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場完全沒有規則的捉迷藏

這種心跳的感覺，好久未見！但是，對象好像不太對吧？

江唯暗忖，穿過人群走近周一，揚起一貫的微笑，問：「你就這麼閑？下午你考試啊知不知道，還有閑心亂逛。」

「來檢查我的勞動成果啊，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妙。」周一撇著嘴搖頭。

江唯攏起耳邊落下一縷碎發，囧囧地嘻嘻笑起來。

這不能怪周一，誰讓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好好學英語呢。

「其實還是有用的，我把你給的作文模板用上去了，洋洋洒洒寫了將近150個詞呢。」江唯說到這兒，有些自豪，臉上明媚了起來，「儘管我不知道作文題目是什麼意思。」

周一：「……」

作文題目江唯是真的沒看懂，但是附的漫畫，意思上她大致上猜了猜，貌似是講學校教育的。周一給的作文模板里正好有一個類似的三段式萬能作文模板，她就總分總，首先其次再次最後一一列了出來。

周一陪著江唯在學校食堂吃了牛肉拉麵之後，在食堂坐著喝周一剛剛帶來的鮮榨果汁。

江唯正想提醒周一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時，一個高挑的女生走過來，走到周一身後，親昵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用手捂住周一的眼睛，捏著嗓子問：「猜猜我是誰？」

江唯盯著這個女生上下打量著。

這個女生好眼熟……

巴掌大的笑臉上有一雙水波蕩漾的大眼睛，粉嫩的櫻桃小嘴襯得整個臉都可愛起來了，水一樣柔美的烏亮長發，流瀑般傾斜下來，恰倒好處的披散胸前。一身淡黃的連衣裙，秀氣的單鞋，滿身洋溢著甜美。

嗯，美女一枚，鑒定完畢。

「別鬧了，高月。」周一笑著把女生的手從眼前拿下來，順勢一拉，女生便坐在周一旁邊的的座位上。

周一看江唯一臉迷茫，知道江唯又忘記這是誰了，所以拉著高月的手對江唯介紹：「高月，我女朋友，該不會沒有印象吧？」

江唯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是周一的女朋友啊，記得記得，美女嘛，就是忘記長什麼樣了。

「這是江唯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高月笑盈盈地朝著周一說，聲音也甜得讓人發麻。

江唯不自覺地抖了抖。這姑娘的聲音真是每聽一次，都會頭皮發麻，一身雞皮疙瘩。太甜了！怪不得周一大一一個女朋友都沒有，到了大二就被這姑娘收走了。

「是啊是啊，我就是江唯。」江唯還沒等周一回答，自己就趕忙接話。

高月歪著頭注視著江唯，撅起小嘴扭頭對周一說：「果然是美女，怪不得周一只愛姐姐不愛我。」

江唯和周一的關係，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可是，這腔調怎麼這麼奇怪！

有一種淡淡的酸意。

江唯愣了一下，連忙看向周一，示意他解釋解釋。

周一嘴角上揚，寵溺地揉揉高月的頭髮，溫柔地說：「你就愛開玩笑！我怎麼不愛……」說到「愛」，周一微頓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愧疚，苦笑一聲，繼續說，「我不愛你，怎麼會和你在一起？傻瓜。」

江唯瞟了他們一眼，嘖嘖地搖頭表示受不了：「你們能不在我這可憐的單身剩女面前秀恩愛么？真受不了你們，我走了，回去幹活啦。」

江唯擺擺手，迅速閃身離開。

周一和高月看著江唯離開的背影雙雙陷入了沉思，各懷心事。

「丫頭，下午我還有考試，要回宿舍收拾東西了，先把你送回去吧。」周一回過神來對高月說。

高月撲進周一的懷裡撒嬌似的蹭蹭，嗡里嗡氣地說：「我還沒吃飯呢，你先回去吧。」

「那我陪你。」周一想想還有時間，就留了下來。

「好。」高月笑得很愉快，語調都上揚了。

一天，江唯坐在屋裡畫了一下午也沒畫出幾張，主要是沒有素材故事，她不好發揮，苦思冥想了好久也沒想出新故事。

江唯氣餒地跑到陽台上席地而坐，端著一杯咖啡，遙望遠處連綿的青山。這時天色已暗，飄渺的雲籠罩在山頂，不冷不熱的微風拂面，舒服得讓江唯心情大好。

好久沒有給爺爺奶奶打電話了，江唯拿出手機撥了家裡的電話，過了好久，爺爺才接起。

爺爺才接起，江唯就甜甜地叫了聲：「爺爺！」

「哦，唯唯啊。」爺爺一聽是江唯，瞬間高興了起來。

「爺爺，最近身體好不好？想我了沒？我可想死你們了……」江唯撒嬌道，說東說西，分享自己最近發生的事情，像一個小孩子。

爺爺樂呵呵的，直說好，好，好。

「爺爺，我奶奶呢？把電話給她，我給她說幾句。」江唯問。

爺爺突然斂住了笑聲，沉默了幾秒，立刻乾笑起來，不肯說話。

「爺爺？我奶奶呢？」

「哦，她啊，她……她去跳舞了，在小區花園裡，天天扭得比年輕人都帶勁兒呢，別擔心啊……」爺爺頓了一下，咳嗽兩聲，接著說，「唯唯啊，在外邊可要好好照顧自己，你離這麼遠，爺爺都不好照顧你，我和你奶奶都挺好的，挺好的……不用擔心……」

