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隱疾！幸福？

長久的沉默，在里吾說出那句話之後這周圍的空氣就好像是陷入了一片冰涼的深海之中，周圍的空氣里似乎一瞬間充滿了沉重的水汽，瀰漫著有一種讓人窒息的力量，要將人拖入深淵之中無法在探出頭來，胸口憋悶的難受，多呼吸一下都覺得困難。

海瑟依舊是坐在主位之上，可是卻全然不復之前的平靜淡然，眼睛盯著里吾好像是要將她盯出一個洞來，表情也是恐怖的可怕。他的那雙眼睛忽然變成了深沉的海洋，只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下面的暗礁尖銳嶙峋，看一眼似乎就要被他毀滅。

「父，父親……」站得離海瑟最近的津煌河明顯是臉色最不好的，本來就是過於白皙的面龐如今更是慘白一片，面上像是水洗了一般全是細碎晶瑩的汗珠，連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水打濕了，整個人如同是剛從水裡打撈出來的一樣，筋疲力盡的模樣好像馬上就要昏厥暈倒過去。他往前踉蹌了兩步，剛好是栽倒在海瑟的身上，很是艱難的虛弱開口說了一句。

這時的海瑟才算反應過來，瞳孔一縮之後瞬間變回原來的模樣，偏過身扶住津煌河的身子，眸光稍沉用力之間伸手就是將津煌河橫抱在了腿上。或許是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津煌河本來緊繃難受的身體也柔軟下來，微閉著雙眼頭枕在海瑟的肩膀上，本來的顫抖也停了下來。

眾人只感覺周身一輕，胸口不順暢的感覺也消失了，終於是從深海之中浮出了水面。里吾，梵菲爾德，彌亞，夜裡璟外加阿三，阿五，蘇老幾個人倒是還好的，雖然感覺身上潮濕了一些，呼吸仍然感覺不太舒服但在一瞬間也恢復了過來，而實力稍弱一些的十三，波娃，明日旭，娜斯佳，尤其是伊爾就明顯的能看出他們的不舒服來。伊爾的額頭上全是汗，其他幾個人也是虛虛的喘著氣，面色比之之前要白了許多。

眾人心中的震驚此時已經不能用語言去形容出來了，看這情況，剛剛也只不過是海瑟因為情緒波動無意識的氣勢外放，而單單是這無意識的動作，就能夠影響到他們如此之重，如果，他要是真的發起攻擊呢……所有人都遲疑了。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強，在這樣的直面感受下，他們總算是明白了。聽說，觀望，永遠都沒有親自感受來的深刻。如果說他是水，那麼他的實力就是一汪看不見盡頭的汪洋，不見邊際，不知深度，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冒入那絕對只能換得個溺死身亡的下場。他與他們之間的差距，已經不是他們能這樣衡量的出來的了。因為，在這個階段，他們也是真的沒有比試過甚至見過這樣強大的人物。就連阿三阿五都已經肯定，如今在這個男人面前，他們的團長，那樣恐怖的人恐怕都比這海瑟還有不及。

而在這群人之中，曾經與海瑟有過一面之緣的恐怕就只有梵菲爾德了。那個時候也只不過是在他尚還年幼剛剛來到這汨羅城，他被上一任的傭兵會長所救，無身份證明者想要在這城市待下去就必須要得到城主的居住許可，也因為這樣，他才和海瑟有過一面之緣。他尚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依舊是這間房間，他坐在主位之上，一身深藍色的簡素卻華貴的衣裳，面色是近乎病態的蒼白，也並沒有如今這般的深不可測，依稀還能感受到他周身縈繞的悲傷，依舊像是海，不過卻是一片死海，上空還有整片的烏雲密布。可就今天看來，在這短短的歲月之間，海瑟已經是又到達了一個深不可測的高度。單就梵菲爾德自己而言，他就是已經看不出現如今這海瑟真實的喜怒哀樂了，更別說是實力深淺。就算是當年，自己對他的出手……現在，他恐怕根本就已經不再和他們是在一個位面了。

在肯定了他的實力之後，想著那傳聞之中的他的神秘強悍，其餘人也是不自覺的就是對著海瑟心中升起敬意。在這個世界之中，強大的人無論如何都是不缺乏崇拜者以及眾人對於強者的敬意的。然而，在小小的崇拜之後，幾個人又是陷入了深深的迷茫疑惑之中。按理說，這樣的強者又怎麼會如此平凡甘於屈居在這世界的「最底層」？雖然這汨羅城的城主在陰域里聽上去很是不錯的樣子，可是這要拿到上層大陸上去這可就不夠看了。在現在的社會之中，人們崇拜的是強者，簡單的說，就是參與乘空之戰並且在神緝令上榜上有名的強悍人物，所生活的區域陽光越是充足，就代表著地位和身份更加的高居尊位，但凡有點能力鬥志的，誰不是卯足了勁兒往上層去？像海瑟這樣的實力，雖然不能保證說能與現如今上層的那幾位相比，但怎麼說也肯定是能叱吒風雲的強者。而看他那風華氣度，也根本就不是什麼軟弱無鬥志的人，他怎麼會就在這陰域里呆著呢？

