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欲生當先死 既破盼再全
()康正二十二年二月十二日.前鈺蘭皇族趙匡帶領趙家軍攻入皇城.大安太子季暘攜皇后並朝臣退守到了洛河以南.康正帝死守皇城最終崩於京都.自此後趙匡在京都皇城復立鈺蘭.史稱后鈺蘭.趙匡登基稱啟元帝.季暘則在溫陽登基稱帝.稱錦帝.另一股勢力大安恆王早早退出了爭權的舞台.謝家全族被關押進了鈺蘭皇宮天牢之內.
自此開始了后鈺蘭與大安分庭抗禮.中原一分為二的凌亂局勢.
后鈺蘭元年二月十二日.啟元帝舉行了登基大典.冊封顏如卿為皇后.趙尹厚為太子.花妖兒為公主.凡有功之臣皆一一封賞.趙武為大司馬大將軍.樊通為左將軍授金印紫綬.掌京師兵衛及戍守邊隘.討伐四夷.參與中朝朝議.決定國家大事.樊鉞為羽林中郎將.后因樊通年事已高.告老辭官.樊鉞又被提升為左將軍一職.
如此零零種種.前前後後一連忙碌了整整三天.后鈺蘭國政權初吻.朝臣傾覆、更替原來竟也就是這麼一眨眼的事情.一年前在這皇宮之中她還只是一個宮女.如今搖身一變她竟然成了復國公主.
然這一切與花妖兒何干.宮女也好.公主也好.她現在唯一的身份那便是季恆的妻子.
在花妖兒的要求下彩沫軒並未更名.她也沒有按照宮規入住正殿.這裡面充滿了她跟尹沫的回憶.或是捨不得.或是期盼吧.她不想讓這裡再也沒有曾經的一點痕迹.
那一個小小的花圃還在.初春到了.花圃裡面滿是各種顏色的花苞.
「臣樊鉞參見公主.不知公主傳召臣來有何要事.」
「左將軍請起.本公主傳你前來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能為公主效勞臣榮幸之至.」很快花妖兒就會成為他的妻子.曾經的花妖兒.侍花郡主也好.恆王妃也好已經隨著一旨詔書不存在了.如今的她是咸儀公主.
「本公主命令你今晚子時歲本宮一起前去捉拿前朝餘孽季恆.」花妖兒沉著臉一字一字無比清晰地說道.
「公主你說什麼.」樊鉞疑惑地看著花妖兒.是他聽錯了嗎.她說要他陪她一起去捉拿季恆.
「本公主不說第二遍.今晚子時.琉璃台.記住了嗎.」
「臣領命.」不知道花妖兒究竟要做什麼.不過他想如果她是有什麼要跟季恆離開的打算的話定然是不會叫上他.既然花妖兒要他一起.那他自然是要應承下來.
「沒事了.你先下去準備吧.」
「臣告退.」樊鉞深沉地看了一眼.花妖兒背對著他.她站在色彩斑斕的花圃之中.她的手小心地拖著小腹.大腹便便.腰卻挺得很直.有那麼一剎那樊鉞覺得花妖兒她似乎變了.她的背影像是在透露著什麼訊息.他卻捕捉不到.
「劉英.子義大哥他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自從上次離開涇陽以後已經一個月了.沒有傳來一丁點的消息.」
「是嗎.如果再不回來.我怕來不及了.」花妖兒小心地拿起了一個小花盆.裡面有幾多藍色的花苞.將開未開.這是最美的時候.若是盛開.轉眼就將凋謝.生死一線間的努力罷了.這些花兒哪裡懂得.
「妖兒放心.子義大哥一定能趕回來的.我們要相信他.」劉英寬慰道.她實在不想看到花妖兒再為這些事情憂心.懷孕近八個月的她沒有一天真正的安心過.眼看著人一點一點消瘦下去.懷著雙生子的她到生產時還要經歷雙倍的痛苦.她能熬得住嗎.
「但願吧.對了.卿娘呢.還是不願意吃飯嗎.」
「妖兒.劉英求你了別再想這些事情了好不好.那件事是你的父親做得不對.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你為了你自己為了你的孩子.好好的休息不好嗎.昨天晚上你才見了一點紅.你這是要嚇死我嗎.」
一想到昨天晚上看到花妖兒的褲子上沾染上了鮮紅的血跡.劉英的心簡直差一點停掉.她怎麼覺得她避花妖兒還要擔心啊.
花妖兒回頭沖劉英笑一笑.「謝謝你了劉英.看你這麼擔心我肚子裡面的孩子.不如將來你當他們的幹嘛如何.要是我累了.我煩了.我就把他們扔給你.你可要好好照顧他們啊.」花妖兒半開玩笑似的說道.
「當然啦.這個乾媽我當定了.到時候我讓他們粘我不粘你.就讓你干著急.」劉英見花妖兒難得的笑了笑.也順勢想要說些輕鬆的玩笑話幫助花妖兒轉換心情.
「多個人來愛他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生氣.劉英請你一定要好好記住今天我們說的話.將來幫我照顧好他們.」
「妖兒你怎麼了.這話聽上去怎麼怪怪的.」劉英摸摸鼻子.她怎麼覺得這話已經不像是在開玩笑了呀.
「沒什麼啊.你也知道皇上要把我指婚給樊鉞.我不可能帶著他們嫁進樊府.我當然希望能夠多一個人來照顧他們了呀.」
「原來如此啊.這個你就放心吧.有我在.看誰敢欺負他們.」劉英拍了拍胸膛保證道.
