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個記錄 照顧

我假裝無所謂，告訴我自己，我那麼的堅強，我可以承受一切的。可是，當我被遺忘在角落的時候，我才發現，我輸不起，我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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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想過，漫長歲月里，那個埋藏在心底的人重新出現在你面前時，本以為可以淡然置之，聽而不聞，但事實卻並非如此簡單。——玄宇鎮

雪，忽急，忽緩，忽飄，忽灑地下了一夜，在旭日升起之際終於隱然而退，只在大自然中留下它來過的痕迹。

晨光猶如淡黃的薄紗，隨著太陽的緩緩而立，透過窗戶悄然溜進屋裡，小心翼翼地摩挲著墊子上沉睡的兩人，彷彿是喚醒，又彷彿是清晨特別的一場洗禮。

平時總是早起到醫院整理醫學資料的玄宇鎮今天難得請假，卻讓院里起了不小的騷動。大家都紛紛猜測，是不是他家裡出什麼事情。男的認為玄主任為人鐵面無私，工作起來更是一絲不苟，不可能為了點小事而請假，對於這樣的人，能引起他重視的應該是家務事，而女的認為家裡出事是因為不願意相信玄主任談戀愛了，那個神一般存在的男人……

恬睡的人兒一直緊抓著他的胸前的衣襟不放手，像是怕一鬆手，他就會逃走似的，臉蛋泛著紅暈，唇瓣微張，整個身子幾乎完全蜷縮在他的懷裡，從一開始心中有些異樣的玄宇鎮，突然發覺不對，臉色一變，仔細一看，千頌伊額頭出著細汗，輕探她的眉頭，手中的滾燙感一直延伸到他的心，再握著她的小手，是冰冷的……

老人早上起來，欣喜地準備著三人份的早餐，剛放下稀粥，便看見千頌依男朋友抱著千頌伊走出了暫住的小房間，摸不清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的老人連忙拉住玄宇鎮。

「她發燒了，必須去醫院。」剛踏出門外半步又被扯了回來。

「下了一晚上的雪，路很難走，年輕人，冷靜下來，我知道你很在乎我們家小頌依，但走出去車站的路很遠，頌依又在發燒，承受不了寒風，這樣吧，我房間里有暖爐，等會向隔壁借點煤炭，點著，你去幫我把窗戶上的漏縫掩蓋上，我自有辦法幫她退燒……」

……

按照千頌依外婆的說法，在沒有冷風直吹的情況下，脫去過多的衣服或鬆開衣服有利於散熱，然後用溫水進行擦浴，主要是在大血管分佈的地方，如前額、頸部、腋窩、腹股溝及大腿根部，在醫護上屬於急診的物理降熱，正常情況下，效果都不錯……

在老人替千頌伊擦拭身子的期間，玄宇鎮一人坐在中堂。為什麼會這樣？在得知她生病時，心跳會如此之快，是太害怕失去嗎？但……她又是他的誰？她只是一個孩子，而他卻會把這個孩子的話記在心裡……

昨晚……

「玄醫生你一定認為我很不孝吧？的確，甚至我知道，在外婆臨終的時候，我都毫不知情……」想著老人坎坷的一生，千頌伊眼中再次閃爍著淚光。

玄宇鎮安靜地注視著她，不做任何回答，只做她現在唯一的傾聽者。

「早在爸媽結婚的時候我們是一起住的，後來我們搬到了首爾，本想接外婆過來，但不幸外公當時走得早，而外婆寧願回到這裡最原始的地方守著他，回憶著他，也不願……」

……

「我愛著的人即使我怎麼十指緊扣，最終都會一個個失去，也許真是因為我個人因素所致吧……」

「要我告訴你，怎樣才能不被傷害嗎？……不要付出，也不要接受任何東西，不要期待任何事情，那麼不會失望，也不會受傷了……」玄宇鎮深邃的眼裡所承載的孤寂刺痛了千頌伊的心。

都敏俊……

「……是啊，起碼現在……我們不是獨自一個……」千頌伊不顧玄宇鎮眼中的驚訝，輕輕地拉開他緊握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手心……

這次沒有拒絕，沒有放開，只有一隻小手久久地握住那隻寬厚溫暖的大手……

他真的很好奇，這樣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孩子會經歷過些什麼？是他看錯，還是……她眼中藏匿著對他的憐憫，還有……很濃烈的……

「咔嚓」一聲，小木門打開了，拉回了玄宇鎮的思緒。

「年輕人，我現在去滾燙些熱水，你替我照顧一下頌依，我很快就回來……」老人拿著一個小小臉盆和一個水壺出去了。

他用一個小碗，乘了些稀粥，走進老人的房間，看著躺在炕上的女孩，輕喘著，似乎極度的不適，他不確定心中揪的那一下是不是心疼，為她而心痛。

牆壁是涼的，對於她來說，他只是一個長輩的身份，所以讓她靠在他的身上並無不妥，是的，他的想法很單純。

「吃點粥，補充水分。」她的身體在發燙，輕顫著，是什麼時候著的涼？是救她出來那會？在準備回去那會？還是與他聊天的時候？

千頌伊感到頭昏目眩，喉嚨像是堵住了些什麼東西，下不去了出不來，「……不想吃。」伸手推了推眼前的碗。

發燒要多喝水才有利於退燒。玄宇鎮想著，先扶著千頌伊躺下，走出去，拿了另外一個碗，耐心地把粥水和已煮爛的米隔開，再回來，讓她靠在他的胸膛前，輕哄著，「只喝點粥水可好？」

聽著他有規律的心跳，關切柔和的語調，千頌伊晃了晃神。

……他……這是在擔心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