爺爺那邊「呯——」地一聲打斷了他的話，爺爺趕緊說：「就這樣啊，我掛了哈，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擔心家裡。」

還沒等江唯回話，爺爺就掛斷了。

江唯很疑惑，爺爺和平時不怎麼一樣了，今天和她說了很多話，平時爺爺可是沉默寡語，就算關心你，也絕不說出口，默默地在背後把事情一一安排好。

江唯心裡莫名地難受起來，以前從未離開過爺爺奶奶，現在自己考這麼遠，爺爺奶奶心肯定很難受。

當初報考這裡，完全是想和心愛的人一起來到這裡，一起描繪未來，可是現在，只剩下自己，真是可悲。

江唯抱著膝蓋蜷縮在一起，心裡隱隱作痛。

白霖，就這麼走了，連個交代都沒有嗎？

高中時期兩個人的甜蜜又重新湧上心頭，夕陽下，泛著金色光暈的臉龐，冬日裡，溫暖的手掌，雨天中，偏向一邊的雨傘……這一切都回不去了……

江唯坐在陽台許久許久，漆黑的夜晚里，風變得微涼，微弱的涼意卻浸透了整個心。

這時，手機屏幕亮了起來，舍友易顏打來電話。

「江唯……」易顏聲音嘶啞，像是哭了好久。

「易顏怎麼了？」江唯擔心地問。

易顏終於忍不住，一聲一聲壓抑地啜泣起來。

「你在哪裡？」江唯焦急道，忽然站起來，拿上外套跑了出去。

易顏坐在學校一個僻靜的地方，昏黃的燈光柔和地散在屬於它的領地範圍，它所照亮的地方彷彿金色的華帳一樣籠罩著地面。然而，光畢竟是直射的，它沒有人那樣懂得圓滑，但它懂得製造陰影，襯托光的存在。

有的時候，上天很忙，他不會無時無刻照顧著你。世間的一切不論有多麼光鮮亮麗的表面，卻始終有著必不可少的陰影。

易顏雙手抱著頭，痛苦地嗚咽著，江唯趕緊蹲下來，抱著她，易顏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江唯，那不時的啜泣終於變成持續不斷的低聲哭泣。

易顏臉上有很多抓痕，一半臉高高腫起來，還有觸目驚心的猩紅。江唯心疼地不知所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憤怒地問：「誰幹的？」

易顏斷斷續續、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易顏今天去當家教，女主人有事，拜託易顏陪小孩兩個小時，照常收費還加獎金，小孩玩著玩著就睡著了，沒過多久男主人回來了，他很紳士地請易顏喝咖啡，易顏因為要等女主人回來，所以就坐下了，兩人談話很投機，聊了很多，不知不覺女主人回來了，易顏本想起身去迎接女主人，可是恰巧不巧地被絆倒，男主人伸手扶她，一不小心也倒了，兩人倒地姿勢太曖昧，女主人當場就誤會了，伸手就把兩人分開，然後對著易顏就是一頓暴打。女主人好不容易被男主人抓住，她才逃了回來。

她回來之後，臉上還只是女主人留下的抓痕，本想找男朋友孔健訴苦，可是孔健一聽她是因為被誤會勾搭男人而被打，馬上翻臉，一巴掌就甩了過來，連聽解釋都不聽，易顏當場被摔在地上，眼冒金星。孔健還罵罵咧咧說她是賤貨，長得就是一臉狐臊樣兒。

江唯聽得臉一陣一陣的抽搐，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說：「易顏，我早就說孔健就是個渣，早讓你分手你不聽，看他做過什麼好事？」

孔健是易顏自初中以來唯一的男朋友，一臉痞子氣，本人也是一個痞渣！當初追易顏的時候，還人模狗樣，追上易顏並成功對搞上床之後，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高中就讓易顏墮胎兩次，之後還不知悔改。易顏考上大學之後，孔健也跑來這個城市，找了一份閑職，遊手好閒地整日混吃混喝。

前一段時間，孔健帶易顏出去和哥們兒喝酒，哥們兒在孔健面前非禮易顏，孔健那渣連吭一聲都不吭，事後還嫌易顏臟，愛勾引男人。

易顏本長相清純，幾年來被孔健折騰不成人樣。但是，易顏就是離不開孔健這渣男，死心搭地地跟著他，不論江唯或是其他朋友怎麼勸都不行。

江唯越想越生氣，硬拖著易顏要去找孔健理論，易顏死活不肯，滿臉淚水的癱坐在草地上只是哭。

江唯口袋裡的手機屏幕無聲地亮了起來，好久之後才慢慢暗下去，沒多久，又亮了起來，然後慢慢暗下去……

一場完全沒有規則的捉迷藏正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