「妖兒先行謝過了.」花妖兒雙手交疊緩緩拜了下去.劉英連忙將花妖兒扶了起來.她現在肚子這麼大.腿腳浮腫.站立都成問題.還拜來拜去的.摔跤怎麼辦.
「走吧.我困了.想睡一覺.天黑的時候一定要叫醒我.」
「放心.我會守著你的.安心睡吧.」
「嗯.」
入夜之後.花妖兒特地讓宮女們給她按照公主的規制梳妝打扮.就連在受封那天她也不過是簡單的挽了一個髮髻罷了.今天晚上她特地穿上了鑲金邊的鳳穿牡丹寬袖黑袍拖地襦裙.頭上簪著彩金雙鳳步搖.額前綴著一粒渾圓飽滿的珍珠.降點紅唇.眉描黛墨.粉面含腮.通體的華貴大氣.高雅尊貴.讓人眼前一亮.
「劉英今天晚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說話知道嗎.」臨出發前花妖兒對劉英囑咐道.
「妖兒放心.我知道事關重大.一定會管好自己的嘴的.」
「嗯.」花妖兒點了點頭.拉開了手裡面的一張紙條看了看.踏步離開了彩沫軒.
季恆.長長的未來.開始了.
琉璃台.六年前的中秋夜宴她藏在這假山裡面.季恆站在這假山外面.開始了他們永遠橫隔著阻礙的糾纏.六年後.她是復國的公主.他是落魄的王爺.他們中間的阻礙已經躲到無法逾越.
死.而後生.破.而再全.
便讓她給他拼一個未來吧.
「公主.」
「將軍請起.人可是已經到了.」
樊鉞側頭看了看假山的方向點了點頭道:「他人已經到了.而且臣已經查看過.只有他一個人.」
「很好.待會兒以斷弦為信.你就在此等候吧.」
「臣領命.」樊鉞持刀.單膝著地.
劉英抱著一柄蓮花阮扶著花妖兒朝假山深處走去.直到了假山口.花妖兒結果蓮花阮讓劉英等在了外面.
假山裡面的季恆早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腳步聲.他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抱著蓮花軟的花妖兒出現在了視野之中.朦朧的月色讓他只能依稀看清她的輪廓.比起一個月前她瘦了不少.儘管肚子打了許多.卻是襯得她更讓人心疼.
他心意一動想要前去扶住步履艱難的她.然他伸出去的手卻被她無情避開.
「妖兒.你還好嗎.孩子有沒有鬧得很厲害.」這一個月他想了很多.不是沒有懷疑過花妖兒接近他就是為了復仇.可是心裏面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絕對不是那樣的.所以他現在要來要一個答案.他的妖兒決計不是那樣的人.
「季恆你不覺得可笑嗎.我都已經告訴過你這孩子不是你的.怎麼做便宜爹爹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嗎.」
夜晚.真好.可以掩蓋掉偽裝.她可以肆意的流淚不被他看見.更可以肆意地假裝堅強.
「妖兒.我不信的.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的.我只相信你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一定有苦衷對不對.妖兒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一起面對.好不好.」
「苦衷.我能有什麼苦衷.季恆你看看我.如今我是鈺蘭尊貴的公主.我的身份高貴.最重要的是我光明正大.而你不過是給我一個平妻.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忍受這麼一個不被人所喜的稱謂.季恆你別天真了.今天是看在曾經在一起過的情分上見你最後一面.同時也是將一些東西還給你.那些東西讓我厭棄.你還是拿回去吧.」
「妖兒.」季恆看著花妖兒.像是想要將她看穿.可是這該死的夜晚.他看不清.看不見.
「這枚玉佩還有這把阮琴我一併還給你.你拿回去吧.找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好好過日子.尹沫其實是一個好女孩.以前的事情從此後就完了吧.季恆.你走吧.」
花妖兒將那一枚碧綠通透的玉佩還有那一把陪了她五年的阮琴遞到了季恆的面前.卻見季恆看看玉佩.又看看花妖兒.難以置信地搖頭.
男子贈玉以傳情.如今她將玉佩返還.便是要斬斷情絲嗎.她是認真的.
「這玉我送了出去.便決計不會收回.你若不要就砸了吧.」季恆心裡還留著最後一絲希望.他就是要看看.她當真是絕情.還是逞強.
「是嗎.呵呵.看來季恆王爺當真是不知進退.不領情啊.給你面子你不要的話.那麼季恆.你可休怪我無情了.」花妖兒冷笑著退後兩步.
雙手高高舉起.將蓮花阮以及那一枚碧綠通透的玉佩高高地舉起.只聽哐的一聲玉碎、弦斷.
「來人啊.」
早已等候在外的樊鉞跟一眾侍衛魚貫而入.
「將他給我抓起來.」花妖兒厲聲一喝.侍衛齊涌而上.將沒有反抗的季恆輕易捉拿.
「妖兒你.當真……」到這一刻他仍然難以置信.只是胸口.好疼好疼……
「請叫我將軍夫人.」花妖兒親昵地摟住樊鉞的手.冷漠說道.
「哈哈哈哈.將軍夫人.將軍夫人.花妖兒.你當真殘忍.」
「你還好吧.」季恆被押入了天牢.樊鉞擔心地看著花妖兒.
「我沒事.樊將軍今天謝謝你.」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樊鉞拱手道.
「夜深了.就不耽誤將軍出宮了.劉英我們也回去吧.」
「好.」
「恭送公主.」樊鉞單膝著地.看著花妖兒的裙角消失在視線之內.喃喃自語道:「妖兒妹妹.你究竟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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