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蝶盈倩遠
太華山。
地處神州極東,望海而立,連綿群山,仙雲飄渺。四季櫻花繁盛,使仙境般的美麗越發突出。時而點點花瓣飄落,爛漫絢麗;時而有三五成群的仙禽盤旋而過,典雅幽靜無限逍遙;臨東遠望,朝潮夕逝,煙霧妖嬈,繁華無限。吸盡天地之精華,取竭日月之光輝。如此仙境,只生有一仙門而落,名曰【靈宗】。
群山之巔,共分十三仙峰,外立七座,如北斗勺狀,又五峰成相生相剋五行之形,中央主峰直插雲霄,仰視碧落,隱約得見各峰之上漂浮著一座仙山在雲霧中閃爍,那正是靈宗所在。
主峰之上,常年有道霞光直貫雲霄,衝上浮仙山。其座下山勢連綿起伏上千里,為洞天福地里最險峻的山脈。其峰更是山高千仞,懸崖陡峭,尋常人連半山也到不了。但在山頂之上卻別有洞天,天梯層層,登踏仙道,山上屋宇幾棟,蒼松翠柏,飛瀑流泉直如人間仙境。
時值初春時分,山上熱鬧非凡。
一道朝陽鋪撒在平滑的廣場上,周圍草木蔥蔥,清凈幽雅。從山澗中傳來清脆悅耳的鳥鳴,便宛如仙樂一般動聽。花蝶飛舞,似如仙境倩然,很是美麗。
今日是靈宗的玄儀天尊收徒的日子。
【神話】中——
盤古開天闢地,混沌化五行。
天開於子,地辟於醜,人生於寅,天地交合,盤古肉身化萬物,萬物盡皆生。其肉身化為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洞天福地中,唯有【三山】方能稱為【仙界】。盤古的脛骨成【崑崙】,心化【蜀山】,精魄成【太華】。得天獨厚的靈氣,使得【三山】成為人們心目中的仙境。
在太華靈宗。
這裡不奉任何神,但是這裡塑有許許多多的神像,他們要讓神來拜他們。他們認為————神,不過是人創造的。
玄儀,正是第三任靈宗掌派。鶴髮童顏的白衣真人正凌空虛立,望盡廣場眾人,一手持著拂塵,一手輕捻其三尺白須。嘴角輕笑,雙目儘是安詳,深邃的智慧從雙眸閃動。背樹金殿,額上書有燦燦金字「冥玄」。他的身後,正立五位少年,四男一女,四子凌空虛立約在十四五歲之間,俱都一身白衣,四者身後負劍,模樣頗是英武。惟有一居中少年,白衣白髮,滿眼滄桑,與其年齡及其不相符。廣場正中,巨大的斷劍立在那裡,紋路模糊,斷下的劍柄倒在一旁,雜草點點,應該是經過無數的歲月了!
他們身前,有一雙中年男女相依盤膝凌空虛坐。那婦人看上去四十許人,卻徐娘半老風韻尤存,一身杏黃色的道袍神態頗是倨傲。坐在她身旁的那男子五十多歲,身材高大魁梧,滿臉半黑半白的絡腮鬍子,鼻直口闊,雙眼如一對銅鈴,臉卻如黑鍋底一般透著油亮。從動作上,便知曉二人乃夫妻,合籍雙修,此二人是玄字輩僅有的另兩人,婦人玄嗔,在家之名「姬離」,男子玄宵,亦名「蕭和」,二人只有一女,號「尊欣」。五人當中紅裳白靴十分惹眼的少女,腳踏粉色牡丹,浮自空中,雖年齡稍小一點,卻是肌膚勝雪,光彩照人,雙目調皮的望著四周,正是其愛女,芳名蕭雅欣。
「恭喜師兄啊!」那對夫妻齊聲道賀。
