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醋意
謝蔚然挽著羅老的胳膊,清瘦的身段包裹在淺紫色長裙里,淺淡的微笑加上乾淨的氣質,讓她身上散發著一種經歲月沉澱過後愈發璀璨的美感,雖然沒有那些前凸后翹的年輕女孩奪人眼球,但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就是一道永不退色的風景,就像風雨後振翅飛起的蝴蝶,驚鴻一瞥后,是難以忘懷的美麗。
她另一隻手和庄敘緊緊相握,母子情深,庄敘高大俊逸,遺傳自謝蔚然的鳳眸帶著卓然的風采,長腿配合謝蔚然放慢了腳步,舉手投足間優雅無匹青春帥氣,笑起來溫柔四溢,這樣的男人是每一個女孩心目中的理想男友,吸引了在場每一個女性的目光。
羅老的分量自不必說,他手下的徒弟現在也是中海市商界小有名氣的佼佼者,家族分支眾多,聽說在上頭有大人物照拂,不過羅老喜靜,輕易不出席這種珠光寶氣虛與委蛇的所謂名流聚會,他寧可在家裡逗貓聽京劇也不想跟一堆女星跑車滿嘴跑的暴發戶交談,吸一肚子濁氣,不過今天為了捧謝蔚然,倒破天荒的擠出了點笑意。
三個人一路走來,搶盡了風頭,庄天鳴和唐曼雲尷尬的站在台階上,看著三個人在紅毯上施施然走過來,一群記者被保安和旁邊的黑衣保鏢攔在身後不能近前,但還是有不少人想擠上去問幾個問題,羅家的背景十分神秘,這一點不斷地刺激著人們的好奇心,即使能挖到隻言片語也足夠回去編個頭條了,更何況現在還有剛剛離婚的謝蔚然添做綠葉,早有傳聞謝蔚然是羅老的愛徒,她剛剛和庄天鳴離婚就和羅老結伴出現,這架勢似乎在向庄天鳴下戰書,他們早就猜測謝家不會放過庄天鳴,原來是在這裡等著。
這種豪門恩怨簡直比娛樂圈緋聞還要下飯,生活在水平線上下的大眾都喜歡拿這些豪門八卦充作茶餘飯後的談資,謝庄兩家更是爆點連連的年度大戲,這一戲劇性的相遇使各家媒體興奮無比,都扛著攝像機分秒必爭的盯著眼前的畫面。
唐曼雲妝容精緻的臉上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她一直以為謝蔚然離婚後肯定像個失魂落魄的膽小鬼一樣躲在家裡不敢見人,以前庄天鳴出軌謝蔚然就像個怨婦一樣傷心欲絕,傻傻的等著庄天鳴回頭,謝蔚然的性格不適合爭鬥,大小姐的性子使她一旦遭遇打擊便脆弱不堪,這個手下敗將難道不應該躲在家裡傷春悲秋,自愛自憐嗎?!
此刻她萬萬沒想到,謝蔚然不僅站起來了,還過的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一萬倍!
這不可能!
唐曼雲看著向她走來的謝蔚然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緊緊地攥著手中的珍珠手包,那天被謝蔚然扇耳光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看著對方淡然的微笑,心頭升起一絲恨意,她緊緊的挽著庄天鳴的胳膊,告訴自己不能認輸,嘴角牽起一抹笑意,姿態綽約。
庄天鳴有些愣怔的回過神來,剛剛他彷彿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謝蔚然,那樣的自信大方,渾身上下都籠罩在耀眼的光芒里,他眼中目光複雜,竟然有些不敢面對走過來的前妻。
謝蔚然左邊羅老,右邊美男,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庄天鳴也想湊上前去跟羅老套個近乎,但是他和謝蔚然的事羅書堂一定聽說了,自己貿然上前肯定自討沒趣,他神色冷凝:「走吧,愣著幹什麼。」
唐曼雲心有不甘,風頭全被謝蔚然搶盡了,柔笑道:「不跟阿敘他們打個招呼?」
庄天鳴看她一眼,唐曼雲一身紅色跟清新的謝蔚然一比頓時黯然失色,心底有些煩躁:「這麼多人看著別給自己找難堪。」
他們倆剛想走,謝蔚然挽著羅老趕上來,唐曼雲把庄天鳴的囑咐拋在了腦後,對著謝蔚然嫣然一笑,姿態端莊雍容:「蔚然,好久不見。」
結果謝蔚然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和趕過來的某富商握了握手,那人微微躬身,引領著謝蔚然和羅老進了宴會廳。
唐曼雲杵在原地,精心修好的指甲差點戳進皮肉,臉上好不容易撐住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女人一生氣,彷彿老了十歲,庄天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扔下她和庄曉念自己走了進去。
「媽,發生了那種事,庄敘怎麼還敢出來拋頭露面。」
唐曼雲木然的看過去,庄敘站在紅毯的一端,此時紅毯的另一頭正好停下一輛黑色的賓士商務車,跟現場的豪車相比,實在是不怎麼起眼。
