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次日,鳳桐便登門了。
她依言,派了小廝給毓秀捎了口信。
「這幾日可有按時服藥?」鳳桐一入內尚未落座便關心地問道。
「你那葯也忒苦了些,莫非存心的不成?」伊芳嬌嗔。
「良藥若不苦口,何以藥到病除?」鳳桐見她如此微笑道,「容我先看看。」
說著示意她將手伸出讓其診脈。
「如何了?敢問神醫,小女子不知還有幾日可活?」伊芳這幾日似被小毓秀感染般,童心稍起。
「怎的口無遮攔和那小丫頭如出一轍了?須知近朱者赤。」他道。
「我看那丫頭著實惹人喜愛。」想到小毓秀,她便心情大好。
「惹人喜愛?等那日你真正見識到了便不覺她何處可愛了!」鳳桐細細診了一會,接著說道,「脈象與先前無異,看你今日氣色相較當日稍佳,我再為你調配一方。」
「怎會?相來是你誤會他了。」見著如此一個鬼靈精,實在想不出她為何會讓鳳桐如此貶低,不由得稍稍不忿。
「好了!不說她了,此次之葯苦澀味會稍弱些。」鳳桐邊說便寫下藥方。
見鳳桐不與之悖駁,伊芳暗籌,難道小毓秀真如他所說般?
「難道以後要成藥罐子不成?」看著鳳桐密密麻麻的將藥名寫於紙上,伊芳不由苦惱。
「不會的,待我將此處之事處理完,便即刻帶你去找尋我師父。」鳳桐說道。
「何事?」伊芳問。
「這個你日後便知曉!」不想竟說漏了嘴,但他相信伊芳,也不打算對她隱瞞,不過此時還不是將事情始末告知之時。
見他含糊其辭,伊芳也不加追問。
「姑娘,表小姐說今日無暇前來探望,特遣奴婢給姑娘和鳳桐先生送來一些廚子門新做的小點。」一侍婢在門外道。
「進吧!」
「姑娘,表小姐說了,香酥桂花糕是給姑娘準備的,綠豆千層糕是給鳳桐先生準備的。」說著那侍婢將糕點取出分別放置於二人面前。
「嗯!甚為軟糯可口。」看著精緻的小糕點,伊芳揀一個嘗了嘗。
「鳳桐,你不嘗嘗?」見鳳桐未動,她道。
「嗯!尚可!」鳳桐也挑了一塊,但只嘗一小口。
「你稍後回去,帶幾棵清晨我剛摘的荷苞給你們家表姑娘,估摸著她會喜歡的。」說著又揀了一塊糕點。
「謝姑娘,奴婢先行告退!」說完,那侍婢便退了出去。
「先勿食這盤糕點。」見伊芳伸手要取自己面前的糕點,鳳桐趕忙出手制止,二人有著一刻尷尬。
「咳咳!為何?你方才不也吃了?」她輕咳,繼而說道。
「你看。」只見鳳桐另一手掌是被掰成兩半的糕點,他接著說道,
「自我來到攬月山莊之日起,那丫頭便屢出怪招刁難,此次特意給我送來糕點,定然又是不懷好意。」
「我看那丫頭天真浪漫,想來是你得罪了她,她才對你如此。」伊芳若有所思地說到。
「此事要從三年前說起。」鳳桐憶到。
「江湖傳聞,三年前攬月山莊與風音國不知因何事大動干戈,後來攬月山莊大少爺與當今風音國國主風音無瀾也就是當時的三皇子皆深受重傷。不過風音無瀾命大,不日便痊癒,而月炎凌卻入死人般只微弱一息吊命。所以月炎舞如瘋狗般對我緊追不捨,本想時候久了他自會死心,不想一晃過去了兩年。那小狐狸著實惹人生厭,我便與他相約,若鬥智勝於我,我便花一年時間為他兄長醫治,不過一切皆要聽從我的安排。若我贏了,此生都擾我。」
「結果你輸了!」鳳桐應是心思縝密,極其厲害之男子,想是過於自負了。
「若不是臭狐狸使詐,輸的豈會是我!」雖奉師父之命,本要到攬月山莊,但敗於小狐狸之事著實讓他有些顏面受損、耿耿於懷。
「後來為月炎凌診治,方知其乃是受攝魂之術所傷,奇經八脈損毀頗重,還好,他自身功力深厚,尚能護住心脈,方不致死。」鳳桐繼而講道。
「何為攝魂之術?」伊芳對此聞所未聞,疑惑著問道。何種武功竟如此厲害?
「此術乃前朝巫術,亦是禁術。古籍也只稍作記載:攝魂之術,有違天道。受術之人當場斃命,近旁餘眾,輕則昏迷數日,不藥而癒,重則邪氣入體,經脈盡斷,直至終寢。施術之人定然自損,苟活難逾三載。不過此術早已失傳數百年,不曾想竟還有傳人。」鳳桐將先前古籍所看講於她聽。
「如此兇險之術,傷人傷己,不知施術之人是何想法?」著實,想必受術之人極其重要,不然何苦折損自己陽壽?
「你我暫且不論那人是何想法,只單單一點,既知此術定然會傷人性命,明知故犯亦是不可饒恕了。」鳳桐接著說到,
「因月炎凌受邪氣之害極深,須至純之氣壓制。這片荷塘正是最佳之選,故而我將他放置塘底。」
「那為何不許他人靠近?」伊芳問道,不正是由此,小毓秀才對鳳桐頗有微辭?
「伊芳有所不知,此邪氣極難稀釋,我用了一年光陰,方只能驅除一半。而且此氣甚為怪異,稍有功力之人便會受其所控。小狐狸不懂武功,靠近無事,而老夫人,則是功力深厚,每次前去,皆是運功一日方能不受邪氣所擾。而阮毓秀那丫頭,只是個半吊子,此種人最易受傷。」鳳桐解釋道。
「那你為何不與她說清楚,竟如此讓她對你誤會至深?」伊芳瞭然,問到。
「我才懶得和那種無知丫頭多費口舌。」鳳桐嗤之以鼻道。
說了些許,鳳桐便用銀針逐個驗了一遍那些糕點,並無異樣。
「鳳桐過於小心了,想那丫頭再對你不滿,亦不會在糕點裡下藥?」伊芳說著,神手便揀了一塊鳳桐面前的糕點送入口中,為小毓秀證明清白。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不屑吃那丫頭的東西。」看著伊芳滿足地吃著,鳳桐還是有些彆扭道。
是不是哪裡不對?若那丫頭未動手腳,為何還命人特意囑咐?若是動了手腳,為何銀針無法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