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催眠
葉孤鴻回來之後,簡單的跟葉青酒交代了一會,就獨自悄悄地登上了後山。登上後山的途中,他看見了6小鳳與花滿樓,他微微思忖,卻沒有停留,而是轉身走進了山間一個隱蔽的岩洞里。
這是當初修建青衣第一樓時就留下的後門,是葉青衣回南海時告知他的,葉孤鴻雖是第一次使用這條密道,卻並不怎麼擔心被發現。霍休是一個多疑的人,此時的青衣第一樓除了他本人之外必定是空無一人。而這條密道頗多岔道,宛如迷宮,沒有正確的圖紙旁人根本進不去。穿過彎曲迂迴的密道,葉孤鴻來到了地下室,地下室的牆壁都是巨石打造,堅固渾厚,室內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不,還是有一樣東西的。
一個機括。
葉孤鴻仔細檢查了這個機括,發現這是個一次性機括,只要發動一次,就會因用力過猛而損壞,卻沒有發現這個機括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他猶豫了一瞬,還是沒有按動這個機括。
開玩笑!要是按下這個機括結果身後一個石門砸下來關閉了來路,他要帶著阿大的畫像到上面去跟6小鳳霍休打招呼?
他不再遲疑,縱身躍進另一個密室。
這一間密室很大,因為它的牆壁上整整掛滿了一百零八幅畫像。一間能掛滿如此多畫像的房子,再小也小不到哪裡去。
葉孤鴻點燃了牆上的壁火,他需要在這昏暗的地下密室里迅速找到葉青衣的畫像,要趕在6小鳳和花滿樓下來之前銷毀。
如果下來的是霍休葉孤鴻並不認為霍休能殺得了6小鳳跟花滿樓,但若真如此,他更要避開霍休,去營救6花兩人。
天知道那個狡詐陰毒的老頭會用些什麼陰招!
正當他尋找阿大的畫像時,他聽見身後隱約有聲音傳來,他迅速躲到了一根柱子后,屏住呼吸,將全身氣息壓到最低。
葉孤鴻看見一個老太婆從室外走了過來。一個很老的老太婆,滿臉橘皮皺紋,穿著身打滿補丁的青色衣裙,提著菜籃子。這樣的老太婆,往往都是雞皮駝背的,但這位老太婆卻很精神,背挺得很直,因而胸也挺了起來,看起來很有弧度。
她手中執著一隻火摺子,手也顯得褶皺蒼老,她一幅一副的打量著牆上的畫像,仔細端詳著,口中微微喃聲:「原來,這裡就是青衣第一樓。」
她是誰?
莫非是江湖傳聞中最神秘的女劍客公孫大娘?
葉孤鴻突然萌生出一個念頭,他都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年過得太過散漫,這念頭一生,竟怎麼也壓不下去。
葉孤鴻見識過葉孤城的劍,見識過木道人的劍,也見識過西門吹雪的劍,今天,他很想見一見這位老太婆,這位當世女劍客的劍。
不管她是誰,總之,他想見一見她的劍。
只可惜,這裡沒有人幫他試劍,那一場傳說中的劍舞,也只好他自己出手來開啟了。
葉孤鴻想了想,從陰影中轉身走出來,「不錯,這裡就是青衣第一樓。」
「你是誰?」那老太婆眼中驚詫一閃,立時恢復平靜,閃動著一種刀鋒般的光。
葉孤鴻微笑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他伸手掀開牆上一幅畫像,從畫后抽出一把劍來。「十年未開鋒,今日試霜雪。未嘗不是緣分。」
老婆婆目光微轉,忽然笑了。她的笑聲如銀鈴,又比銀鈴更動聽:「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必動刀劍。」她的腳步很輕盈,她的笑聲很清靈,一看就知道是個美人。
葉孤鴻也笑了。就在他開始笑的時候,這老婆婆已從籃子里抽出雙短劍,劍上系著鮮紅的彩緞。就在他看見這雙短劍的時候,劍光一閃,劍鋒已到了他的咽喉。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劍!
