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私了
「沒什麼大礙,發生了一點小摩擦而已,結果我們庄哥被誤傷了,醫生說休息一會就能走了,多謝溫先生關心。」席徽不知道溫銘和庄敘的關係,以為只是單純的商業好友之間的關心,這兩句話說的中規中矩,不會顯得太親近也不會讓人覺得在敷衍,庄哥不讓他通知自己父母,溫銘自然也不能多說了。
溫銘蹙起眉頭,眼中深不見底,「被人打了?」
席徽摸不清溫銘怎麼想的,「唉,不過不礙事,都是誤會。」
「誰打的?」
「來公司應聘的新人,小年輕脾氣沖,現在沒事了。」雖然跟溫銘隔著電話,席徽卻連大氣都不敢喘,總覺得這位大名鼎鼎的企業家給他的感覺很有壓迫性,尤其是現在,明明語調沒有起伏,問話也很和氣,可他為什麼這麼緊張呢?不知道還以為他在跟上司彙報工作呢。
溫銘看了一眼手錶,兩點五十了,他待會還要跟國外分公司的管理者進行視頻會議,想了想沉聲道:「你好好照顧他,有情況隨時通知我。」
席徽點頭,「好的您放心,我會照顧好我們經理的,您忙。」
席徽等溫銘掛了后才收起電話,無措的挑挑眉,心想溫先生今天吃錯藥了?平時總是一副我是總裁別來煩我的面癱臉,怎麼今天這麼熱心,頗有一種替我照顧好我老婆的森森趕腳,他好笑的搖搖頭,提著手裡的雞絲粥和幾樣清淡小菜往庄敘的病房走去。
席徽回到病房,庄敘已經醒了,外套被席徽脫掉,只穿著裡面的白襯衫,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單薄的鎖骨在裡面若隱若現,頭上貼了一塊紗布,抬頭看見席徽進來撐著從床上坐起來,一陣頭暈,流了血嘴唇也發白了:「幾點了?」
「快三點了,庄哥,先吃點飯吧。」
庄敘靠回床頭皺眉嘆口氣,腦袋受傷了結果連帶著胃口也沒了,當時他就不應該去擋,要不是顧忌著現在的情況,吳乾坤怎麼樣關他什麼事,他恨不得有人給這個王八蛋點教訓,上輩子可沒少坑他。
「我吃不下,你吃吧,吃完了我們就回去。」
「那怎麼行,大夫說讓你最好在醫院觀察一晚上,腦袋見血可是大事,我身為您的助理,必須要保證庄哥你的安全,要不然溫先生也不會饒了我啊。」席徽上前把庄敘又按回床上,庄敘現在渾身無力,任席徽擺弄,腦袋又暈,舒口氣躺回去突然又睜開眼,「關溫銘什麼事?」
席徽笑呵呵的,感嘆道:「剛才溫先生給你打電話了,知道你出事,讓我一定要把你照顧好,溫先生看樣子很關心庄哥你。」
庄敘心中微微一暖,雖然知道溫銘肯定是公事公辦的口氣,但是還是覺得很窩心,一想到溫銘面無表情冷硬著一張臉說出關心的話,突然心情很好的笑了起來,「他還說什麼了?」
「沒了,就這些。」席徽把粥倒進碗里,用碟子把菜裝好,在庄敘身上架了個飯桌,「好歹吃一點,庄哥你臉都白了。」
庄敘剛才還心情不錯,知道溫銘沒有要過來看自己的意思心裡頓時又有點那麼點失落,不過這種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感覺很快就被他無視掉了,溫銘有多忙他最知道了,坐在多高的位置就要付出多大的努力,不能過來也很正常。
兩人飯吃到半道,吳乾坤和兩個警察敲門進來,後面還跟著今天把庄敘打了的祁麓,祁麓看起來沒有今天在會議室那麼囂張了,進來之後一直站在後面,扭著臉也不去看庄敘。
吳乾坤首先狗腿道:「經理,這是派出所的兩位同志,您被打了,我們報警要求個說法,警察同志來了解一下情況。」
庄敘皺眉,他手上還打著吊針,只能坐在床上撐起精神,臉上露出客氣的笑意,「您好您好,請坐。」
兩個穿警服的年輕人擺擺手,打頭的一個道:「你把今天事情發生的過程講一遍,我們好做個記錄。」
庄敘回憶了一遍,態度誠懇,沒有添油加醋,反倒是把祁麓打人的事情輕描淡寫的揭過去了,祁麓聽著庄敘清朗的聲音嘴角微微抿起,眼睫半垂,愣愣的盯著冰冷的地板也不反駁。
警察見他也沒有追究的意思,嘆口氣道:「我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私下和解,畢竟你們也動手了…………」
一旁的吳乾坤暗中給祁麓使了個眼色,祁麓壓根沒看見他的暗示,他又從後面推了他一把,可祁麓就跟個啞巴一樣,什麼反應也沒有。
現場這麼多人,吳乾坤不敢有什麼大動作,狠狠地瞪了祁麓一眼,轉而咬著牙根笑道:「我們經理都被他傷成這幅樣子了,必須追究啊,故意傷人罪怎麼的也要判個幾年…………」
庄敘冷冷的瞥他一眼,吳乾坤立馬很識相的閉嘴了,心裡頓覺冷颼颼的,聽庄敘道:「我不追究,誤會而已,再說了我們也有不對的地方,麻煩兩位同志這麼晚了跑一趟,這事我們私了。」
兩個小哥頓時鬆了口氣,點點頭站起來,「那你們握手和解吧。」
