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鴻門宴
身為『階下囚』,所有人都吃不飽,穿不暖,一天到晚擔驚受怕,在這種情況下,某人即有小美女『**』,又能吃飽喝足,實在是招人羨慕嫉妒恨得很。
周圍老大一圈同樣衣衫襤褸的囚徒們,一個個雙眼賊亮,抹著哈喇子,虎視眈眈地往這邊望過來,那副模樣,簡直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只可惜,飯碗端在文斌手中,他從頭到尾只顧著埋頭扒飯,壓根就沒打算正眼瞧這群人一眼。
再是羨慕嫉妒恨又如何?望著還不是只能望著!
隨著那少年三下五除二將一碗飯扒得個精光,旁邊眾人也只好暗自往肚子里一個勁兒地咽口水,莫可奈何地移開了視線。
直到這個時候,文斌才放下飯碗,伸手一捂嘴,低調地將方才掉碗里那隻白玉酒壺吐了出來。
他也很想好生研究一下這玩意究竟是個啥,不過現在人多眼雜,拿出來未免招搖過市,顯然不是時候,想了想,便不動聲色地將之收入懷中,緊貼著自己心口好生保存下來。」「
誰知不消片刻,再一摸,那隻小巧玲瓏的白玉酒壺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丁點痕迹都沒有留下來。
與此同時,心口處卻一片冰涼,彷彿有無數道清流從周身上下緩緩流淌而過,讓人感覺極為舒服。
「呃。」
文斌伸手撫了撫胸口,詫異不已。
怎麼回事?
難道……
它融入我身體裡面去了?
情況太詭異,文斌想不通,於是又小心翼翼全身上下翻找了一遍,仍然沒有,他還想繼續,恰巧晏箐那丫頭回來了,也不老實吃飯,沒事瞎扯了大把的狗尾巴草跑來騷擾他,兩人你追我逃地鬧著,沒一會,連他自個兒也將那莫名失蹤的白玉小酒壺拋諸腦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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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黃昏,悶熱中終於開始透露出一絲清涼來。
天色依舊昏暗,只是那過路烏雲終究是沒把雨點子落下來,吃完晚飯之後,一行人繼續趕路,直到月上樹梢,才就近在一片小樹林里落了腳。
士卒們開始摔打著皮鞭,喝令著俘虜們幹活,並分出一部分人,外出狩獵。
文斌看上去只是一個相貌清秀的瘦弱少年,而晏箐又是小姑娘家,所以幹活什麼的,大致沒有他們什麼事,這兩人也樂得清閑,就著篝火的溫暖,選擇了附近一棵大樹,相依相偎,靠坐在樹下打盹。
辛辛苦苦趕了一天的路,所有人都疲憊不堪了,可是,就在這時候,文斌打著瞌睡,忽地感覺到胸口處猶如一團火焰一般,狂暴地在自己體內灼燒起來!
怎麼回事?
文斌周身的皮膚開始漸漸變得通紅,就連身邊的晏箐,也很快察覺到他的異常,倏然跳了起來,與此同時,他已經渾身縮成一團,面目猙獰地歪倒在地,痛苦地滾來滾去。
這個時候,文斌只感覺到渾身上下痛得撕心裂肺,卻並不知道,他整個人,已經被熊熊烈火包裹,那瘋狂的程度,就好像要將之燒成灰燼一般!
「小文!」旁邊的晏箐見狀,連忙焦急地脫下外套,死命往他身上拍打,企圖滅火。
附近的囚犯們,有好心的,也過來幫忙。
然而這樣的情況,文斌自身卻完全沒有絲毫的感覺。
這個時候,他的意識彷彿已經進入了異度空間,甚至連疼痛也感覺不到了。
「把你的**讓給我,」黑暗中,有一個高高在上的聲音孤傲道:「你讓給我,我賜你仙魂,重生仙界,如若不然,就讓你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轉生!」
「你是誰?」文斌嚇了一跳,詫異道。
「我只問你干不幹?」對方並不作答,而是繼續咄咄逼人道。
文斌沉默,片刻,答道:「不,我不幹。」
「為什麼?」那神秘的聲音奇怪道:「作為凡人,不都想成仙嗎?你為什麼不?難道,你想就這樣被活活燒死嗎?」
「我不想!」
「那……」
「你這傢伙有毛病啊!」文斌被他問得鬱悶不已,忿忿道:「我有我的人生,我有我的路,有我想要保護的人,我還不想死,也不能死!絕不能!!」
「……」
也許是生存的執念太過強大,所以意識中那道神秘的聲音沉默了。
文斌並不曉得自己是被什麼附身了,他只記得,小時候,聽母親說過,妖魔精怪可以侵邪人的身體,卻不能毀滅人的意志,只要自身意志足夠堅定,就能抵抗邪魔的誘惑。
所以,他這個時候,心無雜念,只是拚命地告訴自己: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還要照顧小箐,還要尋找失散的父母,我絕不能就這樣死去!
