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嫂

第一節

天氣有些悶熱，看樣子是要下雨。

伊嘯合衣躺在床上，點了支煙。

把這兩天的所發生的事情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伊嘯發現自己的人生就像是急轉彎，突然之間就轉型了。

現在鳳姐給了自己任務，查出是誰搗鬼，憑著自己學醫兩年來的直覺，伊嘯可以確定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

學醫？伊嘯愣了，自己是很討厭學醫的，可今天在倉庫的表現跟自己給老金解釋的一樣嗎？還是自己本來就有天生的直覺？

算了，想這麼多幹嘛。伊嘯搖了搖頭，把煙掐滅，起身把衣服脫了掛好，又躺回到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因為是周末，莫娜不用去上學，照顧木頭吃過東西之後，就在客廳陪著小貝看超人的DVD。

鳳姐讓小弟從超市買了大包的零食，不過小貝一點沒有沾，說是要保持身材。

保持身材？這可愛的小女孩現在就懂得保持身材了。不過她後面說的話卻讓伊嘯很想大笑，她說：「如果我變胖了，超人就抱不動我了。」

呵呵，這個小女孩還想著四哥。伊嘯在心裡為四哥默哀了一分鐘，然後進了木頭的房間。

「鳳姐說那些人死在開發區的倉庫里，在我的地盤上？」木頭皺著眉頭問。

「對。」伊嘯把門關好，在床邊坐下來。

「媽的，這些王八蛋，竟然一直藏在我的眼皮底下。」木頭低聲罵了一句。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伊嘯點了支煙遞給木頭，「他們很會選地方。」

「嗯。」木頭接過煙吸了一口，「如果知道是誰，我一定饒不了他。」

「會知道的。」伊嘯自己也點上一支。

「鳳姐說這件事讓你來查？」木頭又問。

「嗯。」

「我手下的弟兄隨時聽你吩咐。」

「一切等你傷好之後，這段時間內你讓手下弟兄們小心注意，警察那邊，其他幫派的動靜都要盯緊。」伊嘯說。

「這個我知道，昨天已經給他們打過電話了。」木頭點點頭。

「鳳姐讓我儘快把西區的形勢了解一下。」伊嘯說。

「堂里的事務我基本都跟你說了，阿火有一傢俱樂部，叫火鳥，在市中心，我的是一家撞球城，名字叫森林城。」

森林城？怪不得你叫木頭，起個名字全都是木頭。

「鳳姐在市中心也有一家酒吧，叫玫瑰，裡面的環境很好。」木頭說，「裡面那個調酒師調的酒非常不錯，而且長的也漂亮。」說完，他還砸吧砸吧嘴。

女調酒師？看木頭這色迷迷的樣子，一定是長的不錯，改天一定要去看看。

「比莫娜姐還漂亮？」伊嘯笑著問。

說道莫娜，木頭的臉色一下子黯淡下來。

第二節

「唉，莫娜跟著我，這輩子算是毀了。」木頭嘆息一聲。

有故事，絕對有故事。伊嘯來了精神，他問：「為什麼這麼說？」

「我們倆個從小就是鄰居，後來舊城規劃，兩家依舊是對門，不能不說這是緣分。我們倆一起上幼兒園，一起上小學，一起上中學，那時候的生活，現在想想，如果就那麼繼續下去多好啊。」木頭說起這些臉上滿是幸福，「可是沒想到開發商為了牟利，偷工減料，規劃的新房還不到兩年就出現了問題，我們住的那一棟樓在一天夜裡突然就坍塌了。」

媽的，黑心的開發商。

「當時，莫娜一家出門走親戚，所以逃過這一劫，我的父母卻被壓死了。那晚上我正在看世界盃，樓開始坍塌的時候我從陽台上跳了出來，可我的父母還在他們的卧室。」木頭心裡最後悔的就是當時沒有叫自己的父母，這是他這輩子無法忘記的事實。

「我摔斷了右腿，莫娜一家收留了我，可是家沒了，什麼都沒了，一切在我眼裡變的無所謂，傷好之後，我開始混，然後輟學，直到遇到定北哥，加入白虎堂。」木頭擦了擦眼睛，「莫娜一直照顧我，沒有離開我，當初高考時她的成績完全可以去別的城市念更好的大學，可是她留了下來，在這個城市念的師專，然後當了老師。」