庄敘臉上掛上微笑,祁麓看著庄敘對他伸出的手掌,躊躇了一會,上前握了上去,掌心的手指骨節分明,勻凈修長,很有力量感,溫熱的掌心莫名的讓他覺得很有安全感,只是很短暫的接觸,祁麓很快抽回了手掌,像是在躲避什麼一樣又僵直的杵在了原來的位置上。
送走警察小哥,病房裡詭異的安靜,吳乾坤有些坐不住了,眼中狠厲的光芒恨不得把祁麓鑿個窟窿,庄敘靠在床上無所事事的翻著報紙,吳乾坤眼神一轉臉上擠出點笑意,「經理,那您好好休息,我手裡還有點事沒處理完,我先回去了。」
「你先等等。」庄敘突然放下報紙笑道:「吳經理,你把人打了,怎麼也得道個歉吧。」
吳乾坤噎住了,這個庄敘還真夠較真的,現在還想著讓他道歉,祁麓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讓他低頭賠禮,可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吳乾坤雖然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半晌還是乾澀的張口道:「也是我不對,那個,對不起啊祁麓你大人有大量,咱們就此揭過好嗎。」
祁麓不說話,高大的個子筆直不屈,身上的西裝寬大不合身,樣式也很老舊,但是穿得整整齊齊,乾淨質樸,黑色的短髮打理的非常幹練,應該是剛剛才修剪過,他沒有回應吳乾坤的話,剛毅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過了一會才出聲道:「對不起。」這話是對著庄敘說的。
說完便抬腳直奔房門,床上的庄敘喊道:「祁麓你先等等。」他急得跳下床,一把扯下了手上的吊針,手背上立馬湧出鮮紅,樣子還挺滲人的,祁麓倒是很聽話,庄敘跑過來拉住他也沒有反抗,一旁的席徽急的手忙腳亂,忙給庄敘手背止血。
庄敘好脾氣的笑道:「你不是來應聘嗎?明天把你的簡歷給我看看,明早八點準時來我辦公室,記住別遲到了。」他不等祁麓回話,「回去好好休息,今天我就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大家都有錯,我相信原因肯定不在你身上。」
祁麓終於肯抬頭正視著庄敘,看著後者溫潤的眸子里漾滿的真誠笑意,心裡霎時溫暖的無以復加,下意識的點點頭,反應過來之後匆匆的奪門而出,在走廊里奔跑起來。
吳乾坤一肚子悶氣,出了醫院大門坐在車裡打電話,剛一接通便大吼道:「你小子滾哪了?給我過來!」
席徽叫來護士,重新給庄敘紮上吊瓶,單人病房很安靜,庄敘吃過飯渾身發懶沒一會就迷迷糊糊睡過去,席徽回去給庄敘取了衣物,不放心庄敘一個人在這裡,在旁邊加了一張床湊合著睡一晚。
晚上九點,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來人也不開燈,摸著黑的往裡走,在庄敘床邊停下,庄敘睡著之後,眉眼變得柔和沉靜,一點也看不出來白天的精明和果決,還是那個奔跑在校園裡的青春大男孩,那人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微微的響動把席徽驚醒了,席徽一咕嚕的爬起來,借著走廊里的燈光看見屋裡站著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立馬緊張道:「誰在那?!」
他抓起手機點亮屏幕,對著那人照過去,幽幽的熒光里赫然就是溫銘的冷酷俊臉。
席徽嚇得差點叫出聲,心驚膽顫的道:「溫,溫先生?」
溫銘有些不悅,蹙著眉頭,低聲道:「照夠了嗎?」
「唉唉唉。」席徽反應過來立馬尷尬的收起手機,按亮床頭的小檯燈,腦子有些懵,「您怎麼過來了?」
溫銘把外套放下,「我來看看他,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晚上不走了。」
席徽覺得自己肯定在做夢,訥訥的不知如何是好,溫銘和他們經理無親無故的,幹嘛要這麼勤快啊,啊!席徽腦海里靈光一閃,難道說,溫先生看中了我們庄哥的美貌!?
溫銘有些不耐,「你還不走?」
席徽落寞的出了醫院大樓,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在旁邊的小旅館里找了個地方窩了一晚上。
庄敘一覺睡到天亮,他從來沒有這麼疲憊,整個人就好像泡在水裡的海綿,要不是感覺到頭上微微的刺痛,他能一直睡下去。
一睜開眼,入眼就是一截肌肉結實精悍的胸膛,撲鼻而來的男性荷爾蒙氣息讓庄敘一陣心悸,微微錯愕的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