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堂會

第一節

「嘯哥。」王強站在車旁，把手裡的煙掐掉扔了出去。

「嗯。」伊嘯點了點頭，然後坐進後排。

王強打開駕駛室的門，坐好。自從上次見識了伊嘯的驚人車技之後，王強就強烈要求給他當司機，理由就是伊嘯根本就沒把這東西當成汽車，而是直接當成飛機來開，除了打火和停車之外，他根本就沒踩過剎車。

陳強不在，他現在看場子。伊嘯從鳳姐家搬出來的時候，鳳姐也給了他一個場子，是一家網吧，名字叫『春秋時代』，200多台機器，也不算小，而且手底下還有十幾個外圍的小弟跟著，看一個網吧是足夠了。

其實伊嘯還是想要跟鳳姐要個酒樓，可現在白虎堂的地盤上暫時沒有現成的，所以伊嘯心想是不是拓展一下白虎堂的地盤，順便搞一家酒樓。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電話響了，是鳳姐。

「你現在在哪？」

「鳳姐，我已經在路上了。」

「快點，老金他們快到了。」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昨天晚上跟木頭喝酒喝到不省人事，到了早上王強才告訴他堂里今天有個會。

這個死木頭，沒想到這麼能喝！伊嘯昨天發現這個木頭簡直就是哥酒桶，一整瓶伏特加一口氣灌下去竟然還可以抓著耳朵轉圈圈，這可苦了伊嘯，當年在醫專的『酒王』的名號在這裡根本就顯不出什麼光輝。

「媽的，這個木頭真他媽能喝！」伊嘯罵了一句，揉了揉還隱隱作痛的腦袋。

「呵呵，嘯哥，你可是咱們白虎堂里唯一一個可以跟木頭哥拼酒的人啊。」王強笑著說。

「靠，你以為我願意啊！可他根本就不放過我啊！」伊嘯有種想要掐死木頭的衝動。

「呵呵，木頭哥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跟他拼酒的，當然不會放過了。」

「唉。」伊嘯嘆了口氣，然後點了一支中南海，問：「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估計這兩天就有結果了。」王強止住了笑，平靜的回答伊嘯的問題。

「嗯。」伊嘯點點頭，不說話了。

現在查的，還是當初木頭受傷的事情，伊嘯做了好幾手的準備，首先他讓鳳姐在天幫的堂主會上提出了場子被砸的事情，但是倉庫屍體的事情並沒有說，老大當時，然後讓老金分別向菜刀隊和天樂幫發出合作意向，然後又向警方高密說白雲會的地盤上有大量的非法交易，讓警方介入，搞的西區地盤局勢一度緊張，從所有的表現來看像是白虎堂要對白雲會下手，可是整個事件的主角白虎堂卻沒有了更多的動靜，更沒有人員的調動，這讓一直盯著白虎堂的林強很是鬱悶。

不過伊嘯卻暗中派了人去周圍幾個臨市調查是不是有大批的失蹤人員，而且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認為白雲會與這次的事情有關，這一切只不過是個假象，做給別人看的。

「嘯哥，到了。」王強說。

第二節

「嘯哥，您到了。」馮胖子站在會議室門外笑著問好。

「呵呵，馮哥客氣了。」伊嘯回了一句，「大家都到了？」

「鳳姐，金爺和水爺已經到了，正在隔壁喝茶，木頭哥和火哥還沒到。」馮胖子利索的回答。

「哦，那我先進去等著吧。」伊嘯點了點頭，推門進了房間。

「嘯哥。」其他幾個管事的親切的跟他打招呼，伊嘯也一一微笑點頭回應，然後再牆角找了個凳子坐下，王強也跟著在旁邊坐下來。

伊嘯拿了煙出來，王強立馬拿了打火機給他點煙。

還沒抽兩口，門又開了，木頭走了進來，看到伊嘯后非常高興的走了過來，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晚上繼續喝。」

伊嘯忍住了強烈的想要踹他的衝動，然後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晚上我有事，不能陪你喝酒。」