「呵呵,」玄儀跟二人的關係非常之好,揚了揚手中的拂塵,笑著說「師弟師妹啊,想師尊,只收了我等做弟子,因為尋求那虛無縹緲的天道,著實讓一些人頭痛,至此其餘只能繼續修行,也使『玄』輩中,只余我等,卻未曾想到你二人竟然結成合籍夫妻,真是一段佳話啊!」說完,還瞥了瞥正圍在那白髮少年身邊得少女,說道,「還生出這麼個可愛的女兒,真是好福氣啊!」
二人不禁臉色微紅,微笑不語。玄儀看了看,臉色嚴肅,正色說道。
「吾忝居靈宗掌門一位二百八十餘年,無時無刻不記著兩件事情。這兩件事亦是我靈宗先人的遺願。一是掃清魔道,寰宇澄清;二就是發揚我派,凌駕天陸三山聖地之上!但說來慚愧,儘管我等竭盡心力,師弟師妹也戮力同心,但這兩個心愿依舊遙不可及。時常想來不勝唏噓,深覺愧對師尊啊。」
他這番話語重心長,聽者神色漸漸變的莊重,目光聚在他的身前那片弟子中。數千弟子,僅能有三人入選。玄宵只覺得熱血一涌,大聲道:「掌門師兄,你的意思我們都已明白!我等也因此要收些弟子。前人的規定也該改改了!」
「昔日師兄選的四子,今之成就具在我等之上,」玄嗔心想,「年輕一輩,根骨悟性高者甚多,是該將規矩改改了!尤其此子,甚不平凡!」目光落向了那白髮少年的身上。平凡的長相,卻有一種不平凡的氣勢,身影中隱約有著虛無得感覺。「上庭飽滿,有萬獸之盛,下方生得挺健敏捷,是百禽之足,這本就不是人該有的樣貌!天生的不平凡啊!雖自幼被師兄抱上山,算算看已經有十五歲了,卻只入室修鍊本門功法兩年,已然超過我等許多,真不知道是何人之子?莫非真是預言中那般?」
立於廣場上的眾人,皆是藍衣白袖,髮帶飄飄,身負劍鞘,御劍升空,發自內心恭敬的望著玄儀天尊。
「今日,我玄儀收徒,在外派看來並非大事,可爾等知曉,我靈宗乃三山聖地,神洲七派,蜀山與崑崙俱在此中。雖然說七派各有擅長,雖執牛耳者首推我靈宗,但我派宗旨不為外人所接受,有點旁門之嫌!」話音之中的孤傲之氣油然而生,「至此,我等並不能躍然於此之上。今日收徒,原準備僅收三子,但我玄儀營碌一生,於塵世無寸德,於本派無寸功,苟活人間,有負恩師教誨。於是,決定收子九人,不求聞達於世只求堂堂正正,無愧天地。」
話畢,當即盤腿虛坐,閉目說【道】。眾人隨即落於廣場上,盤腿聆聽,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能有所突破,成就其弟子。
他說教的,正是本門的《靈冥九音》
靈冥九音為開山祖師所得王道心法,養天地正氣驅世間妖魅,生淡泊之心遠諸般慾念。心法依照修鍊者所達之境界分為九九之數,是為九音。自入門至功成依序為:靈初,靈望,靈名,靈運,靈知,靈冥,靈通,靈達,靈空。每一境界各有不同奧妙天地,但皆需循序漸進,潛心修鍊以悟心法之真諦,宇宙之玄機。每邁一階,則有無上艱險應運而生,是為『九九劫』,仙魔兩道亦皆有之。惟智慧毅力慈悲皆備而體天心者方能渡化。
一旦度過九九劫就可飛天化身,成天地之運,但千古以來只有幾人做到?
