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希望,絕望(5)
陶而迷,西西里島。
低沉嘶啞的吼聲被淹沒埋葬在米色的窗帘中,隨後傳來的是玻璃破碎的刺耳聲響。
「墨寒,給我!」
冷冽的額頭上滿是細汗,經過蒼白的嘴唇,順著下巴滴落在暗紅色的地毯上。他一手摁著胸口,另一隻手緊抓著握著針筒的墨寒的手。
墨寒的另一隻手反握著他,「冷哥!你不能再打了,這東西是要命的!再打下去,你是想死嗎!這個劑量下去是要人命的。」
「如果不打這個,你要我怎麼去!」
今天早上,一個小孩子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說是有人讓他這麼做的。他打過去的時候,話筒里傳來的那個聲音就像是被烈火燃燒過的枯木一般,毫無生氣。電話里他只說了一個地址,聲音空曠帶著回聲,但他卻清楚地聽到了夏星辰嗚咽的聲音。
「給我。」
冷冽的聲音堅決而冰冷,墨寒怔了一會,他知道冷冽一旦決定的事情,不會再改變,沉默了許久,他終是鬆了手。
冷冽看著細小的針頭,然後毅然對著自己扎了下去,直到針筒里的推塞把裡面的液體全部打進他的身體里,他緩了一口氣,狠狠一拔便把針頭丟向一邊。
「我陪著你去。」墨寒沉默了三秒開口,「這個東西只能讓你緩解疼痛,我跟著你去。」
-----兩個小時后-----
車子經過崎嶇不平的山路后,停在了一片廣闊的地上,地上都是小石堆,不遠處能清楚地看到一個廢棄大廠房,周圍除了枯樹跟那片廠房幾乎什麼都沒有。
「我一個人先去,你留在這裡。半個鐘后,你再過來。」冷冽說完,便推開車門,徑直地往那片廠房走去。
墨寒看著冷冽的背影,神色複雜,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後握緊了手裡的槍。
冷冽走過被太陽烤得火熱的小石路,來到了廠房前,藍色的掉漆的大門輕掩著,只露出一條小縫,陽光就透過這條小縫折射進去,留下一道朦朧的光線。
伴著吱吱呀呀的廢棄鐵鏽互相摩擦的聲音,廠房的大門被冷冽推開。只一眼,便讓冷冽的如同灌了鉛般,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廠房裡只剩下幾台破舊的不要的機器,陽光順著頂部的玻璃天窗悉數撒下,而在這光線匯聚下,夏星辰就坐在桌子後面的一把木凳子上,嘴角帶著未乾的血跡,而站在她身邊的人的那張臉,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再看見的。
「兄弟,好久不見。」費司軒的手輕輕地在夏星辰的臉上一掃而過,對著冷冽展開笑容,只是那笑容在那張布滿大大小小傷疤的臉上,顯得無比猙獰。
夏星辰抬頭,看見是他后,淚眼朦朧。
那晚,費司軒本來還在自言自語,後來他突然覺得因為自己的聲音低沉難聽,他便講了冷冽如何安排讓他炸傷,他撫摸著他的臉而心生憤怒。第二天,他不知道從那裡弄來了一罐東西,硬逼著她喝了下去,一瞬間,她的喉嚨如同火燒,說一句話便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那晚,她便知道,費司軒的心裡只剩下報復,他的精神早已無可挽救。
「你沒有死。」冷冽的聲音雲淡風輕,眼睛掃過了費司軒之後,便定格在了夏星辰的臉上,視線卻久久無法從夏星辰的身上離開。
「很奇怪吧,那顆炸彈竟然沒有炸死我。就為了一份鑒定報告,你就讓我死?冷冽,我們從小到大,二十多年的交情!!!你就是這樣對我的?!!」費司軒的眼睛滿是陰鷙。
冷冽看著他,面無表情,「我說過,沒有人能威脅我。而且我勸過你,不要再販(和諧)毒。但是你背著我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
「沒有人能威脅你?呵呵。」費司軒眯了眯眼,冷笑道,「你的炸彈雖然沒有炸死我,但是你看看我的臉,再看看我這條腿!你以為爆炸現場為什麼會有我的血肉,車子在燃燒,為了逃走,我用刀把自己卡在座位上的這節小腿砍下來!我在越南過得生不如死!過得還不如下水道的一隻老鼠!而你呢,你在做什麼!厚顏無恥地跟自己的親妹妹結婚!你們兩個可真噁心。就算她跟白澤發生了那張事,你竟然還要她?冷冽,什麼時候,你還喜歡穿破鞋了?她肚子里可是白澤的孽種,你怎麼也會要她!我就奇了怪了,你們父子倆是不是都瘋了,怎麼就都折在她們母女兩個身上了。。哈哈。。」
「我的事,跟星辰沒有關係。」冷冽邁開步子,一步一步朝著他們走去。
「沒關係?!怎麼會沒有關係。思思想要你,她就在擋在中間。現在思思要白澤,偏偏她又和白澤混在一起了!你答應過我,會娶思思。結果呢!婚禮當天,你沒有出現,我爸以為我死了,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你說,你們兩兄妹該不該死?!當初十幾歲的時候,我怎麼就不上了你,不就一了百了。」費司軒俯身拍了拍夏星辰的臉,蔑笑著開口,「就算我想放過她,思思也不會讓我放過她。還有白澤,為了夏星辰,他竟然開車把思思扔在高速公路上,讓她毀容,然後給她換了一張夏星辰的臉!因為你們兩個,我們費家,我們兩兄妹現在都變成什麼樣了!!」
毀容,換臉?