「媽的，除了上黃網你還有什麼事？」木頭一不留神，把他看見伊嘯在網吧上黃色網站的事情說了出來。

旁邊幾個管事的差點沒笑出來，回頭看看王強，臉已經憋的變了顏色。

「媽的，你個死木頭！不要亂說！」伊嘯想堵他的嘴是不行了，只好威脅道：「小心我告訴莫娜姐你對那個女調酒師有······」

木頭反應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輕聲道歉：「嘿嘿，怪我嘴臭，晚上咱不喝酒了，不喝酒了。」

不給點顏色真是不長記性啊，伊嘯心裡暗笑。

木頭還想說話的時候門被推開了，鳳姐一馬當先走了進來，然後是老金和老水，還有阿火。

眾人齊聲喊『鳳姐』。鳳姐點點頭，在首位上坐下來。

幾個人坐好，鳳姐看到伊嘯坐在凳子上，皺了一下眉頭，然後說：「伊嘯，你坐到這邊來。」

今天是伊嘯第二次到馮胖子的這個服裝加工廠來開會，現在鳳姐讓他坐到桌子邊，可是他坐在那個位子呢？前面四個是不行的，那後面？難道把管事的踢一個出去？那不是得罪人嗎？

「鳳姐，這不太合適吧？」伊嘯有些為難的說，然後沖鳳姐使了個眼神。

「不合適？」鳳姐看到他的眼色，又看了看桌子邊坐著的人，說：「那你坐到我身後。」

伊嘯很想說：我坐在這裡就好。可他不能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子要是把這句話說出來就是不給鳳姐面子，後果是很難想象的。他只好說：「是，鳳姐。」然後搬了凳子坐在鳳姐身後。

「那我們開始吧。」鳳姐夾了煙在手裡，伊嘯很自然的起身用火柴給她點著。

鳳姐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木頭的傷也養的差不多了，今天開這個會，就是要說一下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

木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看了看眾人。

第三節

老金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又低下頭去，沒人說話。

「怎麼不說話？」鳳姐掐了煙，問：「難道這段時間堂里沒事做嗎？」

「鳳姐。」木頭開口了，「這次我······」

「你不用說。」鳳姐擺手打斷了木頭，「你們其他人說一下白虎堂的地盤在這段時間內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鳳姐。」老水坐不住了，「上周關於開發區那個新工業園的招標，我們跟天樂幫做了一次交涉，不過還是沒什麼進展。」

「天樂幫什麼態度？」鳳姐問。

「天樂幫這次的態度不同於以往，沒有當場否定，也不給我們確切的答覆。」木頭說。

看樣子前段時間白虎堂提出的合作意向還是有些作用的。

「老水，你們是怎麼跟天樂幫商量的？」

「地皮是天樂幫的，但是他們並沒有招標資格，所以我們跟他們商定的是我們進行招標，工程由我們來做，我們會給他們工程款的5%來當做是地皮的使用費。」老水略一思索，「5%已經是很大一筆，用來做這塊地皮的使用費足夠了。」

「新工業園的工程招標什麼時候開始？」

「24天之後。」

「嗯。」鳳姐點點頭，「老金，你讓手下的兄弟都仔細點，有什麼消息馬上告訴我。」

「是，鳳姐。」

「阿火，木頭這次損失了一些兄弟，堂內地盤的安全這陣子就先由你來負責。」

「是，鳳姐。」

「木頭，你抓緊時間讓場子恢復到以前。」

「是，鳳姐。」

「老水，天樂幫的交涉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給伊嘯來辦。」

鳳姐說完這句話，會議室一下子靜下來。

「鳳姐，伊兄弟剛剛入白虎堂沒幾天，跟天樂幫交涉是不是······」老水還沒說完就被鳳姐揮手打斷了，「既然我把這件事交給他來處理，自然有我的理由。」

本來老水還想說他也太年輕了點，結果鳳姐這一句『自有道理』就讓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老金，你呢？」鳳姐轉頭問老金。