而若不能克服此『九劫』輕則走火入魔,修為全消;重則瘋癲而死,化成朽土,一切隨夢隨幻。
眾人之中,能在玄儀天尊講此道時堅持下來的,即可成為靈宗的入室弟子。
「二師兄」說話的是那尊欣,對著那白髮少年說著,那少年雙目微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當聽到尊欣喊他時,也不過是微微的睜眼,掃了她一眼,然後又閉上。她雖然不過二七芳華,但已蓓蕾初放,艷色動人。周圍年輕男子見到她時無不或明或暗要拚命多望幾眼,偏這個小子只當自己是空氣,尊欣心中憤憤的想著。
「什麼?」那少年說著,他與其他四人修鍊的不同,別人所散發出來的氣,是白色的,而他,是如血一般的火紅。
「你的俗名是什麼啊?十二年了,還不知道你的俗名!只知道你叫尊風」
白髮少年身旁的一虎背熊腰之少年哈哈的笑起來,「哈哈………………哈…………哈……」身材較之白髮少年的強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小師妹好象對二弟感興趣啊!」話剛落下,那少女面頰微紅,一副嬌羞模樣,讓人升起憐惜之意。
「老大,別開玩笑!」說這話的尊風,尊欣的雙頰產生一絲紅暈,「尊風!」惜字如金是他對女子的一貫作風。
「尊風,不怎麼好聽啊!」尊欣自顧自的在一旁想著。
「哈哈…………」
另外的三少年,開懷大笑。
「尊雷,你說這次的弟子中,能不能出現像二哥那樣的天才少年啊?」那呆憨少年憨憨地對一清秀俊俏的少年說著。
尊雷掃了掃在座,說道:「不可能,二哥的天分師尊不是說了么!」尊雷剛說完,他們的大師兄,那虎背熊腰少年調笑地說著:「尊翰,下面你有師弟的說了喲!」
「是啊!不用看小師妹的臉色啦!真棒……」話音剛落,尊翰打了寒戰。他轉頭望去,尊欣正在淺笑宴宴的對著尊翰。
「好兄弟,你自求多福吧!兄弟我幫不了你了!」另外三人向尊翰傳音道。
此時山嵐正濃,山峰間雲起霧涌,霞光萬道。晨風柔和撲面,各種珍禽競相輕歌,無數的奇花異草也開的正是滿山爛漫。
這次選弟子只花了半個時辰也不到的功夫,卻看見雲霧漸散,林外是鬱鬱蔥蔥,無限美景。能望見四周十二座仙山環繞著。不時有三兩仙禽長嘯。浮揚直上,不覺讓人心曠神怡,不覺因是凡塵仙境。
尊翰已是蓬頭垢面,不熟識的還認為是山下武林的丐幫之人。
「好想下山耍耍啊!」尊翰心中鬱悶的說道。
另外三人齊聲符和道。瞬間四人已沒了個人影。
廣場之上已剩下數十人,應該《天應九歌》已到最後兩歌了。
四人想到做到,熟門熟路穿過外山朝山下飛去。沿著幽靜的小路飛了一柱香的功夫,已到山下。前面一處山坳里樓宇參差,那是靈宗那些未入室的弟子所居住的地方「玄靈閣」。那的靈宗弟子,則是以武林人士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面前。雖然不能完全的登徙仙道,卻也算是有很大的機會登堂入室,延長自己的生命。
四人當然不會去那兒,遠遠繞過,朝東行去。
不一會兒水流聲漸起,遠處山樑上一道銀白的瀑布揮流直下,在百丈高的地上匯聚成一個碧波蕩漾的幽潭。但見水霧升騰,玉珠飛濺,宛如一副仙境畫卷。抬頭望去,「玄靈閣」正巍峨佇立在山樑之上,沐浴於一片雲嵐中。
四人站在碧潭邊的山石上化去衣裳,只留了一條褲衩便跳入潭中。此時正是初春,水依舊冰冽,但四人已步入仙道,不覺水寒。
這碧潭裡有不少魚蝦嬉戲,四人十多天前曾來過一次,捕了好幾條魚中午飽飽美餐一頓。而這些時日玄儀一直沒事,苦忍到今天才有機會溜出來。四人分開休息。另三人,在深潭底修鍊,惟有尊風先舒舒服服洗了一把澡,然後一個猛子扎到碧潭深處暢遊起來,剎那間如入海深蛟般遨遊潭中。
正當他玩的開心時,耳朵里忽然聽見隆隆瀑布聲里有一少女的聲音不耐煩的說道:「雲師兄,小寒潭已到了,你有什麼事情便快說吧!」
他悄悄游到潭邊一塊碩大的山石后隱身,就聽見腳步響起,有兩個人走了過來。
在瀑布撞擊山石的雷鳴轟響里常人本不能聽見這細微的腳步聲響,甚至也聽不清旁人的話語。
這只是對於那些凡夫俗子罷了。
就聽那少女口中的雲師兄道:「雪師妹,小時侯我經常和你到這小寒潭邊玩耍,還抓了許多小動物,你記得么?」
尊風聽到這個聲音就覺得耳熟,一下子就明白是少男要向少女表白愛意的時候了。
少女哼了聲,冷冰冰道:「你執意將我邀到這兒,就是想說這個么?」
那雲師兄沉默半晌才道:「當然不是,我覺得這兩年來你一下子對我冷淡許多,也不怎麼搭理其他師兄弟,只說自己要專心練功。可是很多時候我都看見你一個人在發獃,偷偷的臉紅。是否有則心上人了?」
少女怒道:「你胡說,我哪裡有?」
雲師兄嘆了口氣道:「你瞞不過我的,蒙師父收留,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對你的脾氣性格我再清楚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是心裡有了人,對不對?」
尊風一奇,心想這般說話冷冰冰的小姑娘也會喜歡人嗎,不由小心的探出小半個腦袋,朝兩人望去。
就見那少女半坐在一塊光滑的山石上,出落艷麗,冰肌玉骨,丰韻迷人,眉宇間有著西域美人的模樣,但仍舊覺得這是謫仙臨世,較之其師妹,那尊欣根本比不上的啊,不覺得讓尊風看的也是一呆。心中卻嘀咕道「好象在哪見過!」如若他那三位師兄弟聽到,肯定會覺得詫異,這般對女子冷淡之人,怎會認識如此美麗的仙女呢?
