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個記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4)
一個人若已到了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依賴的時候,往往會變得堅強起來,所以,我不斷地鍛煉自己,哪怕是到了緊急關頭,都強忍著,但……當氣流在我身上穿過,無形的推力往身上擠壓,我才意識到,原來愛的本能就是依賴……——千頌伊
剛放學回家的允才背著小書包,捧著巧克力牛奶,拐過巷口,瞧到自家門口堆滿了人,還拿著一架架黑色的,時不時閃光的東西擺弄著,有的還大聲喧嘩。
心中揣著疑惑,擠入人群,不理會四周投來打量的目光,踮起腳尖,準備按門鈴,卻被人群圍了起來,接踵而來的是七嘴八舌的討論聲——
「……這可愛的孩子是誰啊……」
「背著書包,應該是剛剛放學……」
「呀!我就說怎麼這麼臉熟,是不是千頌伊小姐的……」
「不可能……千頌伊小姐才十八歲……」
「……娛樂圈嘛……大家都懂……」
「哇塞,勁爆!……」
嘈雜的聲音,越來越擁擠的人群,忽視掉的中心,隨著「波涌」的逐流而被推來推去的允才,幾乎不能呼吸,被電線絆了一下,狠狠摔在地上,手心膝蓋都磨破了,無助的他,鼻子一酸,坐在地上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呆在屋裡的楊美妍緊張得踱來踱去,兩手緊握,想著才接到消息說頌依不見了,有可能被人綁架了,到現在一點頭緒也沒有,再加上大肆宣揚的緋聞,門口塞滿的記者,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了好久,深呼吸了一下,撥通了電話……
……
電視中的聲音似乎是為了掩飾屋內的尷尬,以及心跳聲。
都敏俊的手滑過的肌膚,痒痒的,炙熱的,溫火的,心緒開始有些紊亂,下意識抓住他摩挲的手指,「我自己來……我可以的。」
不等他反應過來,千頌伊奪過藥膏,學著都敏俊,修長的手指伸進瓶里,粘了點白色膏末后,比劃幾下,因為沒有鏡子,看不到脖頸處發青的紫痕,無從下手,發現一直注視著的目光,越發心虛,便打算亂抹一通完事。
不但抹得一團遭,一些白色藥膏還藏到指甲中,無奈地停下動作,站起來,到浴室清理。
「……據知情人士爆料,千頌伊小姐並不在家,而是遭人綁架……」
一條最新新聞報道引起都敏俊的警覺性。
他眼中才消逝的寒意再次凝聚,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通往浴室的方向,似乎決定了什麼,瞳孔稍稍緊縮……
終於清理好的千頌伊想起褲間的那點抹紅,臉中泛著潮紅,捂著隱隱作痛的小腹,猶豫了好久,才懊惱地從浴室走出來,卻發現,客廳依舊簡潔舒適,空氣中泛著濃濃刺鼻的藥膏味,只是人去室空。
……
收到楊美妍緊急的求助電話,千民九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酷熱當夏,趕來的時候,早已汗流浹背,真如說的,門口得記者堆積如山,好不容易扒開人群,有發現小兒子摔倒在地上,無人問津,留著眼淚,卻緊咬著嘴唇不出聲,倔強得讓人心疼。
壓抑心中的憤怒,抱起允才,拇指輕輕揉掉他臉上的一點點污垢,哄道,「不哭啊,我們回家。」
被抱著的允才非但沒止住眼淚,反而哭得更凶,」阿爸……「滿心的委屈地看著千民九,擦了擦眼淚,狠狠地盯著這幫可惡的記者。
拿出電話,想要通知楊美妍開門,便被打斷了。
「等等……這位先生,能說說您是這孩子的誰嗎?」一名男記者捉緊時機衝上前,把錄音麥克風遞到千民九的面前。
「我是孩子的父親……」突然被問話,千民九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那您現在是要打電話給千頌伊小姐嗎……」
「不……我……」
「現在是正式公開兩人的神秘關係嗎?」
「您對待千頌伊小姐被綁架有什麼看法……」
「孩子看起來都不小了,請問你們有考慮過未婚先孕的問題沒有……」
「千頌伊小姐今年才剛滿十八歲,這麼說來,請問孩子是在千頌伊小姐未成年時就有了的,對老牛吃嫩草的說法,您怎麼看待……」
蜂擁而至的記者,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越來越離譜,在屋內等好久還沒電話來,屋外的嘈雜聲分貝越發而高,楊美妍走到窗邊,發現要等的人正在門外被圍攻,連忙開門,把狼狽的兩人拉進屋,只留下激烈的敲門聲與不滿的議論聲。
「……頌依偶媽,我們頌依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
看著米瑟(「她」的名字)鐵青的臉,慕顏的心不是滋味,卻又無法幫到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米瑟的情緒一天比一天不穩定,他還曾經請教過心理醫生,說什麼興趣開導之類的,再後來米瑟就瘋狂迷上了千頌伊,與其說是迷上,還不如說是沉浸著,無法自拔,很奇怪,他會把關於千頌伊的海報收藏,看著如珠如寶,卻又在夜深人靜的時拿出來,一張張地燒掉,臉上再也不是白天那般迷戀,透露著的是摧毀般的怨憤,正擔心米瑟一再嚴重時,便發現千頌伊被綁到了家裡……
幫米瑟掖好被子,看著他再次沉睡的模樣,慕顏嘆了口氣,走出了卧房。
門關上的一霎那,那雙空靈詭異的眼眸睜開了……
從口袋中拿出之前搜刮到的記者電話,看著數字一個個地邊按著,嘴邊咧開的弧度越而誇張,「……是報社嗎……我要爆料……」
……
突然,緊鎖的門被推開了,白天的神秘男人再次來訪,只是……比起之前的冷意,緘默的他更讓人覺得可怕。米瑟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把慕顏叫來,畢竟多一個人,料想他也不敢把人怎麼樣。
但事實證明……他錯了……
慕顏聞聲跑到房間,錯愕地看著貿然闖進屋裡的人,背對著,卻仍然感到他的憤怒,手輕鬆地拎起米瑟的衣領,整個人都幾乎脫離地面。
想到早上差點沒命的米瑟,慕顏趁都敏俊不注意,拿起燈台上的花瓶,慢慢向男人逼近,然後對著他的頭部,毫不猶豫地砸過去……
——「呯嘭!」好大的一聲,是陶瓷玻璃在地上摔得支離破碎的聲音。
男人的察覺性,動作敏銳利落的程度讓人驚嘆,不理會身後的慕顏,繼續拎著米瑟,腳登上窗前的桌子,一個眼神,防盜網脫落,另一隻手推開窗,把人丟進去后關上窗門,才對後面的人說,「只是送她去該去的地方,你想得太久了……」
再一個眨眼的時間,男人再次憑空消失。
……
情緒發泄室(天空精神醫院)
四壁都是白色的牆,窗戶吝嗇得連多分毫的光線都不願意給予,米瑟無助地對著緊鎖的門亂敲亂打,直至累了,背沿著牆邊慢慢滑落……
第十四個記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