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玉寒雪看著玉凜，許久都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她的沉默也同時給了玉凜最後的答案，他的心底苦笑了一下，她連回答都懶得回答了，在她的心裡，自己當真是無足輕重的么？娶或者不娶，對她來說都是無所謂的。

「太子！」當馬車快到鳳王府的時候，玉寒雪終於開口了，「雁鴜國需要一個人和尚平國和親，而你或許就是最好的人選！」

玉凜低頭輕笑，「是，姑姑說的是，是玉凜不懂得看大局！」

玉寒雪手指掀開帘子，看著外面的景色，幽幽的說道：「我聽說北國每年冬天都會飄雪，可惜我在南國！」

玉凜一頓，不明白玉寒雪為什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想了想才說到：「聽說姑姑出生的那一日下雪！」

玉寒雪沒有說話，她又怎麼會知道這具身體出生那日是不是真的在下雪，只是最近總是經常做一個噩夢，黑暗中有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盯著自己，彷彿要將她吞噬了一樣。

馬車終於到了鳳王府，管家梁衛東早已帶著人在門外迎接了，「奴才恭迎長公主殿下，給太子殿下請安！」

「姑姑慢走！」玉凜看著玉寒雪的背影，淡淡的說出這句話。

馬車掉頭離開時，玉寒雪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馬車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那一刻，心裡忽然有一種很酸澀的感覺，面對玉凜，她總是有幾分愧疚，尤其是他那雙憂鬱的眼神，讓她不得不去憐憫。

「公主殿下！」回到寢宮的時候，徐媽媽已經為玉寒雪準備了一碗湯。

「這是什麼？」玉寒雪漫不經心的問道。

「皓真公子知道公主殿下今兒個晚宴定是要飲酒，早就備下了！」許媽媽笑眯眯的說著，她是一個下人，來公主身邊的日子不長，可也看得出來，府里的人多數是喜歡玉寒雪身邊之前那些個男寵，對那個後來的胭脂多是不喜歡的，如今胭脂走了，大家都有心想讓皓真能得寵。

玉寒雪想了想，端起那碗湯喝下去，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想起之前這裡有萍兒陪著的，那時候她初來乍到，唯一可以相信的是萍兒，她有心要栽培萍兒，將來給她許個好人家，可惜，萍兒選錯了主子，背叛了自己，而她絕對不會對一個背叛自己的人手軟的。

許媽媽似乎也看出了玉寒雪的心思，感嘆道：「萍兒這丫頭真是可憐，她怎麼就一聲不吭的跑出去私會情郎，最後……」說著便是抹眼淚，「我原是十分喜歡這丫頭的，總想著有一日求公主殿下賜婚，將她嫁給衛東……」

玉寒雪沒有說話，只怕梁衛東知道自己母親的心思，定是要后怕好一陣子了，畢竟這內幕知道的人不多，處置掉萍兒的人就是梁衛東。

萍兒的死，對外都是說萍兒借著出去辦事，私會情郎，卻在郊外被一群叫花子凌辱致死，所有人也都相信了這個說法。

玉寒雪不知道當今皇帝信不信，也無所謂他信不信，萍兒的死也算是給他敲一個警鐘。

「讓皓真過來吧！」玉寒雪幽幽的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徐媽媽一頓，連忙點頭出了房間，去通知米公公，侍寢這種事，還是要依照流程辦事。

當米公公將侍寢的消息待到皓月軒的時候，皓真楞了一下，一度懷疑自己是聽錯了，玉寒雪會要自己侍寢嗎？她早已經拒絕了自己，怎麼突然會……

「皓真公子，公主殿下還在等著你呢！」米公公見皓真不說話，出聲提醒了一句。

「好……」皓真起身跟著米公公走著，心底有著一絲絲的忐忑。

玉寒雪坐在軟塌上，看著桌子上的棋盤，聽到一點動靜，卻是沒有抬頭，「你來了！」

「公主殿下！」皓真站在玉寒雪的身後，看著桌子上的棋盤，嘴角揚起一抹苦笑，他就知道，她不會是找他來侍寢，而是來下棋罷了。

玉寒雪抬眸對上皓真的眼睛，長夜漫漫，她終究是個怕極了寂寞的人，甚至自己都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枕邊有個人陪伴著，花影堯走後、萍兒死了，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了。

「陪我下棋吧！」玉寒雪漫不經心的開口，「我的棋藝一直都不見長進！」

皓真坐在了玉寒雪的對面，看著棋盤上的棋子，幽幽的說道：「雖說下棋需要平心靜氣，但是……你太靜了，靜得讓這盤棋都失去了所有的意義，輸贏都不過成了一場荒唐的遊戲！」

「你凡事總是可以看得這般透徹！」

「卻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看得這麼透徹！」皓真苦笑，說著又擺上了一顆棋子，卻在要縮回手的時候，被玉寒雪握住了自己的手，他整顆心都為之顫抖了一下，詫異的抬眸看著玉寒雪。

