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他是爸爸
淺傾顏在煞的口中得知,末流殤這些年,時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是遠遠沒有這樣嚴重。
大多時候,叫了家庭醫生,打了點滴,也就過去了。
進了醫院,末流殤被安排急性手術,看醫生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指揮著護士,推著擔架進手術室。
淺傾顏愣楞的看著手術室紅燈亮起,世界,突然就沒了生息。
輕輕的靠在牆上,聽煞說著那段她不在的日子,雖然也曾聽末流殤說過,卻再也沒有這樣從第三個人口中說來更讓她驚心動魄。
寶兒和貝兒很乖巧的陪在媽媽身邊,大大的眼睛似懂非懂,那又是另一個,他們沒有觸碰的世界。
煞陷入回憶,緩緩眯眼,淡淡敘述。
末流殤那一段的日子不好過。整個人跟頹廢一樣,他放棄了世界,世界也放棄了他。
那時候,他剛剛醒來,身上還帶著那麼嚴重的傷,卻強行出院,整天把自己關在黑暗中,手裡拿著你給他留下的離婚協議。
身邊酒瓶快能將他淹沒,他曾經喝酒喝到胃出血。一直在他身邊的,是冷家小姐。
有一次,他喝多了酒,差點就把冷泡沫當做你,可是最後還是清醒過來,跑到樓下衛生間嘔吐,也不知道是水還是眼淚,那一天,是這一輩子,看到他那麼狼狽。
但是,從那天起,他就再沒有喝過酒了。
似乎,一切都恢復正常了,末流殤變得更加冷漠,更加邪魅,對待對手,也更加不留情。
這才造就了世界排名第一的末世王國。
只有他身邊最近的煞才知道,末流殤有時候會恍惚,緩不過神來,就那樣他怔怔的望著某一方天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走到走廊的盡頭,看著九樓下的車水馬龍,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想要抽根煙。
摸了摸身上,出來的時候太急了,沒有帶,她倒不是有癮,只是,有時候排解壓力,便會抽上一根。
漸漸的夏天要過去了,她竟也回來4個月了,看著遠方,天色將明,一天過去了。
經歷了8個小時,手術室燈滅,淺傾顏看著第一個走出來的老醫生,衝上去,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語氣是她自己都沒發現的凝重,「怎麼樣了?」
老醫生疲憊的揉揉眉心,「恢復的很好,手術比預期的要好,接下來是觀察期。」老了,年輕時一天五場手術,不見疲憊,如今真是比不得了。
淺傾顏或許是太高興了,嘴角表情有些僵硬,不知該如何表達,大滴大滴的淚珠滑下來。
卻是歡喜的淚,寶兒和貝兒由煞帶著來,看到的就是一樣一副表情。
拐角處,那樣的欣喜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因為,媽媽從來不會這樣笑。
她會看著某一個地方發獃,甚至偷偷躲起來哭,就算抱著他們似乎也很落寞。
寶兒曾經問過影,是因為爸爸嗎?是不是爸爸不喜歡他們,所以,連媽媽也拋棄了。
影沉默了很久,告訴他,如果有一天,你看到媽媽歡喜的笑,那便是爸爸了。
寶兒低垂著頭,沉默著,半晌抬頭,看著煞,伸出小小的手掌,「借我電話。」語氣很認真,似乎在對待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寶兒接過電話,突然冷不防的問,「你認識影嗎?」
真的是很冷不防的一句話,讓人無法反應,所以,煞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大咧咧的說:「影啊!那丫頭好久沒見了。」
一句話,三個人都靜了下來,貝兒介面,聲音冷靜的不像她那個年紀的孩子。
「其實,你綁架我們,是因為想用我們威脅媽媽,而那個下命令的人,是末叔叔。」或許……是爸爸。
貝兒咬咬唇,分析事情的條理,勝過一個成年人,便是煞也嗔目結舌。
寶兒在不遠處打通電話,「喂!影,我想,我知道誰是爸爸了。」
然後便是「嗯嗯啊啊」的回答。
一分鐘的電話,結束掛機,把電話還給煞。
煞暗想,不愧是三少的孩子,當真聰明的讓人頭疼,只怕,以後會是一方不得了的人物。
淺傾顏和護士喊著123的口號,從移動鐵床上搬向病床。
護士打上點滴,交代了幾句都離開了。
他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那樣蒼白脆弱,一點不像強勢的末流殤,原來,他也有這樣的時候。
