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招商

秦然把剛從新華書店訂來的翻開，這書是美國經濟學大師諾貝爾獎得主薩繆爾森的經典著作。儘管在大學時他曾讀過，但現在再次汲取大師的思想營養，秦然發現有了不一樣的收穫。

大學時閱讀是老師布置的作業，他囫圇吞棗般看了大概。現在是自己要學，所以秦然每一字句都看得很仔細。

「同學，你的周記呢？」

在看得入迷的時候，一個嬌脆的聲音在秦然耳邊響起。

秦然抬起頭，一張清新脫俗的臉映入眼帘。

又一次近距離接觸王雅萱，他發現近看少女顯得更加漂亮。果然不愧是校花級人物，眼眸在王雅萱臉上停留了足足三秒，秦然才微笑著回答：「沒寫！」

這樣有些**裸用眼睛吃豆腐的表現，使得王雅萱在心裡有些惱羞，但她卻沒有表現出來。

「現在馬上寫，我半小時後來收！」

留下這句話，王雅萱繼續去收其他同學的周記。一旁的沈勤就老老實實低著頭把周記交了。

「秦然，你真沒寫啊？」沈勤見王雅萱走後，扭頭過來悄聲問。

秦然直接把周記本遞給他，沈勤翻開一看，果然空蕩蕩一個字都沒有。

半小時后，王雅萱準時前來。

「周記寫好了嗎？」

「嗯，寫好了，班長。」

秦然邊說邊把那本空白的周記遞上。

王雅萱接過來本子，看清了姓名一欄——「秦然」，她在心底記住了這個玩世不恭態度同學的名字。

下意識把封面翻開檢查一遍，王雅萱發現裡面空白一片。

「秦然，你弄錯了吧，裡面空白的？」

這是王雅萱第一次喊出秦然的名字。

「哦，你等等！」

秦然拿回周記本，在上面噌噌寫了幾個字，就又交了上去。

就這樣打發自己，王雅萱有些生氣了，她想看看秦然到底寫了什麼。

「班長，偷看周記可是盜竊別人的思想！」秦然像是猜出了她的舉動，說了一番話打消了她內心的衝動。

用力瞪了一眼秦然，王雅萱平復下心情，道：「老師規定周記要寫滿五百字，你就等著當面老師批判吧。還有，我絕對沒你齷蹉，心是黑暗又怎能奢望遇見光明。」

話一說完，王雅萱轉身就走。

「厲害啊，秦然！」

一旁目睹了整個事情過程的沈勤，這時悄悄伸出了大拇指。能和王雅萱正面對抗不落下風，反而還隱約佔了先機，對秦然他是越發佩服。

秦然已經習慣了沈勤的存在，他是班上屈指可數和秦然聊天的同學。因為秦然不顯山不露水，時常一個人獨來獨往，在班上時總是一個人默默閱讀，所以和同學缺乏交流。這也不能怪秦然，近期的經歷讓他成熟了許多。前天他在報紙上看到一個心理年齡測試，好奇玩了下，發現自己的心理年齡是四十五歲。四十多歲的心態放在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身上，也就可以理解為何他和同學們格格不入了。

「後門邊上的那位同學，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講台上的數學老師忽然襲擊。

嗖嗖——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這秦然身上，上課一周來，各科的老師們總愛提問這一個坐在最後不認真聽課的學生。原本是想以他作為不聽課的反面教材，沒想到秦然在要求老師重新提問后，總能回答得出正確答案。

慢慢地實驗班有一個不聽課也能回答老師提問的學生在高一教師圈子流傳。所以老師們後來發展到上課不分例外總要拿他來祭刀，看誰能真正砍下秦然的不壞之身。

「哦——」

秦然把桌上的合上，然後站起來走上了講台。

這道題目是求一個立體集合體中yin影的面積，需要用到高三課本的知識。底下同學看了題目都在心中打鼓，發現自己是怎麼樣都無法解得開。同樣，王雅萱也緊皺眉頭，在草稿本上演練推算，卻一無所得。

仔細看了下題目，秦然拿起粉筆刷刷幾下，套用了一個高三公程式，很巧妙地就把題目解答掉。

「好了，答得不錯，你下去吧。」數學老師臉上不甘的神情，顯得他言不由衷，沒能難住秦然讓他心裡有一絲失落。

這好比就如一輪競賽，老師們集合在一起對秦然發起了車輪戰，目的就是打破他的金身。每節課看書看到精彩處時，總要被抓起來提問，秦然不厭其煩，他決定終止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對不起，老師，這個問題課本上沒講到，我無法回答！」

講台上的物理老師聽到這個回答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終於打破了這個釘子戶的金身，他親口承認回答不了。

「喔——」

底下同學原本以為秦然會輕鬆解答，卻想不到之前表現得神勇的秦然終於遭遇了滑鐵盧。

物理老師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已經等不及到辦公室宣布這個令人興奮的消息。於是，馬上當堂宣布自習，物理老師樂呵呵離開教室去報喜。

不管秦然是有意還是無意，教師們覺得捍衛了自己職業的尊嚴，那名坐在最後的學生終於抵擋不住主動認輸，於是特意針對秦然的問題聯盟也土崩瓦解。實驗班的課堂秩序終於恢復了正常，而秦然也開始享受平靜的閱讀之旅。

有時候並不需要斗個你死我活，主動退一步更能海闊天空。

「同學們，大家的周記都寫得很好，寫出了思想寫出了體會。而且有的同學還寫得很有見地很有特點。」孔明軒說到這時，特地用目光瞄向教室後方。

全班中只有王雅萱注意到這一個小細節。她原本等待班主任批評秦然，因為老師規定了周記需要五百字。沒想到，對秦然這樣公然違抗的典型，孔老師居然沒有批評還不留痕迹表揚了一番。

