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空手攝影

一絲細若蚊叫的聲音傳入我的意識中：「左邊樓頂上有人，我一出手，你就去斷他的退路。」

這是聶雲蘿在用「心語」向我說話。

我用「心語」回話道：「明白。」

聶雲蘿左手食指一彈，一道細若絲線的紫光倏地射向左上角的樓頂，只聽「叮」的一聲脆響，一片碧瓦從屋角上落下。

我隱約覺得有一道影子向右飄動了一下，心念一動，「裁雲劍」錚然出鞘，劍光如閃電一般擊向左上空。

空中傳來一聲「咦」的驚詫聲，那道隱約的身影似乎在空中停了一下，聶雲蘿正個人已凌空而起，但見紫光閃動，她右手衣袖中已彈出八道「煉霞神針」，紫光交織的網中，一道若有若無似影非影的人形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東一閃西一晃，已脫離聶雲蘿所布下的紫光網中。

我不敢怠慢，踩出兩腳「青雲步」。閃身上前截住影子活動的去路。但把影子的身法詭異之極，我剛邁開腳步，他已如一陣風似的了掠過我的頭頂，我心裡一驚，右手長劍一轉，一口氣使出九招蜀山劍法，劍芒橫切豎劈的劃破天際，劍氣所及，已遙在五丈之外。

但那影子似乎輕若塵埃，我的九招劍法發出的劍氣過於強盛，以至把那影子一不小心推出了我的劍氣範圍之外。

我心裡不禁又驚又怒，「九玄真氣」一提上到第九層，身子如箭似的向前射去。手中的「裁雲劍」追加出九道劍虹，一股腦門地向那若有若無的影子身上招呼過去。

九道劍虹一發之後，那人影好象「嘻」了一聲，兩道無聲無形的似利刃般的劍氣已越過我的劍網，無聲無息的刺向我的胸口。我人還在空中，連忙向上一折，身形倒拔三丈，辟開這兩記陰險無比的襲擊。

幾乎與此同時，我的鼻端聞到一股幽香飄動，聶雲蘿從我身旁一閃而過，她手中的「煉霞神針幾乎與此同時，我的鼻端聞到一股幽香飄動，聶雲蘿從我身旁一閃而過，她手中的「煉霞神針」在空中激射而出，但聞「嗤嗤」聲響，她至少已發出了數十道如花雨漫天的紫光。但那影子的身法卻快得令人匪夷所思，只聽一聲長笑，影子已遙在天外，一個如夜貓似的聲音回答道：「聶仙子的『煉霞神針』果然名不虛傳，方少俠的蜀山劍法也厲害之極，古某領教了，後會有期。」

那聲音每說一個字，聲響就減少一分，到最後一個「期」字時，已幾乎渺不可聞。估計人至少已在十里之外。

好嚇人的「移形術」！！！

我一提真氣正待飛身追趕，聶雲蘿已無聲無息的擋在我的面前。

「不用追了，『空手攝影』古飛塵的『移形術』瞬息千里，天下無人能及，追了也白搭。」聶雲蘿說道。

「『空手攝影』？」我不禁咋了咋舌，「你說的真是那『殺人於千里之外，掠影於無形之間』的古飛塵？」

聶雲蘿道：「正是此人，我的貼身香囊就是他偷的。」

我忍不住好奇道：「既然是他偷的，為何又會遺落在院子之中？」

聶雲蘿幽幽地道：「他是偷不成遺落在地上了，他肯定是在我疏忽時下的手，但又怕被我發現，所以不敢明目張胆的施展他的妙手神技，才不小心拿到了掉落在地上的。」

我點了點頭嘆道：「此人據說一出手幾不會落空，如果所盜之物從手中脫落，就終身不再偷同一類的東西，為人也不算壞，即使偷了別人的東西多半還會物歸原主，不知他今晚到此有何目的？」

