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主僕之間
第二日一早洗漱過後,蕙綿看著只有自己一人的餐桌,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夏香。夏香解釋道:「老爺常常不陪小姐用早飯的。」
蕙綿點了點頭,看著一桌子的菜沒有絲毫胃口。夏香雙手把筷子遞向蕙綿,道:「小姐,用飯吧。」
蕙綿接了筷子,扒了一口飯才想起問夏香:「你們吃過沒有?」這樣的話使夏香內心一動,隨後回道:「奴婢們伺候小姐用過飯再去吃。」蕙綿輕回了一聲:「嗯」。
蕙綿吃過飯就一個人去了內室,尋著一些首飾之類的東西翻看了。沒多久冬香進來道:「小姐,夏香姐姐讓奴婢來陪您說話。」
蕙綿放下手中的發簪問道:「你吃過飯了?」冬香有些高興道:「謝小姐關心,奴婢用過飯了。」蕙綿道:「我們去院子里,邊喝茶邊說。」
冬香想了想道:「也好,小姐想必早在室內待得煩悶了。」秋香和春香在外面擺好了點心和香茗,冬香便陪著蕙綿出去了。
精緻的木桌是擺在院中一棵頂如蓋的樹下,褐色的小茶杯里冒著熱氣,四月間疏朗的陽光透過枝葉灑下,落在木桌上有些斑駁。
蕙綿坐下端起茶杯輕啜一口,閉上眼有些感嘆:這樣的生活可真小資。感嘆過後蕙綿將杯中茗一飲而盡,然後放下被子對冬香道:「繼續昨天的話說吧」。看了看站在旁邊的秋香和春香蕙綿又道:「你們都坐下吧。」
可能是由於積威餘存,三人神色中雖有些驚慌卻仍是照著蕙綿的話坐下了。不見夏香,蕙綿問道:「夏香呢?」這次是話很少的秋香回道:「夏香姐姐去三少爺的飛雲軒了。」
蕙綿昨日夜裡就一直惦記著什麼時候去見識見識同她關係很不好的兩個哥哥,此時聽了秋香的話便道:「那我們也去三哥那裡看看吧。」
冬香快嘴道:「小姐,三少爺身體不好,您一直都嫌那裡晦氣的。」蕙綿無所謂地笑了笑:「我如今不是想和二哥三哥搞好關係嘛。」
三香有些驚愕,稍後又瞭然:三四年前小姐也試圖和兩位少爺搞好關係,不過二少爺毫不掩飾的厭惡以及三少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都讓小姐試圖修好的行為終止。
春香想了想道:「小姐,您如今不是要聽以前的事嗎?三少爺前幾日才舊疾複發,如今身體正不好。」
蕙綿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並沒有追問夏香為什麼去了飛雲軒。此時眼前三個端正而坐的婢女令蕙綿輕笑出聲,笑過之後覺得自己心底很輕鬆,她不知道人在不同的環境中感覺竟這麼不一樣。
三香見自家小姐無緣無故地發笑,面上也都帶了笑容。蕙綿看見時便笑問道:「你們笑什麼啊?」
若在之前蕙綿這樣問,三人早跪下請罪了,如今對於她帶著笑意和輕鬆的問話,三人竟沒有恐慌的感覺。
冬香道:「看見小姐笑,奴婢也高興。」蕙綿臉上掛起黑線,這樣的,理由?不過有人這樣以自己的歡樂為歡樂,倒又讓蕙綿覺得很幸福。
蕙綿對冬香道:「我和三少爺關係不好就是因為他得病嗎?」冬香此時也樂得和自家小姐這樣說話,便回道:「有這個原因」。看了看對面的蕙綿,冬香遲疑了下問道:「小姐,您如今是真的想和三少爺他們修好關係嗎?」
蕙綿暗笑這小丫頭的小心翼翼,便很肯定地點了點頭:「當然了,他們都是我的哥哥嘛。」說完蕙綿又在心中加了一句:「就像烈兒和依依一樣。」
冬香暗想:小姐說不定就是想趁這個機會和兩位少爺改善關係,於是冬香又道:「那小姐一定要有耐心,您以前老愛說三少爺吃白飯、浪費葯錢了。」
