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戰

歐琳聽說辰浠受傷了，帶了些水果去醫院看他。布妮接過水果放在床頭柜上，她和布妮問候了幾句后坐在床頭開始和辰浠聊天。

突然間辰浠說起了法語，歐琳從包里拿出照片，挪了挪身子擋住了布妮的看照片的視線，接著他倆用法語交談了起來。

布妮站在一旁聽了一會兒后回：「辰浠，我也要聽。」

辰浠轉頭看布妮：「我們在談工作上的事情。」

布妮走進：「不要騙我了，我知道你們在說我的案子，我也想知道進展。」

「你確定？」他怕再次勾起她的回憶。

她點頭：「我已經不怕了。」

歐琳從辰浠手中拿過照片放到布妮眼前，指著照片中躺在血泊中的女人問：「你認識這個女人嗎？」

布妮細看，那是在橋下的空地上，一個身穿酒紅色真皮緊身衣的女子，眉心有槍傷，而且彈孔四周還有燒傷的痕迹，右側皮夾內還有槍。很明顯，是她認識的人殺了她。

她搖頭：「不認識。」

歐琳問：「你是在哪裡醒來的？」

「房間內。」

「具體哪個方位。」

「浴室外的床上。」

「能描述……」

辰浠突然扯著歐琳的袖子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講下去。布妮笑：「辰浠，我沒事，歐琳你問吧。」

辰浠只好作罷，歐琳拿出平板電腦，一邊問一邊記錄下布妮說的話：「描述一下你當時的狀況，和周圍的環境，越詳細越好。」

布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回想：「我醒來的時候全身濕透，連頭髮也濕透了，身上只穿著內襯衣和短褲。」

辰浠打斷：「你記得當時的睡姿嗎？」

布妮頭微斜，細想：「樹榦型，被子邊緣被壓在身下。」

歐琳問：「你睡著後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完全沒有，只有醒來后的記憶。」

「繼續……」

「後來我聽到廁所里流水的聲音，我裹著被子走到浴室門口，看見范顯明被反銬著躺在浴缸里，表情猙獰，旁邊還散落著我的衣服，而且……他手上的手銬也是我的……我當時猜到可能發生的事情，但還是很害怕，逃跑了。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她說完的了，感覺鬆了一口氣，辰浠欣慰的笑笑，單手撫上她的頭，她的狀態比預計的還要很好。

歐琳收起平板電腦，朝布妮笑：「好了，你只管安心好了。」

「那……你覺得我當時到底有沒有……」

歐琳搭上布妮的肩膀，安慰：「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你沒有，你也知道，死者是范顯明，凡是和卡迦索掛上鉤的都沒有那麼簡單，或許發現的這具女屍是個突破口，法醫正在對這具屍體進行檢查中，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安心啦，有辰浠陪著你你怕什麼。」她收拾好包包：「好啦，我要回去了，或許他們已經有了什麼新的發現。」

