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傷口

徐老在帳中不停地來回走著，時不時地抬頭往外看，外面的軍醫們也都在緊而有序地忙著，時刻準備著救治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傷員。

「回來了！大將軍回來了！」駐守營地的士兵們興奮地大叫起來。

徐老一聽聲音便起身走到營帳口，「你聽，應該是打勝仗了！」

「嗯。」

「穎恩，你先坐著，我去前面看看。」

「好。」戰爭就在她面前發生，這是她以前從未曾想過的，那隻限於電視或報紙上，她所在周遭的一切雖也有不如意之處，但生活還算是安逸的，從不曾有大的事情發生。

「是疾風！」徐老指著由遠漸近的黑馬，「煒兒回來了！」

「師傅。」

「沒事吧？」

跟在後面的楊威大笑起來，「徐老，我們是誰啊！能有什麼事！」

莫凌無奈地搖搖頭，都說過他多少回了，總是記不住。「老夥計，驕兵必敗，你這可是兵家大忌啊！」

「我高興！」楊威一向直來直往藏不住話。

「沒事就好，煒兒啊，我去前面看看，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有勞師傅了。」步煒下馬，小遠接過馬繩把疾風牽到另一邊，「你們也去休息吧。」

步煒邊走邊取下沉重的頭盔，把站在前面的穎恩當作了隱形人，看也沒看一眼逕自往安寢處走去，穎恩撇撇嘴站在一旁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姑娘！」小遠安置好疾風便馬上跑了過來。

「嗯。」穎恩有點尷尬地笑笑，看小遠也往裡面走，就偷偷地跟在他後面躲在屏風旁看著，小遠熟練地幫步煒脫下身上的盔甲、護腕，並把它整齊地收好。「天啊！好多血啊！」只見黑色的盔甲上沾滿了粘呼呼紅色的血，也有的已經混著沙塵凝固在上面，穎恩自言自語著，卻沒想聲音已經大到裡面的兩人都聽了去。

「姑娘不用擔心，我們大將軍沒事，這些啊都是敵人的血。」小遠解釋著，理所當然地理解成穎恩在關心著大將軍。

「我才沒擔心！」這小孩子真是，他哪隻眼睛看到她在關心那個冷冰冰的傢伙啊！

步煒回首瞥了一眼探出頭來的穎恩，沒好氣地說道：「你家人沒教你嗎？一個好人家的姑娘是不會偷看一個男人換衣服的。」

「我……我才沒偷看。」

「那你躲在那幹什麼？」

「我沒有躲！」穎恩立馬從屏風后出來站好身，眼睛卻是有點心虛地四處張望著。

步煒故意做了個悄然大悟的表情，「哦，是嗎？那是我剛才說錯了，應該是光明正大地看。」

「你——」穎恩氣惱地輕跺了下腳，總跟她過不去是吧，「好啊，就算我看了又怎樣？你只不過是在換盔甲而已，你一個大男人還怕被人看啊，又不會少塊肉。」

「肉自然是不會少，卻足以知道一個人的教養。」

穎恩無所謂地攤攤手，「那真是太遺憾了，我可不是你們這裡土生土長的姑娘家，所以和我說什麼男尊女卑的這些迂腐思想還是免了吧，在我的世界里根本不興你這套！」還有什麼三從、四德之類的，她向來嗤之以鼻，古時候的女子就是被這些規矩給害苦了，一輩子不能拿自己的主意，一輩子的身不由己。

步煒拿過小遠遞過來的濕巾擦拭著，手指了指腳下，「可你現在在這裡。」

穎恩輕哼一聲，「那又怎樣？誰也別想左右我的思想，還有——「

「大將軍！你的手！」小遠驀地驚聲叫起，把穎恩嚇了一跳，「你的手受傷了！」

步煒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經小遠這麼一說才想起來自己手背上的傷口，步煒不在意地甩了下手，常在水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大將軍，我馬上去叫軍醫過來給您包紮！」他真是太粗心太意了，居然沒發現大將軍受傷了，還笨的一直以為那是別人的血。