唐曼雲臉色灰敗,陰鷙的看了一眼,「別管他了,我們先進去。」
車雖不起眼,但是坐在裡面的人可大有來頭。
溫銘今天穿的非常正式,深灰色的三件套,藏藍領帶,跟庄敘同款的袖扣,長身玉立款款而來,看見等在不遠處微微笑著的庄敘,眸色暗了暗,沒有在意旁邊記者紛雜的提問,徑直朝著庄敘走來。
「在裡面等我就好。」
庄敘和他並肩走在紅毯上:「沒事我也是剛剛才來。」
溫銘轉頭看了他一眼,突然停住腳步抬手給庄敘整了整衣領,修長的手指白皙骨感,微微蹙碰到庄敘的肌膚,激起一小片雞皮疙瘩,以溫銘出了名的潔癖來說,這種略顯親近的舉動透著令人遐想的曖昧,庄敘一愣,「怎麼了?」
周圍的記者很快將這一幕拍了下來,溫銘滿意的點點頭,神色如常,「有灰塵。」
溫銘若無其事的掃視了一遍記者群,看到有人興奮的編輯信息,彷彿得到了什麼驚天大秘密,冷冷的哼笑了一聲,看清楚了,到底誰才是正主,那個八卦小報我真是十分看不順眼,說本總裁的未婚妻亂搞男男關係,呵呵,溫銘冷酷的收回視線,neng死他。
溫銘昨天就看到那份報紙了,手下助理和磨好的咖啡一起拿來放到了他的辦公桌上,溫銘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的庄敘,被人樓抱在懷裡,和一個陌生的男人糾纏在一起,一整天他都在等庄敘來給他解釋,他當然不會相信八卦報紙上的新聞,但是卻很希望庄敘能主動找他說明情況。
結果直到手機沒電,庄敘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
也許是庄敘沒有看到那片報道,溫銘不屑於去回擊這種八卦周邊,但是一看到庄敘微笑著站在那裡等著自己,溫總裁突然就想和自己媳婦玩一把緋聞,抬抬手,頭條到手,呵,分分鐘秒死那個高陽。
宴會廳燈光璀璨,謝蔚然和羅老被幾個男女圍著,侃侃而談,大家都忙著巴結羅老,羅書堂也趁著這個機會隱約透露了想讓謝蔚然繼承衣缽的想法,這裡人人都是人精,聽羅書堂這麼一說,心裡跟明鏡似的,謝蔚然是謝家的獨女,現在又有羅老在背後支持,將來的身價在中海上流圈子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這麼一個優秀的女人,別人想接近都接近不了,真不明白庄天鳴是怎麼想的。
溫銘一進來,就有不少人過來打招呼,庄敘默默的退到一邊,自己拿著碟子吃東西,他中午的時候沒吃飽,現在餓的不行,把蛋糕上的櫻桃撥到一旁,剛想吃上一口,旁邊有人遞過來一杯紅酒,庄敘抬頭一看,賀游微笑著向他舉杯:「能請你喝一杯嗎?」
庄敘正好口渴了,接過紅酒抿了一口,完全忽視了賀游試圖給他碰杯的舉動,「謝謝。」
賀游愣了一瞬,突然笑了起來:「這麼久沒見你過的好像還不錯。」
庄敘挑挑眉,並不正眼去看賀游,漫不經心道:「好吃好喝都胖了。」
賀游打量了庄敘一眼,笑著搖搖頭:「你哪裡胖了,這樣正好,工作不要太累,身體最重要。」
庄敘扯扯嘴角,抬頭看了他一眼,「多謝賀天王的關心。」
賀游被他這種看待陌生人的目光刺得心中一陣難受,曾經他是庄敘身邊最親近的人,現在卻被自己一時的衝動越推越遠,分開了賀游才發現,庄敘才是最適合自己的人,但是在他想要挽回的時候卻不知道從何下手,庄敘的目光彷彿能洞穿他的內心,讓他的一切想法都無處遁形。
但曾經庄敘是那樣喜歡自己,賀游不相信庄敘會這麼輕易就忘了他。
他向前靠近一步,庄敘白皙的側臉近在眼前,姣好的嘴唇上沾了一點蛋糕渣,賀游眯了眯眼,正要抬手給庄敘抹去,旁邊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
溫銘不動聲色的看了賀游一眼,將手裡的橙汁遞給庄敘:「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剛剛找了你半天。」
庄敘一改剛才的冷淡,滿足的喝了大半杯橙汁,笑著道:「餓了,你忙你的,不用在意我。」
溫銘看他不自然的轉頭,蹙眉道:「你脖子怎麼了,落枕了?」
庄敘抬手揉了揉,難受的輕叫了一聲:「好多了,昨天都不敢動。」
兩人態度熟稔,彷彿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賀游心中驚愣不已,在他離開庄敘的這段時間裡,庄敘的生活已經遠遠的跟他脫離了開來,父母離婚,和溫銘相識,在他想要回頭的時候,庄敘已經甩開了過去的糾結,奔向了新生活。
賀游抬頭和溫銘的目光對上,溫銘眼中的冰冷凍得他一哆嗦,賀游頓時有一種自己誤入了他人領地的驚慌,溫銘瞬間爆發出來的氣場將他和庄敘隔絕開來,猶如一頭守護領地的獅子,卻在庄敘抬頭和他說話的時候收起了眼中的冷漠,雖然還是那副面癱臉,卻不再拒人於千里之外。
賀游一刻也待不下去找借口匆匆離開,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庄敘和溫銘到底是什麼關係!?