歐琳走後，辰浠也起身，牽起布妮的手：「走吧。」

「去哪裡？」

「去做一個全面的產檢。」

她走在他身旁，看著他的側顏輕笑。

下午，他們在病房裡等報告，一個護士推著車進來幫辰浠換吊瓶。布妮削蘋果時撇到她的手——指甲有點長，還塗上了護甲油，手掌下側還有一層厚厚的繭。

布妮皺眉，看向辰浠，辰浠依舊在淡定的看書，但是他不著痕迹的點了點頭。

布妮趁護士不注意時將吊瓶的滴速調為0，放下蘋果和刀子走進浴室。

護士剛換好新的藥瓶就聽見布妮在浴室里叫：「哎呀，護士，過來幫我一下。」

護士疑惑，放下手頭的工作朝浴室里走去……

五分鐘過後，一個矮小的男子在門口張望。試探性的敲敲門——只有安靜的迴音。意識到不對時他緩緩打開門，病房裡面沒有人，只有廁所里留下一個昏迷的護士。

立馬，他拿出對講機，朝裡面一陣喊叫，接著跑出了病房。

14層樓，403病房，一對老夫婦驚恐的看著從窗外爬進來的身穿白衣大褂的辰浠和布妮。布妮和辰浠沒有空理會他們，直接跑向電梯。

他們按下電梯門後站在通道的拐角處，電梯門開了，他們用餘光看向門內，直到確定沒有可疑人物后跑向電梯內。

辰浠按下11層，7層，5層和1層，布妮把電梯頂部打開，爬了上去，辰浠也緊跟其後，然後將電梯蓋蓋回去。

一層的男子圍堵在電梯門口，直盯著電梯下降的樓層數，按著耳機上的話筒答：「14……11……7……5……1……」

過一會兒，電梯門打開，裡面空無一人，他們分別跑進電梯和消防通道，通向5，7，11，14層樓。

二樓里，電梯門緩緩的打開，黑漆漆的電梯井內爬出的兩個人著實讓等電梯的醫生門嚇了一跳。布妮將食指放在下唇上示意他們小聲。護士瞪大眼睛捂著嘴巴點頭。

他們剛剛走出電梯井，停在一樓的電梯開始緩緩上升。他們趕緊離開那電梯里可以看到的視線範圍之外。電梯停了，護士和醫生走了進去，男子急忙按下關門鍵，電梯直接上了第5層樓。

他們走到陽台處，直接從二樓跳下一樓的草坪處。卸掉衝力之後跑向停車場。

他們剛到停車場就發現有可疑人物在徘徊，辰浠帶著布妮反走回醫院門口，爬上了一輛即將開走的救護車。

很快，救護車離市中心越來越遠，辰浠見沒有什麼人跟著來就和布妮在半路下車。

這裡路段較冷清，四周是樹林和草叢，偶爾有幾輛車經過。

辰浠脫下身上的白大褂，拿出手機撥通洛亞的號碼：「遇到了點麻煩，過來接我。」

說完把電話給掛了，對身旁的布妮說：「再等一會兒，洛亞會來接我們。」

「嗯……但是你好像沒有和他說我們的位置吧。」

辰浠淺笑：「他可以通過我手機的定位系統找到我們的所在地。」

「哦。」她邊說著邊脫下身上的護士服，突然她感覺到了衣服里有個下硬塊。直覺告訴她事情不好了。

果然，她拿出那個紐扣似的黑色小硬塊，輕輕的喚了聲：「辰浠。」

辰浠看了一眼后環看四周，指著朝這邊駛來的貨車說：「把追蹤器扔上那輛貨車。」

布妮按照辰浠的意思做了，然後，他們躲進旁邊的小樹林后和追蹤器反向奔跑。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砰……」

子彈和他們擦肩而過擊打進他們前面的樹榦中。

辰浠咒罵了一聲拉著布妮躲在寬大的樹榦後面。

背後的人朝他們靠近，布妮開始在辰浠胸口摸索，她知道辰浠不能拿槍，那隻好由她來解決他們。

她拿出了他身上的berettam92fs，問：「幾發子彈？」

「17」

醫院裡總是瀰漫著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道，通道上的人來來往往，可氣氛卻非常壓抑。辦公室里，兩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坐在電腦面前整理病例，一個夾雜著些許白髮的中年男子踏著穩健的步子走進辦公室里。女孩抬頭，指著他辦公桌上的文件說：「老師，剛剛那位女孩子的產檢報告放在您桌上了。」

「好。」聲音洪亮。他坐下，拿出胸口的眼睛戴上，然後細細看著那份產檢報告。他的雙眉漸漸皺在一起，急切的問：「那個女孩呢？」

女孩說：「她們在201號病房。」

「立馬把她叫下來。」

十五分鐘過後，女孩沖忙跑回來：「老師，病房裡沒人。」

醫生拍案而起：「立馬聯繫病人，通知其家屬。」

女孩聽他嚴厲的口吻，也害怕了，立馬按照他的要求做。

樹林里，槍聲不斷，布妮的手機響了，鈴聲卻淹沒在身後刺耳的槍聲之中。

她緊貼樹榦，探出身迅速朝背後放了兩槍后躲回樹榦。

兩聲悶響，兩人應聲倒地，引來無數發子彈朝他們背後的樹榦襲來。

辰浠從容自若的靠站在背後，細細聆聽，俯在布妮耳邊低語：「還有六個狙擊手，四把m16，在你五點鐘70米一名，七點鐘68米兩名，八點鐘52米一名。兩把ak47，五點鐘63米一名，六點鐘48米一名，速度每秒0。5米靠近。」