「不必了，不要驚動其他人，這點傷死不了人。」

「可是——」小遠知道大將軍心裡是擔心那些受傷的士兵們，如果軍醫知道大將軍受了傷，必定都往這裡跑，那樣就會耽誤其他人的治療。

他還真受傷了，那血還一直在流呢！他都不疼嗎？穎恩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不和他鬥嘴了，誰叫自己一看見生病或受傷的人就心軟呢！「喂，你可別不在意，還真會死人的。」穎恩插嘴說道。

步煒瞪了穎恩一眼，不說話沒人當她是啞吧！

「那我趕緊去找乾淨的布條來！」小遠說著就往外跑，卻被穎恩一把拉住。

「這怎麼行啊？得先消毒，要不然被感染了怎麼辦？」

「消……消毒？」

「是啊！」

「那……那怎麼消毒？」這個得怎麼弄？他從來都不知道啊！

「我的包包里就有，來，小遠，你趕快帶我去我掉下來的稻草那裡。」穎恩拉著發愣的小遠便往外走，並不忘回頭囑咐著步煒，「等我啊！你的傷口可千萬別碰水哦！」

這女人啊，果然是善變的，眼前這個就是最好的例子。剛剛還在和他不依不撓地鬥嘴，現在卻又擔心起他的傷來，這轉得還真快！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老話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道理。也不知道師傅他老人家心裡到底在想什麼，誰都看得出來師傅對她是特別的照顧，可她到底又是什麼來歷？不得不說她確實不一樣，至少和自己以往所見過女子是不同的，她們膽小怕事、唯唯諾諾，也不敢大聲說話，可她呢卻恰恰相反，無論是從性格上或言談舉止上，一張嘴更是能說會道，步煒兀自搖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不管她怎樣都和自己無關，沒必要為她浪費心神。

「煒兒？」徐老輕皺著眉快步走來，「小遠告訴我說你被刀傷了？怎麼樣？嚴重嗎？」

「小遠越來越多嘴了。」

「方才看到小遠和穎恩兩個人慌慌張張的，說是要去找什麼包，我這才知道的。」

「沒事，就是劃了一口子。」多年戎馬生活，這些小傷對他來說就如家常便飯，他早已習慣。

「我去拿葯來。」徐老正要轉身，卻見穎恩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後面跟著小遠，手中不知抱了什麼東西。

「呼！還好在啊。」穎恩指了指桌上，「小遠，把我的包包放在桌子上吧，然後去打一盆乾淨的水來。」

「是！」

「你幹什麼？」看著穎恩挽起袖子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步煒不禁疑惑地問道。

「給你處理傷口啊！」拉開背包拉鏈拿住底部手往上使勁一提，包包里所有的東西都攤在了桌子上，「塞太多東西了，這樣最快最方便了！」

「你還是個大夫啊？」徐老看著笑問著。

「我哪算什麼大夫啊！我只是剛好會處理這些比較簡單的傷口而已。」穎恩從眾多的東西中找到了所需要的小型醫藥盒，「因為我很喜歡去一些偏僻古老的地方旅行，可這些地方啊普遍都有一個相同的問題，那就是沒有醫院或診所，這和你們的葯堂或藥鋪是差不多意思，可誰都會有個疼痛冷熱的啊，如果在旅行中不小心受傷或生病了那隻能靠自己的，所以啊，我都會隨身備一個小藥盒子，裡面放一些平常會用到的藥品，以防萬一嘛！多考慮周密一點總是不會錯的！」

「姑娘，水來了！」

「嗯，放在桌上。」穎恩挪了把凳子過來，挨著步煒坐下，「把手給我。」

「用不著。」

「哎！你這個人真是的，我可是好心想幫你！」她可是大發慈悲真心想幫他的，他倒好把她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不用你幫。」