到底秦然在周記本上寫了什麼？短短几個字就讓班主任放過了他。王雅萱在心裡暗自琢磨，於是她主動要求分發周記本。快到秦然的本子時，她故意多扯了一頁，把封面拉開，用眼睛飛快瞄了一眼。

「夫子曰，君子yu訥於言而敏於行。」

整頁僅寫了這一句話。

下面是老師用紅筆批註大大的「善」字。

把本子發還給秦然，王雅萱發現他正詭異的微笑，像是發現了自己剛才的小動作。

臉上故作鎮靜的表情看不出王雅萱的心態，但一轉身，她兩頰有些發燙，因為那句「盜竊別人的思想」不自覺湧現在腦海中。

班主任為何不追究秦然的責任呢？因為那句話意思就是孔夫子教導學生要少說話多做事。秦然把這話寫上去，就是向老師表明態度不願多說，只願多做。孔明軒懂得因材施教的道理，同意了他的請求。

鞭炮聲聲，醒獅飛舞，籌備已久在香港舉行的江州招商推介會終於準時舉行。在香港會展中心門前，一輛賓士s600轎車停了下來，下來一老一少兩位身著華貴的老闆級人物。他們後面還跟著兩個帶著墨鏡的保鏢。

在接待處，江州的工作人員核實了邀請函，把來人迎進了大廳。

這兩人就是陳國富和陳自強兩叔侄，在秦然的包裝下，他們成為了在太平洋島國發家歸國投資的華僑富豪。兩人還是以叔侄身份相稱，陳國富化名賈福浩，頂著「宏鑫國際」董事長的頭銜。

五天前，魏東拿到代辦的香港註冊公司執照就來到推介會的招商辦，把有華僑老闆打算到江州投資的意向說了。招商辦的人一聽，喜出望外，跟著魏東到一家五星級大酒店會見了華僑富豪賈福浩。簡單會晤了一下，招商人員被賈福浩先期投資一個億，然後再追加三個億在江州開發房地產的規劃給鎮住。

香港剛回歸，但由於人心未定，此次江州在港招商推介並不順利。江州屬於旅遊城市，對工業控制嚴格，所以大的工業項目也無法落戶。因此這次招商七拼八湊才不到20億的投資意向。現在一下來了一個大老闆，號稱要投資4個億，招商辦的工作人員立即激動得睡不著覺。

在魏東提供資料和資金證明下，又見到賈福浩的大排場，招商辦對他的富豪身份深信不疑。尤其是賈福浩的談吐派頭，就和電視電影中飾演的大老闆一樣。

彙報給江州市市長黃偉國時，得到下屬確認是真富豪的保證后，市長大人指示要不惜一切代價把投資商請到江州。黃偉國剛上任，他正好有一個大設想，決定仿照香港經營城市的做法在江州大幹一場。如果這個老闆能按承諾在江州開發一個標誌性樓盤，那麼經營城市的想法就開了個好頭。現在剛想睡下，就有人送來了枕頭，真是有如天助。黃偉國年富力強，在仕途上一路平坦，現在他最急需的就是政績，因為他的從政目標遠不止於江州。

昨天中午，賈福浩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宴請了黃偉國一行。在飯桌上，賈福浩分享了許多地產開發經驗，尤其是建議江州建立全市土地平台統一供應，採取「非飽和型供應」的措施更是極大啟發了黃偉國。

當然，這一切資料都是秦然所寫，陳國富只不過是稍微改動下說了出來而已。

但在黃偉國聽來，這些可都是海外發達地區的先進經驗。他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其中對地方zhèngfu的好處。zhèngfu統一賣地，人為製造土地稀缺，極大增加了地方財政收入。

在交談中，賈福浩也不留痕迹透露了對位於湖東區原絲綢廠倉庫位置地塊的興趣。這個地塊佔地15萬平方米，折算225畝，依山而立，旁邊還有一個佔地200畝的小山塘水庫。不過這裡交通不便，屬於江州市民口中的鄉下地方，到了晚上就幾乎見不到人。

國家從1993年開始對地產的調控還沒過去，目前國內房地產市場一片冷清，所以企業對土地的熱情並不高。而香港現在正經歷地產泡沫破滅，樓市價格狂跌，本地的大地產商暫時無暇顧及到內地投資的願望。

秦然從前世經歷知道這一地塊是江州新舊城區的交匯處。江州受困於舊城區的發展不足，將在一年後規劃新城，秦然看中的這一地塊就極具戰略價值。現在看上去一毛不值，但新城規劃公布后就是寸土寸金。

賈福浩承諾在此打造一個高新示範小區，預計投資額達到四個億，以此帶動城東地域的發展。

市長黃偉國被他的承諾打動，由於正經歷亞洲金融危機，出口困難，1997年全市的經濟指數下行趨勢很明顯。現在來了一個四億的投資，怎能不讓他心動。

於是，在正式召開的江州投資推介會上，賈福浩代表了「宏鑫國際」和江州市zhèngfu簽訂了投資意向書。雙方約定，「宏鑫國際」在江州原絲綢廠倉庫舊址投資四個億開發房地產，而江州市zhèngfu以招商引資條件把225畝土地協議出讓給「宏鑫國際」，每畝作價50萬元。光是地價，「宏鑫國際」就需要繳納1.125億的款項。不過相對於市場土地價80萬起的金額，秦然至少已經省了三分之一金額。

從長途電話中得知香港那邊已經順利草簽協議，秦然心中的大石頭落了下來，但接下來一番話他又犯了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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