葉孤鴻並沒有去接,他人如游魚般滑了出去,在密室中來回穿梭。可是無論他的人到了哪裡,閃動飛舞的劍光立刻也跟著到了哪裡。
劍光如驚虹掣電,牆上脆弱的畫像被森寒的劍氣所摧,一副副落了下來,轉瞬間已被劍光絞碎。
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精妙的劍法!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耀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葉孤鴻不禁為這劍法驚嘆,為之目醉神迷。
他好像一心想要觀看絕妙的劍舞是的,竟一直沒有拔劍,只是在寬廣的密室里來回遊走,引得劍氣如暴風驟雨襲來。
很好,葉孤鴻微微一笑,這才是保全阿大及青衣樓大部分下屬的最好方法。單單取走一副畫,很容易惹人注意,將所有的畫像用縱橫的劍氣毀掉,才不會惹人懷疑,只是他自己卻是不能用的,因為畫像撕毀了,劍痕卻會留下,他無法保證以後不會在6小鳳面前施展劍招,無法保證不被他看破劍痕。
那個人,實在是太聰明。
眼見牆上的畫像已經被毀得差不多。葉孤鴻突然一抽身,掌中劍光如虹,刺穿重重劍氣,向那女人直刺而去,劍光如閃電迅雷,沒有變化,甚至連后著都沒有。他彷彿將整個生命注入那一劍中,一往無前,有死無回!
這就是葉孤鴻的劍。
半招殘劍。
劍鋒在那女人頸項處輕輕一轉,劃出一道血痕,隨及架在她肩上。
葉孤鴻忍不住嘆息,這一劍到底沒能收住,他又想起那一年他第一次使出這一劍的時候,茫茫南海邊,天連白浪,怒浪凶濤,兄長白衣獵獵,冷聲訓道:「這不是你的劍!等到哪一天你能將這一劍收回來,你再來拿你的劍!」
從那一日起,葉孤鴻再也不曾拿起過當年兄長親手為他鑄造的那把劍,他甚至不再拿劍,至少在葉孤城面前不再提劍。
那女人身形已停頓,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終於嘆息一聲:「閣下劍法高妙,不知可否告知姓名。」
葉孤鴻微微一笑,說道:「也許你不會想知道我的名字,」他伸出左手,掌中垂下一塊木符,他溫聲道:「你看,這花紋是不是很熟悉,你仔細看這木符,做得很精緻,刻工一流,有時候,它會起到關鍵作用,譬如,讓人產生幻覺。」
她的眼睛鎖定在他手裡的木符上,他們彼此距離很近,木符有節奏的擺動,像時針,左右安靜極了,她的感覺開始恍惚,她的眼睛有些發虛,她的意識漸漸模糊……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葉孤鴻問道,他早先便在劍上抹了一些催眠藥劑,看來效果不錯。
「公孫蘭」她答道。
「來做什麼。」
「來殺霍休。」
「為什麼要殺他?」
「為了上官飛燕,和財寶。」
「哦,你怎麼知道上官飛燕是他殺的?」
「因為」公孫蘭霍的睜開眼,一劍向葉孤鴻刺去!
葉孤鴻身子一滑,宛如一條游魚一般滑入了一條岔道,轉瞬消失不見。
公孫蘭收劍,回想起剛才神智被人所控的那一幕,眼睛里竟似帶著種說不出的恐懼之色,哪裡還敢想著去追趕,急急遁入另一條岔道離去。
哐當一聲巨響,機括啟動。密室上方的天花板墜落下來,一個巨大的鳥籠子落到地面,發出轟的一聲響。
鳥籠子里沒有鳥,只有一個人,一個像風乾的栗子一樣的老人。
霍休。
這位老人的眼中滿是得意,他將6小鳳和花滿樓困在了小樓中,他又可以坐擁巨富,瀟洒人間。他的聰明才智又一次得到了極致的施展。
他打開了鳥籠子,他走了出來,看,他什麼都沒有失去,他望著這條通往繁華人世的密道,他得意的想哈哈大笑三聲。
但他沒有笑,因為他發現有一個人站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