「煒兒，快讓穎恩看看，免得傷口化膿了。」

「是啊，大將軍！」小遠看著大將軍不肯治傷著急萬分，他本來就已經很自責了，「您就快讓穎恩姑娘看看吧！」

「我說了不需要。」為什麼他就偏得讓她看？

他怎麼回事啊？別人都因為他的傷而擔心，可他自己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這是想急死誰啊！「你一個大男人的怎麼還扭扭捏捏的！大家都在擔心你，你看不到啊！」

步煒「啪」的一聲倏地起身，手因用力打在桌面上而使傷口上的血更多的往外冒，「你說什麼？」

「我——」

「穎恩！」

「姑娘！」

穎恩因徐老和小遠的叫喚而打住，看著兩人拜託的表情，實在於心不忍。眼前這個欠扁的男人是傷員嘛！那傷員發點小脾氣是在所難免的嘛！所以她是不是應該試著理解一下，不要和他斤斤計較了？誰叫她心底善良呢！穎恩深吸了口氣，默默的在心裡對自己說道。「好了好了。」穎恩放下姿態對著步煒輕哄著，就像平常在孤兒院哄那些小調皮蛋兒一樣，「彆氣了，啊？剛剛是我的錯，我不該這麼說的，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穎恩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步煒倒是有些一時無法接受怔在那邊。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接受我的道歉了哦！」見對方沒反映，穎恩拉住步煒的手臂讓他坐下，「大將軍你呢就好好配合一下。」

步煒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我會讓你看是因為我不想讓師傅他們擔心。」

「知道知道。」穎恩順著他的意思連忙點頭接話，給了這個驕傲的大將軍一個台階下，怎麼像個孩子一樣！「那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大將軍？」

步煒瞧了穎恩一眼，不是很情願地伸出自己受傷的手，穎恩拿來濕巾放入乾淨的水中浸濕擰乾，輕握住步煒的手將傷口附近的血跡擦去，隨後打開藥盒子，拿出一個放著藥水的小瓶，「你的傷口一直都這樣暴露著，很容易感染上細菌的，我先給你消毒下傷口，會有一點點痛。」穎恩邊說邊拿出棉簽蘸上藥用酒精輕輕地塗抹在傷口上，而後從盒子中拿出另一個裝有淡黃色粉沫的瓶子，並將藥粉仔細地灑在上面，「這個是止血消炎的，還有止痛的效果。」

「好了沒有？」步煒皺著眉看著眼前的女人在他手上塗這塗那的，不耐煩地開口。

「馬上就好了，別急啊！」穎恩最後取出專用紗布熟練地慢慢纏好傷口，並用膠布固定住，「好了，大功告成！」

「姑娘，你包紮的可真好！」乾乾淨淨的，比他們的軍醫包的還好！

「呵呵，還行吧！」穎恩收拾著剛才用過的這些東西，並對步煒交代著，「這傷口雖然不大但挺深的，得好好注意一下，盡量不要碰水。」

「嗯。」步煒看著包紮好的手點了點頭，這手藝還不錯，也不知道她給他塗的是什麼葯，現在確實比剛才好多了。

「等過兩天啊我再給你換下藥重新包紮一下，這樣才能好的快一點。」

「嗯。」

又是一個「嗯」字，真是，連句謝謝都沒有！「哦，差點忘了，還有這個呢。」她好人做到底！穎恩取出兩個膠囊遞給步煒，「把這個直接咽下去，是消炎症的，小遠，給你們大將軍倒杯水來。」

步煒猶豫的看著手心中兩顆有著鮮艷顏色的東西，這能吃嗎？！這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葯，「你不會是想毒死我吧？」

「放心，不是毒藥，我人站在這呢，如果你有事他們還不一刀把我給殺了。」穎恩好笑的看著步煒臉上的表情。

「量你也不敢。」

「是是是，我不敢，行了吧。」就一定得說贏嗎？就算想毒死你，她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他以為她傻啊！穎恩翻了個白眼不再理他，自顧自地整理著攤在桌上的物品。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還五顏六色的，看她輕皺著眉使勁的往包里塞東西挺吃力的樣子，步煒對小遠打了個眼色，小遠笑著走到穎恩的跟前，「姑娘，我來幫你吧！」