聽見雲師兄所說,少女雪白的玉頰微微泛起一層紅暈,低聲道:「你別亂猜,我從未想過喜歡誰。」
雲師兄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其中必有問題,微怒道:「你還想騙我?那個人是誰,是齊師弟,鄔師弟,孫師弟還是黎師弟?」
他一口氣報了一長串名字,少女只是緊咬嘴唇不說。
「難道是上次來的宋哲?」雲師兄不肯死心,繼續追問道:「他是天月劍派掌門宋庭堅的獨孫,生的又是一表人材。在仇皇山莊住的那半個月里幾乎天天都要找你切磋劍法,莫不成是他?」
尊風心道:「這個姓趙的小子真是奇怪,非要問出人家喜歡的是誰?就算說了又能如何,反正看樣子不會是他。再說這個冷老虎有什麼好,頤指氣使,刁蠻任性,離她遠點才是福氣。等等…………仇皇?莫非是那山腳下的那座武林門派?兩年前偷下山時,在那遇見,所救的那女子?」
兩年前尊風下山尋劍胚,見一女子被仙獸襲擊,出手相救。那時覺得那女子非常之善良,可現在這女子……
那邊少女還是不說,一雙粉雕玉琢的縴手輕輕撥弄著山石旁的青草,明眸中透著一絲迷茫。
那雲師兄只當自己說對了,大叫道:「果真是他!我雲卓除了家世有哪一點不如他,你卻毫不在意我們十多年來青梅竹馬卻偏偏喜歡上那個白面書生?!」
他臉上赤紅,青筋爆起,模樣十分兇殘。
少女似被他的怒吼從沉思里驚醒,見他模樣秀眉微蹙道:「你別胡說八道,誰和你青梅竹馬了?那個宋哲更是不關我的事,連他長什麼樣子我也已經忘記了。你要是再糾纏不清,我便告訴爹爹!」
雲卓一聽少女親口否認喜歡宋哲的事情,大喜過望也沒多想其他,連聲道:「是真的,雪師妹,真的嗎?」
少女不耐煩的掃了他一眼,站起身來道:「這下你該滿意了吧,雲師兄。」聲音比剛才更加冷淡。
雲卓痴痴的望著少女,漲紅著臉道:「對不起,雪師妹,我只是、只是——」
少女看他忽喜忽悲的樣子心裡一軟,幽幽嘆口氣道:「雲師兄,我已經不是十歲的小姑娘了,你對我的心意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從來就把你當作自己的兄長一般,絕沒有其他的念頭,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你也不要想歪了。莫要認為我對你有男女之情!」
雲卓聽呆了,好象一下子無法接受,他愣了許久才艱難的說道:「雪師妹,你的意思是說你從來也沒有喜歡過我?」
少女點點頭道:「而且今後也不可能,又有誰會喜歡上自己的哥哥呢?」
不曉得為什麼,聽到這裡尊風忽然想起那個一直叫著「哥哥」的小女孩,那是他一直無法明白的夢中的女子,他一直把他當成妹妹。可能只是夢吧,想想也是,自己不過是塵世里的一粒細沙,甚至是許多人眼裡的垃圾,除了師傅,師叔一家子,兄弟們,有誰會牽挂自己呢?自己一身孑然,唯有明月孤燈相伴,自己的身世還是個迷,師尊也沒有講明,一切的一切,都覺得是那麼得神秘!
