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家
鄧小閑沒注意鄧老爺子的眼神，抱著箱子蹬蹬蹬的走了過去。
鄧老爺子不說話，只是皺眉看著鄧小閑的背影。
蔣國華卻是注意到了，心裡咯噔一下，九叔不會是看出蹊蹺了吧？
鄧小閑的身影消失在門后，鄧老爺子輕輕嘆了口氣，轉頭看向蔣國華，目光在剎那間變得銳利無比。
蔣國華暗叫不妙，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九叔……」
「小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吧，我承受得住。」鄧老爺子的聲音很輕，卻充斥著一股不容違抗的執拗。
「小閑這不是好好的嗎？」蔣國華試圖矇混過關。
「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鄧老爺子憤怒的低聲吼道：「知道小閑剛才抱著的箱子有多重嗎？三百斤！那可是整整三百斤！」
蔣國華怔住，怎麼會這樣，難道說妖力還能改造人類的軀體？不對，應該是那股中正平和的力量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但這時蔣國華已經來不及想太多了，如果他再不開口，怕是鄧老爺子能把他生生活吞下去。
「九叔，不是我想瞞您，而是小閑的情況太特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蔣國華沒辦法，只能據實相告，但還是努力把情況說的沒那麼嚴重：「現在妖氣已經消失了，按照常理判斷，小閑應該沒事。」
鄧老爺子痛苦的閉上眼睛，果然，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自己唯一的兒子就是喜歡研究那些神神怪怪的東西，結果踏上了一條不歸路，現在連孫子也被牽連進去了。
難道這就是命？！
良久之後，鄧老爺子才睜開眼睛，面上疲態盡顯，似乎又老了幾分：「國華，和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蔣國華很想否認，但看著鄧老爺子的眼睛，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
鄧老爺子沒再說話，只是長長嘆息了一聲，轉身走進了房間。
蔣國華的心裡很不好受，但又實在找不到辦法安慰鄧老爺子，搖搖頭，走到了院子外面，喊來一個警衛從車上往下搬東西。
這次蔣國華來的匆忙，沒帶太多東西，知道鄧老爺子不吸煙，但愛喝酒，所以就帶了兩箱茅台。
看著警衛把酒搬進院子，蔣國華正準備跟著進去，突然猛的回頭，目光警惕的掃視著四周，身上散發出凌厲的殺氣。
幾個警衛見到蔣國華的反應也立刻把手放在了腰間，可他們找了半天，卻什麼都沒發現，不由疑惑的看向蔣國華。
「……沒事了。」蔣國華搖搖頭，就在剛才，他分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窺視自己，可回過頭之後，那種感覺就瞬間消失了。
自己的神經是不是綳得太緊了？蔣國華苦笑了一下，轉身走進了院子。
不遠處的半山腰上，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狐狸縮在樹下一動不動，過了好久，才怯怯的從樹后探出小半個腦袋，沖山下瞄了一眼后，又飛快的縮了回去。
「呼……太危險了！」小狐狸抬起一隻爪子拍著心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還好我反應快，要不然恐怕就被那個壞傢伙發現了。」
身為妖族，即使距離遙遠，小狐狸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蔣國華身上散發出的血腥殺氣，這樣的人太危險，顯然不是它能招惹得了的。
怎麼辦？小狐狸煩躁的用爪子撓樹榦，彷彿把樹當做了鄧小閑，直撓得木屑亂飛。
這次回去，對於小狐狸遇到的難題，族人說法不一，但幾乎沒有贊同吃掉鄧小閑的，它們這一脈向來秉承著不與人類為敵的原則。
何況這件事情太過神奇，屬於妖族的帝流漿怎麼可能被一個人類得到？所以即使小狐狸吃掉鄧小閑，也有很大的可能還是一無所獲。
最讓小狐狸鬱悶的是，目前根本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可行性比較高的只有兩個。
一是把鄧小閑打昏帶回去，讓族中長老好好研究研究，但這顯然和族中的理念有衝突，很可能為族人招惹來未知的禍患。
第005章全族之力，未必不能和那個滿身血腥氣息的傢伙一較高低，可那就等同於和人類全面開戰了。