想起那個跟她的臉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夏星辰的臉瞬時僵住了,那個人,就是費思思嗎!就是為了現在這樣,所以費思思才會把她從醫院救出來,這一切,早就是計劃好了。
「你說,這把槍的子彈到你的額頭上,會是幾秒?」冷冽拔出一把銀色的手槍,手徑直地舉起對著費司軒的腦袋,「我再說最後一遍,放了星辰。我這條命可以給你。」
「從小到大,你的槍法就比我快,比我准,但是一說是你摁下槍,子彈再到我這裡快,還是我的刀直接對著夏星辰的腦袋快?」費司軒笑了笑,拿起桌子的手槍,抵上了夏星辰的太陽穴。
夏星辰看著僵持著的冷冽,眼淚的霧氣氤氳了眼睛,她忍著疼痛的喉嚨,嘶啞開口,「哥哥,走。」
「嘖嘖嘖。。」費司軒低頭看了看夏星辰,然後想到了什麼,「冷冽,你不是想讓我放過夏星辰嗎?可以,你只要對著你這裡開一槍,我就放你們,怎麼樣?」
費司軒指了指胸口靠近心臟的位置,冷冷笑了笑,「你還記不記得教我們開槍的那個老陳,他說過打在偏離心臟0。1毫米的地方,人就可以活下來,你敢試,我就放了你們。」
冷冽握著槍的手鬆了松,夏星辰的眼裡已是通紅,他能清楚地看到,她在對著他搖頭。
哥哥,不要。求你,不要。
夏星辰拚命地搖頭,眼淚早已不受控制地往下落,費司軒的心裡早就瘋了,他早就計劃好了每一步,他就是恨極了冷冽,想親眼看著冷冽死而已。
「我只給你一分鐘。夏星辰一根手指一分鐘,怎麼樣?」費司軒握了握手中的刀,看了一眼夏星辰被固定在桌子上的手,笑著對著冷冽開口。
冷冽想了很久,然後把銀色手槍的方向迴轉對準了自己的胸口,「你想讓我死,沒什麼不可以。墨寒就在外面,我這一槍下去,你就放了夏星辰。」
費司軒聳了聳肩,嘴角隱隱勾了勾。
夏星辰掙扎著,除了搖頭她別無他法,她很想說話,但是喉嚨的疼痛讓她發不出一個音。
冷冽握著槍的手緊了緊,手指靠向扳機,看向他心心念著的那個人,「星辰,不要怕。從四年前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是註定要下地獄的。是我的自私讓你生活在骯髒和不堪里。」
「冷冽,一分鐘到了。」費司軒的臉上帶著狠厲,變態的心理已經讓他失去了一個常人的控制能力。
費司軒的臉猙獰而扭曲,他手裡的刀向下準確無誤的切下了夏星辰左手的尾指,鮮血立即噴涌而出。
「啊!!!!」凄厲而嘶啞的聲音衝破了夏星辰的喉嚨,久久地迴響在這個空曠地方,刺骨直達心臟的疼痛蔓延致夏星辰的全身。
費司軒下一秒很快又把刀放在了夏星辰的太陽穴旁,「冷冽,第二分鐘開始了!這一次,就是無名指了。」
夏星辰的哭聲加呻吟聲灌入他的耳朵,一聲一聲地凌遲著他的心臟,他的眼裡生痛,那刺眼的一片紅灼傷了他的眼。
以前,他夏星辰被綁架時,他總跟墨寒說,讓墨寒親手解決她,除了想刻意表現他對她的滿不在乎,還有的就是,他能接受她死了,卻不能看著她受傷,因為她死了,他會陪著她。
當初他跟墨寒說,如果別人送來她的一根手指,他大概只能往自己腦袋開一槍了,今天,怕是要兌現了。
「星辰,不要怕。」
『砰。』
『砰。』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