他卻不知道,在萬里之外,卻有一個小女孩正用她充滿童稚的聲音默默祈禱她一直未見面的「哥哥」安然無恙,一生平安。
「不可能!」雲卓叫道:「你以前一直喜歡和我一起偷偷溜出去玩的,有時候連鄔師弟他們也不帶,不可能的!」
忽然,他瞪大眼睛盯著那少女道:「你告訴我實話,其實你心裡還是有了別人的對不對,不然你不會對我說出這麼絕情的話!」
少女神色轉冷,漠然道:「你為什麼一定要逼問我?好,我告訴你,我心中的確有喜歡的人了,但這個人即不是你,也不是你認識的人,你絕猜想不到他是誰!你永遠比不上他,在我們眼中的猛獸,在他的手上一下也支持不住。」尊風聽到這話后,嚇呆住了,原來真是她啊!心情澎湃的無法安靜下來。
雲師兄臉色鐵青,大聲叫道:「他是誰,快告訴我?就算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
少女玉容現出厭惡神情,扭頭哼了聲道:「我沒空陪你瞎扯,我要回去了。不然爹爹發現我不見定要斥責。」
「雪師妹!」雲卓見少女要走,情急之下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尊風看到此景,突然想衝上去制止他。可還是停住了,以他的眼光,這少女比那雲師兄厲害的多。
少女面若寒霜,冷冷道:「雲師兄,你想幹什麼?」
雲卓杉迎面撞上冰冷的眼神不禁一陣心虛,囁嚅道:「我——」
就在這個功夫,頭頂忽生一道狂風,竟是一團絳紫色的身影從百丈崖頂飄飄下墜,正朝著小寒潭降落。
尊風自也看見,心中疑惑道:「是誰活膩味了想跳崖自殺,可別砸在我頭上。」但是口中卻說到「落下之人的修為絕對在那二人之上啊,應該能算做武林中的絕頂高手!」
那少女與雲卓也是驚疑不定,駐足抬頭觀望。
那團身影穩穩噹噹落在小寒潭上,竟然凌風踩踏水面並不立即沉下。
三人從各自不同角度打量,卻見這個天上來客滿頭紅髮,相貌醜陋,一對獠牙更是突出嘴外。他大約五六十歲的外貌,短短的頜下鬍鬚也是紫紅色,右手握著一根拐杖。在他的衣裳上有好幾處破裂,隱隱滲著毒汁,緊緊貼在身上。
雲卓見他相貌古怪,形跡可疑,橫身攔在少女身前喝道:「何方宵小?」
那紅髮之人目光掃過兩人,喉嚨里擠出「唧唧」的怪笑道:「這裡是半山,應該算是楊老鬼得地盤吧!你們是楊老鬼的徒子徒孫吧,撞到我老人家也活該你們倒霉。」
少女聽他這樣編排自己父親,心中不悅,冷哼道:「你這老怪物又是誰,怎敢罵我爹爹?」
紅髮人聞言眼睛一亮,「唧唧」笑道:「原來你是楊老鬼的女兒,好,好!好啊!今日在你們所謂正道的手中吃了大虧,現在該找點利息回來了啊!」
少女被他古里古怪的眼光看的全身不舒服,心頭升起一股強烈的厭惡,嬌聲叱道:「好什麼?我看你形跡鬼鬼祟祟,看劍!」
她玉手飛揚,一道藍色劍光衝天而起,人美如玉劍如虹,化作一團寒光直刺紅髮人。這是少女新近才學會的「仇皇二十三劍」,其中運用最好的便是這招「第十八劍」。
「仇皇二十三劍」乃曠世劍法,天下之人皆能練至十八劍,唯有最後五劍,乃自己獨創。
紫發人佇立在水面上紋絲不動,神態里流露出一絲讚賞,嘖嘖道:「不錯,這招像點樣子。」說話間他雙手袍袖輕輕鼓盪,各自射出一道亮銀色的絲光。
少女初生牛犢毫無畏懼,手中寶劍「飛雪」在真氣催動下光芒爆漲直劈疾射而來的絲光。
但那兩道亮銀絲光飛到半空突然爆散開來,裂變成千萬縷幾乎用肉眼無法分辨的細絲,層層疊疊罩向少女。
潭邊的雲卓急忙拔身而起以為應援,口中叫道:「雪師妹小心!」他已依稀認出這是江湖上的魔道邪寶「滅•紅塵」,若是這樣對面那紅髮人便該是黑道九邪之一的「赤伽羅」。此公威名之盛幾乎不在號稱九邪翹楚的紅妖,因數十年前觸犯正道眾怒被群起追殺才不得不消隱,沒想又出現在太華山角。世人有言,無論何人何事,都不能冒犯仙山,不然會有仙人罰世。