「張峰那邊對咱們提出的合作一直沒有反應，白雲會這正字損失了不少貨，至於警察那邊，林強還死死盯著我們，兄弟們一直都很小心。」老金喝了口水，「鳳姐，天樂幫那邊雖然態度有些不明確，可是也不能說是對我們有利的。」

「嗯，我知道。」鳳姐點點頭，說：「伊嘯，你記住了嗎？」

「是，鳳姐，我記住了。」伊嘯只能應聲回答。

「那我就把這件事情交給你負責了，我希望在招標會上聽到我想要的結果。」鳳姐掃視了全場一遍，然後又說：「昨天老大打來了電話，對白雲會，我們暫時不要有大動作。」

不要有大動作？伊嘯略一思考，他似乎有點明白老大那句『事在人為』的意思了。

既然是老大的意思，眾小弟也只有聽話的份，只好紛紛點頭同意。

「好了，沒什麼事情就散了吧。」鳳姐擺了擺手，「老水，把前面跟天樂幫幾次交涉情況整理一下交給伊嘯。」

「是，鳳姐。」老水欠了欠身，又看了伊嘯一眼，起身跟著老金他們一起出了會議室。

第四節

伊嘯也起身準備走，卻被鳳姐叫住了。

「你坐下。」鳳姐拍了拍老金的位子。

幸好現在會議室里只有鳳姐，伊嘯和王強，要是讓其他人看見了，指不定會以為鳳姐準備讓伊嘯來頂老金的位子。

「你先出去等著。」鳳姐對王強說。

「是。」王強也不猶豫，立馬轉身出了房間，把門關好，守在門外。

「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讓你接受與天樂幫交涉的事情嗎？」鳳姐拿了煙出來。

「不知道。」伊嘯拿出火柴給她點上煙，很老實的搖搖頭。

「真不知道？」鳳姐斜了他一眼。

「真不知道。」伊嘯有點迷糊。

「老大這個電話是什麼意思，你能看出來嗎？」鳳姐吐了一個煙圈出來。

「老大他想對付白雲會。」伊嘯照實說。

「哦，為什麼？」鳳姐挪了挪身子。

「其實這次白虎堂出事，老大也能猜得出是內部的人搗鬼，但他還不清楚是誰，在堂會上第一步試探就可以看得出，當我們製造要對付白雲會的假象時，老大也沒有馬上阻止，這就說明老大也在考慮是不是要趁機除掉白雲會。」伊嘯停下來，看了看鳳姐，發現她正閉著眼睛在聽。

「繼續說。」鳳姐沒有睜眼。

「我想老大這次打電話的目的是要催促我們儘快動手，但是要安靜的來。」伊嘯不說話了。

「說完了？」鳳姐睜開眼，把手中的煙掐了。

「當初老大說『事在人為』我想指的並不是木頭受傷，而是說看我們怎麼利用這件事。」伊嘯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你能確定？」鳳姐皺著眉頭問。

「只是猜測，但是起碼前面對老大的試探還是正確的，而且就算是理解錯了，只要我們解決了白雲會的問題，我想老大也不會說什麼的。」伊嘯其實也不是很肯定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正確的。

「但願像你說的那樣。」鳳姐輕輕嘆了口氣，「我們走吧。」

服裝廠的後院里只剩下鳳姐的比亞迪F6，伊嘯的奇瑞旗雲，還有幾輛風行，小弟們都聚在一起抽煙說話。

「你跟我一起，王強，你先開車回去吧。」鳳姐說。

「是。」王強點點頭，坐上了駕駛座，開車走了。

「你們也不用跟著。」鳳姐又對後面準備上車的小弟們說。

小弟們互相看了看，然後欠身說：「是，鳳姐。」

還有事情？伊嘯沒辦法，只好跟著坐到了副駕駛的位子上。

「鳳姐，去哪？」司機問。

「往市裡開。」鳳姐簡單的說了一句。

司機也不多問，發動了車子，既然鳳姐沒說在哪裡停車，那就在市區里繞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