沒想到莫娜竟然一直在堅持，可見她對木頭的感情有多深。

「莫娜的父母把她趕了出來，可是沒幾年他們就死了，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真正的笑過。」木頭抽了抽鼻子，「我想過和她結婚，給她幸福，可我不敢，我害怕，害怕結婚以後給她帶來的不是幸福，而是每天的提心弔膽和更大的威脅。」

確實，這是個問題，雖說在道上有『禍不及妻女』的說法，但也只能針對那些真正講道義的人來說，遇到那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一點作用都沒有，兩年前小貝不就是被綁架了嗎？

「媽的，扯遠了。」木頭罵了一句，扔掉手中早就滅了的煙，「剛才講到哪了？」

「堂里的事情還是先不講了，木頭哥，給我講講西區都有哪些勢力，還有各個勢力之間的關係。」伊嘯說。

「嗯，也好，堂里的事情等以後你也會慢慢清楚。」木頭說，「再給我來支。」

伊嘯又給他點了一支中南海。

「西區現在除了白虎堂之外還有三個幫派，分別是菜刀隊，天樂幫，白雲會。菜刀隊的領頭的叫張峰，手底下200多號人，地盤主要在西區的東大街和小吃街；天樂幫是前年剛剛新成立的幫派，一幫富二代，仗著有錢，手下人不少，400多口子，地盤主要是在開發區，每天晚上在那邊開晚會，玩飆車，吵吵鬧鬧的，他們的頭是個暴發戶的兒子，叫楊樂天；至於白雲會，是當年被天幫從南城趕出來的，與咱們白虎堂一直有摩擦，他們的地盤是商業中心的大部分，主要的營生是白粉。」

「毒品？」伊嘯愣了一下，不知道天幫搞不搞毒品生意。

「對，在這座城市，除了天幫，所有的幫派都會搞白粉。」木頭說。

看來天幫的幫規還是很嚴的。

「不沾毒，不碰火，這是天幫成立時的第一條幫規，被發現了是要嚴懲的。」木頭繼續說，「白雲會前任老大叫白玉，不過當時被四哥一刀砍成重傷，沒搶救過來，掛了，現在的老大叫向雲，是原來的二把手，他們手底下的人也不少，有300多。」

第三節

「菜刀隊，天樂幫，白雲會。」伊嘯輕聲念了一遍，「白雲會與我們有舊仇，菜刀隊和天樂幫呢？」

「菜刀隊跟我們之間隔了一個白雲會，一直沒有什麼來往，所以與他們還能說得上話，也各給各的面子；至於天樂幫，雖然沒什麼摩擦，雙方的關係還是比較緊張的，對於開發區的地盤問題，也有過幾次交涉，但是都沒什麼進展。」木頭把煙掐了，說：「讓莫娜進來，我想上廁所。」

已經快中午了，還沒有準備做飯的跡象，伊嘯有點奇怪，今天是小貝生日，不可能不做飯吧。

「鳳姐，中午吃什麼？」伊嘯忍不住問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鳳姐。

「劉三的添香閣會送酒席過來，這幾年都是這樣。」鳳姐看了牆上的掛鐘一眼，「應該快到了。」

「哦。」伊嘯點點頭，玄武堂的堂主給小貝送生日宴，那其他堂主呢？

「周艷送蛋糕，楊志兵送玩具，老大和五哥送錢，四哥倒是能弄出不少稀奇古怪的點子來。」鳳姐又說。

呃，都送禮？伊嘯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看超人DVD的小貝，天幫的大佬都給她送禮，真是有面子啊。

「老大，四哥，和五哥，還有其他堂主，不是沒有結婚，就是結了婚沒有孩子，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小貝。」鳳姐解釋說。

怪不得，這小貝也挺幸福的，這麼多黑社會大佬罩她。

「待會兒他們都會派人過來，老金他們也會過來。」

伊嘯心裡想，不知道劉三的添香閣的飯菜味道怎麼樣，白虎堂也應該有自己的酒店，嗯，就這麼定了，等以後在堂里混開了，就跟鳳姐要間酒樓。

就在伊嘯浮想聯翩的時候，門鈴響了。

莫娜開門，進來一個穿著廚師服的高個子，見到鳳姐，微微欠了欠身，說：「鳳姐，三爺吩咐給小貝小姐準備的生日宴送來了。」

「嗯，放廚房吧。」鳳姐應了一聲。

「好。」廚師點了點頭，往身後招了招手，進來四個青年，統一的廚師服，兩個人抬一個大大的保溫食盒，輕手輕腳的進了廚房。

門鈴又響了，莫娜剛才跟著進了廚房，所以開門的任務就交給伊嘯了。

門外是老金，老水，還有阿火他們，手上都提著一大袋子禮物，包裝精美。

「嗯，好香，三爺的大廚把小貝的生日宴送來了。」阿火吸了吸鼻子。

「你小子，幾輩子沒吃過東西啊！」老金笑罵道，然後走到小貝面前，把禮物放到沙發旁，低身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呵呵，咱們小貝又長高了。」