少女亦從「滅•紅塵」中認出這個紅髮人居然是惡名卓著的「赤伽羅」,但周圍陰風呼嘯,絲光亂舞,要退已是不能。惟有背水一戰,依仗父親贈給自己的生辰禮物「飛雪」與那老怪周旋。
少女已經比雲卓等同門師兄弟至少高出一個層次。而那「飛雪」更是寶劍,遇水辟水,逢邪鎮邪,為楊刑天早年佩劍,自然不同凡品。
少女心知自己遇上強敵,將功力提升到十成,「飛雪」發出清脆鳴響,寒光大盛。
但聽得「絲絲」聲不絕於耳,剎那之間數十道卷向少女的銀絲被「飛雪」迎風割斷,化作風中漫天飛絮。然而,「赤伽羅」袖口裡發出的「滅•紅塵」何止這點?依舊層出不窮的橫空飛舞,朝少女的嬌軀團團收縮。
那邊的雲卓剛一起身,就聽耳邊象炸雷一般響起「赤伽羅」的吼聲道:「快滾!」頭頂妖風大作,那把剛才看來還平淡無奇的絳紫色拐杖在「赤伽羅」手中,發出陣陣紫光,瞬間朝雲卓杉當頭壓下。
雲卓大驚失色,叫道:「修羅杖!」慌亂間急忙馭劍封架,只求逃過一劫。
只聽「當!」的一聲,雲卓手中長劍寸寸碎裂,一股陰冷的魔氣透體而過,將他震得飛跌出去。好在「赤伽羅」大半精力放在了那少女那邊,否則全力施為底下豈有他的命在?
饒是這樣,雲卓也飛出十數丈遠,口中紫色血沫噴了一串,原來是修羅杖中蘊藏的劇毒攻心。一個照面交手之下,雲卓心魂俱裂,也不顧少女依舊在滅•紅塵的包圍中,忙不迭掙扎爬起朝山道跑去,連頭也不敢回。只傳來他的聲音,「師妹,我去找師傅過來幫忙!」
連「赤伽羅」也看不過眼,不屑的道:「孬種!」但也不追,只收回修羅杖。
尊風雖本來就對雲卓無任何好感,甚至有些厭惡。但見先前他一片痴心少女卻毫不領情,不覺他有些可憐。然而見他危急關頭竟然全然不顧少女,只管自己逃命,忍不住心中也發出不屑笑聲。他乍見「赤伽羅」心中也著實有些驚詫,但這個時候又實在不宜現身。且不說自己裸露著上身,就是剛才自己偷聽的那段對話就了不得啊!被那少女發現是自己,那該怎麼辦?
但是他更沒想到這個長相堪老怪物竟然這般棘手,不僅少女岌岌可危,雲卓更被嚇的落荒而逃。
尊風看的都忘了縮回腦袋,暗暗喳舌道:「這個老怪物究竟用的什麼劇毒,竟這般厲害?」可他的念頭還沒消失,雲卓身上冒起淡紫色的輕煙,隨風發出一陣腐臭,聞者欲嘔。「麻煩啊!看來我還是得出手!」
那邊的少女聽見雲卓的聲音不禁微微一分神,正看見這讓人憤恨的一幕,當下心神俱震,體內真氣頓時一滯。就這麼一疏忽的功夫,那上千道細絲如附骨之蛆粘了上來。先是飛雪劍被纏住,既而她全身上下都被一根根亮銀絲光纏繞上。
少女大駭,奮力催動飛雪劍以求解困,可是她的手足亦被那細絲卷裹粘連,能夠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就宛如一隻正在作繭自縛的春蠶。
更加可怕的是借著那亮銀色的滅•紅塵,「赤伽羅」發出一**冰寒劇毒,潮水一樣向她湧來。她雖然接近全力運功抵禦,怎奈兩人的內力相差實在太遠,很快便力不從心,欺霜勝雪的俏臉隱隱被籠罩上一層絳紫光華。
少女想呼救,但驚駭的發覺自己已經無力再發出聲音,手腳漸漸麻木,飛雪劍更已差不多失控,全憑一股靈性支撐。她心中忍不住絕望,明眸水光蕩漾,想道:「難道我真要死在這裡?連爹娘的最後一面也見不成?都是我自己不好,鬼使神差的跟雲師兄跑到這個荒僻無人的地方。要是我死了,爹娘他們一定會傷心欲絕吧,可是那個人卻定不知道還有一女子在想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