「皓真，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吧！」玉寒雪的話讓皓真覺得自己的天空突然間豁然敞亮了。

「我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留在你身邊！」

「謝謝你！」玉寒雪俯下身，趴在棋盤上，眼底卻是一片憂傷，「請原諒我的貪心，因為我太害怕失去，害怕一個人，我越是害怕，就失去的越多，我愛過的人最後都會離我而去，沒有一個我能抓住。」

一滴淚水落在皓真的手背上，皓真原本雀躍的心也跟著悲傷起來，他低頭親吻了玉寒雪的髮絲，「你一點都不貪心，我寧願你貪心一點，這樣我才有機會留在你身邊！」

玉寒雪閉上眼睛，無論是那個男人，還是明浩，或者是今時今日的風無痕以及花影堯，都是一個一個的離開了自己。

這一夜，玉寒雪就這樣趴在棋盤上睡著了，而皓真則是靜靜的坐在一旁陪了她一夜，除此之外，便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再說同是穿越女的五公主玉顏，在嫁入將軍府後的三天，她幾乎都沒有機會見到風無痕，更不要說風無痕和她同床共枕了，有心想要討好風紹先，表現出自己是一個合格的繼母，可惜風紹先完全不給她表現的機會。

終於到了三朝回門日，風無痕才帶著她一同進宮面聖，進宮后，二人給皇帝和皇后請了安，風無痕便是單獨和皇帝談話了，而五公主玉顏則是去了後宮找梅妃，梅妃有段日子不見，整個人都圓潤了很多，肚子隆起，一眨眼也有六個月了。

出宮回到將軍府後，五公主玉顏再也沉不住氣了，「風無痕，你究竟要躲著我躲到什麼時候？」

風無痕彷彿沒有聽到玉顏的聲音，只是繼續走向自己的書房，五公主玉顏只覺得一肚子的委屈，衝上去攔住風無痕，「風無痕，我在和你說話，你聽見沒有？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們已經結婚了，我是你的妻子了，難道你不覺得你應該對我負責嗎？」

「將軍夫人的位置還不夠對你負責嗎？」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些！」五公主玉顏歇斯底里的吼道，眼淚也忍不住的湧出來，她覺得委屈，她無法接受這樣冷漠的婚姻，她的丈夫對自己如同陌生人一樣。

「其他的東西，我恐怕給不了你！」

「既然給不了，你為什麼要娶我？」

「因為我們都不能抗旨，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你是皇上硬是塞給我的！」風無痕第一次這般冷酷無情的對待玉顏。

聽到風無痕說出這句話，五公主玉顏再也控制不住的吶喊出來，「啊——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哪裡不好？玉寒雪說，我只是你們的一顆棋子，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我真的只是你將軍府的一件擺設？」

「是！」風無痕殘忍的回答。

只是這一個回答得到了五公主玉顏的一個耳光，隨即又瘋狂的抱住風無痕，「不要，我不要你這樣對我，求求你，我只是想要得到你的一點點愛，我不想這樣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風無痕，難道對我，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風無痕慢慢的推開五公主玉顏，「我今日已經向皇上請旨，去鎮守邊境，阻擋蠻夷的騷擾，所以明日便是要出發！」

聽到這個回答的五公主玉顏差點沒瘋掉，她覺得自己這場婚姻簡直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一個笑話，「我們才成親三天啊，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離開我？我就這麼不招你待見，風無痕，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皇上已經答應，我明日必須出發！你若是願意，可以隨軍！」風無痕看著五公主玉顏，到底還是可憐了她，她只是一個無辜的棋子，已經失去了幸福，若是留在這裡，也會還會失去性命，他知道，玉寒雪遲早會殺了玉顏，但是今日看到這女孩哭成這樣，她到底也是自己的妻子，幾乎就這一次，她若是抓住了，即便是玉寒雪，也阻止不了。

「隨軍？」玉顏的眼中掠過一抹嫌棄，她怎麼願意跟著風無痕去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即便過去她故意把自己扮演成一個嚮往自由的二b青年，可真正面對這個選擇的時候，她是放棄不了榮華富貴的。