聶雲蘿搖了搖頭笑道：「這個小妹也猜不透，王府里應該沒有他看上的東西。」

我想了想道：「會不會和今晚魔族的事情有關？」

聶雲蘿道：「以他的為人，應該還不會和這些宵小之輩的魔眾攪在一起，今晚發生的這些事情以後還會發生，我們要做好充足的準備。」

我想了想道：「但不知為何要從姑娘身上竊取東西？」

聶雲蘿苦笑道：「說來方大哥可能難以置信，古飛塵的師門和家師師門已經纏鬥了數百年，比的就是他們能從我們身上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取一樣東西，那是上一代遺留下來的不成文的規矩，這古飛塵偷我身桑的香囊用意就於此。」

我忍不住饒有興趣的問道：「那從你們的比斗的結果看，到底是誰輸誰贏？」

聶雲蘿笑道：「他是從我身上拿走了東西，但卻又失手掉在地上，那應該是個不輸不贏的局面。」

我沉吟道：「但從今晚的情況來看，他肯定已經偷聽到了我們的行蹤，他會不會在途中在生事端？」

聶雲蘿道：「這很難說，他如果再要我比試分出高下，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趟行程麻煩事可能很多，所以小妹才厚顏請方大哥和我們同行，這樣路上也好多個照應。」

我只能笑笑說：「這到不是什麼多麻煩的事情，我一向貪玩好勝，我還真想見識見識沿途的魔族高手，這本來就是家師遣我下山的真正原因，送信只是次要的，歷練才是真的。」

說實在的，我並不想要太多的「歷練」，但剛才已經答應了聶雲蘿，現在想撒腿就跑也已經來不及了。

硬著頭皮上吧，我心裡無奈的嘀咕道。

聶雲蘿深深的望了我一眼道：「那小妹先替郡主謝過方大哥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我們再次回到「聽雨閣」的樓下，湘陽郡主還站在原地張望，看見我們從容的回來，她的臉上立即綻放出一個動人的笑容：「聶姐姐，方大哥，你們追到那個傢伙沒有？」

我笑了笑說：「讓他跑了，這傢伙逃跑的功夫太快了。」

湘陽郡主翹了翹嘴唇嗔道：「那是『空手攝影』古飛塵，『移形術』號稱天下第一，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聶雲蘿笑道：「婷妹妹認為他的『移形術』修行有多高了？」

湘陽郡主悠然道：「照他現在的速度，應該能比得上他的第一代祖師爺『妙手空空兒』的七成功力了，但劍法嘛，最多只有空空兒的五成修為。」

我再次對這弱不禁風的少女感到驚奇，心想你說得如此肯定，你怎麼知道「妙手空空兒」的修行有多高？那可是幾百年前的人了。

但嘴上只能笑道：「郡主學究天人，沒有學道修仙真是可惜了。」

湘陽郡主幽幽地嘆道：「那隻能怪造化弄人，誰叫我生就了這一副姿質，這叫命里有事終須有，命里無事莫強求。」

她的表情有點幽怨，我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勾起別人傷心的話，心裡怪怪的不是滋味。

聶雲蘿安慰她道：「婷妹妹生來就是富貴人家，你羨慕別人，別人還羨慕你呢。夜深了，方大哥，我和婷妹妹先上去了。」

我連忙哦哦了數聲，待到反應過來時，她們已經向樓上走去。

行了十餘步，聶雲蘿回眸來看了我一眼，溫柔明媚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似有非有的依依不捨。這眼神使我驀地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望著她的倩影，我忍不住大聲問道：「聶姑娘，以前我們見過面嗎？」

兩個女子一齊驚奇地轉身看著我，面面相覷，聶雲蘿略帶低啞的柔聲道：「方大哥，你認為呢？」

我怔了怔道：「我不知道，所以問姑娘。」

聶雲蘿徐徐地道：「方大哥是蜀山弟子，只怕，只怕小妹以前難有機會認識方大哥。」她的話既不肯定，也不完全否定，我一時不知該怎麼樣回答，直到她們都上了樓，我還獃獃的不知所措。

不一會兒，樓上隱隱傳出了今晚湘陽郡主彈奏過的那首漢代古曲《有所思》。

有所思？今晚誰會有所思？

明天又會是個什麼樣的日子？

這樣想著時，我忽然覺得這夜色有點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