那附在文斌身上的天帝的魂魄,本也無害人之心,只是不甘心附在一介凡人身上,這才想以強硬的手段與之交易而已,沒想到……
他強,這名少年的意志,比他更強!
哼,小傢伙,算你橫。
已成為靈魂狀態的天帝無可奈何,只好收去仙法,熄滅了灼燒文斌周身的火焰,繼續心不甘、情不願地附著在這名少年身上。
……
等到文斌再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火焰已經熄滅了,衣裳卻完好無損。旁邊圍著一群看稀奇看古怪的人,還有手提著滿滿一隻水囊準備往他身上潑的,幸虧醒來得及時,否則就要變成落湯雞了。
「喂喂,你們怎麼回事,快去幹活!」人群外傳來士卒叫罵的聲音。
「哦,沒事沒事,有個小子昏倒了,現在已經醒過來了。」眾人畏懼皮鞭的淫威,連忙散開:「這就幹活,這就幹活。」
小箐則小心翼翼地將文斌扶坐起來,擔憂道:「小文你沒事吧?」
「嗯,還好。」文斌笑了笑。
剛才那短暫歷經生死的一幕,雖然讓人暗自驚心,可是,他卻不願說出來,讓小箐擔驚受怕。
應該,不會再重蹈覆轍了吧?
文斌有些后怕地撫了撫心口,悄然嘆了口氣。
不一會,外出狩獵的士卒便已經拖著野味回來了,一群歹徒歡呼雀躍,開始殺雞宰羊,再塞進五味佐料,串上粗厚的枝條弄篝火上燒烤,很快,那油就悶出來了,烤肉的香味四散飄逸,極為誘人。
要知道,這一路荒山野嶺,所有人都已經大半個月沒沾油葷了,面對到口的美食,士卒們也是興奮得很,他們一邊毫無顧忌地喝著燒酒,一邊分食著烤肉,還一邊手舞足蹈。
而身為階下囚的人們,眼巴巴地望著近在咫尺的美味,卻無緣享受,只好往肚子里大咽口水。
這本來也沒什麼,可誰知,不一會,那群吃喝玩樂鬧得沸騰的混蛋,不曉得又聽到了什麼葷話,突然間哄堂大笑起來,緊接著,從其中跳起來一人,二十來歲,體格健壯,一副醉眼惺忪的樣子,在那裡晃來晃去,大肆誑言道:「殺,殺幾個戰俘有什麼了不起,啊?嘿嘿嘿,只要……只要,弟兄們高興了,老大未必捨不得,是不是啊,老大!」
「呵呵。」在一連串唏噓吆喝聲中,旁邊一名盤起雙腿,坐在樹下,看上去約莫四十來歲的漢子,低笑數聲,道:「你愛怎麼玩,我不攔你,可我告你,身強力壯的,和漂亮妞兒,不許動,這都是轉手就能賣出好價錢的貨。」
「放心吧,老大,我曉得!」那傢伙一邊胡亂應付著,一邊抽出佩刀,左右晃了兩眼,隨手指了附近一名戰俘,不懷好意地湊過去,『嘿嘿』冷笑兩聲,道:「喂,你,陪爺玩玩,爺這邊有好吃的,啊!只要你贏得了爺,爺隨你吃,怎樣?」
那人往肚子里『咕』地咽了口口水,戰戰兢兢地望著他,縮在地上沒敢支吾。
「跟你說話呢!老子都還站在,你敢坐著!」跟拎只雞仔子似的,上前挑釁的士卒一把抓起那人衣襟,一下子就給拎了起來,還不等他站穩,又轉過臉望向旁邊的同伴,招呼道:「這套著腳鐐的怎麼玩,給他卸了吧!」
一邊唆使人替他卸下腳鐐,那傢伙又一邊回過身,跟狗刨似的,從雜物堆里翻出一把銹跡斑斑的鐵劍,腳尖一挑,踹了過去,虛情假意道:「陪爺熱身,這沒有武器怎麼行呢?來來來,這把劍可是爺借你的,你拿好咯!」
那人卸了腳鐐,又被人往手裡硬塞了一把破破爛爛的銹劍,還沒鬧明白這這麼回事呢,便已經被旁邊的士卒推攘著進了場內。
「做,做什麼?」眼下的狀況,根本來不及給他反應,那不幸的傢伙剛剛才愣愣問出一句話來,就只見對方大喝一聲,猛撲過來,手持精鐵戰刀,呼嘯著往他腦袋上劈將下來!
連任何反抗都沒有,直接一刀給被劈成了兩半!
