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

「這位大哥，你看看，這些菜多新鮮啊！是今天一早就摘的！」兩名穿著粗衣麻布、頭戴包巾的男子在軍營前不停地說著。

「嗯，是不錯。」老於拿起蔬菜仔細地檢查了下，「你們兩個沒見過啊，老吳和小猴子呢？平常都是他們兩個送菜過來的。」

「我們是他們的遠房親戚，他們爺倆今天剛好有事來不了了，這不就讓我兩送過來了，老吳還一再交待必須要準時送到呢！」洪戈把早就想好了的理由拿出來解釋了遍，而洪幾在一旁不住地往軍營裡頭看。

「嗯，行了，把菜下到這裡吧，下完了你們就回去吧，銀子還是照老規矩付。」老於揮了下手，跟在身後的小士兵忙上前幫忙。

「是、是、是。」洪幾應和著，眼睛卻始終沒停下來，他們扮成中原人潛伏到這裡就是為了打探消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在半個多月毫無進展的情況下遇到了正往軍營送菜的老吳爺倆，他和洪戈順手打暈了他們，穿了他們的衣服，才能這麼近距離的刺探軍情。可這是什麼情況？「御軍」可是出了名的紀律嚴明，但為什麼「御軍」里有女人？那個身穿黑衣的他認得是有「戰神」之稱的步煒，兩人拉手親密的樣子看起來關係匪淺，「大哥，那位姑娘可真漂亮，是將軍夫人吧？」洪幾指了指正拉著步煒手臂的穎恩。

老於聽聞臉一沉上去擋住洪幾的視線，嚴聲道：「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問的不要問，好了，菜下完了你們回去吧！」

「好、好、好。」洪戈趕緊給洪幾使了個眼色，「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大將軍早就下令不得把穎恩姑娘留在軍中的消息透露出去，否則以軍法處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總覺的剛剛這兩個人有點鬼鬼祟祟。

「回去后馬上飛鴿傳書給連克將軍，把這裡的情況詳細說明，請示下一步該怎麼做。」

「知道了，大哥。」洪戈和洪幾兩兄弟實為突厥進入中原的坐探，奉突厥大軍連克將軍之命前來探聽消息，收集情報。多年來突厥大軍總是被御軍壓制無法進駐中原，可汗已對連克將軍下了最後通碟，如三個月內再無法攻破御軍這條防線，將軍將要以死謝罪。

「小遠，去看看穎恩姑娘醒了沒有？」步煒一面研究著沙盤一面吩咐道。

「是，大將軍。」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慢慢了解了穎恩的一些習慣，她早上醒來后的一小段時間內不喜歡說話會發獃，有著些許起床氣，誰來吵她跟誰急，吃完午飯後也一定會休息半個時辰，這裡晚上風較急，比起白天來反差大，她很怕冷，所以在晚上時都會添一件衣服，也經常讓小遠幫忙給她升火暖手。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注意起穎恩的一舉一動，眼睛也漸漸離不開她的身影，對於女人他向來是避而遠之，可現在他卻莫明的想靠近。

穎恩打著哈欠耷拉著小腦袋走了進來和步煒隔著沙盤面對面站著，還極為不雅地伸了個懶腰，這大將軍算得還真準時，她剛午休結束小遠就過來了。

步煒側臉看了穎恩一眼，還從沒見過哪家的姑娘會做這樣不合時宜的動作，她們哪個不小心翼翼以免出錯的，但奇怪自己好像也沒覺得介意。「等下小遠會出去採辦一些東西，你看看有什麼缺的讓小遠給你帶回來。」

出去？穎恩一聽到這個詞，整個人馬上清醒過來，興奮地馬上跑到步煒面前，「我什麼都不缺！可是我想和小遠一起去！」

「不行。」步煒立馬否決。

「我就出去看看外面是什麼樣子，絕對不會惹麻煩的！行嗎？」

「不行。」步煒仍一口回絕，她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不清楚她自己現在的處境！

「為什麼？」她不過只是出去看一下而已啊，為什麼步煒就是不同意，他必須給自己一個合理的理由。

如果換作是別人，他絕不會浪費口舌多解釋一個字，可對於她，他竟然發現自己還是挺有耐心的，步煒轉過身雙手抱胸俯視著眼前還一無所知的小女人，「你知不知道，能留在軍營的女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有當今聖上的准許，第二種就是軍妓，你認為這兩種裡面哪種適合你？」

穎恩咽了咽口水，艱難的發出聲：「軍……軍妓？」

「如果你出去萬一被別人識破，你以為你的小腦袋還保得住？」

摸了摸脖子，她還是很喜歡自己的腦袋的，「有……有這麼嚴重嗎？」會丟掉小命？

「你說呢？」論軍法有誰比他更清楚。

穎恩沮喪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真的被人發現了，我……我真的會死嗎？」穎恩抬起頭望向步煒，不都說紙是包不住火的嗎？她不是神仙只是個凡人，她也很怕死。

「我不會讓你有事。」步煒很自然而然地立即介面，順得連自己都覺得詫異，看到穎恩投來疑惑的目光，又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既然當初答應師傅讓你留下來，那我就會保你平安，你不要擔心。」

「哦。」穎恩低下頭輕應了一聲，完全不見剛才興奮的樣子。

見穎恩悶悶不樂、無精打采，步煒向來冷硬的心竟有些軟化的跡象，「就這麼想出去？」

「嗯……」

「咳咳……」步煒盡量讓自己自然些，隨手拿起一杯茶，好似不在意地說道：「……我剛好想起來有事得出去一趟就順便帶上你吧。」

穎恩驀地抬起頭來，她沒聽錯吧？

步煒倒被看的有些不自在，「……順便而已。」讓她和小遠他們一起出去他始終無法放心，還不如自己一起跟著去。

「步煒！你真好！」穎恩立馬蹦了起來，高興地有點忘乎所以了，所以並沒發現自己此刻正緊緊地拉著步煒的大手。

幽黑的雙眸慢慢移至掌中那雙很小很柔軟的小手上，他向來不喜歡別人過多碰觸，特別是女人，而此刻當那雙小手放開他時，他卻流連忘返，還想感受那手心裡淺淺的溫熱。「你剛剛叫我什麼？」

「步煒啊！」穎恩很自然地答道，隨後小腦袋瓜子一轉，「對不起！我錯了，我該叫你大將軍！」

「以後就那麼叫吧。」除了親人還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他，聽著還不錯！

「就是嘛！名字就是讓人叫的啊，幹嘛非得叫大將軍呢！」

也只有你而已，別人誰敢這麼叫他，「還有你的裝束。」步煒從頭到腳打量了穎恩一番，這身女裝可不行！「去向小遠拿一套衣服換上。」

「女扮男裝？」穎恩的小臉上有著小興奮。

「嗯。」

「步煒，我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看來掉在這裡也許並沒那麼糟糕，至少大家都對自己都挺不錯。

「感謝我？怎麼感謝？」

「這個嘛……以後就會知道了！我先去換衣服了！」蹦蹦跳跳地出了營帳，陽光真好！天也真藍！心情好了真是看什麼都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