布妮認真記下，一個躍身，跳出樹榦，放了一槍，幹掉了離他們最近的一人。接著滾到草叢中又連放了三槍，三人到地。

子彈連續擊打在布妮周圍，威力很大，彈殼深深的嵌進泥土裡。

辰浠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朝旁邊扔去，石塊與樹葉摩擦發出一陣窸窣聲。

火力立馬轉移至那塊石頭的所在地，布妮趁他們懈怠時又轉身放了兩槍。

樹林瞬間安靜下來，安靜的恐怖，連鳥叫聲和蟲鳴聲都聽不到。

布妮將搶收好，立馬和辰浠離開這個不安全的地方。

可他們跑了不到50米，前面又出現的了幾隊人。

他們被包圍了。沒辦法，只能硬拼。

布妮首先迎上去，主動出擊，動作快速，身法矯捷，手法卻極其的狠毒，招招致命。而辰浠則主要以腿法為主，盡量避免使用到肩膀。

布妮正在一個男子胸口上猛打短拳時，突然她的身子一個顫抖，動作緩了下來。身旁的人趁她懈怠時，狠狠的將她踢出。她倒在地上，男子跳起，膝部彎曲蓄滿力量兇猛的朝她的腹部擊來，她回神，立馬轉身順勢而起，他落空了。

她從進攻轉變成防禦，呼吸越來越沉重，汗水慢慢滲出額頭，眉頭緊鎖，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她和辰浠的距離越來越遠。突然間，攻擊她的人收手退後，她納悶間，看見了薩爵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毒癮犯了，無力反抗。她的手擺到后腰間，薩爵狡猾的迅速上前，扣下她即將拿出手槍的右手。接著，他冷笑，幫她拿出手槍，問：「你要的是這個東西嗎？」

她的瞳孔瞬間放大。遠處的辰浠看見薩爵的出現，急忙喊了聲：「放開她。」

薩爵轉頭，冷笑，身後的人朝辰浠走去。

辰浠想要趕到布妮身邊，可是周身的人卻越打越多，他們死死的堵住他想要去的道路。

他沒有辦法，只能加快速度將他們擊倒。

薩爵將手中的彈夾打開，一顆顆子彈彈出來，然後將手槍遠遠的拋出。

「犯毒癮了吧。」

布妮死死咬住嘴唇不說話。

薩爵不理會，拿出注射針頭在她的手臂上紮下去，她的掙扎漸漸軟下，薩爵滿意的看著她的表現，趁著她還有理智時俯在她耳邊低語。

辰浠急迫的用手接下朝他擊打來的腳，拉著他的腿往後退了兩步，那人雙腿呈180度。辰浠毫不猶豫，右腳抬起，下劈，瞬間。男子的坐在地上，表情因疼痛而猙獰，雙手扶著被折斷的大腿，他的雙腳恐怖的變成了260度。

他的周圍橫豎的躺著一些人，叫喊聲不斷，他也氣喘噓噓，沒有時間滯帶，急忙朝布妮奔去。

薩爵見辰浠趕來了，丟下布妮朝叢林深處跑去。

辰浠蹲在布妮旁邊，看著她迷離的眼神和周圍散落的子彈與針筒，一股怒氣竄上心頭，他憤視薩爵逃跑的方向，他今天一定要逮到他！

他起身，追在薩爵身後，途中，他撿起一把m16，打開彈夾，裡面只剩下5發子彈，也就是說，他必須在這五法子彈中擊中薩爵的要害，否則，以這距離，薩爵一定會逃掉的。

薩爵邊跑邊回頭，瞄見了辰浠手中的槍，依照他的位置和剛剛他們消耗子彈的數量來看，那把槍只有5顆子彈，他嘴角勾起，躲過五顆子彈對他來說輕而易舉，況且辰浠的肩膀上還有傷，所以他才會選擇後座力較小的m16吧。

「砰……」

一聲槍響響起，子彈擊打進薩爵腳下的泥土裡。他閃身躲進樹后。得意的笑起，果然，他的準確度真的差了很多。

辰浠眉頭皺起，就算選擇了後座力較小的m16，對他的肩膀來說，還是會產生一定的損傷，而且肩胛骨也開始隱隱作痛，拿槍的手也開始顫抖。

薩爵計上心頭，何不趁這時候毀了他的肩膀？

然後，他跑出樹后，故意引辰浠放光子彈。

辰浠見薩爵現身，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他將槍架在和他肩高的樹枝上瞄準薩爵。

「砰……」

子彈與薩爵擦肩而過。

果然，這樣用槍減輕了肩膀的負擔，提高了命中率。

薩爵一點都不擔心，繼續引誘他放子彈，就這樣，他連續躲過了3槍。

他五發子彈全部用完！

薩爵不再逃竄，反而陰笑著緩緩向辰浠走去，薩爵知道他一定不會跑，辰浠想收拾他還來不及。

果然，辰浠也朝薩爵走去。帶著怒氣，更帶著理智，五顆子彈用完了，那……又如何。

在兩人相距兩米處，辰浠突然舉槍對準薩爵。

薩爵停止前進的步伐，諷笑：「想跟我玩心理戰？五顆子彈都已經打完了。耍酷？虛張聲勢？」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辰浠的手臂——在顫抖。呵呵……他的手臂果然不行了，呆會兒，就讓他來幫他廢掉那雙手臂吧。

