識的催運起目力的時候，他的眼睛便化成了紅色，紅光逼人！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之間，我的目力回強大到這等地步，而且還可以將看到的東西下意識的減緩速度……不，不可思議！」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醒過來之後，一旦二次落淚，眼淚便會幫他開啟神來之眼——修羅目！

這一刻，他的心情彷彿也好了很多，轉頭竟然看清楚了三里之外的山頭上，竟然還有一個紫色的身影在那裡舞劍！

程風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人，正是楊真玉。

程風正打算回去，忽然間想到：或許這個女人可以幫得上自己？

打定注意，程風朝那裡走了過去，來到幾十米外，他忽然停了下來，驚嘆的看著場中，不得不說，她是程風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女人，那種姿勢，那股魄力，身材，臉蛋，無論是哪一個地方，幾乎都驅近到完美的地步。

運起目力，程風清晰的看到，楊真玉方才那舞若生風的動作明顯的慢了下來，一招一式，都異常清晰的落在他的目光之下，更深深的寫進了他的腦海之中！

她身材纖苗，一身紫裙隨風而舞，但每一招一式，都在程風的目光里緩緩演示而過……

看了半晌，程風豁然一驚：她使的不正是方才楊璐的千重斬么，不過這由她使出來，威力比之楊璐手中的千重斬，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她一招一式，都極其的老練圓熟，彷彿有苦練十年之功。

千重斬是程氏家族裡的至上絕學，分式極多，招式更是千變萬化，就是功譜就有足足五百頁之多，可以想象，這一十功夫，決然不是一般人可以練成的，其中之奧妙，直可說是精深無比，就連之前的楊璐也才懂些皮毛而已，惟獨有楊真玉這等曠世奇才，才摸清了門道。此刻看她使出來的招數，剛烈無比，哪怕是大山，也彷彿會給她的劍勢所擊退！

「看夠了沒有！」

程風還沉浸在幻想之中，卻料楊真玉已經停了下來，聲音里不冷不熱，緩緩朝程風走了過來，「怎麼，難道覺得自己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就想和我切磋切磋？」

程風一時尷尬，還沉浸在千重斬的招式之中，隨便找了個理由，「餓……我隨便路過，不小心就看到了……」

楊真玉瞥了瞥嘴，「這裡根本沒路。你這是路過哪呢？」

程風臉色一紅，知道謊言被說破了，「這個……，我……其實是有件事情想找你幫忙。」

程風自己也鬱悶著呢，為什麼一到這楊真玉身前，連說話都變得不太利索了呢。

楊真玉淡淡道，「什麼？」

程風的腦袋忽然痛了一下，千萬招式不斷的在他腦海里閃爍，還有些混亂，或是說他還沒有完全的消化，當下忙打坐入定，小心翼翼的整理起來，要知道，千重斬這等高深的功法，可是寶貴之極啊。竟是不再理會一旁的楊真玉。

「哼，裝什麼B。」楊真玉被人冷落，自然很不爽。不過倒也沒走開，等了好一會兒程風才重新站起來，只見他嘴邊還帶著一絲笑容。

「你剛才說有什麼事情要請我幫忙來著？」楊真玉提醒道。

「恩，你看，這個捲軸上寫的是什麼意思？我看了很久都沒看懂。」程風毫不客氣的把捲軸拿出來。

楊真玉打開一看，先是一驚，然後深深的倒抽了一口冷氣，手裡的天絕劍竟是脫開手，「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半晌，半晌她都沒有任何錶情。

程風大叫不妙，心想是不是自己的捲軸把她嚇傻了，忙推了推她的肩膀，「喂，喂，你，你沒事吧？不要告訴我你被嚇傻了啊……」

面無表情的楊真玉忽然一把抓住程風手，很認真的盯著程風，程風從來沒有看到她像現在這樣認真過，只聽她深深道，「你老實告訴我，你這個捲軸，是從哪裡來的？」

「怎，怎麼了？」程風看她如此表情，倒有些害怕了，「你，你沒病吧。」

「你才有病呢！」楊真玉沒好氣的說道，「我是說認真的，你這捲軸，哪裡來的？」

程風確定她沒有傻之後，放心的鬆了口氣，把噩夢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怎麼了？難道這捲軸出了什麼問題？」

楊真玉恍然的搖搖頭，「不是，你聽說過家族裡的無上秘籍——《天心無象》嗎？」

程風點點頭，「當然聽過了，那是族裡的絕密心法，聽說修鍊到無象境界后可開山劈地，有隔山斷河之威。多少族人做夢都想修鍊呢。」

楊真玉點頭道，「不錯，但是你可知道，其實《天心無象》並不完整，還殘缺了一部分。雖然有很多天縱奇才的先祖們曾經靠著自己的領悟把這殘缺的部分補上去了，但是終究不是原版，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缺陷的。」

程風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麼，「那又怎麼樣？」

楊真玉忽然轉過頭來，盯著程風，一字一句的道，「而你手裡的這部分古卷，正是《天心無象》里殘缺的那一部分，正牌的原版！」

「轟隆……」

程風心頭大震，他死都沒有想到，自己手裡這莫名的古卷，竟然就是家族裡的無上心法《天心五無象》里殘缺的那一部分！

他張大了口，怔怔不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