「……」
鮮血四濺中,全場一陣寂靜。
「啊啊,啊啊啊!殺人了!殺人了!!」
片刻,旁邊圍觀的戰俘們這才總算反應過來,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轉過背就想往外逃跑。
士卒們一邊揮舞著皮鞭大肆鎮壓,一邊不遺餘力地嚷嚷:「都不許動!誰敢亂跑就先宰了誰!」說著話,又是一陣『噼里啪啦』亂鞭落下,打得那一群弱勢群體慘叫連連,短暫的暴動之後,又在**下重新變成待宰的羔羊。
這一事件的起因、經過、結果,文斌看在眼裡,卻紋絲未動。
正因為沒動,所以也倖免皮鞭的『親吻』,他所做的唯一的動作,就是下意識地伸出手臂,攬住晏箐的肩頭,將她半摟進懷中。
晏箐身體雖沒有反抗,嘴裡卻不服氣,依偎進少年懷中,順勢在他耳畔小聲嘟囔道:「我才不怕,我一隻手就能揍翻了他!」
文斌扭頭望了她一眼,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什麼話都沒說,卻固執地不肯鬆手。
「繼續。」先前那名士卒手持一把染血的大刀,跟活動筋骨似的扭了扭腦袋,又將手中的白刃指向另一隻羔羊:「你,就你,出來,陪爺玩玩!」
那被指到的傢伙,嚇得渾身直哆嗦,戰戰兢兢連爬都爬不起來,明知逃不過,也只好硬著頭皮進入場中,在那名飛揚跋扈的士卒手下僅僅支撐了數秒,便又被『嚓』地一聲,斬首濺血。
「好!」
「漂亮!」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旁邊的士卒在那裡一邊哈哈大笑,一邊高聲叫囂著,眼前殺人的血腥場面,對他們來說,就跟看殺豬宰羊一樣。
「……」
眼瞅著同伴那一顆被砍下來的人頭,飛上半空,又摔落下來,沾滿了泥濘污垢,『骨碌碌』在場內滿地亂滾,百餘名戰俘無不被嚇得面無人色,瑟瑟發抖,變得人人自危起來。
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現場的氣氛漸漸變得壓抑而殘酷起來。
「你!」
這時候,染滿鮮血的大刀又不停不歇地指向另一隻羔羊。
「不不不不,我不要啊!」嚇得那傢伙面無人色,剛一卸了腳鐐,甚至連那柄銹跡斑斑的長劍都不敢去接,被強迫推入場中之後,根本毫無戰意,轉過背就想往外逃跑。
文斌一看,好巧不巧,那傢伙所選擇的方向,剛好面對著自己。
他本來還想拉著晏箐稍作閃避,隨即只聽『咚』地一聲,那傢伙剛跑近自己身前三五步的地方,便被身後一柄鋼刀一陣風似的追上來,凌厲地貫穿胸腔,隨即『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兩眼往上一翻,『噗通』一聲跌倒在地,死於非命。
艷紅的血點子飛濺出來,激落在眼前少年少女的臉上,滾油般燙人!
文斌霎時間感覺自己一雙眼睛有些泛紅。
「真是草包!」那隻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一臉鄙夷的表情,隨地啐了一口,搶步上前,一腳踏上倒下去的男子的後背,伸手將那把擲出去的大刀又抽了回來,這回更好,甚至連左右晃眼都省了,直接伸直了手臂,舉刀指向面前單薄瘦弱的少年,幾乎是不經大腦思考地,簡簡單單吐出一個字:「你。」
僅這一個字,就足以判人生死了。
驚愕、麻木,莫名的感情陡然在文斌大睜著的雙眼中凝固。
鏗鏘!
文斌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懷中那看似嬌俏的小姑娘便已經瞬間掙脫了出來,傲然挺直了腰板,雙手過頂,穩穩拉直了鐵鏈,攔在他的面前,聲音冰冷得聽不出任何感情:「要玩我陪你,別找他的麻煩。」
全場愕然!
「不是吧!我沒聽錯吧!」那手持大刀的傢伙險些笑得險些岔了氣,下意識地扭回頭望了他們老大一眼,很是感慨了一把:「這妞兒可真夠味兒!」隨即,又回過頭,不客氣地當場嘲笑道:「你小子竟然躲在女人背後,真他媽孬!」
「與你何干啊!」晏箐的反應跟一隻兇悍的小獸似的,可比江文激烈多了,直接就蹦了起來,連手鐐腳銬都不急解開,這就想要衝上去找人拚命。
誰知剛剛往前跨出去一步,便被身後伸出來的一隻手,攔腰又摟了回去。
「自由。」文斌輕嘆口氣,認認真真吐出兩個字。
「什麼?」對方顯然沒聽懂。
於是他再更進一步把話說得明白一點:「如果我贏了,放我們倆人自由。」