辰浠朝薩爵挪了一小步，讓槍頭距離薩爵十多厘米遠：「你覺得我會玩命嗎？」

「……？」

「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會這麼貿然的走過來。」

薩爵突然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槍里還有子彈，可是理論上是不可能的，極大的可能他是在和他玩心理戰，可不排除他在路上將兩把m16的槍和在一起用，不管怎麼說，他是不可能將他擊斃的，辰浠還要從他身上挖掘出卡迦索的秘密，所以……

「砰……」

就在薩爵的眼前，槍聲響徹整個樹林。他真真切切的看見了從槍口噴涌而出的火花，他的腦子一片空白，應聲而倒。

辰浠見他倒下，立即扔下手中的槍，將薩爵反身給他銬上手銬后騎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充滿著憤怒之情，狠狠的擊打在他的臉上。

原本薩爵發紫的臉漸漸恢復原樣。他瞬間反應過來，他真的在玩心理戰，只不過沒有想到會是用這種方式，更沒有想到他會中招。

他沒有想到辰浠會從布妮的撿起布妮身邊的9毫米的伯萊塔子彈，他一直都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知道身體負傷的情況下根本擒獲不了薩爵。所以故意把m16的五發子彈都用完，為的是引他出來。在他以為他子彈都用完的情況下暗示他還有子彈。然後槍口對準他的開槍。是正常人在槍口離你只有十幾厘米的情況下都會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在心理暗示下，身體就會產生死亡的特徵，產生窒息感。而那顆配用於伯萊塔手槍的9毫米子彈殼就會卡在口徑不到六毫米的m16步槍的槍管里。

他太疏忽了，沒有想到他會來這一招。

歐琳在遠處看見辰浠的背影，急忙跑過來，卻看見辰浠一拳一拳的狠狠打在一個人的臉上，她細看，不免的大吃一驚，被辰浠打的不就是國際上的s級通緝犯薩爵嗎？

不過她見辰浠打的這麼狠，出於對薩爵的生命和辰浠肩膀上的傷考慮，她急忙拉著辰浠揮動的手臂：「辰浠住手，再打下去他會沒命的！」

沒命？他對布妮做了這麼多事情豈是幾拳就能打的回來的？他當然不會住手。

歐琳勸了幾聲沒有辦法了，就在她束手無策時瞄到了洛亞的身影，她著急的呼喊著洛亞：「洛亞，快過來，辰浠在打薩爵，薩爵快被他打死了，快讓辰浠住手！」

洛亞看見這場面，眉頭緊皺，薩爵被反銬在地上，辰浠一拳接著一拳的打著他的臉，薩爵毫無還手之力。

洛亞真的怕出事，一腳踹開騎坐在薩爵身上的辰浠：「你不要你的手啦，歇停一會兒。」辰浠起身，面色還帶著點怒氣看著嘴角出血的薩爵。洛亞緩了一口氣，對辰浠說：「布妮還在那裡，這裡交給我和歐琳。」

聽罷，辰浠才提起步子朝布妮走去。

洛亞蹲在薩爵身旁，食指和中指並著觸上他的頸部檢查他的脈搏。

薩爵冷笑：「呵呵呵……你覺得老子有這麼容易被你們打死嗎？」

洛亞嘴角勾起，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打不死正好，送到警察局之前先給他點教訓。

歐琳目送辰浠走遠后說：「走吧，把他送……」

歐琳剛轉身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洛亞像之前辰浠做的那樣騎在薩爵身上，也是狠狠的揍著他，嘴裡還念叨著：「正好，我想揍你很久了。」

歐琳試圖著阻止洛亞，可是怎麼也不管用，他就像剛剛的辰浠，什麼也聽不進去。她沒有一點辦法，在旁邊崩潰的踱步，雙手插進發梢：「ohmygod你們都瘋了，沒有葯可以治了。」

她突然上前，氣呼呼的用腳使勁踹著薩爵的腰部：「都是你惹出來的禍，該死的……見你他媽的鬼去吧……見鬼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