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
這一日是七月初九,狐族新王的大婚之日。狐族史官將這一日稱作國之盛況,舉國歡慶。
被關了整整六日的葉無心終於在此刻見到了她未來的夫君,洛清,她想,無論過去多少年,她都永遠不會忘記了這一日的景象。
大紅色的喜服穿在身上,讓人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一步步走在去往喜堂的路上,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在一片寂靜之中發出的沉重心跳聲。
萬眾矚目中,她拖著曳地的紅紗,輕輕走進了喜堂。紅色的剪紙喜字大大地貼在喜堂上方,晃動的燭火在蠟燭尖端搖曳,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閃入視野之中,偏頭,她甚至看到了久未出現的老松和他的孫子小松子。
祖孫二人樂呵呵地看著她,一臉喜慶,特別是小松子那張童稚的臉,如今竟帶上了幾分成熟和堅毅,明顯比她見到他時長大了幾歲。
「丫頭,那小子磨了這麼多年,總算肯娶你了?」老松笑眯眯地看著葉無心,一個勁地滿意點頭,這女大十八變,當真是俊了不少。
葉無心淡淡地笑了笑,從前她不懂老松莫名其妙的話語,還以為府上有另一個她。可如今,她卻是徹徹底底地懂了。她的前世,就住在洛府中。所以,老松和松子才會都認識她。所以……
「丫頭,當心腳下。」
老松的一聲提醒喚回了女子的走神,再度抬起頭,正看見面色虛弱的白冷站在她面前,滿眼複雜地看著她,眸底滿是掙扎和不甘。葉無心不自然的垂眸,別過了眼,她還沒有想過要如何坦然地面對他,乾脆選擇視而不見。
然,男子卻像是早就有備而來,無視她的抗拒,如泉水般清澈的聲音響起,「怎麼,你不願意見到我?」
他的聲音帶著自嘲和不屑,聽得葉無心身子一震,忙搖頭否認道「我沒有。」
「沒有?」男子一笑,如著了魔般說道,「那你為什麼要躲著我?心兒,就算你最後嫁的人不是我,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幸福。」褪去了那抹自嘲和不屑,他的聲音染上了完完全全的真誠,還有一絲沉痛。到最後,只剩下完完整整的悲涼。
葉無心見他這幅樣子也很難受,無奈她給不了他任何安慰,不是愛,就不要牽扯不清,她早該明白這個道理。
「對不起。」她舉步繼續先前,身後卻傳來男子堅定的聲音,「不必給我道歉,如果他對你不好,我一定第一時間帶你走。」
葉無心腳步頓了一下,卻沒有對他這句話做出回應,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算合適,對白冷,她終究是虧欠遠多於其他。
「新郎新娘拜天地。」
這時,司儀尖著嗓子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寂靜。葉無心緩緩走上去,看著迎面而來的洛清。
這個男人,是她今生的夫君,是她就要以身相許的人。看著他的眸光也望向她,那眼底的深潭一瞬間就吞噬了她。
「洛。」情不自禁地喚出男子的名字,葉無心的眼在燭火的晃動下有幾分迷-離。
如此不真實的景象,突如其來的幸福就如水中月,鏡中花,她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卻一次次眼睜睜地看著它破碎。
「你來了。」男子的目光上移,緩緩落在她身上,語氣卻驀然帶了一絲鄙夷,陌生的冰冷感令葉無心一震。
幾日以來夢魘一般的感應竟然真的在此刻應驗。她看著男子的眼,無比陌生,又無比冰冷,對著她沒有任何溫度。她看見他鋒利的薄唇如一把最尖銳的刀,緩慢開合,狠狠叉入她的心臟。她眼睜睜瞧著他走到喜堂中央,無情啟唇。
「孤宣布,今日的大婚——取消。」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帶著不容忽視的凜冽,那麼清晰。他的眼神也是那麼清明,一切的一切都是這般不含糊,以至於她連質疑的地步都沒有。她不必想象是因為自己聽錯了,抑或是男人說錯了,對上那雙殘忍的眸,她發現自己已經無需多問。
「為什麼?」
也許是和所有書中的苦情女主一樣,就算被男主辜負了千萬遍,最後總還是會不死心地問出這一句,不求他的眷顧,只求能讓自己心安的一個答案。
洛清轉身,眸子深深地睨著她,帶了一絲暗暗的嘲諷,出口的語氣卻是那麼冰冷,絕緣了一切情感。
「你是無心之人,緣何談愛?連心都沒有,做我的王妃,你不配。」
他一字一字,眼睛鎖住她,不容她逃避地緩緩說完,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刀,狠狠凌遲著她的脆-弱。
說完,又彷彿怕她聽不清楚一般,男子上前一步,殘獰地笑著,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依舊是一字一字道:「葉無心,我娶你,不過是為了讓你知道,我有能力將你捧上天,也能似如今這般將你打入地獄,你的一切,不過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他的話充斥著殘忍,他的神色寫滿了無情。種種跡象都說明,他不愛她。
所以,從始至終,他其實只是在報復她,所以,長久以來一直是她的一廂情願。
不,不可能。葉無心朦朧了淚眼,退後幾步,看著面前這個陌生至極的男子,他真的是洛清么。那個曾經將她放在手心裡疼,對她好對她體貼的男人么?是她從未曾真正了解過他,還是這一切只是一場誤會。
「洛,你都想起來了對不對。」
女子絕望的聲音在喜堂里響起,如今的解釋,只剩下一個,那就是他恢復了記憶,他都記起了。他現下的絕情,只因她曾經的背叛。
「心兒,跟我走。」
一直站在人群里圍觀的白冷再也忍不住地走上來,拉住了葉無心的手。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在暗暗等待著這場荒唐的默劇如何落下帷幕。
一身喜服的洛清依舊笑得讓人難以捉摸,他抬起手,狠狠地握住了女子的手腕,一用力,將她帶入自己的懷裡。
嗜血的眸子透露出一絲恨意,他咬著她的耳垂,在她耳邊輕輕道:「你以為我就這樣輕易放你走了么?就算我不娶你,我也不會親眼看著你和別的男人雙宿雙=飛,葉無心,這輩子就算你怎麼掙扎也只能在我身邊,被我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