而第二個方案，實施起來卻有點難度，關鍵是小狐狸目前的妖力太弱，如果強行幻化為人的話，很可能會傷到妖基，導致再沒有衝擊九尾的希望。
九尾，就是妖仙之境了，這是存在於每個狐族心中的夢想。
考慮了很長時間，小狐狸終於做出了決定，它不想再等下一個六十年，妖族的生命很漫長，同時也很脆弱，有各種各樣未知的危險在等待著它們。
小狐狸甚至無法保證自己還能見到下一次帝流漿，所以從根本上說，它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
***
蔣國華整整在鄧老爺子家住了一個星期，對鄧小閑進行了細緻的檢查，發現鄧小閑除了力氣變得大了一些之外，並沒有其他特殊的變化，始終提著的心也就逐漸放了下來。
力量上的突然增長對鄧小閑造成了一些小麻煩，因為在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能很好的控制力量，導致經常有毀壞東西的事情發生。
在蔣國華針對性的訓練過後，鄧小閑逐漸適應了身上的變化，不過還有件事情，是蔣國華不知道的。
鄧小閑最近經常會做一個夢，在夢中，有無數散發著白色光芒的字元在環繞著一個光團旋轉飛舞，隱約還能聽到光團中傳出莊嚴厚重的低聲吟唱。
但無論是字元，還是隱約的吟唱，鄧小閑的印象都是極為模糊，好在這個夢並沒有對睡眠造成影響，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鄧小閑都會覺得精力非常充沛。
蔣國華本來是想把鄧小閑帶回京城的，畢竟還是基地里的設施齊全，萬一鄧小閑有什麼突髮狀況，也不至於來不及應對。
鄧老爺子卻堅決不同意，這也在蔣國華的意料之中，只能叮囑鄧老爺子，只要發現不對，就立刻給自己去電話。
蔣國華離開后，鄧小閑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只是鄧老爺子提高了每天的訓練強度，鄧小閑理解成這是爺爺不想自己去外面亂跑，於是乖乖的留在家裡。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間開學的日子到了。
這一個暑假，鄧小閑又長高了一些，連日來的高強度訓練讓他原本顯得有些柔弱的面孔多了幾分硬朗的線條，但總體來說，看上去還是一個白面小生，比較好欺負的那種。
鄧小閑今年初中畢業，考上了近江市第一重點高中，這讓鄧老爺子頗為自豪，或許和鄧老爺子的文化程度不高有關，老人對學習成績是相當看重的。
鄧老爺子唯一的願望就是看著鄧小閑平平安安的從學校畢業，找一個體面的工作，然後娶妻，生子。
雖然鄧老爺子完全有能力讓鄧小閑過上另外一種生活，但他不想那樣做，或者說，他不想再和以前那些人、那些事再發生糾葛，這次如果不是鄧小閑情況危急，他根本不會打那個電話。
幸好，現在看來蔣國華說的沒錯，既然妖氣已經消失，小閑就應該沒事了，至於力氣變大，總歸不是壞事，鄧老爺子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爺爺，我走了。」鄧小閑背著行李，興奮的和爺爺告別。
畢竟是年輕人，對於即將開始的城市生活還是頗為嚮往的。
「到外面自己小心，不惹事，但也別怕事。」鄧老爺子叮囑著：「咱們老鄧家的人，走到哪都要頂天立地，要是讓我知道你用功夫胡作非為，我打斷你的腿！」
「放心吧，爺爺，您自己注意身體啊！」鄧小閑揮揮手，一溜煙的跳上了中巴。
「小閑這是上高中了吧？打小就看這孩子聰明，看看，近江一高啊，這要擱古時候，不就是秀才？」車站附近的村民過來和鄧老爺子搭話。
「什麼秀才？一邊涼快去，那叫舉人！」別的村民嗤之以鼻。
鄧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目送著中巴遠去，久久沒有移動腳步。
鄔家堡距離始發站很近，所以車上空位置不少，鄧小閑剛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後面就走過來一個人，重重的坐在他身邊。
鄧小閑轉頭，正看到葉靈冷若冰霜的那張小臉，不由心中暗叫糟糕，自己答應過幫這丫頭背行李的，卻給忘了。
「我剛才去你家找你，你家人說你已經上車了，我就直接過來了。」鄧小閑一臉鎮定。
「真的？」葉靈用懷疑的目光在鄧小閑臉上掃來掃去。
「你以為我象你啊？走了都不打聲招呼。」鄧小閑倒打一耙。
「哼，我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有沒有信用。」葉靈的表情有所緩和。
「你都帶什麼了？」鄧小閑轉移話題。
「嗯……能帶的都帶了。」葉靈的表情有點小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