「好啊！謝謝你啊！」

「不用謝，是大將軍讓我幫姑娘你的。」小遠輕聲地告訴穎恩。

「小遠！」這小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小遠隨即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嘴角卻仍在偷笑。

算你還有良心！穎恩瞥了步煒一眼，卻好笑地見步煒好像被說中了什麼般轉頭不看他們，隨即便匆匆往外走，「我去看下其他傷員。」

把剛才的一幕看在眼裡，徐老會心地一笑，煒兒可能都沒發現自己一遇到穎恩就有什麼不一樣了吧，穎恩這小姑娘雖然行為古靈精怪，但心底善良且十分聰明伶俐，性格也活潑大方，配他這個徒兒啊那是剛剛好，果然是天賜的可人兒啊！

穎恩走出營帳漫無目的的遊盪著，其實仔細看看，這裡雖然稱不上是個好地方，卻是別有一番大漠風情，不知不覺中又走到了當初掉下來的稻草堆邊，穎恩爬了上去雙手抱膝迷茫地抬起頭望向天空，我還能回去嗎？如果不能自己今後又該怎麼辦呢？該去哪裡？該怎麼生存呢？好迷惘！眼淚不經意間已流了下來，穎恩把臉深埋在雙臂中喃喃自語著：「爺爺，穎恩該怎麼辦？」現在自己身無分文，「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這句話以她現在的狀況來說真是至理名言，已經想遍了在原來那個世界她力所能及可以掙錢的方法，可在這裡好像全都行不通，怎麼辦？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拜託那位大將軍請他收留？可是以他那個臭脾氣他會答應嗎？他巴不得自己趕緊離開吧。

怎麼又爬上去了？她……是在哭嗎？

「開飯了！開飯了！」軍里的伙夫敲起鑼大聲地喊著，原在帳中休息的士兵們都陸續走了出來。

「姑娘？姑娘？」

有人在喊她，她的心亂，為什麼就不能讓她一個人靜靜呢！穎恩微微抬起頭來，勉強地給了對方一個微笑，「有事嗎？」

「姑娘，你這是——」帶頭的一個副將看著穎恩小心地問著。

看對方盯著自己的臉，穎恩這才意識到還掛在臉上的淚水，「哦，沒事沒事，剛才不小心讓沙子迷了眼睛。」穎恩胡亂擦去淚水，「對了，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其實也沒什麼事。」副將和後面的一行士兵互相瞧著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們的樣子可不是沒什麼事哦？」穎恩站起身來往下走，士兵們見狀趕緊都上前扶著，「謝謝！」

「那……那我可就說了，姑娘可別見怪啊？」

「什麼見不見怪的，說吧。」

「就是您看現在開飯了，大伙兒想請姑娘過去和大家一起用飯，不知道姑娘願不願意？」副將在後頭士兵們不斷的慫恿下終於把話說出了口。

他們還真是可愛，不就是一起用飯嘛，弄得好像出什麼大事了一樣讓她瞎緊張，「當然願意啊！我有拒絕的理由嗎？和勝利之師一同用飯可是我的榮幸啊！」大家沒想到穎恩會如此爽快地答應，都樂呵呵地傻站著，「那我們是現在就去？還是繼續站著？」穎恩開玩笑地說道。

「瞧我這腦子！姑娘，請！」

「好。」穎恩被簇擁著來到一塊空闊地，坐在地上的士兵們都站了起來好奇地對她給以友好的微笑。

副將從旁邊找來一張小凳子，用手使勁地抹了抹，確定乾淨了才遞給穎恩，「姑娘，您坐！」

「不用了，我和大家一塊兒坐在地上吃，只有我一個人坐在凳子上那多奇怪啊！」

「可地上臟——」

「沒關係。」穎恩說罷直接坐在地上，絲毫不在意地上厚厚的沙土，「你們也坐啊！」

「好！老於？」副將回頭招手。

「來了！來了！」一個身材微胖胸前掛著一條圍裙的伙夫小跑著過來，手裡捧著一大碗的東西，「來了！姑娘，這是我特別給您做的，我們這也沒什麼好東西，您別嫌棄，給！」

「好多菜啊！而且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穎恩雙手接過那碗快疊成小山的飯菜，天啊！她怎麼吃得完啊！他們也太熱情了！「謝謝老於！」