「謝謝金叔叔。」小貝甜甜的回應。

然後是老水和阿火，說上幾句好聽的話，又給鳳姐留了紅包，幾句話后就離開了。

門鈴又響了。

第四節

這次該是天幫大佬還有其他三堂堂主的代表了。

伊嘯打開門，門前站著一個戴眼鏡的白凈年輕男人，看到伊嘯時明顯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門牌號，才問：「這是鳳姐家嗎？」

「是的，你是哪位？」伊嘯在猜測他是哪位的代表。

「哦，我是為周經理來給小壽星送禮物的。」在得到肯定回答后，眼鏡男高興地說。

「周經理？」伊嘯有點鬧不明白是哪個周經理。

「天元投資的周艷周經理。」眼睛男看伊嘯不明白，解釋說。

原來是朱雀堂堂主周艷，還經理，像真的一樣。

「快請進。」伊嘯讓開門。

眼鏡男沖身後喊了一句「搬進來吧」，兩個穿著糕點師工作服的男人抬著一個大大的塔狀蛋糕盒慢慢進了屋子。

呃，這麼大！伊嘯目測了一下，差不多有1米高，最上面那層是一個可愛的小天使。

「鳳姐。」看到鳳姐，眼鏡男笑著喊了一句，然後拿了一個紅包放到沙發后的小桌子上，說：「這是周經理給小貝小姐的生日賀禮。」

「嗯，回去替我說聲謝謝。」鳳姐很是平淡的回了一句。

「好的，鳳姐。」男人欠了欠身，「那我就先走了。」

「嗯。」鳳姐也不多做挽留。

這生日禮物送的還真是特別，看燈花一般，不像是給小貝過生日，倒像是例行的公事一樣。

「他是天元公司客戶部的主管鄭浩，工商局辦公室主任的兒子，也是周艷的追求者之一。」鳳姐對伊嘯說，「他不是朱雀堂的人。」

看他的樣子就不像是黑社會，白白嫩嫩的。

又是門鈴響。

打開門，門口站的是一個高大健壯的年輕人，小麥色的皮膚，身材很是完美。

「你是？」伊嘯怎麼看他都不像是來給小貝過生日的。

「鳳姐呢？我是阿標，青龍堂的。」年輕人說。

黑龍阿標，伊嘯略一回想，知道了眼前男人的身份，「快請進。」

阿標擺了擺手說：「我就不進去了，堂里還有事，這是我們堂主送給小貝小姐的禮物。」說完回頭招了一下手，一個小弟抱著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咖啡貓布偶走了過來。

阿標又拿了一個紅包出來，遞到伊嘯手上，也不再說話，轉身走了。抱玩具的小弟把咖啡貓放進客廳后恭敬地喊了聲『鳳姐』，然後也飛快的離開了。

「每年都是這樣，不用管他們。」鳳姐說。

楊志兵不跟其他堂有什麼交情，他的手下人也是如此。

就剩下老大，四哥和五哥的人了。鳳姐說四哥都是稀奇古怪的點子，不知道他會送什麼。

「鳳姐，我們走了。」添香閣的大廚帶著手下從廚房出來。

「好的，回去代我向你們三爺說聲謝謝。」

「是的，鳳姐。」

伊嘯去給大廚開門，卻看到一個穿著時髦，戴著大墨鏡的女郎正準備按門鈴，看見伊嘯，女郎『咦』了一聲。

「你好，請問你是？」伊嘯不知道誰會派個女代表來。

「阿鳳呢？你是誰呀？」女郎摘了墨鏡，上下打量了伊嘯一番，「你不是阿鳳養的小白臉吧？」

阿鳳？小白臉？這麼說話的，看樣子來頭不小啊。

還沒等伊嘯開口再問，鳳姐快步走了出來，親熱的喊了一聲：「大嫂！」

大嫂？伊嘯大跌眼鏡，這個女人是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