庄天鳴和謝蔚然站在宴會廳兩端,不少人湊上前去想巴結羅老和謝蔚然,庄天鳴這邊明顯有些冷清,只有幾個生意上的夥伴擠做一堆。
「喲,庄總,這位是?」
有人頗感興趣的看了一眼唐曼雲,他們都知道庄天鳴剛剛離婚,這麼快身邊就有女人,**不離十就是那個插足庄謝婚姻的小三了。
庄天鳴笑笑,似乎不想多談唐曼云:「朋友,這是王總女兒?可真漂亮。」
唐曼雲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但很快又忍住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有耐心等庄天鳴公布他們關係的那一天。
眾人心裡卻心知肚明,幾個老總身邊都帶著妻子,她們無論是不是原配,都看不上插足別人婚姻的小三,當下對唐曼雲就輕視不已,唐曼雲要是得到了庄天鳴的承認那還好說,小三扶正喜聞樂見,現在這種情況,沒有人會願意自降身價去跟唐曼雲攀談交朋友,何況這些貴婦自覺高人一等,人往高處走,都想去跟謝蔚然套套近乎。
唐曼雲現在也看不上這些人,丈夫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老闆,老婆卻一個比一個會擺譜,她和身邊幾個時尚編輯親熱交談,也不在乎那幾個女人在說什麼。
為了緩和現場的氣氛,有人建議拍照留念,十幾個名流富商站在一起,唐曼雲提著裙擺淺笑著站在了中間的位置,這些都是商界名人,根本不認識唐曼雲,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以為是哪個富商帶的女伴都沒有說什麼,謝蔚然和羅老站在一邊,前面拍照的蹙眉看了一眼,中間那個一身紅衣的女人是幹什麼的,怎麼這麼沒有眼色,還自我感覺良好的看向鏡頭,搞什麼!?
拍照的是某房地產老總的公子,當下抬頭不客氣道:「羅老,麻煩您和蔚然姐站到中間,中間的那位麻煩讓一讓。」
唐曼雲當眾被人這麼不客氣的請出去一時呆住了,被庄天鳴瞪眼扯到了一邊,眼睜睜看著謝蔚然取代了她的位置,庄天鳴臉上無光,壓低聲音怒道:「你給我老實點,看清自己的本分!」
唐曼雲胸中燒著一把火,為什麼!?為什麼謝蔚然什麼都要跟他爭,耳邊聽到有人嘲諷的哼了一聲,唐曼雲心有不甘的看了謝蔚然一眼,狠狠地握緊了拳頭。
*
庄敘發覺溫銘似乎有些不高興,鑒於這人是個面癱臉,光靠看臉色根本發現不了什麼,聚會散場以後,庄敘主動坐進了溫銘的車裡。
溫銘蹙眉看了他一眼:「你幹什麼?」
庄敘脫下西裝外套,笑著道:「麻煩溫總送我一趟,我喝了酒不能開車。」
「你可以打車。」溫銘扭頭看向窗外,庄敘有些想笑,溫銘不會是再跟他鬧彆扭吧?!
庄敘攤攤手:「沒帶錢,別這麼小氣啊,咱倆什麼關係,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溫銘突然轉過身,目光緊緊的盯著庄敘:「明天我們就公布婚訊,訂婚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