蕙綿能想象到前身以前的厲害,可是不知道竟然這麼過份。如果有人這樣對她,她也不會理那人。因此,蕙綿理解道:「我一定會很耐心的」,隨後又弱弱地問了一句:「我經常那樣責備他嗎?」
春香似安慰道:「府里的家用由二少爺負責時小姐就沒有那樣說過了。」蕙綿瞭然的「哦」了一聲,想起自家儒雅的爹蕙綿又問道:「爹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冬香此時倒連忙道:「沒有,沒有,老爺一直很疼小姐的,就算是那件事以後老爺對小姐的疼愛仍然未消減。」
蕙綿有些疑惑:「那件事?什麼事?」冬香立即有些磕巴,半天蹦不出一句話。春香此時對蕙綿道:「小姐您不是想知道兩位少爺們的事嗎?」
冬香也道:「是啊,小姐以前還摔過二少爺最喜歡的一套茶具,所以……」蕙綿見她消聲疑問道:「所以什麼啊?」冬香在心裡暗罵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件事和那件事不是挨著呢嗎?冬香臉上神色變了幾變,低頭道:「小姐,我馬上就去石子路上罰跪。」
蕙綿還沒明白呢,冬香就要起身去旁邊用鵝卵石砌成的小道跪下。春香和秋香也並不說什麼求情的話,她們知道那件事是小姐心中的禁地。
蕙綿連忙拉住要走開的冬香道:「我什麼時候要你罰跪了,我摔了二哥的茶具,所以我們的關係就更不好了嗎?」
冬香點了點頭,蕙綿拉著她坐下,一邊示意春香秋香也坐下。蕙綿有些不解:「不過就是一套茶具,二哥會不會太小氣了?」
冬香不敢再說話,春香淡淡道:「那套茶具是千葉老人所制的最後一套茶具,萬金難求,二少爺很是喜愛。」
蕙綿問道:「那個千葉老人死了?」冬香此時卻又忍不住話道:「沒有,千葉老人還活得好好的呢。」
蕙綿看著冬香有些好笑:「千葉老人很有名氣?」冬香回道:「是啊,京里的達官貴族都以得到千葉老人的一套茶具為傲呢。」
蕙綿點了點頭:「這麼厲害啊」,春香道:「千葉老人的厲害之處在於,用他製得茶具沏出來的茶不管第幾道都醇香無比。」
冬香在一旁又道:「更絕的是千葉老人能在一個茶壺上刻出千片形狀各異的葉子,而且栩栩如生。」
蕙綿聽了也不禁讚歎:「真是好手藝」,想了想她又道:「那二哥這麼生氣也是情有可原了,我以前真是太敗家了。」
聽了她這樣的話,三香都掩嘴輕笑。此時夏香走了過來,見幾人都面帶笑意便問道:「冬香你又說了什麼讓小姐這麼高興?」
冬香因為話多受的罰多,不過也因為話多不知道哪一句就得了以前蕙綿的歡心,是以夏香有此一問。
冬香起身到夏香身邊嬌笑道:「可不是因為我,我們在笑剛才小姐的一句話呢。」夏香有些責備地看了她一眼,對蕙綿道:「小姐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回房休息?」
蕙綿也站起來道:「不用,我感覺很好,對了你去三哥那裡有什麼事?」夏香笑道:「奴婢只是不放心小姐的身體,想去求阮神醫再過來看看,不巧阮神醫今日沒來。」
蕙綿恍惚想起昨日那個周大夫口中的安之,問道:「安之?」夏香點點頭,隨意道:「阮神醫是三少爺的好友,三少爺的病疾都是阮神醫診治的。」
蕙綿點了點頭,又問道:「三哥的病無法治癒嗎?」夏香正要回答,院門口的婢女進了院門道:「小姐,齊叔來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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