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淚

費曼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的確，若不是十年前姐姐救了自己，她又怎麼會有那樣一條疤？她如果沒有疤，爸爸肯定是先把相貌出眾的她嫁給慕擎蒼了。

她虧欠姐姐的，實在太多了。

「姐，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費曼文喃喃地說。

*

送走了費英豪和費曼書，費曼文回到慕宅。

現在的她，如同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一個木偶。

慕擎蒼坐在沙發上，看到她進來后，十分隨意地拍了拍旁邊的座位：「過來坐。外面風大，別站在門口。」

這句話很平凡，像是丈夫對妻子說的；這句話又飽含關心，讓她此刻，心一抽一抽的疼。

而她的心，就要變成一道無堅不摧的城牆，自動把他所有的優秀所有的好，都隔離在外面。所以，她下定了決心，驀地走到他身邊：「你能不能跟我離婚？我求你！」

她看到他大掌驀地緊緊抓成拳頭，指甲深深插入掌心。

他太陽穴旁暴露出可怕的青筋，她知道她已經將這隻豹子激怒到了極點。

「為什麼？」他抬起頭，問她。

「因為……」她咬著嘴唇，「因為我們不合適。」

「這不是理由。」他眸子里劍拔弩張，「告訴我真正的原因。」

「因為我不愛你！」她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定要讓她說原因，她就不顧一切地張口就說，「我討厭你，我一看到你就不順眼，跟你睡在一起我就覺得噁心，聽你說話我耳朵里都長針眼……」

她像潑婦罵街一樣，把她所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都說了出來。慕擎蒼維持著他風雲不驚的面色，耐心地聽著。

到後來，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話可以說，才住嘴。剛剛說的話，每一個字，其實都以十倍的威力反擊在了她脆弱的心上，以至於看著他，眼眶再次紅了。

他眸里已沒有憤怒，平淡如水卻又暗潮洶湧，就這樣一直靜靜地看著她，似乎想透過她那雙發紅的眼睛，看到她的心裡去。

最後，他薄唇輕啟：「真的？」

輕飄飄的兩個字，卻有著千金重量。彷彿她只要一承認，他就會立即消失般。

不過，猶豫了一會，她還是果斷點點頭。

他深吸一口氣，把臉轉向一旁，不再看她，一直緊握的拳頭也鬆了下來。

她的心更痛了，痛得發酸，傷感也像潮水一樣，越漲越高。

「但我不想離婚。」他一向磁性的嗓音，此時卻像是漂浮在天空中的白雲，沒有底氣，就那麼輕飄飄的沒有著落。

「那我會搬出去住。」她乘勝追擊，也把自己逼入死角。

他眉頭再次皺起，眸底又有憤怒的情緒在閃爍著，突然站起，轉身，不屑地丟給她一句話：「隨你。」

*

費曼文就這樣從慕家搬了出來。

她挑了一個離郊區很遠的，簡陋的房子。身上帶的錢不多，只夠付一個月的房租，她還是要在慕氏公司工作。

但她相信，她如果跟他分居兩三個月，可能他就會把她淡忘——反正他不喜歡她。到時候姐姐會對他窮追不捨，他應該也不會拒絕貌美如花的姐姐。於是她就這樣，一點點把他推入別的女人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