她幫他蓋好被子。拿棉簽沾了點溫開水塗在他乾裂的嘴唇上。觸摸他手腳,冰涼。
就如失去了所有血液一樣冰涼,讓她心慌,起身,將電暖氣插上電,暖在他的手臂兩側。
然後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盯著點滴瓶,她開始和他輕聲說話。
「疼嗎?一定很疼吧。末流殤,你一定要好起來,只要你好起來,我可以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計較,只是乖乖的在你身邊……」
一句話,嗚咽的不成樣子,「你說什麼,我都依你,只要你好起來,只要你好起來……」
「嗚嗚嗚~」似乎抽盡了所有力量,脆弱的不堪一擊的肩頭軟軟的趴在床頭。
兩隻小小的手,牽住了她,淺傾顏抬頭對上心愛的兩個孩子,捂住嘴,「寶兒,貝兒,他是爸爸……他是你們的爸爸,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們。」
「顏媽咪。」貝兒眨眨眼睛,和寶兒一起竄進她懷裡。
寶兒抬著頭,給淺傾顏擦眼淚,「媽媽不哭,寶兒呼呼。」這兩個孩子,不管在外面什麼樣子,在淺傾顏面前,總是能露出最天真的一面。
寶兒一直覺得,媽媽太脆弱,所以他要強大,他要保護媽媽。
三個人抱在一起,卻是最溫暖的景象,末流殤住院的消息傳了出去,開始引來記者,和一些淺傾顏根本不想見的人。
末傑沒有出現,是他身邊一個司機前來,看了看末流殤,安慰了淺傾顏幾句,就離開了。
末流殤有三天沒醒來,若不是醫生說,一切機能恢復的很好,淺傾顏指不定成了什麼樣子。
這日天色將晚,淺傾顏給末流殤擦了身子,替他按摩著肌肉,耐心而細心。
這一切本可以讓護士來,可是她堅持自己動手。
寶兒貝兒跟著煞進來,卻是嚷著餓了,淺傾顏做完一切,交代煞照顧好末流殤,帶著孩子出去吃晚飯。
路過仁和路,見廣場的地方在做捐款晚會,大大的屏幕上,都是一些重症病患,還有一些是殘疾人。
很熱鬧,音樂聲,人語聲,還有歡呼聲。
不知是什麼牽動著身體,她走了過去。
人很多,大多是群眾,和一些晚會發起的工作人員。
空曠的廣場擺滿塑料椅,上去表演的除了一些專業人員還可以自主報名。
自主報名的不少,有跳街舞的,有唱聲樂的,有彈鋼琴的。
淺傾顏和兩個孩子坐在了後面一些的位置,看了很久,直到一個穿著工作裝的女孩,走到她面前。
「小姐,請捐愛心款。」
淺傾顏微微的笑,拿出錢包,挑了一張卡,看著女孩,「有筆嗎?」
女孩不明所以,還是找出一支筆。
淺傾顏刷刷刷,在卡的背後寫上密碼,將卡丟進去。
女孩臉色變的不屑,想說我們只接受現金,卻身邊的另一個女孩拉了拉,讓她不要得罪人,誰知道,這女的是不是有身份。
女孩哼了聲,憤憤不平的走到下一個人面前,暗怪旁邊的女孩,太過小心翼翼,誰知道是不是空卡。
寶兒貝兒看著那個捐款箱眼都直了,淺傾顏摸摸兩個孩子的頭,「咱們走吧!」
那是她這三年所有的積蓄,如果,用她所有能換回他的健康和快樂,她很願意。
她不想,花開終是落,花落終成空。這三年級,她真的明白了,什麼是青春還未開始,蒼老早已來臨!
因為,他不在身邊。
她如今依舊記得,那個清晨,是怎樣的愛,怎樣的痛,怎樣的迷茫,她不想再鑄就永恆的傷。
那時候,有人說,當愛走時,請放愛一條生路,放自己一條生路!卻沒人說,應該怎樣放過自己。
所以,她回來了,她終於明白自己這次回來,究竟想要找回什麼,其實,生活的平靜,不過是她的偽裝。
天已許,甚不教,白頭生死鴛鴦浦!相思樹,流年渡,無端又被西風誤!
她絕不允許這樣!
捐款晚會結束,捐款負責人看著卡,還是登陸網上銀行查看金額。
真的沒報多少幻想,想著,只要有四位數就偷笑了。
旁邊,那個收卡的女孩嘲笑的說「四位數?能有兩位數就不錯了,這種人我見多了,沒錢,還要面子,裝闊……」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凸出,嘴巴張成o字形,她,是不是眼花了,手捏成拳頭,揉揉眼睛。
沒錯,一位,兩位,三位,四位,五位,六位,七位,八位……
有八位數,她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
幸好,幸好她剛剛沒有得罪人。
負責人顫抖著手,指著女孩,「卡是你收的,你一定要把這位善心的女士找出來。」
「好好。」女孩忙不迭的點著頭,整個人都還是傻傻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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