目光落在海瑟的身上，他現在正在為懷中的津煌河默默的療著傷，淡淡的水汽漂浮在他們的周圍，隱約扭曲了空間的感覺，帶有幾分不現實的虛幻。而在這水汽之中，剛剛還是虛弱到不行的津煌河慢慢就是緩和過來了臉色，甚至變得比之之前還要紅潤了不少，閉著的眼睛也睜了開來，而他那雙眼瞳……真的是很難得罕見的顏色。紅藍相間，似是要交融又互相排斥，像是水墨顏料不小心掉落在了裡面，眼瞳流轉間皆是別樣的風情。

「他怎麼了？」里吾看了半天，看到津煌河稍微好了一些才敢開口問了一句，微微皺著眉頭，明顯是有著擔心的。這可是她弟弟啊！親弟弟啊！從來除了老媽和難得才見一面的老爹，她就是再沒有其他親人了。可是如今，現在一下子就是多了三個，況且這個比她還小的弟弟可是和她有血緣相親，連帶著也就更是牽挂，恨不得將所有好的都給他，怎麼看這個津煌河怎麼順眼，完全忘了之前是誰把這個小少爺給撞翻了的事情。

「沒什麼事。」海瑟收回了一直按在津煌河后心的手，順帶替自己已經沉睡過去的兒子擦了擦額頭的虛汗。「阿河從小身體就不是很好，老毛病了。」

「啊？治不好么？」里吾瞪大了眼睛，很是激動了問了一句。

拜託，要是能治好，人家能不治么？周圍的人真的也是給她的智商和常識給跪了。

海瑟卻是沒什麼表現，懷中穩穩抱著津煌河，眼睛卻是緊緊的盯在里吾的身上，好半天才猶豫開口，聲音里竟然帶著很容易就察覺的哀傷：「你不知道冪蘿她……你的姨母，你難道不知道她已經……夏嵐沒有告訴你么？」

「什麼啊？」里吾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歪著頭就是說道：「我老媽確實是跟我說過她有一個妹妹來著，是叫真理·冪蘿是吧？啊！這座城市也叫『冪蘿』呢！」

明明還在說著其他的事情，卻一下子就轉到了其他的方向，眾人倒也沒覺得奇怪，反正是也已經習慣了里吾這跳脫的思維和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了。不過，里吾所說的話倒是將眾人的注意力再次放在了海瑟的身上。不錯，這座城市正好是名為「汨羅城」，按他們的說法，這海瑟的妻子應該是名叫冪蘿的女子，汨羅，冪蘿，想不到，這海瑟倒是一個痴情的男人。可是，這故事的女主人公又是在哪裡啊？怎麼到如今都沒有出現？

海瑟一怔，也是沒想到里吾會突然說起這個。可是在聽到那兩個字的時候，男人的面色明顯的柔和了下來，低頭看了一眼懷中尚還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孩子的兒子，嘴角的笑意都帶著溫暖，「是啊……這座城就是我為她建的。」

這一刻，所有人都為這個男人的深情所動容。為你建一座城，是何等的霸氣情深，何況還是這陰域之中最大的城市，沒想到它的誕生居然會是源於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真的是，讓人心情複雜啊！

「姨母一定很幸福吧！」里吾笑得很是明朗，像是這正午的陽光，看著的人都覺得心裡暖洋洋的，沒等到海瑟回答，里吾就是接著說道：「我倒是常常有聽到我老媽提起說她的妹妹有多麼的幸福，當時說有一個很愛她妹妹的人，說的就是你吧？我當時還吵著要見你們來著，我老媽也沒有同意。我臨離開神鳴山的時候又問她來著，你們在哪裡，我好來找你們。她居然又是什麼都沒有說！哼哼，還不是讓我給找著了？」

只是這一段話，眾人關注的點卻又不儘是相同。彌亞他們雖是跟著里吾這麼久了，但卻也並不知道里吾的身份來歷。乍一聽到神鳴山這個詞，他們也都是愣了一下，在陰域之中，這神鳴山的地位有誰會不知？它的神秘又會有誰不曉？果然哪，這不一般的人物也要出自不一般的地方……而海瑟則是好像沒有聽清一般，微微皺著眉，很是懷疑的樣子。

「夏嵐真的有說，她的妹妹很幸福？」

「當然！她說她的妹妹有一個很愛她的的人在愛著她，當然很幸福了。」里吾一下子就肯定了下來，「她還說叫我不要打擾你們的清凈，切，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海瑟忽然感覺到卸去了渾身所有的力氣，這麼些年來一直守在自己心外面的堅強堡壘轟然間倒塌。夏嵐她，說冪蘿過得很幸福么？她沒有埋怨自己，將冪蘿帶上了那麼艱辛的人生甚至最終還讓她……她說他愛著冪蘿，所以冪蘿是幸福的么？

眾人還在沉默的時候，海瑟卻是抱著津煌河忽然的站起了身來，突然的動作讓所有人都是一個緊張，不知道這一位是又要幹什麼。

「你們現在這裡等一下，我送阿河去休息。」說著就是快步走出了這大廳，衣袂翩躚只留了一個背影，誰也沒有看到他最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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