「姑娘你太客氣了！」老於不好意思地直搖手，「大伙兒都快吃吧，不夠鍋里還有。」

穎恩有滋有味地吃著碗里嫩滑的魚肉，這魚一點魚腥味兒都沒有，更棒的是魚肉中挑不出一根刺，老於做的真好，如果有時間的話她得好好請教一下，她承認她對吃的有些挑食，不喜歡吃蔬菜，豆類的食物她一向不碰，而女孩子避而遠之的肉類和嫌有腥味的魚類她卻鍾愛。穎恩滿足地細嚼慢咽著，抬頭卻發現其他人都還沒有動筷子只盯著她看，「大家看著我肚子就會飽嗎？」穎恩可愛地眨眨眼，「原來我還有這個能力啊！我原來都不知道呢！」

「嘿嘿……」大家難為情地對著穎恩笑卻沒一個人出來說話。

她不笨，她怎麼會看不出來他們都是在對她的身份好奇疑惑，「既然你們都對我這麼好，行了，現在就當是提問時間，有什麼問題就問吧，本姑娘必定知無不言。」

「這……」

「我們……」

還吞吞吐吐的呢！逗逗他們！穎恩故意擺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看來是我理解錯了啊！我還以為大伙兒都對我的身份感興趣的，原來並不是啊！算了算了，就當我剛才沒說過，吃飯吃飯吧！」

「不是的，其實——」

「其實他們都很想知道，只是呢，不知道怎麼問才適合，也怕唐突了您。」莫凌和楊威從附近過來。

「莫將軍！楊將軍！」

「別起來了，都坐下吃飯吧。」

「我一沒錢二沒權的，現在甚至連家都回不了，有什麼好唐突的！我和你們一樣都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可姑娘您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這大家可都是親眼瞧見的！」副將一副篤定地樣子。

「這隻不過是一個巧合！我剛好就這麼湊巧地掉到你們這裡來了！」

「可天上是仙女住的地方啊！」一名年輕的士兵插嘴道，「姑娘您從天上來那就是仙女！」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她怎麼又跟仙女扯上邊了，穎恩無奈地看著大家，「那你們是不是認為月宮裡住著美麗的嫦娥仙子？懷裡還趴著一隻可愛的玉兔啊？」

「是啊是啊！姑娘一定見過嫦娥仙子吧？」

「她一定很漂亮吧？」

「那月宮是不是真的很冷啊？」

「哎！我說，你們都打哪聽來的，啊？」越說越不著調！

「書上寫的！」

「說書先生說的！」

「村裡的老人傳的！

穎恩環顧了下大夥，介面道：「還有沒有？」

莫凌笑著開口，「反正啊大家都是這麼想的，依照傳統，中秋節的時候還要祭拜月神的。」

「就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那還有錯！」楊威對此是深信不疑的。

「我沒有說那是錯誤的，但也不代表我認同，我只能說那是人們對美好事物的嚮往，讓人在精神上有所寄託，它是一個美麗的神話故事，怎麼說呢，當一個虛構的故事說的人多了它就變成真的了，就像一個謊言重複一千遍一萬遍的時候就變成了真理是一個道理。」穎恩耐心地向大家說出自己的想法，看他們認真聽的樣子不知道聽懂沒！

「那按姑娘的意思，天上沒有仙子？」

穎恩輕笑一聲緩緩解釋著，「第一：我是從天上掉下來但並不是你們心中所想的仙女，所以我也沒見過嫦娥，更沒見過那隻小兔子；第二：月宮是不是很冷我不知道，因為在那裡白天和晚上的溫差非常大；第三——」穎恩伸出三個的指頭，「這也是最重要的，在我的世界中那裡所有人都知道月亮上是無法住人的，至少現在還不能。」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聽得那是一頭霧水啊！