「這是玉寒雪的意思對不對？」玉顏冷笑，她覺得玉寒雪既然知道自己的底細了，必定不會容著自己在這裡與她搶風頭，所以才借風無痕的手，把自己帶出皇城。

「不是！」風無痕知道，玉顏失去了最後的幾乎。

「你不用撒謊，天下人都知道你和玉寒雪之間不清不白的關係，我知道你喜歡她，可惜她終究不會嫁給你不是嗎？風無痕，你不要傻了，她根本不是長公主，不是玉寒雪，你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底細，我告訴你，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她的來歷……」

「你到底想說什麼？」風無痕微微蹙眉，眼中泛著冷光。

「原來的長公主早就死了，現在的玉寒雪不過是借屍還魂，你懂嗎？身體還是玉寒雪的身體，靈魂卻不是了，她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荒謬！」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和她一樣，正因為我和她一樣，都是來自未來的世界，所以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她，風無痕，她到底有什麼吸引你的，難道我做不到嗎？」

「你說你是來自未來世界的？」

五公主玉顏連忙點頭，「我發誓，我說的都是實話，在我的那個世界，武器都是十分先進的，不是舞刀弄槍這麼簡單，不對，我們有槍，不過是那種……火槍，即便是很遠的距離，只要輕輕一點，就可以殺死人……」

玉顏在二十一世紀到底只是一個平凡人，電視上見過槍，現實中是沒有機會接觸的，也因此，她不知道如何來形容槍這個東西。

正在玉顏有些得意的時候，她以為風無痕多少會被自己說的那些話所吸引時，呼吸瞬間被風無痕扼住了，她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一直以為自己穿越到古代，會和小說里的女主角一樣，在各種男人之間遊刃有餘，卻沒想到，她這一刻才看清風無痕最可怕的一面。

虐嗎？可是為什麼，這種感覺不是她想要的感覺，風無痕的眼中對自己完全沒有絲毫的憐憫。

「你說你是來自未來的？那麼，你應該知道，雁鴜國下一任皇帝是誰吧？一定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麼事？我今後會是什麼下場？」

「我……」玉顏整個腦海中一片空白，歷史書上根本不曾提過雁鴜國這個國家，她更不曾聽過這個歷史朝代，「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你在隱瞞！」風無痕眯起眼睛，全身充滿了殺氣。

「我真的不知道，我們那個世界沒有提起過雁鴜國，完全就不存在……不信你問玉寒雪，我沒有撒謊……」顫抖的聲音大聲喊著。

風無痕沉默了片刻，終於鬆開手，五公主玉顏如獲新生的大口呼吸，再看風無痕，早已不見身影，眼淚不爭氣的湧出來，她不甘心，憑什麼同是穿越而來的，所有人都要圍繞著玉寒雪旋轉，而自己卻要孤伶伶一個人。

風無痕第二日天未亮就率軍離開了，而他的兒子風紹先被留下來了，皇帝美名是替他照顧他兒子，實際是扣留著風紹先為人質，牽制著風無痕，防止他兵變造反。

風無痕走得很低調很安靜，這一日的天才剛蒙蒙亮，他甚至沒有給自己機會去和玉寒雪告別，他知道自己總有一日會回來，他要這天下，不為別的，只為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玉寒雪還是來為風無痕送別了，她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遙望著風無痕的軍隊，風無痕在那一刻也感應到了她的存在，回眸看著城樓之上的玉寒雪。

玉寒雪披著一件斗篷，涼風吹起它的一角，髮絲在風中飛揚著，她的身邊站著一身月牙白錦袍的風無憂，原來他們兄弟二人，最終站在她身邊的是風無憂。

「走！」風無痕低沉的聲音下了命令，大部隊便是開始徐徐前進。

玉寒雪看著風無痕的背影，幽幽的開口了：「風無憂，你說，我和他會不會有一天成為這戰場上的敵人？」

風無憂一頓，眼神黯然，隨即回答：「即便是站在戰場上，對手也只會是我和大哥！」他曾經是無比的崇拜他的這位大哥，後來總是想著要成為和他一樣厲害的人，如今他的思想再次改變了，他要打敗風無痕。

「走吧！」玉寒雪轉過身，「你早些回去軍營，這雁鴜國只怕就要變天了，皇上要和尚平國和親，過兩日讓我和太子一起去迎親！」

「皇上派你陪著太子去迎接安公主？那我還是陪在你身邊最好！」風無憂很擔心。

「不必，他現在還不敢對我動手，和親是大事，他如何都不敢開這玩笑的！」玉寒雪平靜的說道，「倒是你那裡……」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玉寒雪笑了笑，「是不是從來沒想過，風家精忠報國，你卻跟著我做了亂黨？」

「你想要謀權篡位，我只能捨命陪君子了！」風無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只是這個純真無邪的笑越來越飄渺，在這場政變鬥爭中，最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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