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后怕
醒來之時,竟發現自己在一桶里,且桶蓋被密封著,只留一顆頭在外面。
稍想動下,手腳竟也被束縛住,桶中的水沒過胸部,且散發著濃濃刺鼻的藥味。
這是怎麼回事?
正當伊芳無措思索之際,只見丘子爾抱著一些乾柴進來,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大桶竟被立於灶台之上,這是要將自己蒸烤了嗎?
「前輩?為何將我置於這木桶之中?快快放我出來!」伊芳急道。
眼前的丘子爾眼皮都不抬一下,與先前老頑童之態截然相反,周身皆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氣。
何以眨眼功夫,竟變得如此之快?伊芳不由得疑竇重生。
「姑娘中了蠱毒,已深入骨髓,還好你命大,自己化解了一部分,但另外殘餘足以要你十條小命,若是再遲一兩日,縱使神仙也回天乏術。」丘子爾邊往灶內加柴便說到,「你需在裡面呆上七天,若是要解手什麼的,可先與我說,我自會幫你。」
丘子爾說得雲淡風輕,而伊芳卻不由得羞怯不矣。
與鳳桐都不曾如此親密,這等秘事讓她怎對一個陌生男子說道?雖然眼前之人,已是古稀之年,但畢竟男女有別。
「你毋須思慮過多,我不過是個醫者。」似看穿她所思所想般,丘子爾鄭重說到。
「呵呵!呵呵!讓前輩見笑了!」伊芳如幹了壞事被逮到的孩童般,尷尬地乾笑兩聲說到。
「姑娘且記住,日後無論遇著何人,發生何事,皆不可如昨日般莽撞。」丘子爾帶著嚴厲的語氣警告到。
莫非是指落水一事?
「昨日見前輩倉惶落水,我不過……」
「天下人何其千千萬,豈是你一人能救得的?」伊芳想稍作解釋,但他已打斷她的話怒到。
「前輩,恕我冒昧,你我可曾相熟?」雖丘子爾出言訓斥,但伊芳聽得出其中的擔憂與慌張。
相熟!那是自然。
不然以丘子爾的性情,如何會救一個素未謀面的丫頭。
「姑娘莫要多問,待時機成熟,定會有人告知你一切。這幾日,你只需將自己的身體交予我,讓我調理好便可。」他一邊時刻細微地觀察火候,一邊避重就輕地說到。
「還有就是,姑娘可直呼我名諱,若不直呼,也莫要『前輩前輩』的稱呼於我。」著實擔之有愧!
「這!」面前之人,看上去年歲大出自己好幾輪,直呼名諱,豈不是盡失禮數?但見他不是玩笑,伊芳不由得犯難起來。
「那我稱你丘公如何?」想了許久,她問到。
「姑娘決定便可!」丘子爾說到,言語間竟有些恭敬。
這讓伊芳越來越糊塗了!
「丘公,應還不知我姓名吧!我叫伊芳。」藥水已逐漸升溫,桶中被悶住的熱氣在她四周亂竄,燥熱非常。而伊芳只是微微皺眉,如與他話家常般說到。
「你複姓司空!」丘子爾聞言,挑了挑眉,隨即駁到。
「丘公即知道我姓甚名誰,可否與我細說?」聽他如此說,伊芳美眸圓睜訝異道。
他竟果真認識自己!
「先前說了,此事莫要再問。」自知失言,丘子爾待灶火不急不猛便起身逃一般地溜開。
言多必失啊!
三年前,若不是自己一時疏忽,亦不必讓師兄與眾人苦苦尋她這三年。
近半生的守候,只因自己,幾乎毀了所有人的心血。
本想自刎謝罪,是師兄力挽狂瀾,頂著眾人之口舌,讓自己有機會將功折罪。
如今冥冥中如上天註定般,又將她送了回來。突然記起在屠靈穀道所設下的機關,本意為杜絕庸人雜獸入內擾了自己清凈,此刻竟讓他有些心驚肉跳,幸而多虧了那土狗。
思及於此,三年來一直困擾著丘子爾的陰霾稍稍散去,心中的負罪感也減輕許多。
隨即,他拿了幾根銀針,往身上要穴施下,雖有自損之害,但他已顧不得許多。
如今她回來,更應加倍謹慎,他絕不允許因他之顧,再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