「不懂？」回答穎恩的是大家一致性的搖頭，「就是——」該怎麼解釋呢？自己也真是的，說這些有什麼用，對於這些由實踐證實的理論他們是沒辦法理解的，她何必多此一舉。「總歸一句話！我！穎恩！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而已，不會長生不老，不會法術，也沒有不死之身，我和你們一樣會難過也怕痛，也會流血，所以呢，大家都不要再把我當成仙女之類的什麼了，現在懂沒？」如果再不懂，她真是無話可說了。

「……懂了。」

真懂？可看他們的樣子還是似懂非懂的，穎恩趕緊往嘴裡送了一口飯，「那個……吃飯了吃飯了，菜都要涼了，大家都快吃吧！」就當她剛才什麼都沒說過，他們願意怎麼認為就怎麼認為，人的一些想法一旦根深蒂固了，說什麼都是徒勞的。

「穎恩？」莫凌在穎恩的對面坐下，「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當然可以啊！取了名字不就是給別人叫的嘛！」穎恩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那好，那穎恩你就給大伙兒說說你的那個世界吧。」他非常想知道到底是怎麼樣世界才能造就像她這樣奇特的女子。

穎恩笑著放下碗筷，「那我就說說？」

「說說、說說。」楊威好奇死了緊挨著莫凌坐下。

「我的世界啊……和你們這裡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我們那裡出行的時候不會去騎馬，而是坐汽車，汽車呢是一種交通工具，它就像是個箱子，我們人就坐在箱子里，箱子下面還有四個輪子，我們只要在汽車內放入一種油料，它就可以啟動了。」

「它有我們的馬快嗎？」

「比馬快多了，而且在裡面風打不著雨也淋不著，可方便了。」

「還有這樣的好東西啊！」

「我們那裡講究男女平等，不像你們這裡男尊女卑，男人可以在外面逍遙快活，女人就該大門不進，二門不邁的。」

這句話楊威倒是不樂意聽了，「女人就應該在家裡綉繡花帶帶孩子就可以了，和男人一樣拋頭露面的成何體統！」

瞧瞧，明顯的性別歧視啊！「這就是我們和你們最大的區別啊！在我們那裡，不管男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權，他們有權選擇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父母或長輩一句話便定下了一生甚至是賠了一生，我們也是自由的，女人不會成天只能待在家裡，女人和男人一樣可以出去闖蕩造就自己的一番事業，只要她願意。」她必須得好好做做這群大男人的思想工作，要不然如果她真要待在這裡的話還不被他們給欺壓死啊！

「女人也能這樣？你們那的人怎麼想的啊？」楊威不以為然，真是個大笑話！

「這不是誰怎麼想的問題！而是這個世界就該如此，只有這樣才能平衡。我們從小在學校接受教育，並不是為了只做一個好的家庭主婦的，而是為了自食其力，為了心中的理想。」

「姑娘的意思是你們那裡女人也要讀書認字？」

「那是當然，在我們那如果不識字的話是很難生存的。」

「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地方。」莫凌自語著。

剛剛明明在哭，現在卻和大家興高采烈、有問必答，他真懷疑自己剛才是否看錯了。

「大將軍！」小遠的出現打斷了步煒的思緒，「您在看什麼呢？」為什麼躲在帳后呢？

步煒沒回答轉身就走，小遠見狀緊追著上去，「大將軍，您的飯菜已經送到帳中了。」

「嗯。」

「可穎恩姑娘沒在那裡，我去找找吧？」

「不用了。」步煒停下腳步出聲阻止，「她有的是人伺候，餓不著她。」剛才那幫傢伙不是爭先恐後地獻殷勤嗎？哪還會讓她餓肚子啊，討好都嫌來不及！連莫凌和楊威也摻合進去，她就有這麼大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